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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策,毒后归来-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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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过小雾吗?”段樱离问。
“生死有命,她的命运由她自己选择。”
段樱离微微一笑,她刚才已经叮嘱小雾,只要能出宫去,便去东夏寻找方鱼,希望方鱼能够照顾于她。
之前花轻雾还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却忽然激动地比划道:“狗皇帝,你要真是有心放我,现在便让我走,否则谁知道太子妃死去后,你会不会真的放了我!”
宣帝见她如此,茫然问道:“阿翘,她在说什么?”
他叫习惯了阿翘,段樱离竟也不反驳,道:“她说,你若真有心践诺,便请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放她出去,让我亲眼看到她出宫。”
宣帝不禁愕然,“没想到你这个婢子还有些急智。”
段樱离又道:“你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宣帝笑而不语。
他自然不会答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求能稳定朝臣的心,一个丫头的命算什么?
宣帝叫人上了酒菜,道:“你我二人虽没有夫妻之实,但总算也是拜过堂的,这桌酒菜便当是我送你的。”说着亲自斟满酒,与段樱离的酒杯轻轻一碰。
段樱离没有拒绝,仰首将酒喝尽。
宣帝道:“阿翘,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畅谈时,你已经猜到孤执意娶你之目的……如今尚未达成目的,孤真是舍不得你。”
段樱离一笑,“无防。现在你已经是王,旁人耐何不得你。”
宣帝笑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段樱离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接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宣帝眉头紧皱,手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花轻雾连忙蹲下,可惜她喊不出来,只是急忙摇着段樱离的身体,见她无反应,花轻雾便想冲出门去,被宣帝一把扯住,“小雾,你不是很想帮你的主子吗?你瞧着你这几日,日日夜夜的熬制解药,虽是没有成功,此情却是感天动地。”
花轻雾愤怒地看着宣帝,眼眸里仿佛流出火来。
宣帝又问道:“你别急,孤且问你,你现在是否仍然想要救你的主子?”
花轻雾狠狠地点头。
宣帝又道:“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花轻雾再笨,这时也听出弦外之音,犹豫了下,终是又点了点头。
“如此便最好了。孤便也是要找一个心甘情愿代她而死的人才行,行刑之前,海东王必然要亲自验检,不会让替死之事发生。只有心甘情愿代她死的人,才能通过他的验检,你明白孤的意思了吗?”
花轻雾明白了,这是要她替段樱离去死。
刹那间她流出眼泪来,她是忠心的,但是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必是人呢?她腿一软,跪在段樱离的身边默默地哭了起来。
“小雾,你愿意吗?”
小雾抬手比划着,“我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救段樱离,必是执意要牺牲我的性命,我会有选择的余地吗?”
宣帝看不懂小雾的手势,又继续道:“孤是不会逼你的,你若是不愿意,肯定瞒不过海东王与赫连勃勃的眼睛,到时候若发现有人替死,反而事情更坏。”
小雾这时候认定宣帝要她替死,哪里听得进去宣帝的话,只比划道:“主子要奴婢死,奴婢不得不死,却也是应该的。只是当年我师傅卜青牛原本便是为了主子而死,现在我亦是要替她死,我虽可以为了她而死,心里始终不甘,你与主子欠小雾一条命,你且记得今日之债。”
可惜宣帝根本就看不懂小雾的手势,最后见她低垂着头,放弃再比划,便以为她同意了,拍了拍手,便从阴影处出来一年青男子,这人却是坐在轮椅之上,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级,容貌却是极其俊美邪艳,唇色发紫,面色却如白纸。
细长的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聿。
宣帝将段樱离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只见这人自己撑灯,细细地将段樱离打量了一番,向太子点了点头。
花轻雾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尚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袖袍在她面前轻轻一挥,整个人已然晕倒。
*
元丰四年,初春。
二月上旬。
上京南门刑场周围已经围绕了数千名百姓,大家都伸长颈子向刑台上看去。有人在悄声地议论这女子的一切,告示上说,此女乃是南诏国派来的奸细,并是南诏国的皇后,却巧借大历与车师国和亲之事而替嫁成为太子妃,其用心险恶人神共愤,其行当诛。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竟然是南诏国的皇后?此事当真是有趣得很,皇后不好好的当怎地来做卧底?”
“那谁能知道呢?只是南诏国与我大历国素来不睦,当年大历与西凌国大战,若不是南诏国的那位段将军,大历不至于落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的仇人!”
“对对对!是仇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皇后正是姓段名樱离,乃是当年那位段大将军的女儿,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父亲造的孽债,现在由她来偿还,正是天理循环的结果。”
“哦,哦……原来如此……”
有那关心家国大事的人,对此做出如此讨论,多数百姓不过是随声附和而已,即使如此,也已经引得群情激愤,开始有人将鸡蛋菜叶什么的向刑台扔去,惹得监刑官海东王极是恼怒,“住手!”
他发起怒来甚是吓人,百姓到底是百姓,顿时安静了不少。
此时已经近午时,海东王赫连虎让人把人犯押上来,便见一个女子被押上刑台,虽然面额上有几缕乱发,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原来这女子面容极是清丽,只是眼眸中忽闪的复杂与痛苦,有点点破坏这张原本很是淡然的脸。
这女子正是化妆成段樱离的花轻雾,只是如今,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她是花轻雾呢?
“将她带到近前来!”海东王命令道。
他一直知道,宣帝想让段樱离活。
而替死之事也时常有发生,海东王不得不检视清楚。
“抬起头来。”
☆、地宫中蛊医现身
花轻雾抬起了头,眸光里是遮掩不住的惊惶失措与绝望。
海东王眉头微皱,嘶地吸了口气,忽然端起案上的水泼在女子的脸上,又向旁边一女侍使了个眼色。
便见那女子蹲下身,拿着手帕在花轻雾的脸上反复擦试,直到皮肤都发红了才停下来,向海东王摇摇头道:“脸上没有做什么手脚。”
花轻雾闻到泼在脸上的液体有股酸味儿,知道是能够将大多数易容破坏掉的白醋,心里头忽然燃起希望,以为自己有救,乍然又想,就算知道她是易容的,却也未必能放过她,正在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之间,那女子却给了海东王这样的答案,这让花轻雾彻底地绝望了,同时也为自己脸上的易容术感到震惊。
她没有反抗,泪水却是流了满面,任由侩子手将她押到绞架下。
听得海东王叹道:“女人到底是女人啊,之前倒是把她看得高了,死到临头还不是如一般女子一样……呵呵呵,呵呵呵……段樱离,你不要怪本王,本王能留你全尸,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海东王赫连虎得意地笑,想到自己因为恐惧段樱离掀起波浪而执意置她于死地,或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窀。
不过,以防万一也是对的。
三通鼓敲过,听得海东王将令箭往地上一扔,“三更已到,行刑!”
花轻雾脚下的踏板蓦然就空了,身体忽然下坠,脖子处猛地一紧,便觉喉管处疼痛无比,眼前一片晶星……
远处有一匹马飞驰而来,并且直冲人群。
百姓吓得往旁边让开一条道,然而那马匹到了近前,看到绞架上的女子已然不再挣扎,而周围还有许多士兵守着,大刀出鞘,他是没有办法救出这女子了。
海东王赫连虎这时当然也看到了人群中这一人一马,然而尚未看清这人的面容,这人已经又掉转马头往人群外驰去,风驰电掣间,已经无从追寻此人身影。
另一处,赫连勃勃与凤羽正在酒楼之上,凤羽忽道:“是老七!”
赫连勃勃听闻,马上向手下人道:“去把那一人一马追回来!”
凤羽道:“不用追了,老七那匹马,是当年我父皇赏给他的异马,为汗血宝马与蒙古马的混血,身高腿长,耐力好速度快,便是把你们的马跑死,也追他不上。”
凤羽说着,又看了眼绞架上的段樱离,终是再也支持不住,心痛的几乎倒下去,向赫连勃勃道:“我有一个要求。”
“凤兄请说。”
“将她的尸体交于我好好敛葬。”
“好,我答应你。”
之后凤羽因为身体原因,还是被人扶下楼,回到住处休息。
另一方面,行刑结束,扮成段樱离的花轻雾,尸体从绞架上被放了下来,赫连虎亲去检查她是否死亡,探了下鼻息,已经毫无气息,又让宫里的太医来检视,之后也点头证实此女已亡。
按照规矩要放在刑台之下,由亲人来领走。
赫连勃勃便派人前去收敛尸体,就在这时,一个蒙面人忽然从人群中跳出来,抱着尸体就跑。
这人轻功极好,几个起落竟已经到了圈外。
因为领取尸体是需要签属文件的,所以士兵们便要追击,赫连虎已经一摆手,道:“不必追了,想必是她的亲人来了,她已经死了,尸体落在谁的手中又有什么关系?若是能被亲人领回去安葬,倒也是她的福份。”
只是这样一来,赫连勃勃倒是急了,他刚才才答应要把段樱离的尸体送给凤羽好好敛葬的,当下便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人,“无论如何,把尸体给本王追回来!”
同一时间,之前跑掉的那匹大马,又从小巷道里缓步走了出来,马上所坐之人男生女相,却又俊美之极,正是南诏七皇子凤星辰。
凤星辰眼见那蒙面人抱了段樱离的尸体窜上一排房梁,他便也弃了马,飞身上屋檐,紧紧地追在那人后面。
原本那人抱着花轻雾,速度不快,堪堪的差点便要追到。
那人却忽然落入一个小院子,接着便不见了。
凤星辰追入院中,紧惕地缓步而行,最后才发现这个院子有后门,那人抱着尸体早已经从后门出去,不见踪影。
后门出口处却另外的巷道,两旁房屋密集,门户错综,根本是没有办法再寻到人了,凤星辰微微地叹了声,便放弃再追下去。
从巷子里出来,却见一队卫队追过来,“快点,挨家挨户给我搜!王爷说了,不但要找到那具尸体,还要找到南诏国的七皇子!一旦遇到,必要成擒!”
凤星辰听闻后,眉头微蹙,眸光凌厉。
却是躲在门侧,直到这队人马过去,才又出来。
之后,一声呼哨,一匹马从巷口跑了进来,凤星辰上了马,驾地一声,疾往城门之外而去。
*
十天后。
凤星辰赶回南诏奉京。
一路疾风般进入大殿,凤青鸾正于大殿之上等待着他。
凤星辰如实禀报了大历国上京所发生之事,叹了一句,“我们收到消息太晚,去迟了。”
凤青鸾默默听完,忽然口吐鲜血,倒在大殿之上。
第二日,南诏元丰帝传出病危消息。
一个月后,南诏元丰帝才可以正常上朝,从此之后吃住行便都在前殿,更加不进入后宫。
段樱离前世曾经住过的荣华殿被打扫出来,院内破损之处进行了重新整修,然而墙面上的字迹及那棵已经枯萎的樱花树都还留着,凤青鸾批完奏章没事可做时,便盯着那墙面的字迹研究,常常在那间房里一座便是整日。
女官洪婵是唯一能够在此时接近他的人,自段樱离死亡的消息传来后,凤青鸾的眸子里便再也没有笑意。
那日,洪婵见他又盯着墙上的字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凤青鸾并未注意到她在流泪,只问:“婵儿,你说人,真的会有前世今生吗?那若是有朝一日朕死了,下世会在哪里?会遇到些什么人?”
洪婵没有回答。
他却又自言自语地道:“下世之事,终属渺茫。但这些字迹的存在,至少证明上一世是存在的。朕走不进她的今生,真想时间可以倒流,让我至少走进她的前世。”
洪婵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凤青鸾,泪水沾湿他的衣裳。
感觉到凤青鸾似乎想要挣脱她,她反而抱得更紧,“陛下,忘了她吧,忘了她吧……从这里走出去,不要再留在这里,忘了她吧……”
凤青鸾忽然将她推开,眸光中满是锋利的冰凌花,“你让朕忘了她!你让朕忘了她!!”因为气怒,他的眼睛有点发黑,然后却不肯露出丝毫脆弱,“你岂能叫朕忘了她!!”
他蓦然转身往大历方向吼道:“赫连子悦!朕的皇后去你处做客,你竟不好好招待还将她害死!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洪婵见他唇角又有鲜血溢出来,当下便又紧紧地搂抱住他,“陛下,婵儿错了,婵儿再也不要求你忘了她……
你别这样,别这样……”
凤青鸾终是身子一软,瘫在洪婵的怀中,目光却依旧向墙壁上的字迹看去,喃喃道:“我悔……我好悔……我不该,任她离去……”
凤青鸾这场病,断断续续竟是持续了半年多。
这半年里,他表面上并没有提有关征战之事,因为没有朝臣会同意,他为了一个在封后当日逃跑的皇后而引起两国战火。
他更不愿向众人宣布皇后已死的讯息,所以除了一部分人,南诏国的多数百姓还是以为,南诏国的皇后段氏依旧深宫养病,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皇后在封后当日逃跑了,最后死于大历国的绞架之下。
只要没有宣布皇后的死讯,那到她永远便都是他的皇后,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
暗地里却早已经叮嘱七皇子凤星辰,积极备战,讨伐大历。
而此时,大历国其实也上演着一重重波澜诡秘的阴谋,权与利诱发的血腥味儿,浓到便是在地下深处,也依旧闻得到。
段樱离将手中的药喝尽,药碗放在案上。
室内没有天然的采光之处,只靠着几颗月光珠与灯火采光,所有的东西都似乎在浓浓的深影之中,面前轮椅上的男子,在这样的深影之中,面容更加显出几分邪艳来,青紫的唇色预示着他的不健康,面色却出奇的苍白,一眸细长眸子观察着段樱离的面部表情。
只见她用娟帕轻拭自己的唇角,“卞大夫,之前你说过,这几天便是我服药的最后期限,这碗药恐怕是最后一碗了吧?从此之后我便不必再继续服药。”
这男子微微一笑,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半晌,才点点头,“你的七虫七花毒已经解了。”
段樱离暗吁口气,道:“此毒当真是霸道,若不是卞大夫神乎奇技,我此时已经不在人间了。”
这男子听闻只是淡然一笑,“只不知,比起那位卜青牛神医,该是如何?”
段樱离想起卜青牛,心中总是闷痛,当初卜青牛也提到过卞连玉,段樱离本来以为,这卞连玉既然有贯休老道那么样的徒弟,肯定已经是个垂垂老者,谁知道他的年龄竟也卜青牛差不多,也没想到这位卞连玉居然也听过卜青牛的大名。
可见二人具是少年英才,出名太早,因此给人他们很老的错觉。
段樱离想了想,道:“单凭着卜神医这生从未害死过人,你已经输了他一筹;再凭着卜神医原本不过是太医院学徒,却因为爱着某个人而在短短的时日里自学成才,成为一代神医,其情感天动地,你便又再输一筹;若你二人站于一处,其容颜亦是他正你邪,再输一筹。你早在动念学医时便已落下乘,又何必与他人相比自取其辱?”
卞连玉笑道:“照你这么一筹一筹算下来,我便连三流都算不上了。你甚至连我二人形貌都来比较,可见他与你果真熟悉。
☆、四方混战谁能力挽狂澜
二人从棺室里出来,段樱离顿时觉得这里有些阴风阵阵。
她带着二世重生的记忆,所以很相信人死后有灵。
便又听得宣帝道:“阿翘,你的毒总算解了,孤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了。”
“我不是沈阿翘,我是段樱离,你以后可以叫我段樱离。”
宣帝愣了下,终是道:“樱离——”
他叫得过于亲密,段樱离不能适应,心中反而更加懊恼,又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好了,为什么要唤名字。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便是你不唤我名字,我也知道你正在跟我说话。窀”
“孤……”宣帝大概没想到段樱离会忽然发脾气,所以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段樱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然而她的确是没有办法原谅宣帝的,小雾的死,使她觉得曾经她对宣帝的信任是多么的可笑。自从卞连玉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前很多事忽然她就清楚了。
徐蔚中的控穴术,并不是凤羽的杰作,而是卞连玉也在宫中,当初要杀害徐蔚的人竟然是子悦太子。
后来她偷听到他与徐蔚的谈话内容,的确觉得疑惑,可以听得出,他是很恨徐蔚的,但是最后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救徐蔚,现在的段樱离可不会傻到以为是自己说服了子悦太子,他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出手救的徐蔚。
想到这里,她转身看着宣帝,“你不杀我,必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是你虽救了我的性命,我并不感激你。所以你若要我帮你,必须坦诚相对,要不然的话,什么都免谈。”
宣帝犹豫了下,终是道:“好,孤什么都告诉你。”
二人便进入一间密室,宣帝缓缓地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
八月中旬,原本是最美好的季节,上京的百姓们都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第二日城门大开后,很多百姓竟然打起包裹出了城门。
一时间,上京内只剩余一些老弱病残,走不了的百姓。
一个女子脸上蒙着轻纱,独自走在街道上,风吹起她的衣裳,在烈日高照的时候,她竟觉得了几分冷。
然而她的脚步依旧是沉稳的,目光也是机敏冰冷的。
过了片刻,一队人马飞驰而来,边跑边有人大喊:“上京即将成为战场,能离开的请速速离开避祸!”
这女子连忙跳到路边的铺门后,向外看着,唇角挂上了冷冷的笑意。
不一会儿,她也出了城门。
城外五里之处,正是南诏凤青鸾的大军。
他在七皇子凤星辰准备好一切后,毅然决然地御驾亲征,在短短一个月内便打到上京门口,此时盘踞在上京城外,虎视眈眈,意欲直捣黄龙。
刚才在城里转悠的女子此时却换上了男装,一幅小兵的模样,她的脸上还抹着黑泥,遮挡住了原本的面容,粗声喊着“报——”
便被放行至凤青鸾的面前。
“陛下,上京城内百姓已经走了七八成,城内军官还在到处催促百姓离开。”
凤青鸾一身银甲,眸光沉沉。
听闻后只是冷冷地看向上京方向,“如此一来,朕马上就能为樱离报仇了。”
凤星辰知道凤青鸾一直深爱段樱离,这时候道:“陛下,身为臣弟,想再多说几句,请陛下三思。”
凤青鸾一摆手,“不必再多说!”
凤星辰却不加理会,又道:“臣弟拼死进言,陛下不听也罢,臣弟还是要说。陛下,我们短短一月打至上京,直捣黄龙,虽然是因为御驾亲征,士兵鼓舞而至屡战屡胜,但是如今与我们对阵的,除了一个大历徐蔚,其他将领如赫连勃勃、尔青山等都不曾应战,如今上京又是空城一座,事有反常啊!”
凤青鸾何尝不知事有反常,大历在周边诸国中,无论是经济还是战力,都可说是佼佼者,为何竟然放任他们直捣黄龙?
可是只要能为段樱离讨个公道,凤青鸾便明知是计,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向前。
凤星辰的话他不是听不进去,只是不想就此退回。
就在这时,却听得之前传报那名小兵道:“其实德疆王说的不错,此战至此,已经不宜再继续前行,还请陛下三思。”
“大胆!”凤青鸾斥道。
这小兵蓦然单膝跪地,口中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种情况发生,只有一个原因。”
这小兵如此大胆,凤星辰不由笑道:“你这小兵倒还有些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回德疆王,小人名叫阿沈。”
“陛下,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们不防听听这位阿沈会说些什么?”
凤青鸾又瞥了小兵一眼,才道:“说吧。”
那小兵大声道:“谢陛下,谢德疆王!”
大礼行完,才又继续道:“我们一路战来,异常顺利,这就好像行路遇树林,看似没有风险,却是大大的风险。”
她以树林之行比喻,倒让凤青鸾想起了与车师国对战时,两国在原始森林里的惨烈交战,人数少但却是主将对阵,那一次他差点没命了。
听得这小兵又说:“这样的情况,只能证明一件事,大历国内部有变。听闻当初赫连子悦登基,并不能得到众人信服,加上他身体本就羸弱,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为君的资格,只归因为逍遥王爷赫连虎的忽然出手,才使大局偏向他。
那一次,最有可能夺谪的赫连勃勃并没有再度出手,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皇位,是不可能维持长久的,而当时他若出手,那些被赫连明宗死讯召回来皇子们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帐是很好算的,是以他很识时务地蛰伏起来。
这并不代表他就此放弃了,之前听闻宣帝再次朝堂之上吐血,恐怕时日无多,皇帝的几个兄弟都有派人入城打听,分明便是又一出夺谪大戏,他们得知南诏皇帝来袭,全部都不出手,只怕便是要等着您打入皇城,将赫连子悦杀死,而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
其实这个小兵说的,凤青鸾也都想到了。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决定第二日攻打上京。
这小兵阿沈却犹自不死心,又道:“陛下若在此时入上京,只消得陛下这边厢杀了宣帝,那边厢便立刻有人出兵,谁先杀了陛下,谁就可以名正言顺以正天威之名登基,陛下将成为众矢之的。”
凤星辰总觉得这个小兵既然如此大胆敢说这些话,那么他说的应该不止于此,于是又问:“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呢?”
只见小兵眼眸亮亮的,看了眼凤青鸾,发现他虽然还是听着他们说话,但神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显然如今让他放弃攻城是不可能的。小兵于是道:“如今我们只需要派出快骑去城里绕一圈,然后散步消息说,宣帝已被杀死,那些蛰伏于暗处的队伍肯定都会跳出来。”
凤青鸾哦了声,“那又如何呢?”
“到时候他们相互残杀,宣帝便是想活也活不了。”
凤星辰赞道:“这样好,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打败他。”
凤青鸾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他其实很想亲自冲进去,结果了赫连子悦。
……与此同时,宣帝也把外面的战况向段樱离说清楚了。
灯火摇摆,段樱离听得心潮起伏。
凤青鸾为何而来,她是清楚的。
她心绪复杂,小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状,微闭眸子,半晌,忽然倒吸了口冷气,“青鸾!”
宣帝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忙道:“樱离,你怎么了?”
段樱离一把推开他,“都是你!都是你!是你骗了我,是你害了我!青鸾此时若强攻入城,便只有死路一条!赫连勃勃、尔青山甚至慕风,他们都在等青鸾出手杀了你,然后他们再杀了青鸾,名正言顺抢你的皇位……
你的皇位,丢了便也丢了,反正你命不久矣,可是何苦累得这么多人为你而死!你当真是自私极了!”
段樱离虽然为人清冷,做事手段也较为毒辣,但是很少用如此刻薄的语言去伤害一个人,但是对于赫连子悦,她起先是可怜他,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可现在才发现,他到底是深宫中长大的,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她根本不明白他救她下来做什么。
如果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凤青鸾被杀死城中,而慕风甚至有份参与此事,她便不能接受,宁愿当初已经在绞架上死去。
宣帝其实已经明白她说的意思。
却又道:“樱离,也不必那样的绝望……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严重呢?”
段樱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唇想办法。
……
在上京的另一面,赫连勃勃、尔青山正在与慕风同桌而坐,他们选的位置极为有趣,是在上京城外的圆觉寺内,宴席设在最高的钟楼之上,此时可以看见远处山峦如黛,炊烟袅袅。
慕风道:“此计甚毒,不知那谋师可在?”
赫连勃勃微怔一下,“那谋师最近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
慕风又道:“赫连兄何必瞒我,你的谋师乃是当初南诏国的三皇子凤羽,我还曾与他做过兄弟。”
慕风一句话道明,赫连勃勃只好干笑道:“也是怕慕兄你记恨着以前的事,因此毁了我们的约定而已。”
慕风清清冷冷地道:“我虽与他做过兄弟,但是与他之间的事却早已经忘却了,不会因为以前的个人恩怨而影响到现在之事。听关先生讲,这人是极有机谋的,赫连兄有他帮助,该是如虎添翼。”
赫连勃勃呵呵一笑,看了眼慕风身后的官红俏。
其实赫连勃勃早派人去了解了有关段樱离的事情,知道她与慕风有一段情,但是慕风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于是试探着说;“宣帝为了登基,不惜杀害南诏皇帝的皇后段氏樱离……这件事想必慕兄你也清楚了?”
段樱离的影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与她只见了几次面,最后一次她看上那只玉蝶屏,他感觉到她很想要,但他却不想赠予她。那是他亲手雕的,每次看到那只玉蝶屏的时候,他都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总觉得它使他能够回到过去,更走近过去的自己,那里有他可以探究的秘密。
他将这只玉蝶屏看得极重,当日展示之时,不过是拿出来让众人瞧瞧东夏国开采出来的玉质……
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便凭着那次她夜里曾经庇护于他,他也不应该疼惜那只玉屏蝶,不肯送给她。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慕风只是淡淡地道:“没想到太子妃来历不凡。”
赫连勃勃见他虽然相惜之意,但却神情淡然平静,因此便也不深说了,只道:“不过,这次我们合围,杀了宣帝,到时候边境的十六县三郡二洲,便归于你,那些玉矿自然我们也不再抢夺,来,我们喝一杯。”
说着,举起了酒杯,二人的酒杯碰在一起。
二人只等着凤青鸾攻入城中杀宣帝,喝完酒后倒没有旁的事了,慕风独自漫步于圆觉寺细长的栈道上,望着远方。官红俏也默默地跟上,听得慕风问道:“方鱼呢?”
官红俏摇摇头,“他最近这半年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慕风点点头,似乎只是随意一问,并不追究。
红官俏又道:“少主,我们真的要与赫连勃勃合作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家伙不是很靠得住的样子。再说了,那宣帝还有那么多的兄弟,真的就轮到赫连勃勃来做皇帝?万一到时候我们失败了,赫连勃勃不能当皇帝了,我们东夏却会因为参与此事,而与大历国彻底闹翻,到时候恐怕祸延东夏。”
这些问题慕风也想过,只是与大历国的边境之争一直没有解释,玉矿是源源不断的钱,没有谁会轻易放弃,长此以往,最后还是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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