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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成长手札-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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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承宜滚到山底下去了,他们三人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安承宜。
曾致用手摸了摸安承宜的鼻息,“他还有呼吸,我们赶紧把他背回去找大夫!”
曾玫听说安承宜还有呼吸,那就是还有生还的可能,她总算停止了哭声。在寻找安承宜的这一个多时辰中,她的嗓子都哭哑了。
曾珏与曾致一路轮流地背着安承宜。
一到家,赶紧找来老郎中。
老郎中拼命掐着安承宜的人中,还让曾玫用冰凉的水给他洗脸。
折腾了好半天,安承宜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个看到的是曾玫,见曾玫安然无恙,他放心地微微一笑。
曾玫见他醒了,还笑了,刚才压抑的情绪终于放松,又哭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可是摔脱臼了胳膊,摔断了腿!”老郎中说。
安承宜听说摔断了腿,还以为再也走不了路了,两眼惊恐,瞳孔放大,“不要啊,我不要当然瘸子啊!”
老郎中很淡定地提醒道:“腿没完全摔断,不过……百日后才能走路!”
“哦,还好,还好!你怎么不早说啊,吓死我了。”安承宜缓了一口气。
老郎中抬好他的胳膊,往他嘴里塞一块巾子,说:“你忍着点,我给你接胳膊!”
安承宜并不知道接胳膊会很疼,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抽掉了嘴里的巾子,说:“不就是接胳膊吗,还得着这个?”
老郎中趁他说话时,猛地一抬一推。
“啊啊啊……!”安承宜叫得好惨烈。
“好了!”老郎中说。
安承宜还在叫喊。曾玫旁看着很心疼,问:“不是好了吗,还很疼?”
曾玫这般温柔的话语让安承宜顿时止了声。他在想,曾玫已经开始向他想象的方面发展了,自己吃这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老郎中再用木板绑在他的脚上,嘱咐道:“记住,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就真的走不了路了。”
安承宜吓得哪里敢动啊,成了瘸子曾玫不要他了怎么办。
可是难道要在床上躺一百日吗?他简直欲哭无泪。
把安承宜的伤处理好了,老郎中又来给曾珏的胳膊上药。
曾珏虽然没有安承宜伤得那么重,可他右胳膊上的创伤面很大、很深,鲜血直流。宝菱已经将烧沸的水放凉,然后帮他清洗伤口,再用干净的布紧紧缠住伤口,止住流血。
老郎中一边给曾珏上药一边说:“这伤口很深,都快见到骨头了,这条胳膊得五十日内不许动。”他给曾珏脖子上挂了一条长巾子,把他受伤的胳膊吊着。
宝菱见曾珏的胳膊伤成这样,心疼得直掉眼泪。
曾致在旁看到宝菱心疼的模样,心里十分内疚,说:“大哥、嫂嫂,都怪我不该去寻野猪,害得大哥和姐夫受这么重的伤,我……我真该死!”
宝菱怕曾致心里负担过重,赶紧抹掉眼泪,说:“二弟,你别这么说,野猪明明是在南面叫,谁知道它会从后面出来了。”
曾致后悔地说:“都怪我没有经验,更不该带你们进深山林。”
他这一说,宝菱更加自责,说:“其实还是怪我,不该提议说我们一起去山上,若不是我和玫儿拖累,他们两个根本不会受伤。”
老郎中听了这些,就说:“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深山林的危险,就连我们本地人都不敢轻易进深山林的,平时只是在山的前半围活动,因为前几年就发生过野猪咬死人的事情,听说那些野猪大得惊人,凶猛无比,还特别狡滑。它会故意在这边发生叫喊,又偷偷地从另一个方面来袭击人,你们能逃出来已算是万幸了!”
他们听了都感到后怕。
一直在旁焦虑的曾义恩与高夫人听了这些,更是后怕,想到一家人被流放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还差点被野猪咬死,心里更是憋屈。
近来高夫人憔悴了不少,而曾义恩整个人形都变了,干瘦无神,整日咳嗽。
曾珏看着这一家人,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承担起当老大的责任,一家人过得这么忧心,特别是宝菱,过得苦哈哈的不说,那一双本来白白嫩嫩的手,现在已经不像样子了。
曾致又要返回山上去,曾义恩赶忙问:“致儿,你又要去哪?”
“爹,我去把山上的套子取回来,看有没有套到东西,我还想把那头野猪弄回来,估计能卖上一两银子呢!”
如今一两银子,对他们曾家来说,已算是不少钱了。家里本来就有一个病人日日要买药,现在又多了两个伤者,药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你可要小心点!”曾义恩提醒道。
“爹,你放心吧。”曾致以自己的武艺及他的射箭本领,对付野猪还是没问题的。
他去附近的村里借来一辆四轮车,然后去山上了。
*
次日,曾致用套来的猎物及这只大野猪一共卖了一两银子八百文钱,算是很不错了。
宝菱还掏出一两银子给曾致凑上,让他用二两八百文钱买回一车过冬的粮食,家里需要的药,还有十篓炭。
最近因过冬,前几日买了许多厚被,还给家人添置了棉衣棉裤,现在她手里也就只剩三两银子了。曾玫把他们的二十两也交给了宝菱,宝菱打算把这些钱留着一家子过年。
在吃晚饭时,宝菱说:“爹、娘,我去找工匠来给你们房里起个炕头吧,爹身子不好,可不能冻着,我打听了,听说只要二两银子就行了。”
高夫人听说只要二两银子,就说:“那就给每个房里都起炕头吧,一共也只要十两银子,你们也不能冷着啊。”
高夫人此说一出,曾琨、曾敏、曾缃都很期盼地看着宝菱,希望她不要反对,因为她们真的好怕冷啊。
其实宝菱早就算过,这可不只是十两银子的事,说:“娘,若起五个炕头,可不止十两银子,那又得多起几个灶,就要花十五两银子,而且若每个灶都烧柴,费柴不说,家里也用不上这么多灶啊。我们几个买炭烤火就行,花五百文买来的炭,就够我们烧一冬天的了。”
宝菱见曾琨、曾敏很不高兴,只好将实情道来,“家里现在一共只有二十三两银子,其中的二十两还是大妹婿带来的。马上要进入隆冬了,山会被雪封住,咱家就一分进项都没有了。要不……就起一个炕头吧,剩下的钱留着过年行么?”
一家子此时静谥无声,家里十一口人,就靠这么点钱过冬了,还要过年!
宝菱见此时气氛很压抑,又笑着说:“等一开春,我们又可以挣钱了,你们不用担心的。”
大家表面都跟着宝菱笑了起来,其实心里还是很沉重。这种穷日子,他们真的有点熬不下去了。
☆、第五十八回 王爷
曾玫端着一盆温水来给安承宜擦洗。
她挤干洗脸巾子;先给他洗脸。额头、眉毛、脸颊……,每个地方都细细地洗。
安承宜见曾玫如此细心给自己洗脸,还帮他洗脖子,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眼神是那么的关注。他心里欢喜得很。
因为彼此面对面;靠得很近,安承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想凑上去亲她一口;可是不敢。
“还是有娘子好。”他忍不住说。
曾玫瞥了一眼他;说:“你真是没心没肺的,都差点丢了命,还有空说这等闲话。”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还想看你变成老太婆头发白花花的样子呢!”
曾玫不理他,说:“你别动,我给你洗洗脚。”
洗脚?安承宜动了动,说:“我怎么能让你帮我洗脚?”
“你别动!你想成瘸子呀?”曾玫吓得凶他一顿,生怕他动坏了腿。
“可是……洗脚这种事……”安承宜不舍得让曾玫给他洗脚,洗脚可是下人干的活,现在没有下人使唤,他都是自己洗。
“别废话!你再动的话变瘸了,我可不要你了!”曾玫威胁道。
安承宜一愣,说:“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我了?”
曾玫身子僵了一下,瞪他一眼,不理他,而是帮他脱下鞋子,细心地给他洗脚。
曾玫这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脚,她想到自己以前是那么的恨他、讨厌他、恶心他,可现在却越来越离不开他,会担心他、心疼他,还心甘情愿给他洗脚。
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不行!她怎么能喜欢这种阅历过无数女人的男人呢!一想到以前府里那么多女人,曾玫顿时醋意浓浓。
以前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她都懒得去数一数,怎么现在想起来,心里却酸成这样?
她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有些不受控了。
她抬头看了看安承宜,看看这个使她有些坚定不起来的男人,没想到他此时正痴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那表情,实在是痴迷。
曾玫红着脸说:“看什么看,又不是头一回见!”
“玫儿,你对我真好。”他自我陶醉地说。
曾玫立马否认:“我哪里对你好了,若不是看在你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得向我表表礼呀?”安承宜的眼珠子乱转着,像是在寻思着什么坏主意。
“表什么礼?我现在身无分文。”
“表礼不一定非要花钱的,你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安承宜伸手将她拉过来。
曾玫好奇,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问:“到底是什么?”
安承宜伸出双手一把捧住她的脸,将自己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唇。
曾玫一时举止无措,傻愣愣地由安承宜紧紧缠粘着她的唇。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他陶醉的样子。
慢慢的,她感觉唇上又酥又麻,感受着他那两片柔软温润在自己的唇上蹂躏着,就这样被他用力的吮着、紧缠着,似乎还挺舒服,很让人迷恋。
这就是初吻么,原来吻的感觉这么好。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这样对待她,喜欢被他那两片湿润的唇紧紧覆在自己的唇上。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被他占便宜了,意识到自己应该拒绝他,她倏地往后一退,离开了他的唇。
安承宜很不舍,他根本没吻够,可他不能走动,曾玫离他那么远,他吻不着呀。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吻,也能这么让人沉醉,他想和他的玫儿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他见曾玫的脸通红通红,用痴迷般的声线说:“玫儿,你向我表的这个礼真好!好甜好香!”
曾玫羞得无处躲藏,就背过脸去,不看他,她端起水盆出去倒掉,嘴里说着:“香什么香,我都好几日没洗澡了!”
这里太冷,洗澡又很不方便,只能六七日才能洗一回澡。
安承宜知道曾玫是害羞了,但她竟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行为而大怒,更没有狂吼,那说明她……。
他窃喜,想得寸进尺,说:“我也好几日没洗澡了,要不……你再帮我洗洗这里吧?”
“哪?”曾玫倒掉了水,走过来问。
安承宜指了指腰间,红着脸儿说:“这里呀!”
曾玫见那一处高耸起来,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她平时没见他那里那么高耸过呀。
等她慢慢地反应过来,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朝他吼道:“你个大淫贼!腿都不能动了,还不老实!”然后直拧他的胳膊。
“你别拧别拧,我是真的想洗洗……”
*
过了几日,曾义恩与高夫人房里的炕头已经起好了。
宝菱见他们坐在暖和的炕头上拉着家常的那一幕,自己心里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她在外面晾晒着腌制的肉,曾珏忙着把从菜地里收回的大白菜整齐地摆在墙根。曾玫陪着安承宜坐在墙根下晒太阳。
曾致在修缮他的弓箭,曾琨蹲在旁边看,而曾敏在学女红,曾绒、曾缃在地上画格子摆石子。
这一家子看上去很安宁、祥和。
若这一家子就这么一直过这种农家小日子也挺好,可是……
突然,曾义恩一阵阵强烈的咳嗽声传了出来,而且越咳越严重。高夫人急得团团乱转,嘴里说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宝菱与曾珏赶紧跑了进来看情况,这时曾义恩猛地朝地上吐了一滩血。
高夫人见了,顿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老爷,你可要熬住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曾义恩又有一口血想吐出来,见高夫人哭成那样,他想极力忍住,却怎么都忍不住,最终还是吐了出来。这一次吐出来的血比刚才还要多。
这时,一家人全都跑进这个房里来,都吓得直哭,完全慌了神。
只有曾致还保留了一点清醒,飞奔地去找来老郎中。
老郎中早知道曾义恩的病情,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这次他只是开了几副止吐血的药,但这些药治标不治本,根本挽救不了曾义恩的命。
老郎中将曾珏与宝菱叫到边上,说:“你们赶紧准备后事吧,熬不了几日了。”
曾珏顿时只觉晴天霹雳,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么顶天立地的爹要离开他了?
他惊恐地看着老郎中,老郎中又说:“你爹已病入膏肓,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曾珏感觉头晕眼花,有些站不稳了。宝菱一下上前扶住他,哭着说:“子珏,子珏!你可别这样,爹若知道了,怕是更熬不下去了!”
曾珏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他还要不动声色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像往常一样催他爹喝药。
曾义恩接连吃了几日止吐血的药,确实没有再吐血,除了曾珏与宝菱心里有数,其他人还以为他的病好转了。
七日后的早晨,高夫人在房里哭得恸天动地,凄惨人寰。因为曾义恩已经没有呼吸了,手脚冰凉。
曾经整个安国无人不知无不不晓的赫赫有名的曾义恩,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曾义恩,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高夫人哭得昏天暗地,她是哭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再哭晕过去,再醒来。就这么足足哭了一整日。
一家人哭哭啼啼了一日后,才想起得赶紧给曾义恩办丧事。
宝菱与曾珏因有老郎中的提醒,几日前就商量好了。若爹真的挺不住,他一世英名,下葬也不能太寒酸了。得买这里能买到的最好棺木,得请人给爹看个好地方入棺,需要修个大墓碑。
过年的事再说吧,先拿这二十两银子办丧事。
曾珏自曾义恩亡故,就一直有点魔魔症症,萎靡不振。想到祖上曾业诚的伟业止于他这一代,曾珏就难以承受。
宝菱见曾珏精神状态太差,而且他胳膊受了伤,也不能乱动,曾义恩的丧事就一直由她与二弟曾致操办。
买棺木、寻坟地、找看风水的先生,买孝衣、花钱雇人抬棺木、雇唢呐队、雇白事仪仗、下葬,全都是宝菱与曾致在忙乎,曾玫也帮着打个下手。
安承宜想到曾义恩把嫡长女曾玫配给了他,而他却不能为曾义恩的丧事出一点力,心里很过意不去。可他的腿是连地都不能下啊,出门晒个太阳,还得靠曾致把他背出来。
高夫人嫌弃工匠雕刻的这个墓碑太简易,根本配不上曾义恩的尊贵身份,要再请工匠雕刻大墓碑。
可是钱都花得差不多了,高夫人就把曾珏的紫玉、曾致的白玉、曾绒的墨绿玉镯子,都拿出来了。夏季刚来这里时,宝菱怕这些当不出好价钱,就让高夫人先收着。现在没钱了,不得不当。
高夫人只想着不能玷没了曾义恩的身份,却忘了这一家子还要过日子。
宝菱与曾致去当铺,好说歹说,才当了十二两银子,就这样当铺的老板还心疼呢,他没见过这么好的玉,所以根本不知道它们昂贵的价值。
最后拿这些钱请了四个工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雕刻出一尊又大气又精致的大墓碑。
高夫人在这一个月里,已不知在这曾义恩的坟前哭了多少回。她整个人已经变得恍惚恍惚,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见着已是腊月二十八了,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
别人家这几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年货了,喜气洋洋的,连镇上的各个铺子都挂上红灯笼了。
而他们曾家,冷冰冰的,曾义恩去逝的阴影还留在一家人的心里,无法挥去,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虽然家里有白事,年还是要过的,当然,只能凑合着过。
宝菱手里现在只有一百文钱了,简单的年夜饭还是能置办出来的。年货之类的,根本不用去寻思,肯定是什么都买不起的。
她忧愁的是,等过了这个除夕夜,家里是真正一分钱都没有了,这一大家子举步维艰啊。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再过一章,曾珏憋屈够了,不想再这么憋屈了,他的性格与魅力会有大变化。
而且到后面,他得重新施展各种魅力追宝菱,敬请期待哦!!
☆、第五十九回 曾珏彻悟
宝菱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和田玉雕牡丹镯子;这是高夫人如何都不肯当的,要宝菱传下去。
宝菱想,为了一家人能把日子过下去,这个镯子她还是要去当掉;还得瞒着大家偷偷地去当。谁叫这只镯子是家里唯一能值些钱的东西呢。
曾致好几次想让曾琨把他的小金佛拿出来;可是一直没说出口。曾琨收得很紧,其他人都不知道。曾致担心自己说出来;曾琨会翻脸;一家子的和气会破坏了。
曾敏其实也有个玉坠子;当时她就骗大家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如今她也不好再改口。
这天下午,宝菱与曾珏带着这一百文铜钱去镇上买年夜饭需要的食材。
本来宝菱想趁这次来镇上的机会;把手腕上的镯子给当了;没想到当铺关张了,老板肯定是回家过年去了。
不只是当铺关张,很多铺子都关张了。好在菜市场还有几个摊子在摆着,宝菱与曾珏一起,买了几斤新鲜猪肉、豆腐、豆芽菜,还买了几斤年糕。
最近顿顿吃腌制的肉和咸菜,一家人都吃得有些麻木了。除夕夜,就给大家换个口味吧。
想到既然是过年,总不能太冷清,他们买了一副对联,又买了几封鞭炮。除旧迎新,不放鞭炮,会不吉利的。
宝菱因为手腕上的镯子没能当掉,正在为接下来的日子不知该怎么熬下去而发愁。
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绣铺,因为差不多一个月没再来过镇上,宝菱并不知道这家绣铺是什么时候开的,反正新开张不会超过一个月。
宝菱大喜,欢喜地跑进去想缆些绣活。
当年她的娘王氏也是靠做绣活贴补家用,因此宝菱也跟着学了一门手艺。老板让宝菱当场绣了一朵花,发现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就给了她不少活。
本来老板要宝菱压三百文钱在铺子里,因为她要拿回家做活,就得从铺子里拿布料及各种彩线。若她拿了这些回家,不把成品送来,铺子岂不是亏大了。
可是宝菱手里现在只有三十文钱,宝菱可是费了好一番口水,才说服老板相信她,她一定会来交活的。
最后老板看到宝菱态度诚恳,看样子她确实是缺钱花,就答应了。
宝菱高高兴兴地搂着这布料及彩线拉着曾珏一起回家了。
曾珏见宝菱要走她娘的路,想靠做绣活贴补家用,心里一阵阵疼。
曾珏最近变得很脆弱,一想到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就心痛如刀割。一看到宝菱操劳吃苦,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他内心似乎有什么需要爆发,却找不到出口。
宝菱也发现曾珏最近变了样,他总是发呆、沉思。
可是她问他在寻思什么,他又摇头说没什么。有时候他会突然将宝菱紧紧搂在怀里,久久不肯放开。
宝菱只当他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走出来,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怕越问,他越伤心。
虽然宝菱与曾珏从镇上买回来的食材很简单,但总算让这个除夕夜吃点新鲜的肉和菜了。对联也贴了,鞭炮也放了,总算没有太冷清。
在正月里的这几日,宝菱除了做饭洗衣,就是做绣活。
才花十二日,宝菱就将老板给的绣活都完成了。
正月十三,她与曾珏一起去镇上交活。
没想到老板还挺大方,他见宝菱绣得好看、针脚又细,给她的工钱也不少,有二百四十文钱。
宝菱算了算,自己一日可以挣二十文钱,若以后每日都能挣这些钱,家里也能宽裕一点了。粮食只要三文钱一斤,那这些钱能买不少粮食呢。
他们买了些花生、芝麻糖准备带回家,要知道这些日子家里又是顿顿吃咸菜、腌肉,一家人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点心吃食之类的了。
他们手拎着吃食,高高兴兴地往回走着。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神色怪异的人。宝菱与曾珏为了避让他们,都靠边走着,他们仍然横冲直撞过来,硬是与宝菱身子撞了一下。
宝菱与曾珏都以为那两个人只是走路霸道,不小心撞了她而已,也没在意。
走了几步,宝菱突然疑心起来,一摸钱袋子,没有了!
这可是她绣了十二日挣来的辛苦钱啊。
她转身要去追那两个贼,曾珏也明白了过来,跟着她一起追。
没想到那两个人不仅是贼,还是平时无所不为的小混混。平时他们在街上偷钱偷习惯了,见宝菱与曾珏追上来,不仅不怕,反而停下脚来,双手交叉怀抱着,扬着脸得意地瞧着曾珏与宝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曾珏哪里看得惯这种无赖,正准备抬手揍人,没想到自己却被那两个贼合伙把他摁在地上揍。
宝菱拼命拦在他们俩面前护住曾珏,不让他们打曾珏,她却被他们一下推倒在地。
他们嘴里还朝曾珏骂道,“你这个哑巴,穷酸样!去年就想偷你们的了,看你们卖鱼卖兔子实在可怜就算了,今儿个大爷手里没钱花,偷你几个又怎么啦!”
宝菱爬起来,又来将他们拉开。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手,结果她又被推倒在地。
他们将曾珏打得鼻血直流才罢手,然后得意洋洋地拿着钱袋子走开了,走时还不忘骂曾珏是哑巴。
宝菱爬起来给曾珏擦鼻血,然后搂着他心疼地直哭。
曾珏没有流泪,没有伤悲。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宝菱,然后帮她拭去眼泪。
刚才那两个贼骂他是哑巴,骂得他心肝直发颤,可他不能哭,他不能表现出脆弱。
十一岁之前,他有着好听的声音,可是因为得了一场病,老天爷夺去了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个,老天爷将宝菱送到了他的身边,让他过了开心快乐的七年。
可是他不能永远这样无声下去,他要保护宝菱,他要让曾家重振旗鼓。
就在此时,他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犹豫了。
宝菱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两人相扶持地往回走。
曾珏让宝菱先回家,他要去父亲的坟前看一看。
他来到曾义恩的坟前,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对着墓碑无声地说:“爹,我思虑了一个月,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不是哑巴,我要去找神医,我要开口说话,我要为最近兴起的一支义军出谋划策,重新夺回安国,让曾家重新振作起来。
我们曾家不能再躲在这里苟活着了,看到宝菱日日操劳只为了让一家子不被饿死,就觉得好心痛。也是因为宝菱,我才一直犹豫不决。因为神医说过,医好我的音体只有五成的把握,我怕自己若真的死了,宝菱该怎么活。
现在我想通了,哪怕我守在她身边,也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保护不了她。
若我真的死了,二弟会保护宝菱的。二弟一直喜欢她,我相信他会对宝菱好的。
爹,你同意我这样做么?”
曾珏的无声话语换来的是墓碑旁枯草的摇曳,他就当他的爹是同意了。
*
一回到家,曾珏径直走到三弟曾琨的面前。没有预兆、没有提醒、没有表情,更没有笑脸,他猛地将手一伸,直接把曾琨藏在里衣内的小金佛给拽了下来!
在旁的宝菱及一家子简直看呆了!
曾致更是张大了嘴,原来大哥也知道曾琨藏有小金佛,就是不肯拿出来呀!
只是……大哥何时变得这么直接?这么霸道?
宝菱走过来,惊愕地说:“子珏……你……你……”
曾珏拉过宝菱的手,将小金佛放在她的手心,然后用力握住她的手。有了这个小金佛,家里能熬个大半年了,他走了也能安心一点。
曾琨刚才被吓傻了,此时突然打开了嗓门大哭起来。
高夫人虽然一直精神恍惚,此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琨儿,你怎么还有脸哭,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你怎么有这个一直不拿出来呀?”
曾琨觉得没脸,哭得更凶了。
若是曾致这样做,曾琨估计还会冲上去,与他打一顿。而偏偏是大哥这样做,他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而此时曾珏严厉地盯着曾琨看,曾琨便捂着脸哭,不敢看他。
宝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平时性格温和的子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厉了,好像很霸气的样子。
晚上睡觉时,宝菱准备去吹烛,被曾珏一把拉住了。
他不让她去吹烛,而是把她压在身下,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看进自己的眼睛里去,将她一起带走。
可是他这一走,有一半的可能性他会丢命。既使不丢命,也要参与凶险的战争,他不能带她走。
宝菱与他四目相对,感觉到他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感,完全不像平时那般温柔微笑的神情。
他好似要把她虐夺走一般。
宝菱害羞地问:“你又想干坏事了?”
曾珏用那种恋恋不舍却有种悲壮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点头。
宝菱有点害怕起来,他不会来得太猛烈吧?
☆、第六十回 发错了章
宝菱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和田玉雕牡丹镯子;这是高夫人如何都不肯当的,要宝菱传下去。
宝菱想,为了一家人能把日子过下去,这个镯子她还是要去当掉;还得瞒着大家偷偷地去当。谁叫这只镯子是家里唯一能值些钱的东西呢。
曾致好几次想让曾琨把他的小金佛拿出来;可是一直没说出口。曾琨收得很紧,其他人都不知道。曾致担心自己说出来;曾琨会翻脸;一家子的和气会破坏了。
曾敏其实也有个玉坠子;当时她就骗大家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如今她也不好再改口。
这天下午,宝菱与曾珏带着这一百文铜钱去镇上买年夜饭需要的食材。
本来宝菱想趁这次来镇上的机会;把手腕上的镯子给当了;没想到当铺关张了,老板肯定是回家过年去了。
不只是当铺关张,很多铺子都关张了。好在菜市场还有几个摊子在摆着,宝菱与曾珏一起,买了几斤新鲜猪肉、豆腐、豆芽菜,还买了几斤年糕。
最近顿顿吃腌制的肉和咸菜,一家人都吃得有些麻木了。除夕夜,就给大家换个口味吧。
想到既然是过年,总不能太冷清,他们买了一副对联,又买了几封鞭炮。除旧迎新,不放鞭炮,会不吉利的。
宝菱因为手腕上的镯子没能当掉,正在为接下来的日子不知该怎么熬下去而发愁。
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绣铺,因为差不多一个月没再来过镇上,宝菱并不知道这家绣铺是什么时候开的,反正新开张不会超过一个月。
宝菱大喜,欢喜地跑进去想缆些绣活。
当年她的娘王氏也是靠做绣活贴补家用,因此宝菱也跟着学了一门手艺。老板让宝菱当场绣了一朵花,发现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就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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