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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策,毒后归来-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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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蔚的尾椎骨上,轻轻一按,便发现明明看起来完好的皮肤那里,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

花轻雾如同见了新大陆般,小脸儿伏得更低,两根手指轻轻地按揉那红点之处,片刻,便见里头渗出一点点血珠。

花轻雾不再继续按压,站起来向段樱离比划道:“他这里头有类似针一样的东西,我忽然记起来,师傅曾经说过,大夫中有些败类,会利用这种方法害人,现在想要取出这个东西,只能切开表面的皮肉。”

☆、感觉他又来了

段樱离于是半花轻雾的判断向子悦太子转述,他点点头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给他取出来。”

一只锋利的小刀被拿上来,花轻雾握着小刀的手微微地发抖,以前跟着卜青牛的时候,倒见过不少次他为了诊治病人而切开病人的病灶,但她亲自来还是第一次。

但见段樱离带着希望的眸光,终是鼓起勇气,将小刀在火上烤了片刻之后,便大胆地切下去,好在这一下是一击即中,从花轻雾将皮肉翻开,果然有根泛着亮光的针出现在那里,花轻雾没有立刻将它拔出来,而是又继续用小手将伤口切得深一些,果然发现针的末尾还另有玄机。

针尾竟是做成了一个小小的爪子似的合扣,此时它紧紧地抓住某地方……

花轻雾放下小刀,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向段樱离比划道:“这个小合扣抓住的是人体最最重要之处,若是不知情的人,将针直接强行拔出,势必彻底破坏了那里,那么病人这生都再也下不了床。而且,这个合扣还会让病人在坐起来的时候,因压迫而感到异常疼痛…妲…

若是时间长久没被发现,病人就会由最初的疼痛而感到麻木,至失去感觉,那时候也依旧逃不了终身卧床的命运。”

她边说,段樱离边将她的话翻译给子悦太子听,当然徐蔚也是能够听到的,面上出现愤愤之色窀。

段樱离吩咐道:“先不管那些,只消得替徐将军将此物取出来。”

花轻雾顺利割开皮肤时,就已经信心大增,这时候点点头,拿了另外的银针,轻轻地坏了合扣,在合扣打开的刹那将它取出来。

又把伤口清醒包扎好,花轻雾暗暗地吁口气,“针已经取出来了,现在想想,能够使人瘫在床上,也不止是中毒之后的后遗症,这样也可以。却是小雾判断失误,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花轻雾比划到这里,忽然向着段樱离跪了下去。

段樱离将她扶起来,“小雾,你已经很棒了,你只是心性太纯良,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法害人。”

“不过,不知道太子怎么想?”段樱离说着,目光落在子悦太子的身上。

这时候,虽然还不知道这根银针是如何到了徐蔚的体内,但是看花轻雾从头到尾的表现,也能确定这决不是花轻雾造成的,子悦太子便装做没有说过清晨用膳时的那些话,道:“小雾有功,你放心,本太子一定会好好的奖励她的。”

段樱离又问小雾,“现在银针取出来了,徐将军多久能好?”

“他的毒伤早已经痊愈,只是身体瘫着,现在这东西取出来了,如果没有意外,两三天内将恢复如常人。”

“很好。”

小雾把从徐蔚体内取出的针擦洗干净,拿在手中细细的观察,忽然向段樱离道:“这便是合扣控穴之术,听闻这天下之大,却只有蛊医汴连玉能够做到……我师傅曾经告诉我,那蛊医最是心胸狭窄,一言不合也可害人性命,尤其是遇到高明的大夫总是忍不住会拿人命较医技,所以师傅叮嘱我,若是遇到此人,或者察觉此人在附近,我便最好赶紧离开,不要与他会面。”

段樱离乍然听到这名字,似乎有点儿熟悉……

凝眉想了片刻,忽然想起来,那年凤羽用蛊毒害她之时,曾经说过,此蛊毒唯有蛊医汴连玉能够解去,但是汴连玉已经被他所杀……

只是后来,凤羽在夺嫡事败,离开奉京去猎场养马之前,还是替段樱离解了那蛊毒……

段樱离的心蓦然紧揪起来,合扣控穴之术,出现在大历皇宫,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便是汴连玉没有被凤羽杀死,而且他现在就在大历,并为某人效劳。

第二便是汴连玉的确死了,施这合扣控穴之术的,乃是凤羽。

但是事以至此,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从客房出来,段樱离与子悦太子在林间小道上走着,子悦太子发现她想事想得出神,一双小手已经冻得通红却无所觉。便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地将段樱离的手握在手心里,就觉得满手心里冰凉。

段樱离本能地瑟缩了下,却被子悦太子紧紧地握住,“阿翘,你是我的妻子,我给你暖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见他笑得诚恳,她一时无法拒绝她的手意,任他牵着。

不想,脑子里一乱,竟被子悦太子牵出了太子宫,由林间小道从一个月洞门出去,至一处花园,只见园子里的花都被白雪覆盖,也并没有多少人在那里,段樱离这时也发觉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忙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御花园最北端,离各宫比较远所以少有人来……小的时候我被困在太子宫读书写字,无法出来,后来我长大了些,便瞒着父皇和母后穿过树林开了那个月洞门,从那以后我常常可以逃出太子宫到这里玩耍……”

话音才刚落,忽然见到左边冷杉下,一袭黑色的修长身影,正负手仰首,看着冷杉之顶端,一只鹰儿回巢,压弯了树枝,便有些雪沫子轻飘飘地落下来。树下之人没有躲,反而闭起了眼睛,似乎在享受那落在脸上的点滴冰凉。

这是一幅绝美的画面,画中的男子面容便如水墨画般,美的极飘逸极不真实,子悦太子不太高兴别人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特别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他装作才过来,大声道:“阿翘啊,你说那人是不是傻子,居然把自己凉在雪末子里,这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吧!”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终于吵着了那人,那人回眸,果然便是慕风,大概想到他们刚才看到了自己的“傻样子”,他的面色略显尴尬,不过也只是刹那间便恢复以往的冰冷漠然,却又有种不失礼节的礼貌。

“原来是太子和太子妃。”清冽的声音好听至极,说着向他们微微点了下头,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段樱离心中一惊,立刻要把手从子悦太子的手中抽出来,子悦太子不但不放,反而将她整个胳膊都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怕被谁抢走似的,“阿翘,你害羞什么呀,我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的,大家都知道我们感情好啊!”

段樱离还要挣扎着把手抽出来,但见慕风已经淡然别过目光,向别处看去了。她忽然就停止了挣扎,是啊,现在的慕风,怎会因为看到她的手在别人手里而生气呢?

她忽然记起,曾经的慕风因为得到她将要嫁给羽太子的消息而至疯狂,冒着生命的危险,只因为想要见她一面,问问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记起他在羽太子的牢房里,追着她后退的身影,不至最后一刻不肯离开的情景……

其实,在她的感觉里,那些事才是不久前发生过的啊。

三年的长梦,于她不过也等于一个超长的黑夜,黑夜前的一切,还都是昨天……

然而见到慕风似乎要离开,她还是忍不住唤了声,“慕风!”

慕风听闻她的呼唤,便站住了脚,转过身来很客气地道:“太子妃所唤何事?”

这时,子悦太子倒是放开了她,她略微地镇定一下心神,有些怔忡地看着慕风,是啊,她唤住他何事?

思维像冬天河里的水,被冻结住,好半晌才勉强地找了个理由,“哦,我想说,徐将军就快要好起来了。”

慕风其实也关注着徐蔚的病情,原以为这徐蔚这辈子算是废了,没想到他竟然又要好起来?

“想必是太子妃身边的小雾姑娘,医术果然高明,这次慕风要感谢太子与太子妃的鼎力相助。”

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只有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的感觉,遥远的距离感和陌生感,使段樱离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还是子悦太子似乎终于发觉自己是个太子的身份了,忙道:“慕风不必客气,在我大历皇宫出的事,由我们出面来查清楚是应该的。况且徐将军只是身体的病快要好了,谁知道他脑子里的病好了没,他好像与你们慕家有血海深仇,说不定反而还要咬你一口。”

慕风冷冷一笑,果然并不是很将这位徐将军放在心上,料想他这三年里,风里来雨里去,金戈铁马,杀人无数,冷血无情,又会真的把哪个敌人放在心上?

“没事的话,慕某先告辞了。”

子悦太子道:“慢走不送!呃,不过,我想问一下慕兄,这御花园如此之大,慕兄是为何游到了这里?”

慕风抬眸看了看树上的鹰儿,“看到它归巢,便不由自主地来瞧瞧。阴牙畜牲尚要在这诺大的天地间有一个自己认可的巢,人亦是一样。”

这大概是慕风的感慨,亦或是他的某种决心。

但他未直说,子悦太子当然也未再追问,只道:“那位如花姑娘真的很漂亮吗?是不是比我的太子妃还要漂亮?”

这句却是带着戏谑的,慕风头也没回,更没有回答他,只留下一缕悠然远去的背影。文人小说下载

……

段樱离心内沮丧,然而却只能无奈苦笑。

当下也不理子悦太子,冷脸回到了太子宫。

子悦太子随着她回来,见她如此模样,道:“你真的爱上他啦?还是你以前就爱着他?”

段樱离不回答,子悦太子显得颇为焦急,“你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唉,今天明明是你不对吧?你在我的面前公然唤住别的男子,应该生气的是我吧?你却还给我摆脸子,难道我子悦太子的脸上就写着五个字‘我很好欺负’是不是?”

但见段樱离依旧不说话,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里拿了只木蝴蝶,在那儿呆呆地看着。

子悦太子一把夺走,“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段樱离这才轻叹了声,无奈地说:“若我与他相爱,为何他丝毫不识我?你在他的眼里有看到他对我有所觊觎吗?”

子悦太子回想一下刚才的情形,道:“那到没有。”

段樱离又将那只木蝴蝶从他手中夺了回来,“那就是了,两个相爱的人,至少应该是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对不对?你看我和他,根本连朋友都不是。”

子悦太子觉得段樱离说得有道理,可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好道:“或许他不觊觎你,但是你却觊觎他相貌俊美呢?”

段樱离呵呵一笑,“原来太子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一点自信。”

段樱离拿起一面镜子,放在子悦太子的面前,“太子亦是剑眉星眸,俊郎不凡,我若是真要觊觎什么,也是该觊觎太子你,至少你将来是要当大历的皇帝啊,你我二人在一起名正言顺,不知道会多么的顺利和谐,我为何要去觊觎一个与我之间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人?”

子悦太子被夸得面色有些发红,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潇洒自然的笑容,“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你觊觎我的美~色……虽然我们之间其实有那么个交易,但若是在交易之外能够发展点别的东西,本太子还是非常开心的。”

段樱离一把夺过镜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适合你的。”

……

第二日,天气晴好。

子悦太子一早便去看望徐蔚,段樱离没有跟着去,自那晚她无意间听见子悦太子对徐蔚说的话,便明白这位太子果然没有他表现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的话有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现在段樱离搞不清楚,于是打算观望,看他到底如何处理徐蔚之事,又会给慕风一个怎样的交待。

就在这时候,有奴才来请,说是雅儿公主有请。

提到雅儿,段樱离便有些头疼,但这是无法拒绝的,只好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一直想着关于凤羽与蛊医汴连玉之事,她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不远处的花墙之处有人影一闪,那身形极为熟悉,竟是消失了一阵子的凤羽。

她猛地停住,眨眨眼再细看时,却只看到一个小太监在那里提着桶水,她心中疑惑不解,走上前去问那个小太监,“刚才有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小太监倒是认得段樱离的,忙答道:“回太子妃,小人刚到这里,没发现有人经过。”

段樱离秀眉微拧,只好继续往雅儿公主的沁园而去。

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轻轻地唤了声,“容清。”

然而等了片刻,却不见容清回应。

今日因为小雾要给徐蔚继续诊治,所以她带在身边的是一个平时近身伺候的小丫头,这小丫头却只是瞪着无辜纯真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太子妃的种种怪异举动。

容清竟然不在。

平时不管她在哪里,轻轻地唤一声他的名字,他总是会出现的。因为他的责任便是保护段樱离。

想了想,段樱离向这小丫头道:“你回太子宫去,给太子回一声,就说我去了沁园。”

小丫头应了声,就回头往太子宫而去。

段樱离到沁园的时候,雅儿公主正在练鞭。

段樱离上次在东暖阁挨了雅儿公主的打,这次学了乖,远远地站着不近身,只笑道:“雅儿公主的鞭法越来越好了呢。”

“你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将军,哪能看得出来好与不好呢?”

雅儿公主收了鞭子,很是帅气潇洒,“将军嫂嫂,我今日找你来呢,是因为我刚刚得了两盆水仙花,邀你一起欣赏。”

段樱离哦了声,“好,谢谢雅儿你总是想着我。”

雅儿公主一笑,当先往前走去。

路上的时候,雅儿公主不时地回头观察她,仿若害怕她跟不上,或者半路忽然逃走。这反而让段樱离更加确定,这次真的便是鸿门宴,恐怕等会又是一番折腾。

那两盆水仙单独放在一间客房里,打开门入鼻便是一阵浓郁的清香。

卜青牛说过,花草之物,凡是有异香者,多数也有其特殊的功效,而且不利于人。

她不动声色地从荷包里取了一片薄荷叶含在舌下。

水仙花儿开得果真好,段樱离却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来观赏花儿,便抚额做晕倒状,“公主,这花香太过浓烈,我都有些醉了呢。”

雅儿公主哈地一笑,“醉了正好。”

☆、兰花蝶舞屏

……

等她们走远,段樱离马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马上把窗户打开,狠狠地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脑子里的一点浊意被冲走。从窗口见到雅儿公主旁边的小丫头正端着糕点从后窗不远处的小路经过,段樱离马上唤了声,那小丫头见状走了过来。

倒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去将如夫人请到这里来,就说她曾经的大姐夫来了,切记这话只能告诉她一个人,并且不要告诉她是我让你转达的,此事可是性命倏关,你一定不能出错哦。”

小丫头倒并不知道雅儿公主与顾采芹之间的计划,想必这种害人的法子也不会让太多人参与以免得走漏风声,果然这小丫头很乖巧地道:“是,婢子遵命。”

小丫头走了后,段樱离从房间里走出来,藏在靠窗的一棵树后面窀。

过了好一会儿,便见顾采芹神情复杂地走了过来。

她曾经的大姐夫,便是李良,李良已经死了,段芙蓉成为凤羽的太子妃,虽然未嫁,但也算得上是大姐夫了妲。

顾采芹以为请她来的是凤羽,在她的印象里,凤羽虽然失败了,但却是个又聪明又阴狠的人,想必凤羽现在也恨段樱离,如果他现在肯帮着她顾采芹的话,那么……让段樱离身败名裂又有何难?

她这样想的时候都禁不住想要仰天长笑了,却没有发现段樱离就躲在树的后面……等到她发觉的时候,段樱离已经狠狠地打在她的后脑,她低呼一声便倒在段樱离的身上,段樱离将她背进了放有水仙花的屋子,将她好好地放在床上,脸朝里背朝外躺着,然后盖好锦被……

雅儿公主这招未免太老套了,顾采芹这些年没有长进,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段樱离用脚后跟想也想得到。

就在她准备好一切的,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透过窗纸她能看到那人的身影,沉默的,固执的,阴沉的……她忽然觉得有点渴,门口这个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定是凤羽。

可是他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何时来到这里?

他是否知道房里发生的一切?

一时的紧张,让段樱离忘记了闭气,一团浓香的浊气直冲脑际,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却依旧觉得心头一阵烦恶。

就在这时候,听到凤羽开口了,“樱离,快出来。”

的确是他!

她记得他的声音!她记得他的身影!她爱了他一世又恨了他一世,她太熟悉他!

段樱离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最后决定还是从窗口走比较好,想着便想要爬窗,却发觉自己腿脚都有些发软了,根本无法爬到窗上去了。就在这时候,又听到凤羽的声音,“樱离,快出来,我是救来你的。”

不管怎么样,这房间里是不能再久呆了,段樱离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便见那人冰山般的容颜和如海般让人看不到底的双眸,阳光忽然那么刺眼,她头晕目眩倒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将她抱起,耳边还响着他的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段樱离才不会信他那样的好心,但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她晕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醒来时,是在一个幽静的院子里,窗前摆着一大盆牡丹花,铜炉里燃着香片,空气很是温和。段樱离蓦然坐起来,有些心惊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刚要从榻上跳下来,使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你刚刚中了那毒水仙的毒,现下虽然好了,脚却还是软的,跳下来小心摔伤。”

段樱离抬眸,便看见凤羽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玄裳,腰间以一条同色带子束着,一块青玉玉佩闪着微光,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严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手中端着碗汤药,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发现她愣愣地看着他,他唇角浮上一抹笑容,“怎么这样看着我?还是很恨我吗?”

其实在三年前,段樱离自樱花树前晕倒,魂魄似是回到上世,看到了凤羽的最终结果,在那一刻,她对他的恨,已经随着南诏国化为齑粉,而烟消云散了。

但是,恨没有了,却留下了对他的惧怕。

他给她的印象,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始终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怕的人。

见段樱离还是不说话,他将那碗汤药递到她的唇边,“喝了这药,你会好的快些,还能回太子宫,赶得及吃晚膳。”

段樱离默然拨开唇边的汤药,还是坚持要下地,“我要回去。”

然而果然如凤羽所说的,她才刚刚下床,就脚软差点跌倒,凤羽要扶她,她已经及时缩回到床上,不让凤羽触到她的任何地方。凤羽无奈地苦笑,将那药碗放在自己的唇边,喝了一口后,微蹙着眉头咽下去,“以前,是你替我试药,这次我替你试药,证明这药是没有毒的。”

他喝了一口后,便将药放在榻旁的小几上,他坐到一边去,离她稍远了些。

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失败后的狼狈。

他反而比以前更多了一份沉稳与镇定,眸光越发沉深,越发让人看不懂。

是啊,就算他曾经失败过,但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

她不能要求他一直那样的狼狈,再说以凤羽的性格,只要活着,便会尽量使自己体面地活着。

凤羽竟似读懂了她的心思,自嘲地笑道:“怎么?看到现在的我,有点失望?”

段樱离的目光挪到别处去,冷冷地道:“你可以告诉子悦太子,我并不是真正的沈阿翘,你也可以和顾采芹合作来对付我,你甚至可以立刻施个什么手段,将我给杀了,凤羽,不管你如何做,若要我对你有所敷衍,我宁愿选择去死。”

凤羽的眸中溢出一抹受伤……

隔了片刻,他道:“如夫人那种跳梁小丑如何是你的对手?而我,早就已经败给了你,我的心,败给了你……

樱离,无论何时,我从没有想过让你死。

雅儿公主的计划已经失败,想来她以后会有所收敛的……”

凤羽说完,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那碗药,虽然他有替段樱离亲自试过,但是段樱离还是没有喝,她很耐心地等待自己身上的药性过去,便走出了房间,发现原来还是在宫里,是宫里专门招待贵客的院子,叫做“蓬莱宫苑”——合的是“朋来宫苑”,一共有数十进大小园子组成,她此时走出来的,便是来仪阁。

段樱离是知道回宫的方向,但是宫苑太大,走着走着还是有点迷失,正要拦住一个奴婢问一下,却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在面对着阳光之处看什么东西。而其中有个身形修长,乌发绛衣的俊美男子,正是慕风。

他手中拿着一只玉雕成的兰花蝶舞屏观看,那屏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而且青影与蝶翅上的一抹褐红形成非常漂亮的光彩。

人面如玉,玉如虹……慕风观察着玉屏的样子,迷倒了在场的雅儿公主,在她看来,玉再美也没有人美。

“这玉屏虽然不错,但那一点褐色破坏了玉屏整体的颜色,虽然不算是下品,但价值已经是大打折扣。”雅儿公主在宫里长大,对于欣赏这等美玉,还是有些眼力的。

旁边赫连勃勃道:“雅儿说的有道理。”

雅儿公主听得有人赞,马上感激地看了赫连勃勃一眼。

另一边,却是贺一过贺大人,这次大历与慕风之间,有一大笔玉器交易,主要是因为快要过年了,国内玉器的需求量将在短时间内加大。这一批玉器其实就是从东夏过来的第一批玉器,捡了些样品来宫里,交与贺一过和赫连勃勃过目,之后会送到赫连明宗那里。

却听得一个清逸的男声道:“这块屏中的这抹褐色,若是做为生意人,当以玉越纯色越珍贵,购买者的确会以这抹褐色而压价,但就在下看来,这抹褐色却是恰到好处,显得这只蝶儿栩栩如生,流光异彩,当然,雕出这块屏的雕者也是心思灵巧才会有此神来一笔,所以这块屏的价值不但不会低,反而更要比同类玉器高出好几倍。”

这人说着话,转眸向慕风看着,“少主,方鱼说的对否?”

段樱离不由吃了一惊,说话这人居然是方鱼?

她细细地观察,只见此人虽然还未完全褪去少年气息,但剑眉星目,气宇宣昂,眉宇间还残留着小时候那种机警和跳脱,整个人的气质却又是相当的沉稳,身形修长,一身短打,身后背着长剑,而且衣裳的下角似乎少去了一片,但仍然不能否认,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英俊侠气的剑客。

想来他护送这批玉器至此,路上也不是顺随的。

三年前,段樱离是见过方鱼,可那时候打打杀杀间,她并不能仔细观察他,再说他当时真的是满身满脸都是鲜血,只觉得他对慕风是相当的忠心。

如今再见,不免心内一阵感叹。

但是方鱼是认得她的,所以她一时踌躇,不知道若在此时被方鱼认出,他会是何反应,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正当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便听得赫连勃勃笑道:“太子妃来得正好,这一批玉器可是东夏国最好的玉器,太子妃何不过来先睹为快?”

众人齐齐向段樱离看过来。

只见方鱼看到她的刹那间,果然就愣了下,然后他本能地看了眼慕风,发现他面色淡然,并无异样,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少主已经失忆了,未必能够记得起来眼前女子是谁,但方鱼却几乎止不住自己的震惊,若不是有人在旁边,他恐怕都要立刻的问出来,段樱离为何到了这里?还成了太子妃?!

赫连勃勃笑道:“方先锋,为何如此震惊?难道是故人相见?”

慕风听闻,便也向方鱼看来,发现他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来得及掩去,眸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

这时,段樱离已经迅速地调整好自己,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听得方鱼略有些结巴答道:“只,只是觉得太子妃太过美丽……太子妃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他说着还配合了两声洒脱的笑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看见美人就失态的家伙。

段樱离淡然道:“这位大人太过奖了。”

因为几乎都是平辈儿的人,段樱离过来后也没有太拘礼节,顺手就拿起了另一面屏,笑道:“既然是最好的,当然不能错过机会,一定要看看。”

谁知拿在手中才发现,这屏上所雕,竟然又是一只蝴蝶。

而且这个屏上,并没有之前那座屏上所拥有的兰花,之前那屏是一幅蝶嗅兰花的美图,而现在这个屏入手油润,水头好,玉质纯净,在阳光下几乎没有一点点杂质,关键是碟儿的形态,竟然与慕风曾经送给她的那些儿木头蝶儿如出一辙。

整个屏上,就那一只蝴蝶,有种大气静谧之美。

她保持着微微仰首在阳光下观察玉屏的姿势,实际上心思震动,思绪早已经飞到别处去了,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失态,竟是久久保持这个姿势未动。微光露过玉屏落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只小扇子似的,掩盖不住她如水的清眸。

赫连勃勃看了半晌,竟似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好半晌没有说话。

雅儿公主发现,慕风虽然没有看着段樱离,却是看着那只蝶,似乎也是已经走神好半晌了。

她哼哼两声咳了下,“这玉蝶,却没刚才那个漂亮了,倒可惜了这么纯净的一块玉。”

她的说话声终于让众人都各自回神,段樱离将那座玉屏放在案上,“这座玉屏雕法古拙仆素,又是如此纯净的玉色,立意也是相当的好,若是有花儿与之匹配,反而表现不出现在这样的一个‘纯’字,我倒认为,这乃是上佳之品。”

雅儿公主两次的结论都被反驳,当下脸色剧变,“沈阿翘,你身为太子妃,不在太子宫好好呆着,却如何抛头露面跑到这里来?可知这里都是各国贵客所居之处,来来往往皆是男子,你身为太子妃,可知谨守妇道礼节?”

段樱离淡然道:“我本来是在太子宫好好呆着的,若不是雅儿公主你邀我去欣赏什么水仙花,我又如何会到了这里?”

“你——你欣赏完了便回宫好了,跑到这里来——分明就是,就是——”

毕竟有慕风与赫连勃勃在场,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却听得段樱离悠悠地道:“我便是寻着公主而来的,想问问公主,那毒水仙是否有解约?

我到现在尚且很不舒服呢?我命如蝼蚁死了便也罢了,却因为众人都知晓我是被公主邀去,若我死了公主必要负上杀人的罪名。公主尚未出嫁,还可以与男子站在阳光下谈天说地,正是好年华,若到时被逼以你命偿了我命,可是得不偿失。”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毒水仙!什么谈天说地!你都胡说些什么呀!”

计划既然没成功,她是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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