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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扑克女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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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茨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他继续说:“我经常看到,你和许先生说话的时候很亲切,想必你们的感情不错,我想,你能否帮我做一件事情。”他右手往怀里伸进去。
“你在这里放下我吧,我在这里回学校!”方晓翎心中一阵发紧,双眼充满恐惧的看着基茨的那只手,生怕他拿出一支枪来。要打电话报警,还是跳车,这种想法似乎很可笑,但方晓翎当时冒出来的就是这种念头。
基茨嘴角嘲弄的笑意更浓了,他的手拿出来,手上夹着的是卷成一圈的一叠钞票。他用不变的冷淡语气说:“许先生的手艺,很合我口味,所以我经常带朋友去他的餐厅。那天的事故,是我没控制住场面,说起来有一些责任。我听说许先生中了流弹受伤,我不希望他的餐厅从此就这样关闭了。这里是三千元,就算是我赔偿他的一部分损失。”
方晓翎大出意料,她没接钞票,竭力用稳定的语调说:“如果这是你的心意,你可以自己拿去给他,我和许先生无亲无故,不是那么方便。”她不知道该不该拿这笔钱,用婉转的话来推脱。
“关于钱方面,你和刘之间计算得很清楚,你今晚佩戴的首饰,都还给他了,不是吗?”基茨平淡的语气一句句击在方晓翎心上,令她心跳越来越快。邓肯一样的目光如炬,但他给人安宁贴心的感觉,而基茨则令她害怕。“你和许先生是朋友吧,我觉得可以相信你,由你转交给他。当然,如果你坚持不愿意这样做,我也无所谓。”
方晓翎咬咬牙,接过那卷钱。许先生无辜受伤,这是他应得的赔偿。她刚将钱塞入背囊的口袋里,车子突然停下来又吓了她一跳。她一抬头,发觉基茨那张凶恶的脸向她不断的靠近。她心头大震,整个人紧紧缩在座椅的一角。但基茨还在靠近,而且伸手向她摸过来。
“顺便告诉许先生一个好消息,开枪打中他那个人,现在正躺在警察局的停尸间里面,我敢肯定他的大腿是不会有任何知觉。”基茨狞笑着,手越伸越近,他的前身甚至开始倾斜贴过来方晓翎这边。
方晓翎头皮发麻,几乎要大声叫了,然而她马上发现基茨的手从她身边经过,替她打开了车门:“到了,你可以下车。”
方晓翎这才发觉车子已经停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刘很少这么罗嗦的,他很详细的告诉我你的宿舍在那个方位,并且一再嘱咐我要将你送到宿舍门口。”基茨手把方向盘,表情恢复了平静。
这个人真是可气,方晓翎瞪了基茨一眼,拿起背囊下车,连再见都不和他说。基茨的脑袋却又伸出车窗:“我喜欢美女,也喜欢德州,很少有女孩能兼备这两样,我很期待在牌桌上再见到你。”他挥挥手,车子扬尘而去。
方晓翎一脚将一颗小石子踢向基茨离开的方向,一肚子气走上宿舍的楼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躁,其实基茨并没有对她无礼,但这个人就是非常的可恶。
推开宿舍的门,正好看到林嘉兰披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晓翎,你也这么晚啊,我也是刚回来……”话未说完,林嘉兰整个人怔住了,她随即用很惊奇,很羡慕的目光看着方晓翎,声调都变了对她说:“哗,晓翎,你是不是发大财了!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我上个月看中了的,可是实在太贵了,我在那个店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受尽了白眼,终于还是没舍得买。天啊,你穿着真漂亮,明艳照人啊,可我相信我穿着也会一样的漂亮,因为这件衣服本来就很漂亮。是不是邓肯送给你你的,你今晚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看得如痴如醉,他还舍得放你回来……”
“闭上你的嘴。”方晓翎没好气的喝住林嘉兰,她关上门,问林嘉兰:“这件衣服很贵?”
“很贵!喔,你真是太幸福了,邓肯送你衣服,你连价钱都不知道。”林嘉兰抢过方晓翎的背囊仍在椅子上,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双眼好像要喷出火来。“如果再加几件闪烁夺目的首饰,你简直像仙女一样。脱下来让我试试,晓翎。”
方晓翎不理会林嘉兰的大呼小叫,从背囊里面翻出那张账单,看到上面那个数字。
“真是该死。”方晓翎一下坐倒在椅子上。
'(四十七 贝克的身世)'
四十七贝克的身世
“做罗宋汤一定要用牛肉,而牛身上适合做汤的部位不多。位于腹部的肉叫做白奶,肉层薄,有白筋,即使煮很久也不会缩水,本身又有油,是炖罗宋汤的最佳选择。另外,颈部的肉因为肉质较差,只能用来炖汤或是红烧,也可以拿来用。汤要味道好,肉不可以节省,烧一大锅汤,至少需要一斤半的牛肉。你看,这是我昨天特意叫我的厨师炖的,你尝尝。”
方晓翎走进许先生病房的时候,露西亚正在称赞许先生的厨师手艺,她是许先生请的私人看护。看到方晓翎,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哦,你的朋友来了,我先出去啦,有事按铃叫我。”
方晓翎微笑着目送露西亚走出房间,回头看到许先生也是这样,她拍着自己的手提电脑说:“我今天不该带这个来,是吗?”
“开什么玩笑,我天天盼着周末的对战呢,你的功课不忙吧?”许先生打开了自己的手提。“说实在的,忙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做你自己的事情,不忙我们就打一局。”
“好啊,我有点忙,‘就’打一局。”方晓翎特意加重了“就”字,不等许先生回答,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卷钱:“这是基茨先生给你的。”
“什么?谁?”许先生愕然。
“那个餐厅的熟客,黑社会分子,你提醒我要注意的那个人。我……昨天在餐厅附近遇到他了,他认得我,并问我为什么你的餐厅不开。我当时没认出是他,就告诉他整件事情。于是他对你说很抱歉,他当时没能控制住场面,并要我将这三千元交给你。我已经推辞了,但他一定坚持要我这样做,我有点怕他,最后还是收下来了。”
“天啊,有这种事。”许先生的脸色变得很凝重:“这钱你得拿好,以防有可能要还给他。嗯,不,你还是存到我的卡里。有机会你得对这位基茨先生说,钱是我收了,替我谢谢他。”
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两个人打游戏的时候都没提起精神来。草草流了一局,方晓翎说想要到草地上坐一下,做做功课。她在休息室看到露西亚,便对她说:“许先生请你过去,关于如何炖罗宋汤,他有更多知识和你分享。”
方晓翎坐在草地旁的长椅上,凉风吹得她感觉很舒服,并不想打开电脑。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草地一边几个围坐在一起的人吸引住,隐约听到他们当中一个人在说话,看到他的背影,像是贝克。方晓翎走过去,看到七八个人坐着,中间铺了几张报纸。上面摆放着扑克牌和……撕开了的扑克牌(没有筹码的时候,可以将扑克牌撕开成两份和四份作为大小筹码),看样子他们在打德州扑克。
围着一起坐的有一同住院的病人,还有医院的护工,贝克正在对另一个人讲解:“你是一对Q?那为什么要盖牌呢?我在前位加注,你在中位3bet,然后我在前位4bet了。虽然我的4bet代表我肯定有一些东西,但由于我的位置不佳,因此我不会跟注你的3bet。你在3bet我的时候,已经需要预计到我要么盖牌,要么就是4bet。你只有不到100倍盲注,用QQ在3bet之后盖牌就显得太弱了。通常在这种筹码量之下,你决定用QQ3bet了,面对4bet就不能盖牌。AK和QQ的情况相似,但在单挑的时候,AK比QQ还是稍微弱了些,AK面对4bet盖牌的理由会多一些。”
“我们随便玩玩嘛,哪有这么多讲究,我该干活去了。”那个护工扔下手上的扑克牌,站起身走了。其余的人看样子兴趣也不大,纷纷离开,这个牌局就这样散了。
“我们……再玩一会儿吧。”贝克显得很失望,大概他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这个牌局。但他平时说话一点不像说起牌局时那样滔滔不绝,既小声,又怯弱。大家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有在挽留。
大家很快散开了,贝克孤独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收拾着扑克牌。方晓翎蹲下来,帮他把扑克和“筹码”分开。贝克看到方晓翎,眼睛似乎一亮,嘴唇动了几下,却不作声。直到“大小筹码”都收拾好了,贝克才说:“丽……你要打牌吗?”
方晓翎提议到长椅那里去,然而贝克的脚步还是那样酸软无力。方晓翎扶着他到长椅上坐下,对他说:“贝克?”
“是的。”贝克挺直了腰,充满期待的望着方晓翎,似乎他还是觉得方晓翎就是丽莎。
“你还记得吗,我叫方晓翎,是艾薇的朋友。你是艾薇的父亲,可以叫我晓翎。”
“啊,晓翎。”贝克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仍然痴痴的看着方晓翎。
“你在教他们打牌?”方晓翎试图引开贝克的注意力。
贝克果然转头望向前方,刚才的牌友们正在懒懒散散的分头行动。他叹口气说:“是啊,我一直希望教会他们打牌,但他们的兴趣始终不大。好不容易教会了几个,他们却又出院了。”
“你住在这里很久了吗,你的身体是哪里不舒服?是腿脚不方便吗?”
贝克轻轻拍着自己的双腿,神色黯然:“我也不清楚,我有时候走路很有力,有时候就酸软无力很容易跌倒,医生也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住在这里已经三年了,好想出去,可医生和艾薇都不让。”
你说话也是这样的,一时流畅,一时张嘴结舌,方晓翎心想。她继续问:“你住在这里,丽莎不在,艾薇谁来照顾呢,还有,你的医药费从哪里来?”
“我有医疗保险,艾薇,我将她交托给朋友照顾。她很乖,经常来看我,可她要上学的,我不让她多来。”
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尽责呢。方晓翎还想问问关于丽莎的事,但考虑下还是止住了。不方便过多追问别人的家事,何况,贝克误认自己是丽莎呢,他的神智好像不是很清醒的。“你上次叫我不要打50元盲注的牌局,为什么呢?”她觉得还是说起扑克的时候,贝克比较机灵。
“我只看你说了一把牌,从那把牌看,你已经可以结合位置分析翻牌前后的行动,来判断对手的范围,从而作出合理的行动。我估计,你还可以归纳对手的类型和风格,从而作出不同的应对方案。但我觉得,你有可能打得太老实了。当你看出对方的牌比你大,通常只是盖牌很少考虑诈唬。或者说,你在很有把握的时候会诈唬,但很多情况下,相同的牌你总是用相同的打法,很少有变化。这样子对付小鱼是正确的,但在50元盲注的牌桌上,你很难不遇到鲨鱼。”贝克看着方晓翎:“我没看过你很多手牌,所以只能推测,有很多牌手从一般的紧手向上升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这个阶段的。”
“那这把牌,你帮我分析一下。”方晓翎将自己用JJ加注,然后被基茨在盲注位3bet那把牌说出来,并告诉贝克,基茨的桌面形象和双方的筹码数量。
“六人桌这种牌,对着这样的对手,只有100个盲注,我一定会4bet,然后跟注全下,别无选择。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啊,难道你当时不是这样做的吗?”果然,一说起扑克,贝克就言语顺畅,充满自信。
“那同一个对手,我拿着AA,加注进入彩池。四张公牌是:Q877,我在翻牌持续下注对手跟注了。但在转牌我下注,他再加注一个很大的数量,如果我不盖牌,就应该主动推全下了,你觉得怎样做才合理?”方晓翎问的是她很为难的对基茨盖掉了AA那把牌。
这次贝克考虑了片刻说:“这种牌,比较为难,如果对方是一个打得很紧,翻牌后表现被动的人,我会盖掉AA。但对着这个对手,我想我还是会全下,他要是真有88,我就自认倒霉。你说他表现得很激进,那你的AA很可能还是领先的。你盖牌了吗?这个人读牌很厉害啊,并且对你非常了解。他知道威胁到你所有的筹码时,除非你有set,否则你很有可能回盖牌。嗯……难道牌桌上的筹码对你非常重要吗?你不该加入这个牌局的,你面对的是一条真正的鲨鱼。”
这个人真厉害啊,方晓翎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邓肯一样,她有点兴奋了,接着问:“那这把牌呢,我拿着22……”
方晓翎和贝克几乎讨论了昨晚牌局上所有有争议的手牌,贝克一一作出了自己的分析。到最后,他很清晰的说出了牌桌上各人的类型风格,特别是方晓翎自己,她是当事人。当兰登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方晓翎才注意到已经傍晚,草地上就剩下她和贝克两个人了。
兰登医生年近六十,双鬓斑白,他看到和贝克在一起的是昨晚同桌打牌的女孩,惊奇的“咦”了一声。他对方晓翎点点头,对贝克说:“贝克,和朋友在聊天吗?看上去你的精神很好啊,不过,你该回房间了。”他叫身边的护士扶贝克回去。
“兰登,她……她是……”指着方晓翎,贝克望向兰登的目光充满期待,方晓翎明白了,他是希望兰登也认为自己是丽莎。那么,兰登是认识他妻子的了。
兰登的回答令贝克失望:“我知道,这位是方小姐,贝克,你到时间吃药了。”
贝克站起来,依依不舍的看着方晓翎,方晓翎对他说:“贝克,我以后再来看你。”贝克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不需要护士扶他。
兰登看着贝克在楼梯转角处消失,转向方晓翎说:“方小姐,原来你是贝克的朋友,难怪牌技这么精湛。”
“我和贝克刚认识不久,我是他女儿艾薇的朋友,教我打牌的另有其人。不过,贝克的水平确实很高,只是,他好像在其他方面显得很……不健康。”
“是的,我治疗他已经有三年了,原本我对德州扑克一无所知,和他接触多了,不知不觉也学会了这个。不过我的兴趣不在这里,打得不好。”方晓翎心想,你和贝克在一起三年,还是这个水平,那真是没学好呢。
“至于贝克的身体……如果你方便,去我的办公室喝杯咖啡好吗?”
“我认为贝克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至少腿脚机能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是可以正常走路的。我治疗了他三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实在是有些事情无法从医学上去解释。平时,他走路不方便,说话不清楚,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只能勉强维持。但偶然,他和一个女性会交谈得非常愉快,就像你们刚才那样。这时候他的行为举止就和正常人无疑,最多不过是体质差了些。而这个时候,他总是会认为那个女性是丽莎,他的妻子。”兰登眉头紧锁,端起咖啡杯又放下:“他刚才也认为你是丽莎,对吗?而实际上你和丽莎一点也不相像。”
方晓翎说:“艾薇对我说过,打牌的女性,容易被贝克误认。”
“就是这样,医学上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先例,难道打牌的人真的有这种气质的吗?”兰登站起身来回踱步:“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曾经邀请刘的朋友,也许你认识她,她叫贝丝。请她来看看贝克,但贝克看着她一脸的惘然。难道是贝丝的水平不够,那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贝克光看外貌就能把水平都看出来?”
“我只能猜测,是贝克自己的思维封锁了他的行动。他太爱他的妻子了,以致丽莎离开之后,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身体被思想控制着,回到了过去。”
兰登望着方晓翎,发现她在很专心的听,他说:“方小姐,你是个好人,难得你愿意听和你无关的故事。我刚才说我治疗了贝克三年,其实那是在丽莎离开他之后。实际上,贝克一出生我就认识他了,当时我还是这个医院的实习医生。他有先天性的疾病,一出生体质就非常的弱。在二十岁之前,他经常要坐在轮椅上,而我正式当上医生后,就一直跟进他的健康情况。生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就算不生病,也经常要来医院做检查。他那年事已高的父母替他买了巨额的医疗保险,幸亏如此,直到今天他的医疗费用依然有保障。”
“但贝克非常聪明,他学什么都很快,尤其是德州扑克。要不是因为身体问题,他应该可以拿下Wsop的冠军,和他一起打牌的朋友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无法坚持艰苦的比赛过程。还好,后来,护士丽莎来了。她刚来的时候是二十岁,贝克十七岁,她是贝克的父母为他请来的私人看护。嗯,我不是很擅长说这种罗曼蒂克的故事,总之,我只能解释为奇迹,贝克的身上有很多的奇迹。在丽莎的陪伴和照顾下,贝克奇迹的好了。到了二十岁,他可以站起来走路,可以清晰的和别人交谈,除了体质还是弱了些,他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很自然的,贝克和丽莎结婚了,后来有了女儿艾薇。每一年艾薇生日,他们都会邀请我去参加宴会。他们的生活很幸福,恢复了健康的贝克在扑克牌桌上大展威风,收入丰厚。后来,贝克的父母先后带着欣慰去世了,上帝保佑他们。我想,贝克一家人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在我快要退休的时候,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兰登医生的神情越来越哀伤,看得出他对贝克有一种亲人一样的感情。“三年前,丽莎离开了这个家,而贝克在家中郁闷成病。艾薇当时才十四岁,她打电话告诉我。当我接他到医院来检查后,我惊奇的发现,贝克的身体竟然渐渐变回和小时候一样了。”
“我检查他的脑电波,分析他的精神状态,认为他思维正常。但这个并不像身体机能检查一样信得过,人类医学在精神思维方面的认识还是非常肤浅。我觉得他的精神层面上有问题,但又不至于送去精神病院,因此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艾薇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你说的离开,是指……”方晓翎问。
“她还活着,不,应该说我没有理由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兰登呷了一口咖啡:“但基于病人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其实我今天已经说得太多。可我有个不情之请,方小姐,我给贝克开的药只是一些营养药,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你愿意,可否经常来探望贝克,和他交谈。我认为这对他的康复很有帮助。如果我可以获得艾薇的同意,我会向院方申请,让你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样你可以更好的配合贝克的治疗。当然,前提是你自愿这样做。”
“要征得艾薇同意,恐怕很难,她警告我不要接近她的父亲。”
“是的,艾薇很恨她的母亲。”兰登长叹一声:“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不过,贝克在法律上仍然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艾薇无权阻止他和你见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艾薇不在的时候通知你。”
“和贝克交谈,对我也很有帮助,我可以在周末不忙的时候来医院陪贝克聊天。”
兰登伸出手和方晓翎相握:“我非常感激你的决定。”
'(四十八 乐而忘返)'
四十八乐而忘返
方晓翎向许先生告别后,又走到三楼贝克的病房。站在门口,看到贝克坐在床上,低头望着桌面上的牌局在苦思冥想,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方晓翎敲敲门,贝克抬头招手叫方晓翎过去。
指着牌桌上的五张公牌,贝克说:“这是一个比赛,快进入决赛桌了,还剩下二十多人左右。我和这个对手,大概还剩下二十多个盲注。我在U**拿到一对A。”贝克翻出一对红色的A:“我加注2。5bb,他在BU跟注。彩池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翻牌是梅花A、梅花Q,方块2。我过牌,希望他加注,但他也过牌。转牌来了梅花7,我加注4bb,他考虑很久之后跟注。河牌又来了梅花K,我令自己陷入了困境。我想加注,但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过牌。这个对手用平和的眼神望着我,没有一点凌厉,平静的推出他剩余的近20个盲注。”
“这是我们已经进入钱圈,但决赛桌内外的奖金相差很远。如果我能赢这把牌,筹码就可以升到第二,输掉就会被淘汰了。你觉得我应该跟注吗?”贝克抬头看着方晓翎,脸上流露出渴求的意思,看样子他不是要考方晓翎,而是想她解决他一直以来的困惑。
似乎这个答案对贝克很重要,方晓翎沉吟着,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说:“你有三条A,但牌面上有四张梅花,只要你的对手拿着梅花J就是坚果。而任何一张梅花都可以赢你,你还有剩下约20个盲注,我觉得盖牌比较好。”
贝克慢慢转头,他看着那张和道尔一起的相片,缓缓的说:“我知道他没有梅花J,如果他有一张小梅花,下注似乎太多了。看起来他像是想诈唬我多于跟注,我不能确定。我捧着头一直挣扎到时间结束,还是没有决定,最后被判盖牌了。”
贝克吁了口气,接着说:“我还留着20个盲注左右,但没过几把牌,我的KK遇到这个对手的AA,全下被淘汰。如果这把牌我跟注,我赢了,就不会有后来这把牌。但我后来仔细想,觉得这把牌我赢不了,对手是有梅花的。可是,你不相信,你认为对手一定是诈唬我,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手机响了,方晓翎看了来电显示,皱皱眉头,带着不情愿接了电话:“Hello,嗯……不了,我不去了……不是明天不去,以后也不会再去……我不会再打50美元盲注的牌桌,至少短期内不会,我没有那么多钱……昨天晚上我是运气好罢了,我差点就输了整整一万美元。那个基茨,我不知道你怎样认识这种朋友的……好了,不说了,那件衣服的钱我迟一点就还给你,不!我一定要,再见!”
放下手机,方晓翎更加没胃口应付她的晚餐了。不过最主要的还不是因为刘远纬的电话,而是因为贝克。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比赛失利,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丽莎?”贝克充满哀伤的对方晓翎说。
贝克那深入骨髓的痛楚表情一直在方晓翎眼前浮现,直到回到宿舍吃饭的时候,依然吃不知味。到底他和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令到来自不易的幸福破碎得如此突然。难道他们分手的原因是扑克,仅仅因为一手牌?那就说明那把牌整整折磨了他三年以上,而且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也许会有人宁可当时输掉,也不愿意永远都陷在迷雾中。这也不是不可能,回想起昨晚那张幸运河牌,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但如果自己决定不跟注,则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一手关键的牌,一张河牌,有时候决定的不仅仅是一个彩池的归属,而且不知道连带着会引起多少事情的发生,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晓翎,晓翎!怎么啦,我的厨艺下降了吗?”林嘉兰见方晓翎停筷不动,怔怔的在发呆,敲敲桌子问。
“没事,我胃口不好,倒点汤送饭就可以了。”难得有一晚吃中餐,还是林嘉兰做的饭,方晓翎不想扫她的兴。
“那件衣服真是刘远纬送给你的?你们昨晚整晚都在一起?”林嘉兰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昨晚在他家打牌,对了,那件衣服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
“我才不要他的东西。”
“噢,那是我送给你的,我会把钱还给刘远纬。”
“那我也不要,这么贵的衣服,你留着自己穿吧。你一件礼服都没有,万一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用得着。晓翎,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开心吗?你是不是想念邓肯了,你们好像很久没见过面了。”
“我想他干什么,我和他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对了,邓肯在澳洲的百万比赛该结束了吧,他的名次怎么样呢?
看着方晓翎闷闷不乐,林嘉兰提议道:“晓翎,我们下个周末去拉斯维加斯玩吧。你打牌该有好几个月了,不想去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吗?而且,有可能见到邓肯喔,如果你们有缘的话。”
“下星期不是余洋要过来了么。”
“他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要再过两三个星期才能过来。他要是来了,我们在这边的生活就没那么沉闷了。”
“下周再说吧。”方晓翎心想,缘分吗,自己是和邓肯有缘,还是和德州扑克有缘。扑克自己会继续打下去,邓肯也许以后见不上面了也说不定。
第二天中午,方晓翎坐校巴来到酒馆,却发现大门紧闭,门前挂着“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从窗户望进去,里面的东西被堆放得乱七八糟,却空无一人。方晓翎正感到郁闷,她连早餐都没吃,现在去哪里吃饭都没想好。这时身后传来了汽车的鸣声。
又是刘远纬,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对方晓翎说:“晓翎,今早我想来酒馆陪你打牌,可不巧这里要装修,我看有一段时间这里是不会开了,你还是来我这里的牌局吧。”
“我说过我不会再打50美元的牌桌了。”方晓翎心里却知道自己的意志没说的那么坚决,她很为这种想法吃惊。她决心不管刘远纬再说什么,她说一声再见就走。
刘远纬笑了:“我记着的。刚才我叫贝丝约了几个我们的校友打现金桌,其中有格雷和马森,你都认识的。我们玩1/2盲注,他们已经等得急了,就差我们两个,上车吧!”刘远纬推开车门:“马森说了,只和你打过SNG,还没打过现金桌,他正跃跃欲试呢。”
方晓翎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了,至少她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她上了车,刘远纬递给她一个热狗和一杯奶茶:“你还没吃饭吧,他们都吃过了。在车上随便吃点,等会就可以专心打牌了。”
方晓翎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梅花Q,梅花J,这在BU位置第一个行动当然要加注。方晓翎加注6元,小盲注再加到10元,大盲注盖牌。
现在已经是星期一凌晨零点十分,他们身处八个人已经连续打牌超过十二个小时,就连晚餐都是在牌桌上吃的。大家的兴致都很高,谁也没喊停,也不觉得疲倦。经过这么长时间,方晓翎已经对牌桌上的各个对手风格非常熟悉了。
格雷和马森都是紧凶型,格雷更紧一些,但凶起来比马森更凶,马森则变化更多些。刘远纬打的是松凶型,打得还不错,不过感觉基础知识不扎实。贝丝一直在发牌,其余四个今天刚认识的校友都是鱼,包括现在在小盲注上做最小加注的这个。
鱼也分很多种类型,这位属于紧而被动型,他玩的手牌不算多,通常都是跟注进彩池,翻牌后也是跟注远多于加注。这个最小加注表明他的牌应该不错,应该是TT+,AQ+这个范围,方晓翎知道他有200元左右筹码,彩池比例很高,她跟注。
彩池里面有22元,翻牌是:梅花10,方块6,梅花5。小盲注过牌,方晓翎也过牌。牌面不错,她有同花抽牌,也有位置,乐于看免费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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