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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旅店[完结]柳暗花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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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比较方便。两个方案,各有利弊。”
    他们回到黄泉旅店拿东西,本打算就离开的,哪想到又被困了。旅店内没有服务人员,所以他们把房卡就放在前台那儿,回房间很方便。若是住大堂,就要把被褥什么的搬下来。
    “这旅店不让我们走,又能跑路到哪里?”春七少对李导说,“我的意思还是回房间,即来之、则安之,休息好才有体力面对未知危险。但是,最好住在一处。好在全是套房,四个人住得开的。”
    “我不习惯和别人住,还是住隔壁好了。”谭和尚突然说,“如果有事,我立即来找你们。”
    “要有恶鬼,怕你来不及哦。”李导一脸百无禁忌的模样,到前台处拿了韩冰之前的房间房卡,又把隔壁那间的房卡丢给谭和尚,一行人无奈的又上了二楼。
    春七少的意思,四个人应该白天分成两班,轮流休息,晚上要惊醒一点。不过昨晚大家都睡得不错,现在心里又有事,哪能睡得着,所以就约了去厨房做饭。
    “也不知厨房还有没有吃的,新鲜的水果蔬菜是不敢想了。”李导抱怨着,可一进厨房的门,他就愣住了。
    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洗理台边,有一只大筐子,里面装着新鲜蔬菜和水果,拉开超大的冰箱,里面也是满满当当,肉蛋奶酒,一样不缺。
    “看来,是要把我们养胖再杀啊。”李导感叹,“那就别客气了,说什么也要当个饿死鬼。”
    “看过《七宗罪》吧,大导演?”春七少笑笑,“其中有一个人贪食,死相那叫一个难看。”
    “皮囊色相,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
    韩冰和谭和尚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春七少和李导,其实都是胆子很大的人,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呢,居然什么都敢说。若是有迷信的人在此,一定会感觉不舒服,言语不敬,可能会引来报复的。可是他们也是故意表现得轻松,毕竟那个黑洞洞的甬道在,谁的心里也不会踏实。就像明知道要面对灾难,但在此之前也没必要先把自已吓个半死。
    “做点蛋卷什么的吧,韩冰拿手,还宜于存放和携带,营养价值也高。”李导提议。
    大家默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几天内没有怪事发生,他们就不能一直等在旅店里,肯定要走那条神秘甬道,想办法出去,也说不得就困在里面了,毕竟甬道的尽头不知通向哪里,不知道有没有未知的死亡。所以,吃的喝的东西都要带一些。话说回来,春七少带了野营的设备,这时候倒刚巧能用上。
    不过,若今晚就发生些什么呢?
    所有人都不触及这个话题,但那不意味着不存在。于是,场面一度诡异的寂静了下来,以至于有脚步声传来时,大家都是一惊。
    踢踏……踢踏……
    旅店里有其他“人”?!
    春七少立即上前,把韩冰拉到身后,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扶在洗理台上。附近,是一把明晃晃的剃肉刀。
    四个人,八只眼睛,死盯着厨房门口,都摆出了防御的架式。
    那迫紧心跳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韩冰握紧拳头,心脏骤然停止了似的。忽然之间,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四十来岁,山里人特有的黝黑皮肤,小平头,身上是皱巴巴的西装,没有系领带,头有点小,有一双精明的眼睛。脚下,是一双拖鞋。
    “你们是谁?”来人也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看样子随时想跑。
    见他口吐人言,春七少等都松了口气。而韩冰此时的心跳恢复了,静止后的怒放,砰砰地要冲出胸膛似的。
    “你又是谁?”谭和尚反问。
    “我……我是这里的员工,我姓张……”
    “挑夫老张!”韩冰冲口而出。
    这家旅店唯一的人工,除他们之外,唯一能喘气的,唯一与店主有联系的“人”!他早就该出现,可之前连影子也找不到他的,害得他们几人中了幻觉,把一台自动对答机当成他!
    几个人愣了一下,谭和尚和李导立即扑过去,对老张又拉又拧,东摸西掐,以证实他确实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木头外壳的电子产品。
    不过韩冰看到老张,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太快了,她抓不住。她只是觉得这个挑夫老张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并不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而是看着瘦小精悍的中年男人。
    挑夫老张本来就很戒备,怀疑这三男一女是潜进店里偷东西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突破的门外防盗措施,但对于生面孔,还是提防些好。而当李导和谭和尚扑过去,他更是吓坏了,只是那两人动作太快,他没逃走。又过了会儿,他发现这群人没有恶意,只有恶心。
    “你们干什么?非礼我啊!别以为我是男的就不会报警啊!”他一边躲闪,一边怒叫。
    韩冰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刚刚还有点惊悚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看看你是真人还是鬼。”谭和尚讪讪的。
    “你们见到鬼了吗?”老张听到这话,先没有生气,而是惊惧地问。
    “这里有鬼吗?”李导反问。
    “传说,传说。不足为信的。”老张有点不安的搓搓手。不过他不擅伪装,看样子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也真的相信这些民间的流言。
    看到他局促的模样,春七少微笑一笑,“都挤在厨房干什么,到外面说话。”
    一行人到了大堂,找了个舒服的座位,抓着挑夫老张,详细打听。直说了两个多小时,又互相通报了身份,总算明白了一点事情,接着就是失望和茫然:虽然见到挑夫老张,但旅店之谜还没有解开,事情也还是得自已解决,没有任何帮助。
    原来,在他们首次踏入黄泉旅店之前,老张得到了店主的指示,找来专门的保洁人员,清扫了旅店,在厨房中添置了食物,做好迎客的准备,并打算留在店里照应。毕竟,在春七少和韩冰等人之前,很久没有旅客入住过了。
    上下山的缆车不能载物,而且在当地人眼里,票价实在太高,所以他们都是走后山的石阶小路。这条路,老张经常往返,每回还背很重的东西,从没失过足。可那天下山,他却鬼使神差的摔了一跤,被送到医院后,晕迷了好几天才好。偏他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恢复之后也没有半点后遗症。就像……就像睡了一觉似的。
    所以韩冰他们进旅店时,完全没看到服务人员的影子,因为挑夫老张正在医院里。
    出院后,他怕耽误了旅客的事,急着要上山。结果才到山脚下,就听说黄泉旅店又出大事了,有一个杀人狂混进店里,差点谋财害命,好在被抓到了。
    他觉得这是山神保佑,特意让他躲这趟灾,连忙虔诚的去附近的山神庙礼敬斋戒了三天三夜,直到又有新客人来,他才重新补充食物,并回店里帮忙。
    这份工作很清闲,薪水又高,所以尽管他有点怕怕的,还是舍不得丢下。而他也并不认识店主,他平时只是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有事就在网上联络,联络人是店主的助理。
    可不知为什么,他跟韩冰等人说事情的时候,眼睛老往春七少身上瞄。
    李导看到了,一个劲儿调侃,“就算你喜欢美少年吧?也收敛点,别这么直接。”
    “这么说,又有旅客要住店?人来了吗?”春七少不理会李导的玩笑,直接抓住重点。
    “昨天晚上就来啦,我接待的,然后回家了,今天一早再过来。”老张很茫然。
    “你从哪里进来的?”韩冰没来由的,冒出一头的白毛汗。
    “大门啊。”挑夫老张很纳闷,“旅店没有后门,来来回回就正门一个。”
    话音未落,四个人齐唰唰跳起来,像门口跑去。
    老张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
    然而大门处,仍然连接着那个黑漆漆的神秘甬道。
    “怎么回事?”老张懵了,“门跑哪儿去了,刚我进来时还在。”

    ☆、第三章 棺材电梯

    “衣服呢?”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张,韩冰就尖声问。
    “什么衣服?”春七少皱皱眉。
    韩冰不说话,而是指了指木雕神像,又反过来问老张,“是你解下来的吗?”
    老张很茫然,只知道反驳,“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接着,他看向神像,突然跪了下去,伏地大拜。
    “怎么了?”李导问。
    “这就是我们这儿的山神爷爷。”挑夫老张一脸虔诚,“我在庙里许了愿,见到就拜的。”
    “你进门时没看到吗?”春七少略略有点惊讶。
    “没注意啊。”老张抓抓头,一脸茫然,“它老人家原来是安坐在展厅中间,谁给搬过来的?”
    这也是可能的。当人们习惯通过一个地方,明明在眼前的东西,也会视而不见。可如果当地的山神像本来是放在大堂中那些古代器物展览的中间,怎么会到的大门口?要知道在凶局事件前,神像就已经挪换了位置。
    关键是,李导把上衣蒙在了神像的头上,老张没动过的话,衣服哪里去了?当时,还用袖子打了结,不可能自行脱落。就算脱落,衣服呢?附近视线视角都良好,根本就没有了。
    春七少看了谭和尚一眼。
    谭和尚连忙举起手,“不是我,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
    “我没怀疑你。”春七少说得轻描淡写,“可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看神像?”
    “我觉得神像有古怪。”谭和尚想了想道,“那木头有香味,还有奇怪的纹路,也许和那个山柱一样,是引发幻觉的东西。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自然界的东西很奇妙,人却是万物中最奇妙的一种,谁知道会创造出什么?”
    韩冰愣了,和春七少对视一眼。
    谭和尚此人,虽然做和尚打扮,却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是学了点佛学,却并没有真正信仰的那种假和尚。他也从没说过很有智慧的话,此时却一本正经,感觉很不一样。
    “是啊,人才是最可怕的,跟我的电影主旨一样,挖掘黑暗的人性。还有,在死亡前最后片刻的救赎。”李导一边说,一边向神像走。
    谭和尚拉住他,“在没有确定之前,你不要莽撞冒险好不好?”
    “我是想把它归于原位。”李导解释,“老张不是说它在展位中间被供奉吗?”
    “还是别动了。”老张有点怕怕的,“既然山神爷爷自动到这里,说不定就是要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个窟窿是怎么回事,我发誓,我刚进来时不是这样的!”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春七想了想道,“在我们查清楚之前,我建议你不要慌慌张张的,也不要贸然进去。有山神爷爷在此镇守,不干净的东西进不来,你只要不出去就好。”
    春七少顺着老张的意思说话,免得他紧张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老张当然觉得惊吓,但当他发现别的出路不通,电话、网络全断时,终于接受了被困的事实。
    难道,只能出不能进?
    “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老张是山里人,对鬼神的敬重比较韩冰等人强烈得多,“就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要指着它供儿子上大学呢。现在可好,如果困死在里面,别说大学了,我儿子可能连高中也念不完,就得出来工作养家。”
    “阿弥陀佛,别说得这么悲观。”谭和尚劝,“未必是死路。我却觉得,这家店是要我们为它做事。只要做完,就能离开了。”
    韩冰不说话,不时瞄向门口的神像。她现在心里还在惊惧,为什么神像会他们到达的那天出现在大门口?既然老张从没有搬动过的话。会是凶局中的姚清杨吗?今天,蒙在神像上的衣服,又到哪里去了?是有人给取下来的,还是……
    她不敢想了。
    春七少随时关注着韩冰,看她的样子就了解她心里在纠结什么,却不直接劝她,只是问老张,“这回住进酒店的,是什么人?”
    “我送吃的东西过来时见到了,一对夫妇,说是二度蜜月的。”提起新旅客,老张神情放松了下,“你们大城市的人就是花样多,老夫老妻了,还二度蜜月,我和我老婆连一度也没度。”
    “你生活在天堂一样的美景里,当然不用去别处。”韩冰轻声道。
    这样的美景,他们却要经历炼狱。
    她明白了春七少问话的意思,因为李导的衣服,有可能是新旅客取下的。但这样一来,那对夫妇应该看到甬道才是,为什么没有反应?厨房在一楼,虽然在后面比较偏僻的地方,可门一直敞开着,他们没听到任何动静。
    不会是……进甬道里去了吧?
    想到这儿,她一惊,正好看到春七少的目光扫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看长了也没觉得多好看。”老张叹了口气。
    春七少连忙道,“不知那对夫妇住在哪个房间,不如叫下来,互相认识认识。也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困境,大家商量一下要怎么办?”
    “好,我去叫人。”老张勤快的上了楼。
    没多久就下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不在?”谭和尚有些变了脸色。
    老张摇了摇头,“在的,不过那位先生身体不太好,正在睡觉。那位女士叫我跟你们说一声谢谢,晚饭时就会下来。唉,那位先生来时就坐着轮椅,脸色很差的,幸好当初为了方便残疾人,店里倒修了个电梯。”
    “店里有电梯?”李导惊讶。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愣住,因为从没发现过。
    “当初设计得不好,在厨房里面。”老张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他的错似的。
    “带我们去看看。”春七少说。
    在老张的带领下,大家来到厨房。那电梯在杂物间的门后,之前韩冰他们检查过厨房,也知道这儿有杂物间,但因为是空的,都没注意门后居然是电梯口。
    “这么隐秘?”韩冰皱了皱眉。
    “本店只有一间残疾人专用套间,从这里直达。”老张解释,“是建成旅店后才设计的,所以没怎么弄好,是有点古怪。”
    “哪一间?”春七少问。
    “三楼一号A。”
    “是原来我住那间的楼上!”谭和尚脸色有点发白,“我没发现有电梯经过啊。”
    确切的说,并不是原来他住的那间。二楼一号A,是韩冰房间的隔壁,凶局案中姚清杨最早住在那里,出事后为了方便人员集中,谭和尚才搬了去的。姚清杨暴露真正面目后,谭和尚把行李就放在了李导那儿,反正只是个小旅行袋而已,之后再没有进去过。
    “是户外电梯,出口放在了阳台。”老张解释,“大师就没去阳台看看?那面临着悬崖,风景很不错的。”
    谭和尚没说话,只垂下头。
    当时是出了怪事才搬到那间房的,哪可能四处乱转?不过电梯入口在厨房内的杂物间,出口却在临崖的阳台,真是不怎么正常。
    “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悬棺。”李导突然说,然后又表示歉意,“对不起,因为户外电梯和悬崖这两个词产生的联想……”说着,他按下按钮。
    电梯门开了。
    旅店是很豪华的,假如没有那些怪事,是绝对纯中国风超五星等级。甚至,旅店内的古典文化感觉,最奢华的那种酒店也比不上。可有一部神秘的电梯就算了,内部居然又小又黑,没有扶手,窄窄长长,破旧的全木包装,“确实像个棺材。”李导说出了大家的观感。
    这就有点变态了。既然贴心的设计了残疾人专用的房间和电梯,为什么订房网页上没有提及?就算是建成后才重新添加的吧,也残破得和整个旅店风格不符合,实在没有合理解释。
    哗啦一声,有碎裂声从上面传来,好像那个专用房间内打破了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直达的电梯,为了安全起见,那边门锁死的话,这边是启动不了的。大家面面相觑,依次从厨房里出来,只好等晚上见了那对夫妇再说。
    韩冰希望夜晚永远不要来,可时间却是最理智而且无情的。为了打发时间,不令自已那超常的脑波胡思乱想,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大约知道她会怕,春七少一直在厨房帮忙。但尽管如此,韩冰还总觉得杂物间有一双眼睛在往外偷窥,虽然电梯声未响,绝对不会有人藏在里面的。
    差不多六点多,山色渐暗,那对夫妻下了楼。确切地说,只有女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典型的江南水乡美女的长相,温婉优雅,衣着素气,但品质很高,也没有穿金戴银,可左手无名指上那只硕大的钻戒晃得人眼花。
    眼前的女人,遍身低调的奢华,一见便知是家庭环境优越,并且受过良好教育的上层人士。
    她客气地和大家打了招呼,自称姓吴,老公姓赵,因老公工作辛苦,多年来积劳成疾,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说是二度蜜月,其实只是来修养一阵子的。他们新婚之时就是来这里旅行的,渡过了很美好的时光,所以这次还是选了此地。
    “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进行旅游景点开发,别说这种建在半山腰的酒店,还这么有特色,山脚下连小旅店也没有两家。当时,我们住在当地村民的家里,没有缆车可以坐,两个人在村民的带领下用爬的,还到了山顶。”说起过去,吴姐的脸上都微微放光似的,非常幸福的感觉。
    近看,她皮肤虽然白皙光滑,但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实际年龄可能更大些,四十来岁的样子。不过她的眼睛依然乌黑润泽,体态苗条柔软,算得上是位风韵犹存的美人。

    ☆、第四章 咕咚咕咚

    “二十年前我们这儿还是野地呢,也有人喜欢来玩啊。”老张感叹。
    “真正的美景都是不为人知的。而且如果轻易看得到,也就没了那震撼的美感,那种历尽了风雨,才能见到彩虹的幸福。”吴姐微笑着说,“现在环境好了,湖光山色看似没有变化,但少了清新的灵动。其实,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好在,黄金泉还是那么美丽。”
    她说得有些伤感,大家不好接话,听她又舒了口气说,“看我,发什么感慨,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如果不是这边开发好了,以我老公的年纪和身体,他想来回顾以往,也没有力气亲自爬山了。”
    “赵先生现在身体还好吗?”春七少试探着问。
    “他是心脏出了点问题,才做了搭桥手术不久,每天有一半时间要卧床,走路也暂时需要靠轮椅,不能剧烈活动。”吴姐叹了口气,“这边海拔又有点高,他可能要在床上适应两天才行。”
    “这种状况,到低海拔且平坦的海边疗养岂不是好?”韩冰纳闷。再说,连走路也算是剧烈运动,那应该病得很严重才对。之前老张还说,赵先生的脸色不太好。
    吴姐的脸上突然涌上一点点粉红色,给她不太年轻的脸增加了妩媚的光晕,“这里比较有纪念意义啊。医生说过,心情好,身体才会好,所以他一心要来这里。你还年轻,不懂,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什么都是过去的好。”
    春七少和李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三个字:麻烦了。
    如果这家店有什么古怪,如果有需要逃命的时候,如果要走那条神秘甬道,有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跟着,实在是很大的负担。可都在一家店里住着,又不能扔下这对夫妻不管。
    想了想,春七少还是说,“吴姐,您进这家店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事?”
    吴姐愣了下,随后笑道,“你是说关于黄泉旅店的那些传说?我们来时,当地的司机告诉过我们,可在我看来,那都是无稽之谈,不能信。”
    “可是这家店,确实是有古怪的。”谭和尚插了一句,“我们说了,吴姐你别害怕,可好歹要有个心理准备。就在前几天,还有个杀人狂在这里出现。”
    “不是已经逮捕了吗?”吴姐惊讶地问,显然是听说了一些事的,“那还有什么问题?”
    这叫人怎么说呢?春七少抓抓头发。
    哪想到吴姐却安慰道,“别怕,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四十不惑,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就看开了。若真有什么,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听吴姐这么说,不知为什么,韩冰想起葛医生对她说的话:要有慈悲心。如果以慈悲的角度来看那些无法解释的奇异事件,那些恐怖的事情,心里会好过一点。不过当时该害怕,还是会害怕,只是随后回忆起来,心情是平静的,踏实的,没有留下心理创作而已。
    所以,一念之善,不仅是对善待别人,更是善待自已。
    “吴姐,不管是人还是鬼,甚至是小动物,也不都是讲理的。”春七少苦笑,“我看吴姐是个镇定的人,不妨您跟我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了?”吴姐很纳闷。
    “简单,就是我们进得来,却出不去了。要么被困死,要么出大事。”李导言简意赅。
    吴姐很惊讶,被春七少带到甬道门口时,那种惊讶到达了最高的程度,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这是……”她指着甬道,面色变幻不定。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春七少解释,“事实上,我们比您来得还早些,几天前那个杀人狂案件,是我们亲身经历。我敢保证,这个店有古怪。当时,我们全都陷在了幻觉和噩梦之中。现在,又不知面对的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韩冰无意识的看向那座等人高的木雕神像。
    山神雕刻无言,只盯着对面的甬道,本来是狰狞的面色,却不知为什么露出一点点诡异的笑意来。韩冰用力眨了下眼睛,难道是错觉?
    “给我点时间,消化一下。”吴姐说着,慢慢走回来,坐回大堂中央的座位上。在韩冰愣神的工夫,显然春七少已经简要说明了上次发生的事。
    韩冰忍耐着一种感觉,那山神像在看她,匆匆走到春七少身边。不知为什么,她本来背后发凉的,但站在春七少身边,就再没有汗毛直竖的感觉。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就天空中还有点淡淡的青灰色,蒙蒙的。远山,黑幽幽的起伏不定,有不知名的光线在山间闪烁,却一下子又消失。
    “那是什么?”韩冰问老张。
    “我们山里人都说,那是山魅的鬼影子。如果看到很多,身边就会死人。”老张答,不仅嗓子发紧,身子还抖了一下。
    “你们说,会不会有什么怪东西从那甬道里出来?”李导突然问。
    春七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时候大家都紧张,李导的各种猜测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只能徒增大家的恐惧感。李导是艺术家的脾气,可到底,这是事实,不是他的电影。
    “我们把道口堵起来怎么样?”谭和尚建议。
    “不会有用的,别白费力气。”韩冰摇摇头。
    人在不安和恐惧中会更大的消耗体力,而他们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她的原则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观其变吧。
    “韩冰说得对,我们先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再说。”春七少很平静,甚至,是有些慵懒的,凭白就生出一种优雅的性感来。
    吴姐看了看春七少,也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转过头去。
    可春七少却对吴姐说,“为了安全起见,吴姐和赵先生不妨搬到楼下来住。如果住在一个房间不方便,至少待在隔壁,方便照应。”
    吴姐想了想,为难地说,“我老公脾气不太好,因为腰伤,精神上有点抑郁,之所以住到黄泉旅店,图的就是清静,少见人。再说,他坐着轮椅,我们行李又多,来来回回的也不太方便,不如我们还是住在楼上,假设真有事,楼上楼下而已,应该赶得及请你们帮忙的。”
    大家素昧平生,本着人道主义才想帮忙,人家既然有难处,春七少也不好强求,只可惜电话网络全断了,很有点担心呼叫不及。
    “没关系,我有个水晶铃铛,摇起来声音很脆,穿透力特别强。”吴姐想了想,对大家这么热心真的很感激,“有急事我就摇铃,那时就要给你们添麻烦了。”之后又感慨,“你们真是好人,出门在外,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年头肯互相帮助的好人,倒是少见了。”
    其实韩冰等人也算不得热心,不过黄泉旅店处处凶险,涉及到人命的事,正常人都不会视而不见这么冷漠的。
    大家心里都有事,也隐含着未知的、不安定的恐惧,也就没人乐意多说话。吴姐带了两人份的餐点上楼,谭和尚和老张住一块儿,也拿了两人份的,其余都被韩冰带回屋了。
    吴姐没走那个棺材一样的电梯。
    老张则在上楼过程中不住回头望向大堂,一脸愁容和掩饰不住的忐忑不安,“也通知不了家里,我怕我儿子上山来找我。这吃人的地方,如果他进来也出不去可怎么办呢?”
    吃人的地方?形容得还真像。走进店里,它关闭。然后,就再出不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心吧。”谭和尚安慰老张,“你是上山来工作的,你家里人肯定知道,不会贸然上山来找你的。再者,你进得来,别人就未必。凡事自有因果,你在这儿白着急也没用。”
    谭和尚说话总带点佛家弟子的感觉,老张不知道他这和尚是假的,倒也信服,跟着谭和尚进屋了。
    韩冰望向空空如也的大堂,心里毛毛的,总像在颤抖着不安。可是,她又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就像等待判刑的犯人,一脚生,一脚死,不上不下地更难受。
    “韩冰。”春七少轻叫了一声,向韩冰伸出手来,“没事,有我呢。就算我也不顶用,至少我陪着你,别怕。”他自嘲的笑,眼角眉梢满是漫不经心的自信和沉着。
    韩冰犹豫了下,终于把手递过去。
    大与小,硬与软,微微的细腻和适度的粗糙,温暖与微凉相融合,带来忽乱的心跳。
    等着吧!
    就像谭和尚念叨的:人在荆棘丛,不动即不伤。若真是遍地荆棘,还有杀机隐瞒,到时候再动再伤就好,现在就担心,真是吃亏啊。
    三人回屋,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各自洗漱,说好由李导和春七少轮流值班,分别睡下。
    半夜,韩冰突然惊醒,隐约间听到咕咚咕咚的声响,还有床上极轻微的震颤,好像……有沉重之极的脚步迈动。
    她猛得睁开眼,跳下了床。
    因为不知道半夜会发生什么,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只脱了鞋子。
    窗外,天空出现了淡淡的鱼肚白色,看样子她安睡了一夜,天居然快亮了。可刚才,是什么响声和动静?
    她走出卧室,看到客厅沙发上的春七少也正站起来,显然也感受到了什么动静。
    韩冰走过去,春七少也不多话,只坚定的牵起韩冰的手,走出房间。
    身后,李导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
    走廊上,空无一物。
    两人顺着楼梯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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