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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策,毒后归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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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樱离似乎已经习惯了梅氏如此说话。

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眸安静冷漠,“梅夫人,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

“你——你每次都是有理由的,总是有理由让人觉得是别人冒犯了你,殊不知他们只是在荣华里长大的被娇惯了些的孩子罢了,哪有你如此多的心眼?总之,我不允许你再伤害府里的任何人。”

“若是别人来伤害我呢?”

“这府里,还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吗?”

梅氏毫不示弱,对于这个女儿,她实在已经忍耐太久了。

好半晌,段樱离已经转身往外面走去,梅氏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听她用低沉的声音淡然道:“请梅夫人放心,自始至终,樱离从未想过要害你及鸿儿,你们原本是我最亲的人,我又怎能对你们下手。”

……

刚到鹤鸟阁,玉铭就送上一封信。

信上还压着只木蝴蝶。

段樱离将木蝴蝶收起来,这才打开信,信里写着“沧洲老店”见。

沧洲老店,据说店老板来自于沧洲,做得一手沧洲菜,很受本地人喜欢,渐渐的名气便也出去了,由当初的棚下小店变成了高楼广厦的繁华酒楼,只是店名没有换。

段樱离将信烧掉,这才让玉铭吩咐备马车。

到了沧洲老店的时候,正赶上晌午,吃饭的人特别多,像她这样的闺阁小姐,公然坐在大堂里与这么多陌生的诸人一起用膳是不可能的,正犹豫间,就有小厮出来弯腰道:“请问是樱离小姐吗?”

“正是。”

“有位慕公子请你进入雅座。”

玉铭很机灵,道:“小姐,婢子去逛逛,给丫头们采买些针线什么的。”

“好。”

已经有人将马车牵到院内停驻,小厮带着段樱离饶到后门,穿过一个月洞门,进入了一间雅致小院,又由外部楼梯直上三楼,最后在一间雅间前停住。

“樱离小姐请进。”

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摆了一桌子好吃的,酒也已经斟好,却没有人,只有墙角一只铜鹤炉的鹤嘴里,有袅袅清烟冒出来,那香味儿却是很特别,凉浸浸的沁入内腑,令人在初夏的天气里,感到很舒适。

窗户打开着,长长的窗帘被吹起,有种静谧的美。

再往前走两几步,才发现这个房间是与阳台相连的,房间与阳台之间,有个完全敞开的雕花门,门上挂着纱帘,此时纱帘被风吹动,上下翻飞间就看到那人穿着一袭深蓝色暗纹锦缎长袍,斜倚阳台,一派安闲悠哉地欣赏着街头的风景,不知道看什么看入迷了,竟然没发现段樱离进来。

段樱离也不打挠他,也到了阳台,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只见街道人~流最多处,有个女子正在卖身葬父,那女子始终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仅从身姿看亦会觉得那女子非常的美貌,而围观之人中,已然出现了好几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商人。

原来这家伙是被美色迷了吗?

段樱离好奇地盯着他的侧脸看,果然这家伙是个大色~狼呢!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啊!她拿出上次凤青鸾送给她的远目镜,自己选往下看去,那女子正巧在这时抬眸,怯怯地瞧着围着她的大老板们,那张梨花带雨的娇美脸庞,果然很惹人怜惜呢。

她把那远目镜,很自然地对在慕风的双眼上,道:“这样才可以看得清楚些。”

慕风直到这时,才忽然发觉她已经来了,被惊了下,仿佛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偷般,急得俊面马上就发了红,解释道:“我不是在看那位美女啦,我是在看……”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樱离打断,“你看不看美女又跟我没关系,你看了我也不会阻止啊,毕竟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你误会我了啊!”

“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段樱离走到桌前,从桌上拿起一只红透的果子,轻轻地咬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发现段樱离是真的没误会,因为她真的不在乎,慕风的心里又有隐隐的失落。

闷闷地答道:“刚刚两天而已,不过娘子,你这里可真是热闹,我一来就遇上一出好戏,这次你要谢谢我啊,如果我来晚了,就不能替你落井下石了,还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樱离在腿上狠狠地拧了下,“谁允许你叫我娘子的?”

慕风痛得叫了声,才苦着脸道:“娘子你的心真狠,拧得我好痛!”

“知道痛就好,以后不许乱叫,否则再也不理你了。”段樱离警告道。

一听她说不理他了,他马上就闭了嘴,不再争辩。

隔了半晌,发现段樱离的面色缓和了些,便又不甘心地道:“你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方鱼就可以叫你娘子,我就不可以?搞到我在他的面前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处处都被那小子压制埋汰?你真是很偏心方鱼,早知道我就不把他从棺材里挖出来。”

“他还是小孩子,他随意叫叫而已,我当然不在意了。”

“是吗,那你也当我是小孩子好了……”慕风说着,腆着一张俊脸像小狗似的贴在段樱离的身上。

“你敢占我便宜,不怕我杀了你!”段樱离又拿出了匕首,明晃晃地指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上总是备着匕首,而且平时是绝对不拿出来的,除非是见到慕风的时候,真是把慕风当狼来防着。

慕风无奈,只好端了正色,很是失望地道:“不叫就不叫吗,反正你迟早是我娘子。”

接着把玩起手里的远目镜,“这是远目镜吧?向来只听说过,还没有见过,看起来果然很神奇的样子,让我去瞧瞧……”

他又跑到阳台上,举着远目镜往下看。

段樱离从段府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吃晌午饭,这时候也不理会他,由得他去看美女,自顾自地从桌上捡了些自己爱吃的,先把肚子填饱。

最后干脆把吃的东西放在一个较大的盘子里,搬了把椅子在阳台上,端了盘子边吃欣赏美男的侧颜,几个月没见,她的目光竟然有点移不开了,他往返于西凌与大历,可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风尘之色,依旧还是老样子。

忽然想到,若是上世,就把这家伙救活了,那么她或许不会受到凤羽的诱惑。这就跟,看过黄山不看岳,看过五岳不看山一个道理吧?

又想,上世将他这堆艳骨埋在老树下,也当真是可惜了……

慕风怎么能想到,向来冷清到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段樱离,此时所想的,竟是这样接地气儿的事情,见到有个财大气粗的人,领走了那卖身葬父的女子要走,忙道:“上勾了!上勾了!樱离你快来看呀!”

他到底还是害怕段樱离不理他了,不敢再呼她娘子。

☆、左牵黄右擎苍

段樱离捧着盘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正牵起那女子的手,那商人看起来也并不是个坏人,只是救这女子,也绝非没有目的,从那双舍不得离开那女子面容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这女子跟着他走,无非去他家里当房小妾罢了,即能葬父,又能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未尝不是好事。”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慕风把她手中的盘子接过来,也不管那是她吃剩的,自顾自地掂了盘中的食物吃,继续说:“这个远目镜是好东西,你再仔细瞅瞅。”

慕风这样说,必是有因,段樱离不再玩笑,仔细往下看去。

人来人往,车水马轮。

刚刚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开了,那女子也已经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只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道具,那就是“卖身葬父”中的“父”字,那个可怜的死了都没人葬的被草席盖着脸的“尸体”,在众人都不再围观的时候,悄悄地掀开草席,往外看了眼,然后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原来是放鹰啊!”

慕风点点头,“总算被你看出来了。你说,我能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吗?我不过看着这件事有趣罢了。”

所谓放鹰,一般是指一女子被其幕后人养成,之后便扮成如同“卖身葬父”这般,有些人会用“假成亲”,或者是“假卖艺”等这样的手段,最终目的无非就是钓到有钱男子,跟着男子回到其家里,在三天至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时间里,慢慢地将该男子的家产用“骗、哄”等手段转出。

一般情况下,等到该男子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时候,多数已经倾家荡产,而女子却如同被放出的鹰般,在养鹰人的召唤下回到了养鹰人的身边。

上当的男子,当然就落得个人才两空铪。

当然,这放鹰的行当,在同一个地方,只能干两三次甚至一次,是种打一炮,换一个地方的事儿,否则若遇上那上当男子原本才大气粗,再有点势力,很快便会找到养鹰人,到时候养鹰人便吃不了兜着走。

各人来钱方式不同,段樱离对此倒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上当的人之所以上当,首先是没过了自己那关,无非是看上女子的年轻美貌而已。

却又听到慕风说:“我一进城,便听到他们说,最近这几个月,倒有七八个有名的商人,都遭遇‘放鹰’,忽然至倾家荡产,有两家甚至无法在奉京继续呆下去,而离开了奉京。”

“七八家?”段樱离微微地吃了一惊,从没听说“放鹰”此行当,能在同一个地方,干上七八笔的,这除非是不知死活的,要么就是有深厚背景的。使上当的人,便是知道了养鹰人是谁,也拿他莫可奈何。

“这个商人,我正好认识,是我前几个月才刚刚交上的朋友,唉看着他如此这般上当,真是令人心痛啊!”他嘴里说着心痛,看起来并没有想帮朋友一把的意思。也是,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绝不会遇到放鹰这种糟心事儿,一旦被女子迷住,别说是朋友,就是亲娘老子也劝不住他败家。

段樱离道:“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放鹰呢?就凭那具跑掉的‘尸体’吗?”

段樱离还继续透过远目镜观察着下面,忽然发现那具跑掉的‘尸体’,竟然到了一顶轿子前,然后向着轿子施礼,那动作和气质,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轿子中的人没有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便又起身,站到侧边去,这顶小轿便被抬着继续往前走了。

“养鹰人在那里,你要不要看看?”前面的疑问不答自解。

“算了,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慕风忽然兴味索然。

段樱离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顶轿子,直到轿子拐进一条小巷,她仔细地看,发现那小巷尽头就是南街那棵据说能够祈福的老榕树。再看下去,那人大概也不会从轿子里出来,段樱离终于放下了远目镜,有点儿怔忡地说:“难道就这样了?我们不去看看那人是谁?”

慕风噗嗤地笑了出来,“难得你也有这么感兴趣的时候。只是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我们还是莫要淌这趟浑水了。”

说着亲昵地牵了她的手走到桌前,“你最近又瘦了,过来再吃点东西。”

段樱离坐了下来,不过脸色依旧郁郁。

她可不喜欢别人说她瘦。慕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露出那倾城的妖孽的笑容,“不过你又长高了些,更漂亮了。”

段樱离只觉得那笑容,像强光闪了她的眼,刹那间令她心情很好,当下也笑了,道:“你能活着回来太好了,我以为你会在大历出事。”

“我是谁?我有那么容易出事吗?”

慕风如此说着,眸中终是闪过一丝黯然。

虽然段樱离觉得,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她最好还是不问,可今天令她感兴趣的事,可不止放鹰这一件,对慕风的事更让她疑惑不解,忍不住问道:“你都查出了些什么?”</p慕风在斟酒的手微微一顿,时间如同凝固了般。

好半晌他终于说:“查到了些事,只是都没有证实,此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段樱离哦了声,显然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

慕风自己似乎也觉得,这样说太没有诚意了,蓦然抬眸,对段樱离说了声,“对不起。”

段樱离却忽然学着他以前的动作,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子,轻笑道:“没有关系啦,我不会怪你的,毕竟我也有很多秘密不想告诉你。”

段樱离这亲昵的动作,居然让慕风红了脸,原本黯然的眼眸又明亮起来,但听了她的后半句话,又叹息道:“吃亏了,吃亏了!我本来有机会知道你的秘密的,现在倒好……这可怎么办呢?”

段樱离却是狡黠一笑,不说话了。

慕风忽然反应过来,冷不防地又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怎么都不肯吃亏的,便是打定主意害怕我问你的秘密,所以才在此时给我下个套子是不是?我今天若不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以后你便也不会告诉我,你的任何秘密对不对?”

这家伙还真是聪明,不过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然是晚了。

慕风看起来懊悔不已,不过他最终也还是没再多说关于自己的事,只道:“不告诉你,是为你好,害怕给你惹来祸事。”

“你怎知,我不告诉你,不也是为你好呢?”段樱离淡淡地笑说。

慕风无奈,只得作罢。

不过心里却想,樱离的秘密他都是知道的,他早已经打听过樱离的所有事。他却不知,发生在段樱离身上的事,早已经匪夷所思到他的想象之外。

二人边吃点小菜,边喝点儿小酒,倒也是很惬意。

不过段樱离的酒量倒是好,不但没喝醉,反而越喝越清醒,慕风自己反而喝得有点晕晕乎乎,却也装得好像很清醒的样子。一个男子,若是在喝酒这方面,输给女子,就太丢脸了,所以,一定要挺住!

不逞想,关于喝酒方面,段樱离前世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凤羽教给她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可以使她将喝的酒聚而不散,不在体内流转运行,然后只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将酒全部都吐出来,自然可以千杯不醉。

当初,她便是用这个办法,灌倒了多少人,套出了多少酒后真言,由此知道了多少人的秘密,这些秘密最后大多派上了大用场,使凤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她灌不倒。

那人便是凤羽,因为凤羽既然教了她法子,自然自己也会应用得当,他从未在她的面前醉过。当时她想,可能是他的习惯,或者是为人太严谨,始终无法释放自己,便是在她的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想醉,却没想到,他只是不敢在她面前醉,若是醉了一次,必能被她套出很多,他骗了她的事实。

她,从未走到他的心里去。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骗她一世。

慕风最后还是没能挺住,他醉了。

醉了后,反而有一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不但不拒绝段樱离送到他唇边的酒,反而把没送到他唇边的酒,也都一古脑的抓过来,全部都灌到喉咙里去。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也不见了,埋藏在眸子深处的那抹悲哀,终于无所遁隐,将杯中酒喝干,他蓦然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吟道:

……我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心欲裂,又何防!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江城子,密洲出猎》被他改动了几个地方,由他自己如此吟出来,顿时说不出的有气势,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被遮,乌云压城,风渐烈,入室内吹起他的长发衣袂,再加上他因醉酒后而更显得邪魅狷狂的面容,简直就有种怀抱日月,站于高处观千江万里的感受。

这样的男子,本该骑最好最烈的马,带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在黑山白水间,必让那些贼寇闻风丧胆,望着生畏。

他本该是英雄,如今却只能隐姓埋名,于他,太不公。

段樱离干脆也不再拦着他,反而叫来酒店的小厮,再上一坛酒。

若醉,何防再醉的深一点?

最终,她也没有趁着他醉的时候,去问任何有关这次大历之行的事。反而是慕风在喝得彻底倒下之前,痛苦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从他的疑问中,可知他所知道的事,并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段樱离将醉了的他,扶至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或许这时候,他只是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段樱离在床前照顾着他,用热水替他缚着额头,直到酒后的热度渐渐下降,真正是深睡的时候,才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竟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我就要这一间……”

“这间已经有人住了……”

“是什么人?你让他走好了,我反正是一定要住这间。”

“洪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真的有客人。”

“你把人叫出来,我亲自问问他,他愿意不愿意此时把房间让给我。”

“这——”

小厮甚是为难,不过他也犹豫起来,毕竟对方是右相的女儿洪婵,这奉京里谁人不知呢?他一个小厮,能阻得住她吗?

最后只好道:“洪小姐,您稍安勿躁,不如让小的问问这间的客人,若他要退房最好,那么洪小姐立刻便能入住。若他不退房,小的便与他商量商量,看他能否让出此房,小的另外给他找间房也好。”

“废话,赶紧问。”

这时候,有人虚弱地道:“洪小姐……我没事的,随便找间房住下便好。”

“怎么能随便?我说了要救你,就得救到底,这间房可是这个酒楼里最好的房间,有宜于你养伤。我是要定这间房了。”

洪婵依旧不依不饶,而在房内的段樱离却些微有些吃惊,来者是洪婵便也罢了,听后面那个虚弱的男声,分明是几个月都没见过的卜青牛。他自个可就是大夫,怎地如今却是伤病严重的模样?

☆、慕府的十八学堂

“可是我……实在不愿为难别人……如果对方不高兴,便是我住进去,也会觉得很愧疚……”卜青牛如此说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你——唉,卜神医,我,我真拿你没办法!”

洪婵只好又问小厮,“这里有别的环境较好的房间吗?”

小厮如释重负,“有有有,请跟小的来。骟”

门口的人总算离开了,段樱离虚惊一场。

又想着,留在房间里总不算个事儿,而且天色已晚,她必须回段府。便又走到床前,看看床上的男子。其实仔细观察,他这次从大历回来,还是有些变化的,面容还是一如继往的好看,笑容还是那么吸引人,不过那原本明媚的眉眼间,却多了些不易觉察的硬朗,这反而使他更有魅力了。

将阳台的门拉住,帘子也拉住,并且把远目镜放在他的枕边,这原本是凤青鸾送给她的,她现在却转送给了慕风,潜意识里觉得,他比她似乎更需要这个东西。一切弄妥后,便出了门,走到楼梯转角正遇到刚才那个小厮便问:“刚才洪小姐住到了哪间房?”

小厮道:“楼上的雅间,天字二号房。铪”

小厮说完才道:“您认识洪小姐?”

“洪小姐那么扎眼的人,认识又何足为奇?”

小厮点点头,“是啊,是啊,这洪小姐,人又漂亮,脾气又大……”

段樱离到了天字二号房的时候,正巧看到洪婵出门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去了,鬼使神差的,她进行推开了卜青牛的房间门,来到床前,发现卜青牛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微阖,虽不至于不醒人事,不过的确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大概感觉到了段樱离的注视,他蓦然吃了一惊,猛地坐起来……待看清是段樱离后,眼眸里都是笑容,“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真没想到,我的梦里还有机会出现你。”

“卜神医,你怎么了?”

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卜青牛不但没有更清醒,反而更入了魔怔。

他以为自己定是没有机会见到段樱离了,这时候再也忍耐不住,蓦然将段樱离狠狠地抱住,像个需要呵护的孩子般,“陪陪我好吗?告诉我,这都是真实的,不要让我醒来……”

段樱离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卜神医,你已经安全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现在没事了。”

在她的柔声安慰中,卜青牛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段樱离说:“我要走了……一会儿洪小姐会回来照顾你。卜神医,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我还会过来探望你。”

卜青牛露出不舍之色,“那,你一定要来啊。”

“好。”

与此同时,洪婵也已经从慕风所居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双手捂着怦怦怦狂跳的小心脏,她并不认得慕风,但她也曾有机会从右相那里看到过慕风的画像,她原本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占了这间酒楼最好的房间,没想到却让她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她慌慌张张地上楼,虽然她是个女子,可是也知道若是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却知道了,带来的恐怕只能是灾祸。

……翌日,段樱离却没有如约来到酒楼。

因大夫人的丧事不能够大操大办,所以今日便是出殡的日子。一口黑色的棺材,在清晨时分由后门小巷抬出去,一如上世,段樱离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抬出去的情景。

因为犯的错误太大,因此不能够进入段府墓园,只埋在离墓园很远的郊外,而段芙蓉被禁足,不允许送大夫人,段鸿和顾采芹则充当孝子孝女,执丧棒送了大夫人一程。

已经是将要六月,这片地方却依旧是荒草萋萋,后来才知道这地方原本就名叫‘枯草沟’,一年四季便只长这种枯草的失去水分的草。很快,众人拜祭过后,招魂幡插在坟头之上,中间抠了四方洞的纸钱漫天飞舞。

她是为了保住段芙蓉而死的呢?隐隐的,段樱离还是有点羡慕段芙蓉,自始至终,都有人这么拼着命的护着她。大夫人或许是做错很多事,但作为母亲,她这样疼爱着自己的女儿,还是令人佩服的。

继而却又想,大夫人是真的死了,她本该是命很长的啊,居然就这么死了呢!

命运,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呢?大夫人竟没活到上世的年龄呢~!那是不是说,一切都可以改变?包括她想改变的所有事?

段樱离看着那座坟,心头又有点冰凉的快意。谁能想到向来强硬的大夫人,最后竟然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没有人哭,没有人闹,待纸钱烧差不多了,不知道谁说了声,就地散了吧。

被叫来送行的人,就各自地散了,段樱离与顾采芹坐上马车回府,顾采芹手中的丧棒还紧握着,并没有扔在坟头之上。段樱离静静地盯了她半晌,她都没有发觉,甚至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一般像这种二人独处的时候,顾采芹总是想着法儿,用语言刺激刺激段樱离的。</

结果二人一路无话,直到段府的大门口,顾采芹才道:“樱离,以后芙蓉就没有娘了,你我好歹还是有娘的,你有空便过去探探她吧,她现在也真是可怜。”

段樱离道:“表姐说的是。”

顾采芹又微微地叹了声,“府中人越来越少了,将来,便也只是我们姐妹间扶持罢了。”

她今日,倒像换了个人似的,感慨良多啊!

之后便一起回到了鹤鸟阁,此后好几天,顾采芹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再出来时,便发现她有些许憔悴,仿若是病了些日子。

而段樱离在第二天,马上就去了沧洲老店,然而小厮却告诉她,当晚,洪婵就带着那位病人离开了,根本未在此店多做停留。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洪小姐跟见了鬼似的,慌里慌张的——她的那位朋友,眼见着都要被折腾的晕死过去,可她还是执意要离开。”

洪婵,这是怎么了?

段樱离带着这样的疑问,又到了慕风的房子里,他竟然还在,此时依旧观察着下面的街道,看到她进来,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不舍得把我独自扔在这里。”

段樱离也不理会他的说笑,也往楼下看去,“又有女子出来骗人了吗?”

没听到慕风的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看下去,然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正常……

慕风道:“樱离,那天,似乎有人进入我的房间了。”

“哦……走错房间了吗?”

“不知道,不过她可能太慌张,留下了这个。”

慕风说着,把一只钗拿出来放在桌上,段樱离回着看了一眼,便不由地神色僵硬起来,这只钗很特殊,钗尾有两颗澄蓝的珠子很是少见。这只钗她认识,是洪婵的,再联想到那小厮说的话,更加确定了。

“这是洪相的孙女,洪婵的钗。她有没有可能认识你?”

“洪相是认识我的,他孙女吗,倒是未必……”

“我瞧着她定是认出你来了,她那晚本来要住在这里,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走了,估计就是因为她认出了你,认为事关重大,也不想牵连其中,因此不得不走。”

“若她认出我的话……”慕风的语气里,忽然有点寒意。

“人有相似,或许只是她看花眼了而已。她是洪相的孙女,若无故被杀害,恐怕洪相不会善罢甘休,反而把事情闹大。”

看着段樱离凝重的模样,慕风忽然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谁说要杀洪婵了?”

“可她认出了你,若是告诉了洪相,不知道会出多大的风波,到时候,你免不了又被有些人追杀。”

“我慕风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间,有什么好怕?难道不做皇帝的儿子,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我现在可是奉京新近掘起的慕家大少呢!我有个新老爹叫慕天赐,我每天都能赚好多的钱,每天都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便是认出我又如何?我已经不是那个逃亡的凤沐,而是有名有姓,有家世家谱可查的慕风。所以,樱离,你便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可是……”段樱离可不相信,随便换个老爹,就真的能无所顾忌了。

“看来,不带你去看看,你是不会相信的。说起来,你还未见过我的新爹娘呢,走,我带你去我的新家玩儿。”

不由分说,拽着段樱离就走。

二人从酒楼的后门出来,上了辆外观看起来很仆素,内里却很华丽的马车,慕风舒舒服服地靠在垫子上,手中还拿着冰镇的桃子吃,“我觉得这样很好,有种私奔的感觉,樱离,我真想让这辆马车一直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也不要停下来。”

一般的女子这时候肯定会含羞带笑地说:“去!谁要和你私奔!”嘴里这样说着,心里肯定也赞成他的想法,若能私奔成功,与这样的美男子遨游天下,又是多么美妙的事呢!

可是段樱离却淡淡地道:“私奔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除非明媒正娶。而我要嫁的人,必是这天下第一人。”

慕风就觉得自己的心蓦然被冻住,还产生了一种嚓嚓的冰裂声……

不过他不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吗?他就喜欢她这个劲儿,努力地缓合了下自己冰冻的心,慕风道:“说不定你见了我爹和我娘,还有那可爱的徒子徒孙们,你就会觉得,嫁给一个普通人也不错啊!”

没等段樱离再说什么,他已经把一颗剥了皮儿的葡萄送到她的唇边,很凝重地说:“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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