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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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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里的电话也是通的,也没有人接。这么晚了,她不可能去兰芳那里,就是去兰芳那里,她一定会打电话告诉他的。安蓉的突然失踪,王子洋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他把车开出了东方的地下车库。
城市的夜色依旧那样的迷人,王子洋无心想像在这迷人的夜色下会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发生,他的心是油锅里炸着的麻团,火烧火燎。如果安蓉有什么意外,他会疯掉的。安蓉是上帝赐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他没有权利失去她,他一定要找到她,哪怕自己牺牲。
车在夜晚空旷的街上疾驶,像一片疾风中的叶子。
他可以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呼啸而过的城市灯火像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他的眼前浮现出这样一个情景:有一个人把安蓉绑了起来,放在了停尸床上。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用手术刀割断到安蓉的脖子,然后把嘴巴凑在往外泊泊地冒着的血水的口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安蓉一点挣扎都没有,她睁着美丽的杏眼,无助地让那人割宰,那双美丽的杏眼在那人喝血的声音中慢慢地疲惫地闭上了,像在黑暗中突然熄灭的灯火。那人喝干了血之后,把安蓉拖到了一棵香樟树下。他用雪白的绷带绑在安蓉的脖子上,把安蓉吊在了香樟树上。安蓉像一只死猫一样吊在那里晃荡着,那人把安蓉吊在树上的整个过程寂静而无声无息,像一部无声电影里的情节。
想到这里,王子洋心底伸起了一股男人的豪气。他把车朝医院的方向开去。如果真是那人对安蓉下了毒手,他非和那个浑身狐臭味的家伙拚个你死我活,他似乎什么也不怕了,脸上有一种悲壮的神色,像一个将要去为美女献身的英雄。
深夜的街上车辆比较少,王子洋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他没有把车开进医院里去。
而是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的路边。
他走了进去,大口值班的门卫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坐在门卫室的窗口,他朝王子洋笑了笑,招了招手。王子洋也朝他笑了笑,招了招手。
从大口走到住院部大楼后面的停尸房需要五分钟的时间。王子洋的心情十分的迫切,他只花了三分钟就到了太平间的门口。
王子洋站在太平间的门口,他知道太平间的门是虚掩的,好像从来没有人把它锁起来。里面的灯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亮着的。
那人也许正在里面对安蓉下毒手。
王子洋发现太平间的门口放着一把铁锹,他不知道这铁锹是做什么用的,他操起了铁锹,推开了太平间虚掩的门,一股浓郁的怪味扑鼻而来。他可以分辨出其中的消毒水的香味,他用鼻子吸了一口气,怎么有栀子花的香味呢?当然,空气中很快又有一种气味加入,那就是王子洋身上的古龙香水味。
王子洋想到了安蓉的体香,那是栀子花的香息。
太平间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吊得很低的电灯泡在摇晃。
桌子上放着几朵枯萎了的栀子花。那瓶烈酒的瓶盖没有盖上。七喜工作用的木箱子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旁,墙壁上写满了阿拉伯数字,好像是用口红写的,看上去像一串一串的电话号码,这也许是死者家属的电话号码。
王子洋操着铁铁,一步一步如临大敌似的走了进去。
他来到了停尸房的门口,往里面看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一张停尸床上放着一具没有来得及放进藏尸柜的尸体。
尸体的一只脚露在外面,这是一只男人的脚,脚拇指上挂着一个纸牌牌,上面一定写着死者的名字和死亡的时间。除了露出的脚,尸体的其余部份都被白色的尸布遮盖着。这也许是刚死不久的病人。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
没有七喜的踪影。
王子洋又在制作人体标本的房里检查了一遍。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玻璃瓶里被福尔马林水泡着的各种人体器官和一些婴儿的尸体外,一无所获。
王子洋拿出了手机,他拔了安蓉的手机,手机是通的,可就是没人接。他没有在太平间里听到安蓉手机的声音,这证明她并不在这里。
王子洋走出了太平间。
在他走出的一刹那间,身后的门吱哑一声自动地关上了。
他走出了一段路,便听到了猫的叫声。
他回头一看,一只野猫紧紧地跟随着他,他停下来,猫也停下来,猫的琥珀般的眼睛透出灵异的光亮。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动物的眼睛在夜里会发光,比如狼。
王子洋经过一棵香樟树时,特地站在了树下,借着路灯的光亮,他没有在树上发现任何东西。那只猫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驻足看着在风中摇曳的香樟树。
猫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但听不到猫的脚步声。
王子洋来到了门口。
他看到了那个年轻门卫青春的脸。
青春的脸上有一种清纯的笑容,他走到窗口。门卫拉开了窗玻璃,门卫问王子洋,王医生,有什么事么?王子洋说,你看看我后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比如一只猫什么的。门卫往他后面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呀。王子洋笑了笑,没有就好,辛苦你了,那我就回家了,门卫说了声,走好。然后他就拉上了窗玻璃。
王子洋走出门口。他一回头,看到那只猫在看着他,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77
街上的车辆稀少起来,不远处的钢琴酒吧也该打烊了吧。安蓉看到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绿蚂蚱,她真实地看着绿蚂蚱消失。然后,那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安蓉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趴在地上,那个女人好像是跪在那里,屁股高高的翘起来,安蓉可以感觉女人的身体在抽搐,安蓉想,这个女人怎么会跪在马路中间呢?她正在纳闷,突然,一辆黑色的桑塔那汽车飞速地朝跪着的女人冲撞过来,她发出了一声瘮人的尖叫,她被自己的尖叫声吓傻了。那个女人在汽车冲撞过来的一刹那间突然站了起来,汽车在她站起来的瞬间把她撞飞了出去,那个女人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女人一团白雾般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就落在了前面的栏杆上;又从栏杆上掉落在地上,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极了。
那车停了下来,约摸停顿了一分钟左右,那车就飞快地开走了。安蓉张大了嘴巴,她看到了一张惊魂不定的脸,那张脸是开车人的脸,他就是王子洋。
安蓉浑身一激灵。
她眼中的绿光消失了。
街道上恢复了宁静,只有一张纸被风卷着,在空旷的马路上翻滚。
安蓉喃喃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明明和王子洋在一起看电影的呀,她一看手表,刚好是凌晨一点,她身上有点冷。
她想自己该回家了。
她骂了一声;该死的王子洋,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自己却跑了呢?
七喜想着想着就突然痛哭起来
兰芳她心里震动了一下
78
兰芳和朗干还在五月花咖啡屋里面对面地坐着。
他们还在说着话。
兰芳惊讶朗干的口才;他说了那么久,声情并茂,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也不知道喝了几扎啤酒了。他说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也没有这么痛快地喝过酒。多年以来,他一下班就回家,难得有什么应酬;就是局长他们让他去陪个人也就是吃个饭就匆匆回家。兰芳对这个男人抱着同情的态度,按他说的话,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本来夏敏的事早就说完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兰芳就陪着他,看他喝酒说话。
兰芳和朗干说着话;边等着张洪的到来,她要和张洪去办一件事情。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朗干的妻子来过一次电话。朗干把手机拿到咖啡屋外面去接了,兰芳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内容,他一回来,眼中闪烁着火花,他说,我忍她好久了,忍她好久了,我窝囊呀!
朗干摆了摆手说,甭提了;甭提了,家有恶妻寝食难安呀,我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在外面找寄托,主要是现在的女人太厉害了;母老虎当道呀!对不起;我是指我老婆;我要是外面帮别人当家教,再晚回家她也不会说我,可只要我离开一会或晚一会回家,她的电话就追来了。
兰芳没说什么,她心里震动了一下,看来以后要对张洪宽容一些,温柔一些,否则落得张洪在外面说她的坏话的时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她以为我怕她,哼;我只不过不愿意和她计较,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我是在让着她,以后我不让她了,看她能翻了天,我也不做好男了,做个恶男看看。我心里窝囊呀,只不过是在外企多拿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怜的复敏呀,她的命苦,我们要在一起生活有多好。
朗干还在低声地说着。
像一个怨妇样低声地说着。
兰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张洪还不来,派出所长找他有什事情呀,他又不用负责案子,不过是一个户籍警嘛,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她心里记挂着亲妹妹般的安蓉,她怎么样也要去试一下,她不想看到安蓉再见到绿蚂蚱,或者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朗干讲到的一件事给兰芳启发很大。
朗干说,夏敏死后的几年里,他还是经常的恶梦缠身。
他梦见夏敏抓住自己的头发拚命地扯着,他的头发在梦中纷纷飘落,他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在一片灰蒙蒙的旷野里奔跑,夏敏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飘忽地追着他,他会很奇怪地看到灰蒙蒙的前方出现一面墙,墙上写着几行字:
我吃了一只鸡
拉出了根鸡毛
鸡毛被水冲走
从此一只鸡消失
朗干对这几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他转过身,夏敏不见了;灰蒙蒙的旷野上寂静极了。朗干大声地喊着,夏敏;你在哪里,空旷里没有回音,他的声音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每次做完恶梦朗干就会在第二天的深夜,买上一些纸钱,在夏敏出事的地方,含着泪烧了,恶梦就远离了他。
兰芳想,就在今夜,她也要去买些纸钱到夏敏出事的地点去焚烧,让夏敏放过她的好妹妹安蓉,如果有效的话,她可以经常去烧纸钱给夏敏,只要安蓉平安无事,兰芳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张洪的姗姗来迟让兰芳十分光火,她对张洪说,你他妈的到底去哪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张洪傻笑着,哎,别提了,所长找我有事。
兰芳质问道,什么事?
张洪说,你知道的,我们有纪律;有些事情是需要保密的。
兰芳说,屁大的事也保密,不会是陪你们所长去娱乐城找三陪了吧。张洪急了;哪能呢,你可别冤枉人。
兰方突然发现了朗干朝自己投来的不安的眼神,她联想到了朗干说他老婆的话,马上就笑容满面,朗副主任,我们习惯了这样说话,没什么的。
张洪也笑了笑,她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朗干说,这样好,不要豆腐嘴刀子心就好。
他们决定马上出发。朗干说,我也去吧,许久没给她烧点东西了,挺对不住她的,况且,我还知道她出事的准确地点。
兰芳说,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问题是,现在是深夜了,到哪里去买纸钱呢?
还是朗干有了主意,我们先到殡仪馆,那边有几个很大的花圈寿衣店,里面一定有卖纸钱的。他们赶到殡仪馆孩门口;那里所有的店面都关门了。看着那些店面黑色的招牌,兰芳想,这个现代的大都市里,只有这个地方还完好地保留了民族的传统气息;有些东西是外来文化无法替代的。
看着那些紧闭的门,兰芳给张洪下了命令,张洪,敲门。
张洪面有难色,这不扰民么?
兰芳说,你又没穿警服,况且我们是买东西,又是让你查户口,扰什么民呀。
张洪嘟囔了一声,搞什么鬼名堂呀。
朗干说,让我去试试吧。
兰芳盯了张洪一眼。
朗干敲开了一家花圈店的门。
店主是个脸色煞白的中年妇女,她把铝合金的卷帘门拉了个半人高,睡眼惺松地说,钻进来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买东西。兰芳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中年妇女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做死人的生意,本来就不分昼夜,要什么东西你们自已进来挑吧。
他们就挨个挨个钻了进去。
店铺里只要和死人有关的东西,应有尽有,堆满了店铺的货架,店铺里散发出浆糊和纸张的气味。兰芳买了些纸钱,朗干买了一件白色的纸衣,兰芳想了想,也买了一件纸衣。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他们买东西时,张洪一直没有说话,他搞不懂兰芳在搞些什么。
中年妇女在他们离开后,哗地拉下了卷帘门,她说了声,现在鬼也该睡觉了。
当他们三个赶到夏敏出事的地点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地飞快地流逝。兰芳没想到出事的地点离钢琴酒吧那么近,也就是只有三百多米远。这时的街道上车辆已经十分稀少了,钢琴酒吧也该打烊了。朗干说,夏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事的。
兰芳说,我们赶快行动吧。
于是,兰芳就在夏敏出事的地方烧起了纸钱。
朗干也烧起了纸衣。
红色的火苗往上窜着。
燃烧是无声的,就像逝去的生命。
兰芳边烧着纸钱,边说着什么。
朗干也在说着什么,火光中,他的眼中噙着泪水。
张洪站在那里,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们,他不相信这是出现在现代都市的情景,尽管这事在百姓中间并不鲜见,老百姓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或者说有自己的心灵寄托。
他不明白的是这是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他们烧完东西,正要离开,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把那些纸的灰烬卷起来,纷纷扬扬,像是满天的雪花。
兰芳不知道,他们赶到这里时,安蓉刚离开不久。
79
安蓉进入了电梯,她又闻到了那股狐臭的味道。她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电梯很快到达了三楼。哐当一声,电梯门开了。安蓉逃也似地出了电梯的轿厢。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跺了一下脚,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
安蓉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背对着她站在她面前。背影看上去很像那个死去的邻居李老太。安蓉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没有影子。老太太慢慢地转过了头。安蓉抑制不住地大声尖叫起来——
老太太转过了身,她的手捂着胸口,你叫什么呀,吓死我了。安蓉定眼一看,原来不是她原来居住地的邻居那个死去的老太太。
安蓉问,你是谁。
老太婆松驰的脸皮抖了抖,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三更半夜叫什么,吓死我了。
安蓉说,我叫安蓉,是人民医院的护士。
老太婆笑了笑,哦,你就是安蓉呀,你现在住三零八房是吧,我叫柳朝阳,是居委会的。三零八房三年没住人了,你住得还好吧。没看到什么吧?
安蓉奇怪,这么一个老太婆,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想干什么呀,她问道,你怎么不睡觉呀。
老太婆说,人老了,神经衰弱得厉害,我老是听见有什么声音,吵得我睡不觉呀,在地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干脆到下来走走。这是什么声音呀,都三年了,吵得我三年没睡好过觉,三年了,唉。老太婆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安蓉说,老太太,你没事吧。
老太婆没有理睬安蓉,桨一般一摇一晃地走上了楼梯。
安蓉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老太太,你怎么不坐电梯上去呀?
老太婆停住了脚步,她回头对安蓉说,我从来不坐电梯,走楼梯好,踏实。说完,她诡异地朝安蓉一笑,松弛的眼皮抖了几下。
老太婆的话里好像有话。
安蓉实在琢磨不出老太婆话中的深刻含义,还有那个诡秘而意味深长的笑,安蓉没有往下细想,她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她又看见了一束红玫瑰。
她拿起那束红玫瑰,从花里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她进了屋,刚关上门,就听见了电梯门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走廊里没有人,她听见电梯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安蓉关上了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朝她的房门口压过来,沉重而迟缓,一步一步。
安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是谁?
兰芳休息了
王子洋心里又忐忑不安了
80
王子洋的眼圈发黑,他的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
他早上七点就离开了安蓉的家,昨夜,他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安蓉。他就决定去安蓉的家门口等待安蓉,没想到安蓉已经回到家里了。一进屋,他就抱住了安蓉,边亲吻着她边说,亲爱的,你跑哪去了,你吓死我了。
我真耽心你出了什么事,安蓉嗔怪他,说是他把她扔下了。
看到了眼前真实的安蓉,他没有和她争辨。反正人已经回家了,谁是谁非并不重要,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你扔了。安蓉用小拳头敲着他的胸膛,你坏,以后再把我扔了;看我怎么处置你。他们就相互楼抱着倒在了床上。
王子洋上班后他在想,如果昨天夜里不和安蓉做爱,兴许他的头不会那么痛。
他一进医生办公室,就看到小沈姑娘在向主任汇报一件事,好几个医生边穿白大褂边听小沈护士说着一件事。
王子洋在挂钩上取下了自己的白大褂,面无表情地边穿衣服边听她们说话。小沈护士的脸色不太好,她的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地掠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王子洋穿好衣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看着自己分管病人的病历卡。他听了一会就听出了小沈护士说话的大概内容。
原来昨天晚上下半夜是小沈护士当班,本来是安蓉的班。
安蓉因病休息,小沈护士就顶上去了。
小沈护士交接完班后,就在各个病房巡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就回到护士工作站,按医生开的处方配药,她必须配好药到明天早上下班前分发到各个病房。她正在配着药,突然警示灯亮了,她一看是十七床有事。她就急匆匆地赶过去。她不太喜欢十七床这个小伙子,他的脾气很坏,动不动就骂人,她还被他骂哭过。她一进十七床的病房就问他有什么事。十七床说,我要小便,小沈护士就把尿盆放在了他的下面,十七床完事后对小沈护士说,谢谢。小沈护士诧异极了。
今晚是怎么啦,十七床还会说谢谢。小沈护士的心情顿时睛朗起来。她回到护士站后,心情马上就变了。她的尖叫声把值班医生也吵醒了。值班医生出来后,看到惊呆了的小沈护士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她的眼窝里积满了泪水。护士站的墙上的衣服挂钩上挂着一只死猫,猫的嘴上还往下滴着血,猫是倒挂在那里的,头朝下。猫的血流了一地。猫眼还在发着琥珀色的光芒,诡异地凸出着。值班医生的出现,让小沈护士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值班医生马上给医院的保安打了电话。保安看了第一现场后就把死猫弄走了。值班医生看到其它没什么事回他的房间去了。
小沈护士弄干净地上的猫血后才提心吊胆地开始工作。一直到天亮。主任一上班,小沈护士就向他作了汇报。
王子洋心里又忐忑不安了。
他知道这个往护士站挂死猫的人是谁,但他不能说,那人还在威胁着自己,他必须找到一个良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否则他永无宁日。
主任听完小沈护士的叙述,就让小沈护士下班回家休息去了。医生们纷纷说,这一定要追查,否则我们没办法开展工作了,咄咄怪事!主任说,大家先去工作吧,准备一会查房,这事情我会向院领导汇报的,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同时,也要提醒值夜班的护士,要保持警惕,注意自身的安全。
护士和医生们接连走出了办公室,主任笑着对王子洋说,王医生,安护士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让她多休息两天吧。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呦,你要是让她受委曲,我可饶不了你。
主任脸上的笑容显得轻松愉快,好像小沈护士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
王子洋说,谢谢主任的关心。
还在办公室的同事们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王医生,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呀?
王医生,你真是艳福不浅,这么漂亮的冷血美人也被你搞到手了,你用了什么好办法,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
王医生,美女难伺候呦。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成了妻管严。
……
王子洋对他们笑笑,他决定去看看和他一样关心安蓉的十七床。他觉得眼前总有一层黑暗在压迫着他,眼神也无法神气起来。
81
兰芳休息了几天,她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让她不快的还是报社关于她和主编的谣传。她希望夏敏再不要缠着安蓉了,可怜的安蓉经不起刺激和惊吓。长期这样下去。她非疯了不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也许安蓉的问题根本就和夏敏无关,如果这样,那最好不过了。兰芳开车去报社上班的途中,她看到一个漂亮的扎着两条小辨子的小姑娘快乐地穿过人行道,兰芳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情景。她在记忆的深处搜索着这个情景,她的大脑指针指向了孩童时代。
兰芳心里缓缓地浮现了一个眼神忧郁扎着两条小辨子的漂亮小姑娘。那两条小辫在那段时光中一点也不快乐。
小安蓉刚到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发出凄厉的尖叫。
兰芳记得很清楚,那些夜里的事情。
兰芳和小朋友们在孤儿院的阿姨们哄睡了。半夜的时候,兰芳和小朋友们被那尖锐凄厉而持久的尖叫声吵醒了。尖叫声是从小安蓉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小朋友们都捂住了耳朵,尖叫声似乎要把她们的耳膜穿透。
兰芳在黑暗中惊呼,安蓉,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安蓉的尖叫声撕裂着兰芳的心肺,兰芳泪流满面。
房间的灯亮了。
老院长和孤儿院的阿姨们走了进来。
小安蓉坐在床上,她还在不停地尖叫着。她的脸色铁青,两眼惊惶无神,淌着晶莹的泪水。
老院长抱起了她,抚摸着她的头说,好宝宝,别哭,好宝宝,别叫,奶奶抱着你,奶奶疼你,爱你,喜欢你。嗳,可怜的小宝宝,奶奶的心都碎了。
在老院长慈爱的哄声中,小安蓉停止了尖叫,紧接着,她就呜呜地哭出了声。孩子们都坐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老院长和她怀抱里的小安蓉。
老院长怀抱着小安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她口里不停地说,好宝室,乖宝宝,不哭,不哭。
阿姨们都让小朋友们睡觉,让小朋友们不要害怕,说安蓉妹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小朋友们很听话地一个一个躺下了,盖上了被子。
只有兰芳没有躺下,她的眼中还在淌着泪水。
一个阿姨走到了她面前,对她和蔼地说,小兰芳,睡吧不要怕,睡吧。
兰芳说,安蓉妹妹不睡,我也不睡。
小安蓉在老院长的呵护下,终于停止了哭声,闭上了双眼。
她也许是哭累了,叫累了,需要入睡了。老院长轻轻地把小安蓉放回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满眼怜爱地注视着小安蓉。小安蓉长长的键毛上还是湿湿的粘在一起。
这时,老院长轻声地对兰芳说,好兰芳,安蓉妹妹睡了,你也睡吧,兰芳这才摸了摸眼睛。躺进了被窝。
那些日子里,兰芳总以为有一只狼在睡梦中撕咬着小安蓉。她不知道小安蓉为什么会尖叫,安蓉从来没有向她讲过那时候梦中的情景,她不知道安蓉梦境里究竟出现过什么东西,一直到长大成人。兰芳也不愿意问她,怕勾起她对可怕梦境的痛苦回忆。有些女孩子是从来记不住自己梦中的事情的,但愿安蓉也是一样的女孩子。
兰芳的车堵住了。
她不敢熄火,怕这老爷车一熄火就启动不了了,满大街的汽车都没有熄火,它们低沉地呜咽着,像是一声声叹息。
兰芳看着这个城市里密密麻麻堵在马路上的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汽车,心里十分不畅快。她想起了安蓉的另外一次尖叫,那次尖叫不是在夜里,而是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里。
那是个正午。
兰芳鼓动小安蓉和她一起去街上买雪糕吃。小安蓉就跟她出去了。她们溜出孤儿院的大门后,用目光搜寻着那里有雪糕卖,她们看到不远的街对面有个卖雪糕的老太太守着一个雪糕箱子。
她们就决定穿过街道去买雪糕。
小安蓉站在那里,她轻声地对兰芳说,小姐姐,我不过去好么,我在这里等你。
兰芳经常偷偷的出来,她显得很老练,她拉起了小安蓉的手说,别怕,我带你过马路。马路上车来车往。小安蓉的手在颤抖。兰芳不知道她的手为什么要颤抖,她抓住了一个空档,拉着小安蓉走向了街道,虽说街道并不宽,但车来车往也是十分危险的。兰芳拉着小安蓉的手到了街的中央。她们过不去了,两边的车都不减速,也不让她们过去,来回地在她们的身边呼啸而过。
兰芳显得从容,她想,等车少了再穿过去。
她没有发现小安蓉内心在起着变化,不一会,小安蓉就大声尖叫起来,她像生了根一样立在那里,没有车了。她也挪动不了步子。她的脸色铁青,尖叫得那张美丽的小脸都变动了。结果,等老院长闻声出来,才把小安蓉哄回去。
车终于开动了,兰芳松了一口气。
兰芳来到报社,小王对她说,兰记者,刚才主编说等你来了后让你去他办公室,他有事情要交代你做。兰芳的脸沉了下来,她知道,此时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目光在瞟着她,准备看她的笑话,说不一定,她只要一进主编的办公室,有关她的绯闻马上就会在报社流传。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兰芳在考虑着。
她没想到,那个秃顶的小老头主任会出来叫她,兰记者,你来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兰芳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别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人不能因为谣言而死。兰芳故意挺起胸脯,抬着头高傲地走进主编的办公室。
兰芳笑着对主编说,主编大人,又有什么任务呀。
主编的小眼珠子盯着兰芳说,你说对了,有任务,有重要的任务。
兰芳着急了,有什么任务,你快说呀。
主编耸了耸眼镜,小眼珠子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山南县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的儿童拐卖案,你赶快前去采写一个深度的长篇通讯。要快!我已经和山南县警方联系好了,你到了以后,直接找县公安局管刑侦的周副局长,这案子是他亲手抓的,也是他向我们提供的报料,他会好好的给你提供采访便利的。
兰芳说,什么时候出发?
主任盯着她说,最好马上就走,要抢在其它报纸的前面,
有什么问题么。
兰芳说,你知道我的破车,上次去水曲柳乡村采访就差点回不来了,这里到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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