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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庄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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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渊易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李汉良,然后把模拟图通过传真机发给了李教授。李汉良看到模拟图后,很肯定地对周渊易说,他从来没看到过图片上的这个女人。

看来只有问沈建国了,通过电话联系到沈建国后,沈家的传真机却正好坏了。挂断电话,周渊易无奈地耸耸肩膀。看来只有亲自去一趟沈建国的家里了。

周渊易抓起模拟拼图,放进公文包里,急冲冲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向外走去。

内勤大妈正好捧着一杯泡好的浓茶站在门外,她看到周渊易要离开,连忙大声问:“周队,你的茶……”

周渊易头也不回地说:“等我回来再喝吧。”

02

沈建国在放下电话后,心神一直不宁。他感觉自己的左眼皮跳得很厉害。右跳财、左跳灾,他预感自己就要大祸来临。

究竟会是什么祸?沈建国是知道的。他明白,多年前的那件事,正渐渐从尘封的往事里被挖掘出来,即将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不定他与李汉良都会因此身败名裂。

沈建国希望可以像上一次那样,通过卫生局的魏局长拿钱摆平。可是这次看上去好像没这么容易了,因为已经牵涉到了好几起命案。

而更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凶手,似乎一直是针对着他和李汉良而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身边所有人,一个一个除掉。当然,他最后要结果的,自然就是他与李汉良。不用说,这是一起故人寻仇的基督山伯爵式的传奇故事。沈建国几乎可以肯定凶手就是那个叫萧之杰的男孩。可他奇怪,为什么警察一直没把这个男孩抓起来,而李汉良似乎也很关照这个男孩。

这让沈建国想起来很不是滋味,女儿竟然会爱上寻仇的凶手,而搭档与警察竟然都以为那个凶手是无辜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那就一定是他疯了!

沈建国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地踱来踱去。女儿晓叶在学校里,多半与萧之杰待在一起。

妻子谢依雪一大早就和保姆何姐回果山水库的老家了。

奇怪的是,怎么何姐还没回来呢?整整一天了,何姐答应过送谢依雪到了家,就立刻回来。就算被留在果山吃了午饭,现在也该回来了啊。

可是事实上,直到现在,屋里还只有沈建国一个人,连晚饭也只是随随便便吃了一碗方便面。

沈建国觉得有些不对劲,早上的时候,是公司的一辆用来送货的面包车,送谢依雪和何姐过去的,沈建国的心里总是很忐忑,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那个面包车的司机。

司机告诉沈建国,早晨他在沈家楼下接到了谢依雪与何姐,然后驾车向郊外驶去。车刚开出城区,谢依雪就接到了一条短消息。而谢依雪在看到短信后,立刻让司机把车停下,然后告诉司机,她有事要和何姐去办理一下。谢依雪说可能要耽误很长的时间,让司机先回去,她会跟沈建国说这事的。

听完司机的汇报,沈建国吓了一跳。他并没有接到谢依雪打来的电话!

谢依雪收到谁的短信?她要和何姐去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是凶手发的短信?难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谢依雪?凶手的目的不正是要铲除沈建国身边的亲朋好友吗?

沈建国吓得冷汗直流,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他连忙拨打谢依雪的电话,可却只听到话筒里传来冰冷的一句话:“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沈建国心中一颤,连忙又拨了个电话给周渊易,他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警方,可不管怎么拨,周渊易的电话都一直占线。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周渊易的电话老是打不通?”沈建国暗暗咒骂道。当然他不会知道,之所以周渊易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因为周渊易也一直在拨打沈建国家的电话,而周渊易此刻也在咒骂,为什么沈家的电话竟然一直占线,一个电话都打不进去。

周渊易已经开车到达了沈建国家楼下,但他忘记了沈建国究竟住几楼,所以打个电话想问一问。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周渊易又拨打了私家侦探吴畏的电话,毕竟上次到沈家来,是与吴畏一起来的。没想到,在与吴畏的通话里,周渊易竟然知道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周渊易挂断电话,连忙下了车,向电梯跑了过去。

而在这一天里,吴畏也没闲着,他通过邻市的同行找到了被李汉良与沈建国安排在邻市工作的几个护士。那几个护士,正是四年前那一天,李汉良为萧之杰父亲萧建动手术时的手术室护士。

吴畏立刻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邻市,找到了其中一个护士,在恩威并施的情况下,护士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不过,那个护士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只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会为你作证的。毕竟李教授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又挽救了很多病人,并且一直竭力在赎罪。如果你把他投进了监狱,那么会有更多病人因为得不到他的治疗而死亡。你的罪行会比他更大的!”

那天的事实真相是,手术前,李汉良的确与沈建国在医院外的小饭馆吃饭,同时还有几个护士也在作陪。与吴畏的想象不一样,当时李汉良并没有喝酒,因为他知道,手术前是绝对不可以喝酒的!但是沈建国却喝了不少酒,甚至喝得有点高了。

离手术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李汉良离开了酒席,来到了手术室。而酒后的沈建国不知为何,也跟着来到了手术室外。沈建国借着酒意,开玩笑地让值班护士也为他找件手术服穿上。因为沈建国与医院的护士也蛮熟的,于是一个护士也开玩笑地找来一件医用无菌服递给沈建国。

李汉良在手术室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设备供应商打来的。也许是关于购买设备的回扣问题吧,李汉良觉得应该回避一下护士,所以吩咐护士与麻醉师先检查一下病人的麻醉效果,然后打开了手术室的控制门,准备去外面的走廊上接电话。

没想到李汉良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控制门没有关上,沈建国穿着无菌服、戴着宽边的十八层医用口罩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手术室。

沈建国与李汉良的个头差不多,再加上穿着无菌服,还戴着口罩,所以当他站在护士身边时,护士们都没认出进来的并不是动刀的李教授。甚至还有个护士,立刻对沈建国说:“全麻做得很好,现在手术可以开始了。”同时她将消毒完毕的手术刀递到了沈建国手上……

李汉良接完电话后,立刻走进了手术室。当他看到沈建国站在手术台前的无影灯下时,立刻傻了眼——他已经回来晚了一步!

萧建就是这样死的,死在了沈建国的手术刀下!李汉良当场就对沈建国破口大骂,但为了消除影响,他也只有听从已经从酒醉里醒过来的沈建国的建议,竭力将此事隐瞒下来。

沈建国拿出了一大笔钱,分给了在场的所有护士,并立刻安排她们去外地学习,并且在学习后又安排到了待遇丰厚的外地私立医院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与李汉良一起吃过晚饭,沈建国为了防患于未然,甚至将吃饭的小饭馆买了过来,并遣返了所有的员工。

事实就是这样的。

但当吴畏问及究竟是谁在当晚给他打过电话报警,以及是谁在他兜里塞进了折出九道印痕的纸条,这个护士就不知道了。

护士最后说,她其实一直不想把这事说出来的,但是一个月前,她被查出是肝癌晚期,最多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她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所以想找个人说出来。不过,她还是再三对吴畏说,这件事她绝对不会站出来作证,因为她也不愿意看到李汉良教授为此身陷囹圄。

这个故事令吴畏感到了毛骨悚然,他无法相信,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竟能如此鬼使神差进入了手术现场,并且拿着手术刀对着剖开了胸腔的病人胡乱划拨。

是的,四年前那一晚发生的事,的确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吴畏做梦也猜不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他不禁想,手术台上的萧建死得可真够冤的,如果死后有灵,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他一定会逐一杀死所有害过他的人。

03

周渊易上了楼,按了按沈建国家的门铃。门开了,周渊易看到一张毫无血色、两眼赤红的脸。沈建国已经快急疯了,他一看到周渊易,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周渊易的胳膊,大声叫道:“周队长,依雪她失踪了!”

虽然说,沈建国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爱谢依雪,否则他也不会与桑拿女欧阳梅搞在一起。但谢依雪肚子里怀着他沈建国的儿子啊!沈建国一直盼望着能有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要是谢依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沈建国的苦心孤诣就全白费了。

周渊易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劝沈建国冷静下来。可沈建国又怎么冷静得下来?他不停歇斯底里地啰嗦说道:“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那个凶手一定是要一个接一个把我身边的人都杀死!”

沈建国突然“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掐住周渊易的胳膊,说:“你们为什么不把那个叫萧之杰的人抓起来?他就是凶手!没错,一定是他!”

周渊易忽然来了兴趣,他拍着沈建国的肩膀问:“沈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萧之杰就是凶手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句话一说,沈建国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四年前的往事就会再次被翻出来。

周渊易则直点死穴,冷冷地问道:“你是担心不小心说出四年前你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给萧建做手术的真相吧?”

话音未落,沈建国身体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汗液从额头大滴大滴地渗了出来。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大口大口呼着气,可他还是觉得喉管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了——他感到无法呼吸!

“你在说什么?周警官,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沈建国强作镇定,提心吊胆地问。

周渊易一笑,说:“咱们心照不宣吧。反正我也没证据,你就当我随便说着玩吧。”

沈建国心里的巨石这才落了地,但他马上又想起了谢依雪和谢依雪肚子里的孩子,连忙叫了起来:“周警官,我的妻子失踪了!”

“失踪?她不是回果山的老家了吗?”周渊易这时也感到了奇怪,“我下午还接到了她的电话,说她在山里。”

“哦,你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在山里?那我就放心了。”沈建国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不过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谢依雪只给周渊易打电话,却没给自己的老公打一个电话?

周渊易顿了顿,继续说:“下午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干瘪,似乎是感冒了。”

“不可能!”沈建国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依雪没感冒,她的声音怎么会很干瘪?她的声音非常甜美!”

周渊易也是蓦地一惊,难道下午给他打电话的,并不是谢依雪吗?而这个打电话的人,害怕沈建国会听出破绽,所以才选择给周渊易打电话通报行程,目的正是想让人以为谢依雪并没有出事。

周渊易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沈建国近似哀求地说:“周警官,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知道四年前的那段事,那你为什么不怀疑萧之杰呢?他就是萧建的儿子啊!”

周渊易冷冷地说:“我们已经确定了,萧之杰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是谁?”

周渊易望着沈建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听说过一个叫龙海的人吗?他是江都大学医学系的研究生。”

沈建国点点头,说:“当然知道,就是昨天晚上从精神病医院回来时,搭乘我和李教授那辆出租车的学生。他是李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那你在以前听过他的名字没有?”周渊易又问。

沈建国摇了摇头,说:“没有,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周渊易的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这才想起了今天晚上的来意,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小高制作的模拟拼图,递给了沈建国:“沈先生,你见过这张图片里的女人吗?”

沈建国接过了模拟图,扫了一眼,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他像触了电一样,惊声叫了起来:“我认识她!我当然认识她!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周渊易眼睛一亮,问道:“她是谁?”

“她是我家里的保姆——何姐!”沈建国的声音很是颤抖,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周警官,难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这几起案件的凶手?”

周渊易很有分寸地回答:“这个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她只是有嫌疑。今天早晨,萧之杰的母亲在精神病医院里被人谋杀,而目击证人说,最后一个与萧之杰母亲接触的人,就是图片上的女人。”

当周渊易知道拼图上的女人是沈建国家的保姆时,不由得感到很诧异。他不知道这个叫何姐的女人为什么会牵扯进案子里来。一个保姆,怎么会去杀与她一点没关系的另一个女人?莫非她们之间存在什么恩怨?她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周渊易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沈建国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我的天啊!”

——他突然想起,早晨谢依雪是与何姐一起出去的。既然何姐有可能是个残忍冷血的凶手,那此时谢依雪岂不是处境很危险?当然,沈建国更关心的是谢依雪肚子里的儿子。

周渊易拿出手机,拨回了警局,让同事们赶紧将何姐的模拟拼图做成协查通报,散发到各处路口与交通要道,要求立刻缉拿到案。

虽然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何姐就是凶手,但是她肯定与案情有关。找到她的下落,才是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周渊易没有忘记回过头来对沈建国说一声:“沈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妻子的,并且保证她与肚子里小孩的安全。”

沈建国几乎绝望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可是,何姐与谢依雪在哪里呢?周渊易与他的手下能顺利找到她们吗?就连周渊易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真相与真正的真相

01

周渊易看了一眼沈建国,问:“你来告诉我,何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沈建国迟疑了一下,说:“何姐是四年前的时候,我从保姆市场挑选来的。”

四年前,刚发生了手术室里的一幕后,李汉良一直不停地指责沈建国,这令沈建国感到身心很是疲惫。那时他才结婚没多久,家里一堆事要做,谢依雪也不是一个喜欢做家务的人,于是聘请保姆成了当务之急的事。

那天,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劳动力市场。他还没走进门,就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主动走到他身前,问沈建国是不是要找保姆,这个女人就是何姐。沈建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何姐说,她的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拖拉着儿子长大。现在儿子正在读大学,成绩非常好,马上要读研究生了,开销很大,所以她出来找点事情做。何姐还说,她要的工资不高,如果沈建国愿意,她还可以先做两个礼拜试试,等沈建国满意了再决定雇不雇佣她。

沈建国望着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他也再懒得继续去寻找了,于是就认定了面前这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妇女。

而事实上,何姐在试用的两个星期里,干得非常卖力,还做得一手好菜,这令沈建国非常满意她的工作,于是留下了她。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何姐就像融入了沈建国的家庭一般,她与谢依雪和沈晓叶都处得不错,一干就是四年,沈家的人也把何姐当作了家庭的一分子。

沈建国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何姐为什么会劫持谢依雪。

周渊易又问:“平时何姐有什么怪癖吗?她有没有显现出和旁人不一样的特点?”

沈建国想了想,说:“没有,何姐看上去就和一般的保姆完全一样,整天不是待在家里做家务,就是上街买菜。给她的菜金,她也记好了账。手脚很干净,从来没吃过菜金的回扣。”沈建国似乎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补充道,“对了,她每个月都会请两天假,去看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就在江都大学读研究生。”

“哦?!”周渊易眉毛一扬。又是江都大学?还是研究生?

A物质只有在江都大学里才有,何姐的儿子会不会和死者体内出现的A物质有关呢?难道她的儿子是江都大学医学系的研究生吗?

周渊易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面孔,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那是龙海的面孔。

周渊易拨了一个电话回警局,是他的助手王力接的电话。周渊易让王力马上把何姐的照片给龙海看一看,看他是不是认识。虽然说周渊易不敢肯定何姐就是龙海的母亲,但她每个月都会去江都大学看望儿子,如果她的儿子是医学系的研究生,说不定龙海也曾经见过何姐,这样也就可以确定她的儿子究竟是哪个学生。

过了一会儿,王力就反馈回了信息。他语气异常兴奋地告诉周渊易,当他把何姐的模拟照片递给龙海时,龙海身体顿时一震,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告诉王力,图片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周渊易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曾经问过龙海,他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当时龙海说他的母亲叫龙琼荷。现在想来,一定是这样的,龙琼荷在找工作的时候,告诉沈建国她叫荷姐,而沈建国一时误听成了何姐,于是几年来一直称她为何姐,以谬传谬,错以为龙琼荷姓何。

龙海还坦承,母亲龙琼荷每个月都会来看望他,给他送来生活费。母亲将退休金与做保姆的工资全都交给了龙海,龙海却拿来做了恋爱的资本。龙海担心女友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不起眼的保姆,于是每次与母亲见面,都约在了破旧的药物楼三楼的药品保管室。

龙海还清楚地记得,每次母亲来了,都会指着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问都是些什么药。有一次,母亲还差点把一瓶放在遮光磨口瓶里的A物质粉末倒出来了。幸好龙海及时看到,否则这祸就闯大了。龙海还毫不客气地责备母亲,A物质是有剧毒的,而且一见光就会分解,只能放在遮光瓶里。他还告诉母亲,这种药要是溶解在注射灭菌用水里,只要注射进人体,几分钟就会死亡,而体内只会出现心脏瓣膜破裂的迹象。如果是滴进眼里,则会出现散瞳、暂时失明的现象。

过了几天,又轮到龙海在药物保管室里值班,他发现保管的A物质竟然少了一瓶。他也没多在意,以为是哪个同学拿走了药品做私下的研究,渴望写出一鸣惊人的论文来。当时他自己就和赵伟在李教授面前较着劲,希望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成果出来。

不过当这些细节一一汇总到周渊易的手中时,他就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那些A物质都是被龙琼荷带走了,而她的目的就是要应用在随后的一系列案件中。周渊易又让王力询问了一下龙海,龙琼荷在退休前是做什么的。

龙海的答案很快就传到了周渊易这里来——他的母亲在退休前,是一家国营汽车修理厂的骨干技术工人。可惜和大多数的国营厂家一样,这家汽修厂在上个世纪末的时候,竞争不过私营的个体修理厂,终于以破产告终。

这条信息让周渊易很是兴奋,他终于知道了沈建国的桑塔纳与帕萨特,为什么会在车祸的时候打不开安全气囊。既然龙琼荷以前在汽车修理厂工作,她当然知道怎么让安全气囊在车祸的时候打不开。

真相几乎达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周渊易已经可以认定,龙海的母亲龙琼荷就是杀人的凶手。可是有一点他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龙琼荷会做出这一系列令人发指的凶残案件。

她为什么会和沈建国、李汉良扯上关系?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她已经在沈建国家里待了四年,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现在却突施毒手,杀了这么多人呢?如果说她是因为四年前的那段无头公案而替天行道,为什么又要杀死萧之杰的母亲呢?

周渊易感觉头有点疼,所有的线索搅在了一起,就像一个找不到头的线团。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时他才想起,他已经几乎四十八小时没好好睡上一会儿了。

不过今天的收获实在很大,周渊易通过电话布置了任务之后,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

但是周渊易还是在纳闷,龙琼荷究竟把谢依雪藏在了哪里?

02

周渊易到了家后,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倒在床上就准备沉沉睡去。这时,他看到了摆在床头的那本《黑手帮》,身体不由一震。

《黑手帮》这本书,整个故事其实很简单,无非不过就是换个角度看问题时产生的视觉误差。

周渊易不由得想到了这个案子。

为什么龙琼荷会杀死萧之杰的母亲呢?答案是不用说的,她一定与死者有仇。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仇恨,会令她做出杀人的举动呢?

谋杀是仇恨达到顶点后的终极行动,以前周渊易一直纠缠在四年前医院里的那起骇人听闻的事件中,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实施罪行的沈建国与李汉良身上。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一个角度呢?

对,别再把注意力放在沈建国与李汉良身上了。换个角度,考虑一下受害人吧。最早的受害者是萧建,也就是萧之杰的父亲,四年前死在了酒醉的沈建国的手术刀下。

最近发生的所有谋杀事件,说不定都是龙琼荷在为他找回公道。

——难道是说,龙琼荷与萧建有关吗?

周渊易如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腾”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给自己冲了一杯没加糖的苦咖啡,然后逼自己捏着鼻子喝了下去。他又洗了个冷水脸,片刻之后,就觉得自己恢复了精力。

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周渊易苦笑着想,看来一个人的精力是没有极限的。

周渊易在深夜,又一次驾车回到了警局。他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吓了内勤大妈一跳,因为周渊易脸色苍白,眼睛充满了泛出的血丝,活像电影里的吸血鬼,就差两只尖利的獠牙。

周渊易把小高从值班室温暖的被窝中活生生地叫了起来。当小高进了办公室,就接到新的任务,要从联网的电脑里找出萧建的数据——周渊易想知道萧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很快,小高就从联网的户籍档案里找出了萧建的资料,电脑真是上个世纪地球上最伟大的发明!而从户籍档案里得到的结果,终于让周渊易明白了龙琼荷的动机何在。他靠在沙发椅上,抿了一口内勤大妈送来的浓茶,对小高说:“原来仇恨的种子,竟然可以存留这么长,再长的时间也冲刷不去仇恨在心里留下的刻痕。”

小高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周渊易喃喃地说:“可是现在龙琼荷与谢依雪到底待在哪里呢?只有找到她们,才可以不让血案继续发生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高回过头去,看到周渊易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陷在了柔软的沙发椅中,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实在是太累了!

03

谢依雪此刻也在沉睡,她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沉睡。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偶尔会颤动一下,也许她正在做一个噩梦吧。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马上就会进入比噩梦更残酷的现实中。

今天一大早,她还和何姐挤在沈建国公司的面包车里,准备回果山的老家休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走在半路的时候,收到了神秘的短信,竟然是那个勒索三万块钱的神秘凶手。她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警局的周渊易警官,谁知周渊易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于是她只有发一条短消息给周警官,希望等他在手机有信号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

在车又开出一段距离的时候,谢依雪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她害怕那个凶手会跟踪她,于是决定立刻回城,到警局去寻求周渊易的保护。但等面包车离开之后,谢依雪又担心如果周渊易知道了短信内容后,会不会让她协助调查,让她去送这三万块钱引蛇出洞。

谢依雪的胆子很小,她实在是害怕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她怕如果周渊易的行动一击未中,凶手就知道是谢依雪出卖了他,一定会在以后报复她。一想起前面几个死者惨烈的死状,谢依雪就会感到浑身颤抖、无法呼吸。

可是,短信已经发给了周渊易,他一定已经知道了这条消息。于是,谢依雪决定躲起来。她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她害怕周渊易打电话来问。

但是,谢依雪却不知道应该躲到哪里去。那个暗处的凶手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探听到了她的老家就在远郊的果山水库。说不定凶手已经赶到了那里,准备与她交易这三万块钱。谢依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哪里隐匿。

何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轻声地询问正犹豫不决的谢依雪,出了什么事。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往往会找个发泄的途径。而此刻谢依雪就在这样焦急苦闷的状态中。当她听到何姐的问话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泪水像泄了洪的闸道,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抽泣着告诉了何姐所有的事。

何姐听完后,露出了恍然大悟与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想了一会儿后,告诉谢依雪:“太太,你不如到我家去躲一下吧。我那里很隐蔽的,不会有人找到。”

“你家在哪里?”谢依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问。

“我家离这里不远,也在去果山的路上。我儿子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躲一下。”

“那还说什么?我们赶快去你家!”谢依雪急不可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已经出城了,很难拦到空载的出租车,于是她俩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何姐的家。公共汽车很空,几乎没有其他乘客,在何姐家附近的车站,只有她俩下了车。而在路上谢依雪也一直望向车后,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车跟着她们。所以谢依雪可以肯定,凶手没有跟踪她。这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

何姐的家是一处农家小院,有着高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插着锋利的玻璃碴子,这让谢依雪感到很是安全。屋里布置得很简单,几乎没什么贵重的家具。何姐把自己的大床收拾了出来,换上了柔软的被褥。

谢依雪不会知道,这套农家小院并不是何姐的儿子周末居住的地方,而是何姐在一个月前租下来的。何姐早就在为某天的复仇做好了安排……

“太太……”何姐对谢依雪说,“家里没准备什么吃的,我出去买菜。这里离菜市场有点远,我可能要多去一会儿。你先睡上一觉吧,我看你太紧张了……”

的确,谢依雪很紧张,她也想好好放松一下,于是她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何姐出门的时候,说她一定得给沈先生打个电话说一声。但谢依雪不想跟任何人说她现在待在什么地方。自打她从吴畏口里得知了四年前的那件事后,就已经不再信任沈建国。她把手机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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