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凉风起天末-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姑娘,你别为我倒水了,我自己来就好,要是师父知道我自己不做事,会骂我的。”
“可你是客人啊,我自该为你端茶送水,”杜若听出是婢女青菱在回那个少年,“再说你师父又不在这儿,他怎么能知道?除非你巴巴地告诉他。”
“哎,姑娘,真的,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那个少年还在阻拦青菱倒茶水,“你刚才已经为我倒过了,你再这么服侍我,我真的过意不去。”
“谁服侍你了,不就倒个水嘛,你这人真好玩,今儿我还偏要倒了!”许是看那少年好欺负,青菱竟和他较上了劲。
“哎,姑娘,姑娘!”少年的声音里已微带窘迫。
“我倒的水毒不死你的!”青菱的声音里却带有捉弄。
忽然,一声“哗啦”,是瓷器砸到地上迸碎的声音,杜若闻声后微微一笑,缓步朝厅门走去,此时却又听到青菱跺脚指责,“哎呀,你这人,好好的倒个水,你偏不让,这下可好了,你师父倒是不骂你了,我可得挨夫人骂了!”
“青菱!”已来到厅门前的杜若低呵一声,她看见厅内一个少年正背对着自己,而青菱则眉头倒立,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一滩茶水。
“夫……夫人……”听到杜若的声音后,青菱猛一抬眼,立刻恭敬站立,而那个少年也是猛地转身,但却因转得太猛,步下一个趔趄,向前冲了一步。
“夫人……”少年终于站定,他看向杜若,微黑俊朗的脸庞透着一点红色,清亮的眼眸里却毫无杂尘,“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摔碎你家茶壶的。”
“少侠怎出此言,”杜若微笑着走进厅内,看着对方那清亮的眼眸,竟觉得如盛夏时触到泉水一般,“是我没有□□好府上的丫鬟,以致对少侠无礼,回头我罚她。”
“啊,夫人,我是故意的!”杜若话音刚落,那个少年立刻说道,声音里竟有些焦急。
杜若微一挑眉,看着这神色窘迫的少年,一旁的青菱也是惊诧地看着他。
“是我故意要倒水才打碎茶壶的,夫人您别怪这姑娘,这茶壶我一定赔还您。”少年挠了挠头,微黑的脸上又透出了一丝红色。
“噗嗤”一声,青菱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要你巴巴地赔个茶壶了?”
“青菱!”杜若不得不再次出声让青菱住口,而后她挥挥手命身后的两个婢女将地上的瓷片和水迹收拾干净,而那个少年竟也一步上前准备帮忙。
“少侠,”杜若一笑,拦住了少年,“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少侠,少侠还请坐吧。”
“呃……”少年看了看收拾地面的婢女,又看了看杜若,只好讪讪住手,而后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害羞,他往椅子上坐去时,姿态别扭而僵硬。
待少年坐下后,杜若款款坐入他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中,青菱则为二人端上了茶水。青菱将茶水放到少年手边时竟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少年顿时不知该把手放在何处,只能又挠了挠头。
杜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感到好笑,却还是笑容恬淡,温和地问道:“少侠来自逸悠山庄?”
“哦,”少年似是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回道,“真是……不好意思,差点儿忘了向夫人说明了,我叫明枫,是从蜀山逸悠山庄来的,是师父命我来这里的。”
“哦,你师父是让你来找剑风公子的吧?”杜若说道,“可他现在在灵山,你若……”
然而杜若还未说完,这个叫做明枫的少年却打断了她,“不是,师父没有让我找剑风公子,师父只是让我来拜见夫人,师父说夫人有孕在身,让我来给夫人看看,并开些有益的补药,保证夫人您母子安康,师父还说等夫人待产时会命一位女弟子过来,一定保夫人母子平安。”
闻言,杜若万分诧异地看着明枫,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而后问道:“你的师父是逸悠老人?”
“是啊。”明枫也是一愣,似是不明白杜若为何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是货真价实的逸悠老人?”杜若又追问了一句。
“呃……还有别的逸悠老人吗?”明枫有些不明所以。
“哦?”杜若依然颇感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但那诚挚的表情和明澈的眼神又实不像在撒谎,于是她一笑问道,“这江湖人皆知,若不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就休想进得逸悠山庄,我不过是怀有身孕,怎么劳得逸悠老人专门派弟子下山?”
“啊,夫人是疑惑这个啊,”明枫终于明白了,憨憨一笑,回答道,“师父跟我说,他曾欠一个人的人情,所以他答应那个人要保夫人一生平安无恙。”
“是吗?”闻言,杜若微微一愣,转念便想到了子恪,这个人也只能是子恪了。
也真是难为子恪这么有心了。杜若心下微叹。那么多年的别离,他不曾将她忘记,相逢之时,她伤他至深,他却依然未将她放弃,他就是那般无声无息地护着她,似乎即使她走在寒冬之中,他也会像一道柔光一样笼着她,直触到她的心底。
有君如此,又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杜若喟叹,微一抬眼看到明枫正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这才发现刚刚一个恍惚,自己走神了,于是她含着歉意地笑了笑,“那我就先感谢明少侠这么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夫人还是别叫我少侠了。”明枫却搓搓手,表情微有尴尬。
“哎,真奇怪,”一旁的青菱接过了话,“不叫你少侠,难道叫你大侠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闻言,明枫连忙看向青菱,慌忙解释道,“我从小偷懒,只爱学医,不爱学武,所以基本不会武功,夫人叫我少侠,我实在惭愧,夫人就叫我明枫好了。”
“你这人可真是,”明枫话音刚落,青菱又立刻接道,“夫人第一次见你就唤你名号,知道的说是你这人怪异,不知道的还说是夫人无礼呢!不能叫少侠,又不能叫名号,总不能让夫人叫你枫枫,叫你枫儿吧!”
“青菱!”杜若连忙喝止了青菱,再一看明枫,已是满脸通红。
“那还是……还是叫少侠吧……”最终,明枫一垂首,红着脸低声说道。
那一刻,杜若极力忍住不笑,而青菱却已笑得灿烂。杜若摇首,不知逸悠老人怎派这样单纯的少年下山,于是问道:“明少侠以前出过蜀山吗?”
“哦,我从小被师父收养,从来没有出过蜀山,”听到杜若发问,明枫像是得救一般看着她,回答道,“这次师父也是要我出山看看,不过照看夫人的身体才是首要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逸悠老人的弟子,我当然信得过,”杜若温和地回着,忽然又想到两年前见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剑啸公子,转而问道,“不知如今逸悠老人是在蜀山,还是在……云游四海?”
“师父已去了灵山,说是要看看武林的英雄会。”明枫回答。
“哦?”杜若颇感诧异,“逸悠老人不是从不问俗事的吗?”
“我也奇怪呢,不过师父说如今武林一统,江湖太平,这颇为不易,他想看看三十多年不曾再见过的盛景。”
闻言,杜若颔首,如今墨煌派执武林牛耳,江湖中恩怨厮杀确实平息了太多,想当年那个杀伐武林的星煞门侧门主似乎根本不是自己,一恍然,岁月悠远,仿佛已是几生几世。
杜若没有再深想下去,微微一笑,继续和明枫闲聊,“这么说剑啸公子也去了灵山咯?”
“啊,他啊,”明枫却轻轻叹了叹,“老人家半年前去世了。”
“什么?”杜若愕然,最后深深一叹,缓缓端起手边的茶杯。
不知子恪知不知道……
“老人家去世后,我看得出师父很难过,”明枫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我知道师父看上去很烦他,但其实还是很喜欢他的,其实我也很喜欢他老人家。”
明枫笑了起来,转而又摇了摇头,“不过大师姊倒是真的讨厌他。”
“大师姊?”杜若呷了一口茶水,无意地问一句。
“嗯,”明枫点点头,“师父最器重大师姊了,大师姊的医术也确实很高明,师父每每出去,也是大师姊料理庄中事务。”
杜若有意无意地听着,并未太在意,她放下茶杯,伸出手臂,笑看着明枫,“对了,明少侠该为我把把脉了吧。”
闻言,明枫却措不及防地站了起来,慌里慌张地说道:“对……对不起啊,夫人,师父跟我说作为良医,为人把脉时,自己必须心静如水,师父又交代照看夫人身体,一定要慎重,我……我刚到泽渊庄,不敢造次,夫人容我修整一天,我明天一定为夫人把脉!”
杜若看着明枫,终是忍不住笑了,她收回手臂,起身,“明少侠愿意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何必这么紧张?”接着就吩咐青菱派人为明枫收拾住处。
“对了,再让人送些书本、玩物和吃食到明少侠那里,给他解解闷。”明枫谢过杜若后,杜若又吩咐了青菱。
“是。”青菱应声。
“啊,不用,不用麻烦了,”明枫连忙摆手,而后指了指自己背着的包囊,“我带了一两本医书,正想研究呢。”
“哦?”杜若看了看明枫的包囊,突然感到好奇,不知这逸悠老人都用什么来教导弟子,让逸悠山庄成了整个武林一块可望不可及的仙地。
“少侠带的书能容我一阅吗?”杜若看着明枫,一笑而问。
“不可以的,”明枫却果断拒绝,“书中内容是我山庄里最艰涩的学问,师父说有一两处他自己都无法做解,夫人有孕在身,不宜看这些。”
“是吗?”明枫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劝说勾起了杜若更大的兴趣,医书中竟然还有连逸悠老人都无法解答之处,杜若岂能不想一览?
“你这么一说,我可更要看看了。”
“不行,书中内容太过骇人,若我不是学医,根本不想看它,夫人此时更不适合看它。”
“若我偏要看呢?”看着明枫那稚气而憨厚的模样,杜若起了一丝想捉弄他的心思。而明枫却把包囊抱在怀里,摇着头,诚挚而认真地说道:“我不会给夫人看的。”
“夫人,就别跟他罗嗦了,我替你抢来就是!”一旁的青菱已忍不住,半真半假地笑道。而杜若刚想说一句“那怎么行”,却只见明枫已经转而看向青菱,微黑的脸庞满是严肃,竟让人起了一丝敬意。
“夫人有孕,是绝对不能看这样的书的,你就是抢,我也不会给你!”明枫说道,听得青菱蓦地一愣。
“既然明少侠不同意,我也就不勉强了,”杜若虽还有些好奇,但看着明枫一派认真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捉弄,“青菱,带明少侠下去吧。”
“多谢夫人。”明枫见自己得救,长舒一口气,而后将抱在怀里的包囊往肩上背去,但不知是因为包囊没扎紧,还是抱在怀里时系口松开了,明枫将包囊往肩上背去时一本薄书从包囊中滑了下来。
“哈,还不是被我拿到了?”玩性大起的青菱立刻捡起了书,轻身退后几步。
“你快还给我!”看到书被拿走,明枫顿时急了,立刻向着青菱跑去。
然而青菱毕竟有些身手,又是身姿轻灵,哪是不会武功的明枫能比得上的?看着两个人在厅内乱窜,杜若却只笑不言。
“我看看都是些什么!”青菱一边和明枫保持着看似可以逮住她却又怎么也逮不住她的距离,一边快速扫过书皮,“嗯,星煞门蛊毒之详记?”
陡然间,杜若的眼神蓦地一凛,脸色大变。
然而青菱却没有看到杜若的脸色,仍是犹自笑着跑着,并把书“唰唰”地翻到了最后,“什么跟什么呀,星煞门唯一不可解之蛊毒?病症是……哎呀,你别追我了……暴虐、嗜血,年甚一年?”
“青菱!”一声低呵响起,冷然中有一丝颤抖,青菱一愕,停下脚步看向杜若,而就在青菱停下的那一刻,明枫一步上前,将书夺了回去,而后两个人却又都呆呆站立看着杜若。
杜若一步一步走向明枫,清秀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最后她停在明枫的身前,冷冷地看向他,伸出手,缓声道:“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啊!就快结束了,各位说点啥吧,/(ㄒoㄒ)/~~
☆、重遇
“夫……夫人?”这一次,明枫没有即刻拒绝,他愣愣地看着杜若,不明白方才还亲和温婉的夫人,此刻为何变得如此冰冷。
“把书给我。”杜若重复了一句,声音依旧冷漠得让人心慌。
“可是夫人……”明枫还想辩驳,杜若却一声打断了他,“我说了,把书给我!”
看着忽然神色大变的杜若,看着她冰白冷寂的面容,明枫心下一阵慌乱,竟下意识地将书递了过去。
杜若一把将书拿走,那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本书写工整清楚的札记。杜若将书翻到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眼神里却有错愕和惊痛渐渐聚起,那握着纸页的手一点一点攥起、攥紧,关节处煞白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蓦地,杜若将所看得那一页举到明枫的眼前,大声质问。
“夫人?”明枫不明所以。
“你说,你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若冲着明枫近乎喊了起来,惊得明枫慌张不已,“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时间,杜若那眼神近乎狂乱的眸子里渐渐有几许清亮的神色,她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眼神澄澈的少年,半晌不语。
或许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杜若终于将目光从明枫身上移开,看向别处。但逸悠山庄必然有人知道,逸悠老人必然知道……
“来人!”念及此,杜若一声令下,“将明枫锁起来,不许他离开泽渊庄半步!”
“夫人!”同一刻,青菱和明枫同时呼道。
然而看到杜若冷厉如锋的眼神和寂白如冰的脸色时,青菱不敢再求情,明枫也不敢再辩解。此时已有数人听到杜若的命令而走入厅内,将明枫带了出去。
许久,杜若不再言语,只是遥遥地望向前往,那轻得似乎一碰即碎目光仿佛透过了一片浓浓的雾霭,落在了看不见的远方。
青菱看着自己的主人,半是担忧,半是惊惧,最终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夫人?”
缓缓地,杜若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暗影,她轻声而言,似是吩咐,又似是自语,“我要修书一封,派人送给逸悠老人,跟他说,若不把实情告诉我,我就让他的徒儿尸骨无存!”
“夫人!”青菱惊呼,恐慌万分。
似是被青菱的呼声震到,杜若蓦然一怔,神色清醒了许多,她看了看青菱,又摇了摇首。
不,不能把信给逸悠老人。杜若想着。他此刻在灵山,子恪也在那里,这件事不能让子恪知道。
师父最器重大师姊了……师父每每出去,也是大师姊料理庄中事务……
那么,就把信送到逸悠山庄,那里必有人也知道真情……
缓缓地,杜若再次看向手中的书,那一页写着星煞门唯一不可解的蛊毒,那一页写明了蛊毒的种法和中毒的症状,那一页的最末处在“解法”二字后写着“不可解”,然而那一页的边角处有一行明显小了很多的字体,却清楚地写着:
可自解苏门主
看着最后的三个小字,杜若的手颤抖不已。她要知道,她必须知道……
一阖眼,一场大火漫天燃烧,大火里,一身玄衣的男子一跃而下,隔着跳跃的火光,她看见他在微笑着无声地说着什么……
苏策……
一晃,已是半个多月过去。
泽渊庄里的海棠花看上去还是那么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瑰丽的晚霞,然而仔细看这满目的绮丽便可知,花已开始渐渐败落。
这半个多月来,杜若常常不言不语地看着这如霞又如火的海棠花;这半个多月来,青菱每每想和杜若说话,却在看到她冷寂的面容,清寒的眼眸时,又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而这半个多月来,明枫一直被锁着,虽在起居饮食方面都不曾被怠慢,然而无论他怎么哀求呼喊,杜若却理都不理,更不曾再见他。
而此时,杜若缓步走在庭院里,走在错落而种的花树间,走在满目烂漫灿然中,神情寂寥,那目光扫过满树的花团锦簇却是黯然无神。
“夫人,”此时,青菱小心翼翼地走到杜若身边,“逸悠山庄那边来人了,说是……说是明枫的大师姊。”
杜若的眼睑忽地闪了一下,而后她看向青菱,黯然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几许亮光。“哦,亲自过来了?”杜若低喃,似是在思考什么,最后她看着青菱,吩咐道,“派人将客人安顿好,我一会儿过去。”
“不用了,盟主夫人。”然而杜若的话音刚落,一个泠泠如水击玉石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杜若浑身一震,蓦然转身——
“玉清容?”
“呵,数年不见,夫人不但安康无恙,还喜事连连啊。”一身碧色如玉的玉清容用目光扫过杜若微隆的小腹,没有温度的表情上尽是讥嘲,而她的怀中却抱着一个陶罐,纤细的手落在陶罐上,那般轻柔。
有恨意从杜若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手下意识地紧紧攥起,最终,她稳住自己的声音,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夫人去信到逸悠山庄,说是要让明枫的尸骨无存,”玉清容看着杜若,神情冷傲,“我是来接师弟回去的,以免师弟在夫人手上真遭了什么不测。”
闻言,杜若静静地回看着玉清容,其实当她回身看到玉清容时就已然知道她的身份,然而当听到她亲口说出时,心下却还是一惊再一沉:
原来她就是明枫的大师姊,是逸悠老人的徒儿……
“我已在信中说明,只要告诉我实情,明枫便毫发无伤。”终于杜若缓缓开口,沉声道。
“实情?”玉清容轻声重复,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怀中的陶罐,一笑讥讽,“这么多年了,夫人喜结连理又喜得贵子,还在乎什么实情?”
“玉清容,”杜若不再理睬对方的嘲讽,静秀清丽的面容上却是起伏不定,她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直接问道,“你逸悠山庄的医书里为何详细记着星煞门的蛊毒?”
“夫人问得真可笑,”玉清容冷然回道,“逸悠山庄里的任一个弟子都对这世间万般病痛了然于胸,山庄所藏的书籍里更是记录了武林各个门派的毒与药,记下星煞门的蛊毒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好,”杜若点头冷笑,“那么,书中最后写的‘苏门主’三个字又是何意?”
那一瞬间,玉清容的眼眸里似乎微有波动,抱着陶罐的手臂似乎紧了一下,然而下一个瞬间,她依然那般冷漠无谓地看着杜若,“夫人别忘了,你如今的夫君可是武林盟主剑风公子,他可不会乐意夫人还在意别的男人吧?”
“你……”
“夫人,”杜若话音未起,玉清容就已打断了她,“你若看不上逸悠山庄的弟子,就请尽快放了明枫,我们这就走,绝不叨扰夫人。”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玉清容!”看着玉清容清冷的背影,杜若再也忍不住呵道,声音悲痛愤恨,“五年前若不是你背叛苏策,他怎会死在火里?是你命人放了那场大火,是你让他尸骨成灰!你还要做什么,你们逸悠山庄还要搞什么鬼?”
话音落,玉清容笔直的背蓦然一僵,缓缓地,她转过身——
“我背叛苏策?我让他尸骨成灰?”回身后,玉清容看着杜若,轻声道,眼神里似有恨在渐渐凝聚,最终竟一仰首,大笑起来,“哈哈,杜若,你怎能说得出口?当年苏策若不是因为救你,他怎会被他师父种上蛊毒,怎会有这般下场?!”
“什么?”陡然间,杜若错愕不已,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冰寒……
而此时的玉清容却又隐去了所有的感情,眼神也再次归于一片冰寂,她漠然地看了看杜若,缓声而言:“有些事,既然一直都不曾知晓,就永远都不要再知晓,这样对你,对他人,都好,夫人如今的幸福来之不易,还请珍重。放了明枫吧,把他关着无半点用处。”说完,她将怀中的陶罐更加安稳地抱着,而后静静转身,欲离开。
“玉清容,”杜若深吸一口气,秀美清和的容颜上已不见波澜,而攥着的手却又攥紧了半分,“你今日若不把真相说出来,你、明枫,还有所有来到泽渊庄的逸悠山庄中的人都休想再出去,我说到,就做到!”
杜若平稳的声音送至玉清容的耳畔,她背对着杜若笔直地站着,风散在四周,落英翩飞,她却一动不动。
“你确定你想知道?”许久,玉清容终于缓缓吐出一句。
“我必须要知道。”杜若沉声而答。
“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玉清容缓缓回身,她静静看向杜若,无声无息地目光里竟有一抹悲凉。
“你只管说便好。”杜若回看着玉清容,那一刻,她似乎已感到一丝寒冷。
“好,”玉清容微微颔首,手指轻轻触过怀中的陶罐,“我说便是,到底是你逼迫的,苏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我了。”
玉清容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和暖的日光如轻滑的绸缎铺在庭院中,满目花开如绮,灼然瑰丽,有暖风微微荡过,花飞花落,花雨悠然……这光、这风、这景,正适合说故事呵。玉清容一笑,轻轻开口,竟真的如说故事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内容以不多了,本周内更完,谢谢各位的支持,不知道写得咋样,求掉两个评论到我碗里来呀~~
☆、尘世如潮人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已经是倒数第二章啦,这两日就更完,看在我坑品好的份上给两个评吧~~没人搭理也要求评/(ㄒoㄒ)/~~
“十五年前,星煞门门主冯耀因招揽杜长意不成而痛下杀手,领着部下将杜家满门斩杀,而其最得意的门徒苏策却在那一场屠杀中救了杜家的一个女儿。事后,冯耀极为恼怒,他命令苏策立刻找到杜家的女儿并杀了她,可苏策却没有动身,在冯耀大发雷霆下,苏策终于说,放过那个女孩,他会让她相信屠杀杜家满门的是墨煌派,让她与墨煌派结仇而为星煞门卖命,这比杀了她更有价值。听到苏策这么说,冯耀同意了,然而冯耀心里却清楚,苏策其实是心软,他不过是想以这样一个理由骗得自己放过那个女孩。
“在冯耀的弟子中,他最器重的一直是苏策,因为苏策的天赋和悟性极强,是整个武林都难再找到的武学奇才。冯耀自己因与剑啸公子决斗而内力大损,不可能再完成星煞门一统江湖的宏愿,于是他便将这样的愿望寄托在苏策身上,可这件事却让冯耀觉得苏策不够狠毒不能担此重任,然而星煞门中又无他人可选,于是冯耀就以惩罚的名义在苏策身上种下蛊毒。那蛊毒是星煞门中最阴辣的一种,它不是用来操纵人,也不是用来折磨死人,而是让人一点一点变得暴戾无常,最后整个人疯狂错乱直至忘记自己,并且以嗜血为乐,残忍而血腥。这种蛊毒每次让人发病后都会大耗内力,可只要恢复过来就有比以前更多的内力,若是习武之人,武功就有更大的突破,但不出两年就会变得极度残忍,最后杀人嗜血,必能引起江湖一片血雨腥风。然而那时的苏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惩罚。”
说到此处,玉清容微微顿了顿,而杜若却已感觉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四肢百骸都冰冷凄寒……原来,这就是苏策所谓的“病”么?
杜若紧紧咬着嘴唇,听着玉清容继续说着:“两年后,冯耀病逝,苏策继承门主之位,之后他立刻找到了杜家的那个女儿,并把她带进星煞谷。他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知道真相,因为苏策一直以为江湖之大,那个女孩却只有他可以依靠,若让她知道真相,那天地茫茫,她该去哪儿?那时,苏策并不知道墨煌派有一个方子恪,待他知道时,却又是另一番谋划了。
“又过了两年,苏策第一次发病,而那一次发病后,他自己也隐约知道了什么,于是他去了逸悠山庄。师父在为苏策把完脉后,第一次,或者是唯一一次,露出了讶异和惊慌的神色,因为他知道这种蛊毒,更知道这种蛊毒无解,这蛊毒强大到可以防止宿主自散功力以求解脱,唯一的解法是自杀或被杀。”
听到此处,杜若蓦然一震,脸色煞白。
“然而以苏策的武功,谁能杀得了他?”玉清容还是用着那如死水一样的声音说着,“而以他的武功,若让蛊毒继续寄宿在他身上,不出两年,本就不太平的武林必然又有一场鲜血淋漓的灾难。苏策知道这些后却在逸悠山庄待了整整一个月,我不知道那一个月他和师父都说了些什么,而一个月后,他准备离开山庄时,师父给了我一份镇压拖延该蛊毒的药方,要我跟着苏策去星煞谷,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那一刻我是欣喜的,”玉清容那一直死寂的表情上滑过一丝笑意,似是透过长长的岁月,她看到了唯一能让她心动的时光,“因为他在山庄的那段时间里,我便爱上了他,我是那般满心欢喜地跟着他来到星煞谷,却没想到,谷中还有一位侧门主。他回到谷中后便对他的侧门主异常冷漠,但我知道那是因为种在他身上的蛊毒极为敏感,并和宿主心脉相通,他若与自己心爱的人太过亲密,蛊毒会乱其心智。”
一时间,杜若呆住了,却有一行泪不知不觉滑过秀白的面颊,而玉清容也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杜若的身上,“他那般冷淡你,是怕伤了你,更怕你对他太过情深,数年之后他完全病发或者死去,你不能接受。”
玉清容依然看着杜若,声音渐渐变得凄苦而不甘,“普通的血可以让蛊虫安静,可宿主深爱之人的血却不一样,就像一个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会欢喜会兴奋,蛊虫闻到这样的血便会躁动,以致让宿主无端发疯。你还记得那日在九霜馆,那个叫阿银的婢女用你的血使他发病的事吗?还记得吗?那一日我终是清楚地知道,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暮春的风一阵一阵,静静地吹着,那风应该是和暖的啊,却为何一阵阵吹过时,竟如冰刀冷厉?杜若呆立着,任冷风从她周身呼啸而过,自己却一动也无法动。
“蛊毒无法治愈,只能拖延,然而拖延也有限度。”玉清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到星煞谷的第五年,有一天苏策忽然跟我说墨煌派的剑啸公子已弃去掌门人之位去了蜀山逸悠山庄,而墨煌派的实际掌管者已是剑风公子,那时他告诉我剑风公子姓方名子恪,是你儿时的伙伴,或者说是恋人。跟我说过这些后,他要我投靠墨煌派,做剑风公子的细作,帮助剑风公子灭掉星煞门。”
“什么?”一时间,杜若愕然。
“不可思议是吗?”玉清容一笑冰寒,“我初时不肯,可他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