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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起天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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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记起白日里玉清容对她说的话。玉清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她知道苏策要用夜寒丹对付子恪?
杜若不愿再多想,她必须回一趟星煞谷将龙血霰拿回来,必须试一试。
杜若拉开房门,回眸看一眼依然昏睡着的方子恪,而后一步踏出房间。
而就在杜若离开一刻钟后,方子恪的眼睛蓦然睁开,漆黑的眼眸映着月光,竟显得有些森冷。
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口翻然进入房间,身姿轻盈,而就在黑影翻入房间的那一刻,一颗墨玉黑子从方子恪的手中疾速飞出,黑子在幽暗的房间里近乎看不出来,唯能感到一道气脉直逼黑衣人,凌厉异常,然而黑衣人却还是一个翻身躲了过去,黑子擦着黑衣人的身体飞出了窗户,不知打到了哪里。
“呵,公子的暗算之道不比苏门主差啊。”随着黑衣人站定,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那人抬手将脸上的面罩拿开,秾丽的容颜出现在清亮的月色下,冰清玉洁。
“怎么回事?”方子恪起身坐在床边,他看着一身夜行衣的玉清容,厉声问道,却已不复白日那般潇洒写意。
“苏策喜欢不按常理出招,公子又不是不知。”玉清容回答,似乎理所当然。
方子恪沉沉地看着玉清容,声音低沉:“玉清容,你到底在做谁的细作?我记得你跟我说的所有的有关苏策的计划里没有夜寒丹这一条!”
“夜寒丹是前日苏策刚让我准备的,来不及告诉公子,”玉清容只是瞥了方子恪一眼,声音冰冷清泠,“不过请公子想想,我准备的若真是夜寒丹,即使杜若为你分去一部分毒,你以为你此刻还能有力气射出墨玉黑子?而我此刻等你死就好了,又何必过来?”
一时静默,方子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玉清容,似在斟酌。
玉清容却微一扬眉,神情依旧平静如常,“为了能蒙骗苏策,我做的毒药毒性也不小,不过不会即刻致命,而且龙血霰可解其毒。”
闻言,方子恪的目光蓦地一凛。
“我白日里跟杜若说龙血霰可解夜寒丹之毒,此刻她正回星煞谷取龙血霰了。”玉清容轻轻一笑。
听到“杜若”二字,方子恪终是有些沉不住气,“玉清容,你搞什么鬼?小若若有个三长两短,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啧啧,”玉清容摇了摇头,嘲讽地看着方子恪,“苏策说的果然不错,杜若就是你的软肋,公子你不觉得该谢谢我么,若不是我,你已经死在苏策手中了。”
方子恪面色一沉,如霜的月色照在他冷然的脸庞上。
“不过公子若愿意听我的,我可以让苏策今晚就死在你的手中。”玉清容却背对着月光,微微俯身看着坐在床边的方子恪,暗影里,那艳丽秀美的脸庞神色诡秘。
此时此刻,夜未央,月清白。
齐聚在星煞门的各路江湖人,有的已辞别离去,有的回城中客栈,更多的则在星煞谷里落脚。因清剑阁已归星煞门,而墨煌派掌门人更是身中剧毒,不日即死,星煞门一统武林指日可待,所以直至月上中天,星煞谷里依然冠盖满座,笑语盈耳,通明的灯火下,管弦齐奏,歌舞升平。
然而,九霜馆里却暗淡寂冷,仿佛与整个星煞谷都脱离开来了,惨白的月光落在屋檐上,如寒霜。一身紫衣的杜若就站在九霜馆内数级石阶之下,抬眸站着石阶上那紧闭的房门,清丽的容颜上似乎淡漠了悲喜,只安静得如这淡淡的如水月光。
杜若静静地看着闭合的房门看了良久,终是将恍惚的目光收回,眼睑垂下,似无声的叹息,而后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却霍然被拉开,杜若蓦然回身,看见一片清冷的月光泻进了幽暗的房屋中,铺在了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的身上。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石阶上,苏策俯看着杜若,声音清寒。
杜若无声地回望着苏策,冷月下,那俊美的面容遥远得有些模糊。终于她还是举步走上石阶,走到苏策身旁。
“为什么回来?”直到杜若走到自己的身旁,苏策偏首看向她,神情里微带讽刺,“是为了解药还是为了复仇?”
“都不是。”杜若只是平静回答,没有喜怒。
“哦?”轻轻地,苏策回首看了看杜若,冷月下他看见一身紫衣的女子就站在他身后伸手可触的地方静默地看着自己,静默到仿佛是自己幻觉而出的一个影子。
“那正好,”忽然,苏策说道,“我想睡一会却睡不着,阿若,你帮我揉揉太阳穴。”
苏策说完径自走到床边,躺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杜若侧首看着在床下躺下的身影,迟疑了片刻,终也是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抬起手指触在苏策的太阳穴上,静静地揉了一会儿。
黑暗中,杜若俯首仔细看着眼前这双眸微阖的脸,如寒玉雕成的五官,精致而冷漠。
“阿若。”忽然,苏策开口低唤,却犹自闭着眼睛。
“嗯?”杜若应声。
“你的手只要用力按下去,我顷刻绝命。”轻轻地,苏策若无其事地说着。
杜若的手微微一颤,而后仍旧揉着苏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不急不缓,“门主开什么玩笑呢,你不是累了么,睡一会儿吧?”
“怎么,不想报那一箭之仇?”苏策却再次问道,声音里静无波澜。
“门主当年有恩于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怎么会因区区小事恩将仇报呢?”一旁的杜若静静地揉着苏策的太阳穴,静静地回答,声声平和。
“有恩于你?”低低地,苏策笑着重复了一遍,“那剑风公子呢,他若死了你也不为他报仇?”
“墨煌派与我有血仇。”杜若的回答依旧简单而平静。
“原来是这样,”缓缓地,苏策睁开眼睛,目光锁在杜若的脸上,“我于你有恩,墨煌派于你有仇,阿若,你真是爱憎分明啊。”
“不然门主又想怎样?”杜若一笑,始终避开苏策的目光。
苏策笑了笑,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恍惚间,一切幽然静谧,夜风吹凉了月华,霜隼悄然落下,杜若一直安静地坐在苏策的枕边,听见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而缓慢,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极轻极缓地拂过那利落如削成的侧脸。
熟睡的人没有动,睡得那般安稳,而杜若却笑了,笑得那般凄婉,她想起很久前她也曾这般为他揉着太阳穴,他靠在她的膝上,笑如清风地说,能让他这么安心地将自己的头放在另一个人手上的,这辈子只有她了。
苏策,事隔经年,你还是将这份信任给了我,然而你给我的是不是也只有这份信任了?杜若凝视着眼前的人,眼睫上终是一片温润。
可是苏策,我不得不与你诀别了,子恪虽是墨煌派的掌门,可他毕竟是子恪,更何况他为救我而中毒,我怎可能对他不管不顾?苏策,大约你还不知道龙血霰可解夜寒丹之毒,否则我怎会这么轻易地在自己的居室里找到龙血霰?我必须救子恪,你又怎能再容我?我不想责怪你的凉薄,我已经没有力气责怪你,我只想再见你一面,或许是此生最后一面。
杜若无声地笑了,俯下首一点一点靠近苏策,直到近得她可以感觉苏策的鼻息触过自己的唇角。
一阖眼,一低首,一吻轻印,谁的双唇丝丝冰冷。
刹那间,往事如潮起,她仿佛看到入星煞门这八年里所有的过往,短短的八年,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爱这个人。杜若从苏策的唇角离开,那一刻,泪禁不住滚下,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愿发出声音,而后起身疾步离开。
一直走到门边,那一轮孤傲的清月冷冷地照着杜若,她终是忍不住回首想再看一眼苏策,然而就在刚一回首的刹那,谁一把扼住了她的右手腕,并将她的衣袖捋了上去。
月色如霜,映着杜若发黑的臂膀,她抬眸看见苏策正盯着她的手臂,面色凝重。
“你以为你这么做他就能活下去?”苏策抬眼紧盯着杜若的脸,目光深不见底,神色静如死水,“他不仅活不了,你也要陪着死!”
“门主何时还在乎他人死活?”杜若反而问道。
一时间,彼此对望,幽暗的夜色里一片阒静,终于苏策放开杜若的手臂,他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而后放进了杜若的手心中。
“服下去。”苏策命令道。
杜若有些怔愣地看着手中的药丸,而后却缓缓地弯曲五指,将药丸攥紧了手心里。
“怎么,想留给方子恪?”看到杜若的动作,苏策讽刺地笑了,“你就不怕我在解药上涂了毒药,方子恪服下去非但没活过来反而顷刻就死了?”
“是吗?”闻言,杜若却转而一笑,“如果门主行事真如此卑鄙,阿若就暴毙在门主面前,以谢八年前入星煞门辅佐门主之罪过。”说完,杜若一仰首将解药服了下去,而后安静地看着苏策。
月华澹澹,洒在两个人之间,杜若看见苏策缓缓抬手,如水的月光里,那五指瘦长的手正一点一点像她的脸颊靠近,指尖轻触脸颊的那一刻杜若双肩一颤,而那一瞬间,苏策的手也颓然垂下。
“你走吧。”苏策一转身,玄衣如墨背对杜若,低声开口。
杜若一怔,眼前那孤绝的背影映在她的眼眸中,映得目光那般黯然。杜若终是没有言语,一转身离开房间,疾步走下石阶,而就在此时,她听见背后一声“吱呀”的掩门声。
一时间,杜若的背一僵,脚步蓦然停下,却终是没有回身。清凉的夜风吹动她的衣袖,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上那暗黑色已淡到近乎没有。
杜若抬手捂在胸口,那里正藏着两颗龙血霰。
苏策……一仰头,泪水生生地压在了眼眶里。
暗影叠叠的林子里,一处院落冷清孤寂。厢房里,一个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眸看向屋顶,月光穿过窗户照在他俊朗的脸庞上,神色肃然,目光清寒。
院子里一个轻捷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听到声音的同时,躺在床上的方子恪缓缓阖上眼睛,肃然的神情一瞬间变为平和。
片刻后,杜若走入厢房,一直走到床旁,在枕边坐下。她低头看着温雅沉静的方子恪,心下不觉一叹,却不知是喜是悲。静默片刻后,杜若从怀中拿出装有龙血霰的小木匣,取出一颗欲喂入方子恪的口中。
然而药丸刚碰到方子恪的唇上时,只听“啪”的一声,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杜若的手,方子恪睁开眼睛,看着杜若。
“你醒了?”杜若微感诧异,却由衷欣喜,她抽出手将龙血霰放回木匣中,而后将方子恪扶起。坐起来的方子恪扫了一眼枕边的那个木匣。
“你的龙血霰,认出来了吗?”注意到方子恪的目光后,杜若笑着说,“龙血霰可解夜寒丹之毒,没想到我盗来龙血霰还是用在了它的主人身上。”
方子恪微微蹙眉看着杜若,“你……一直将它带在身上的?”
杜若愣了愣,而后摇了摇头,简单答道:“我回星煞谷取来的。”说完她再次取出一颗龙血霰递到了方子恪的面前。
方子恪却并没有接过,他的目光迅速地从杜若的手臂上扫了一眼,而后又看向她,缓缓开口,似在斟酌:“小若,你是不是为我吸毒了,不然我应该不会醒来。你……现在怎么样?”
杜若一怔,转而笑了笑,她牵过方子恪的手,一边将龙血霰塞进他手中,一边说道:“没事了,取完龙血霰后遇到了苏策,他知道我也中了毒,大约是我死了与他也无益,他给了我一颗解药。”
闻言,方子恪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幽暗之中,似在沉思,指尖有意无意地把玩这那颗龙血霰。
“子恪哥哥是怕小若在药里下了毒,所以不愿服吗?”杜若温和的声音在方子恪的耳边响起,他一怔,回眸看向那个淡然清秀的人。
“怎么会。”方子恪一笑,而后仰首服下解药。
“没事儿了。”杜若看着方子恪,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方子恪反手准备握住她的手,然而杜若却在瞬间不经意地将手缩了回去。
方子恪怔了怔,手在虚空中轻轻握成拳,而后看了看四周,一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若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垂首,淡漠轻言,“一所不用的房子罢了。”
闻言,方子恪不经意地蹙了蹙眉,看着杜若神色蓦然黯淡,他亦不再言语。
而这所庭院却是杜若七年前命人悄悄建的,那时的她总是嫌星煞谷里人太多,太吵太闹,她悄悄建了一个小庭院,希望之后每年可一抽出一段时间她和苏策住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安安静静,只是这个庭院建好后却从来没有用上,从来没有……
“放心,这里苏策找不到。”杜若再次看向方子恪,微微笑了笑,“天亮后你身上的毒应该就能解尽,要尽快离开这里。”
“好,”方子恪颔首,“明天我们就离开回墨煌派泽渊庄。”
闻言,杜若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声:“子恪,是你自己回去,我虽离开了星煞门,但并不想与之为敌,更不可能跟你回什么墨煌派。”
“为什么?”方子恪立刻问道,他盯着杜若,猛然紧握住她的手,“小若,我们好不容易才再次相遇,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这话是何意?”
杜若近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一缩,却没有挣脱,她回看向方子恪,月光下,她仿佛看到了儿时那个犹如初阳一样的子恪哥哥。
可是子恪,十年前墨煌派灭了杜家满门的时候你为何还留在那里?十年后的今天你甚至做了此派掌门,你要我如何能和你回到过去?
杜若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问,她将手抽了出来,起身,低首看着坐在床旁的方子恪,一瞬间,神色冷然,“剑风公子,你舍命救我,我感激不尽,不过我已尽力救了你,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今后墨煌派与星煞门之争,我杜若不会参与,也请公子好自为之。”
杜若说完,转身便走。
“小若,小若!”身后,谁的声音急切而无措。
“小若,我等了你十三年你知不知道?”杜若走到院子里时方子恪已然追了上来,一句话落在杜若身后,杜若足下一怔,再也迈不开步子。
“小若,你可知道,十三年前我送你那支玉簪后就悄悄发誓,我尽此一生也要让你一世幸福,”子恪轻声说着,那声音如同清和的风萦在周身,“可十年前,十年前杜家一场大火把我的心也烧死了,我终究还是带着一丝侥幸之心满世界地找你,可我找了十年也没有找到。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一生找不到你我就在奈何桥边等你,一直等到你,可是小若,我是何其有幸,那日我看到你戴着的那支玉簪后就再也无法自抑,我知道上苍终于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忽然,子恪上前一步,从杜若的背后将她拥进怀里,双臂蓦然收紧。
“小若,那日我抱起昏迷的你为你疗伤时就对自己说,这一生我再也不会,再也不能放开你,再也不能!”
被紧紧拥住的杜若没有挣扎,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听着子恪的倾诉,听着那沉静的声音里带着失控的颤抖,听着那声声低唤如云水缱绻,一阖眼,泪簌簌而下。
“那么你告诉我,墨煌派用一把火烧了杜家,你又为何还留在那里?!”
“什么?”方子恪一怔,声音诧异。
而就在此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空冷的击掌声,随着击掌声,一个冰冷的嘲讽声同时兀自响起,“真是有意思,墨煌派掌门人和星煞门侧门主,这若是传出去,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可就不用再说他的那几个烂段子了。”
杜若和方子恪一愕,下意识地分开,同时抬首循声望去,只见院墙上一个人挺拔而立,玄色的大氅在夜风中飒飒如翼,那人背对着月亮,脸隐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眼睛里闪烁着看不清的光芒,然而那阴邪的笑意却隐隐可见。
“苏策!”杜若一声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云涌
“很吃惊?”苏策朝着杜若微一点头,而后轻身跃下,“阿若,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什么?”杜若茫然。
“阿若,是我要玉清容将龙血霰放到你居室里,是我要她告诉你龙血霰可解夜寒丹之毒。”苏策低笑着,似乎在告诉杜若她有多愚笨,“我凭什么让你带走方子恪?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他三天的时间安安静静死去?三日时间足以处理很多事情,到时候我还能稳稳控制墨煌派吗?哈哈哈,阿若,让猎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我苏策最爱做的!”
“苏策!”闻言,杜若禁不住喊道,忽地身形一晃,几欲跌倒,方子恪连忙扶住她。
“呵,苏门主,那又怎样?” 方子恪一手揽住杜若,一边冷冷地看向苏策,“我要多谢你让小若带回龙血霰,我身上之毒既已解还对付不了你吗?”
“身上之毒已解?哈哈哈!”苏策仰首大笑,笑声冷厉冰寒,“剑风公子你真以为我会蠢到解了你身上的毒?龙血霰不过是暂时将夜寒丹的毒性压住而已,不到五日,夜寒丹的毒性会再次爆发,到时候会死得更惨!我不过是想看看墨煌派一任掌门死前会怎么挣扎,所以才给了你龙血霰!”
一时间,夜风呼啸而过,似是从极寒之处而来,杜若只觉得手足冰冷,她侧首看着一旁的方子恪,只见他神色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身黑衣的苏策,半晌后沉沉开口:“那么我死前一定先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苏策的唇角扯过一个弧度,如墨玉泛着寒光的眼睛打量了一眼方子恪,“剑风公子,你既然说我无耻,那么我就再无耻一些如何?”
随着话音落下,苏策忽地抬起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响音尚在,四周忽然有狂风扫过,有什么在眼前一晃而过,只是一瞬间,一切寂静,杜若看向四周,才发现有十个人正围着她和方子恪,那十个身长如竿,瘦骨嶙峋的人皆是一身黑衣,惨白的脸如骷髅一样,却毫无表情,深凹进去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那一刻,杜若禁不住低呼了一声。
苏策微微一笑,悠悠地看向方子恪,“剑风公子,星煞门门中十煞你可曾听说过?”
闻言,方子恪禁不住变了变脸色。星煞门门中十煞武功绝世,且善用蛊毒,他们皆是从小被种了蛊毒,并以蛊虫喂养长大,日日修炼武功不问世事也不懂世事,他们对星煞门门主忠心不二,同样也只有星煞门门主能调遣他们。星煞门门中十煞每一煞的武功皆深不可测,非临大敌,星煞门门主一般不会同时启用十煞,然而一旦用之,则怕是鲜有人可敌!
“怎么样?”苏策一扬眉,一笑即逝,“日间你吹箫之时已察觉出我有病尚未痊愈,即便是我已痊愈,和你相斗也是胜负难定,不过我门中十煞在此,剑风公子,你还能对付得了吗?”
“苏策,你果然阴险狡诈,”方子恪扫了一眼那僵尸一般的星煞门十煞,冷冷回道,“不过你别太得意,凭我和小若两个人的武功,你也未必有胜算!”
“哈,剑风公子,什么两个人,就你一个人罢了!”苏策嘲弄地笑着,“阿若,你不妨运运气看看。”
闻言,杜若一怔,而后暗自提气,才发觉自己所有的内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一时间禁不住心中大骇,她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却一个剑花还未挽出,剑势已歇,杜若的手不觉地一软,剑“当啷”掉在了地上,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剑,猛一抬首看见苏策正笑意隐隐地看着自己。
“阿若,我是该谢你竟那般信我呢,还是该笑你这般蠢呢?” 苏策声音淡漠,不急不慢地说着,“我给你的药你就那样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你毕竟是我的侧门主,我竟也不大忍心就让你那么去死,给你的是解药,可是解药上涂了一层毒药,会让你一日之内内力尽失。”
苏策哈哈大笑,从杜若看到方子恪,“剑风公子,你不但是一个人,还多了个累赘呀!”
“苏策,你……”杜若狠狠地看着苏策,忽然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原来是一瞬间急火攻心,有血已涌了上来,她终是死死咬住双唇,不让血吐出来,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愿在苏策面前示弱,而这时,揽着她的那只手臂收地更紧了。
“小若,哥哥自会带你出去!”方子恪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着不乱,稳重如初。
蓦地,方子恪单手将杜若紧紧抱起,纵身跃起后一个旋转,一把墨玉黑子接连打出,每一颗都直直逼向十煞的胸口,每一颗上的力道都足以穿透胸膛,十煞也在同一瞬间举剑回挡,一时间,“铛铛铛”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而方子恪就在墨玉黑子与剑相击的刹那猛地向上飞去,带着杜若疾速落在了屋脊上。
方子恪让杜若靠在自己的身旁,一手抵在杜若的背后,一手拿着玉箫放在唇边,倏然间,箫声起,同一刻,杜若感到有暖流从后背传来,原是方子恪使出玉箫音的同时以内力护住杜若,以免杜若被箫音所震。
那一刻,夜色空濛,箫音如水如云,在夜空中回环缱绻。
那一幕,月华轻缈,紫衣白袍并肩于清风朗月下,如诗如画。
而那一刹,星煞门门中十煞不敢再动,星煞门门主苏策亦脸色森冷,因为此时此刻玉箫音已不再是单纯的内力比拼。
箫音愈凄,愈能扰人心智;箫音愈婉,愈能勾人魂魄。玉箫音吹至极致,闻者只要心神稍有一动,则魂飞魄散!
而此时,除了方子恪自己,无人知道他将玉箫音吹到了哪一地步。
箫音随着夜风不断送出,而苏策终是一笑,蓦然抽出长剑,将大半真气凝在指尖,并通向剑身,而后飞身一跃,剑尖直逼方子恪!
刹那间,杜若目光一凛,她知道,若剑刺中玉箫,则两人的真气瞬间相撞,反弹之后,真气必伤及二人心脉!苏策这是……玉石俱焚吗?
然而就在苏策的剑距方子恪的箫不到一尺处时,方子恪的衣袖里猛地扫出一阵气脉,一颗黑子顺着气脉疾飞而出,苏策猛然将剑横起,那黑子“锵”地一声打在了剑身上,同时苏策将剑一挥而下,黑子擦着剑身飞了出去,而留下的声音却响亮而尖锐刺耳,蓦然间打乱了凄婉柔和的玉箫音,曲奏一乱,方子恪也无法再吹下去。
“想不到苏门主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意。”方子恪将箫垂下,冷然。
“我是在赌剑风公子舍不得自己的性命。”苏策将剑收到身侧,讥笑。
霎时间,苏策又是一个跃身,剑直劈向方子恪那护着杜若的手臂,然而似乎只是一道影一晃而过,连杜若都没能看清时,只闻得“叮”的一声,箫与剑碰在了一起,而剑尖距方子恪的手臂只有一寸。
“子恪,放开我!”此时,杜若看着剑与箫,开口道,她知道,若方子恪不放开她,这将是他致命的弱点。
“不可能!”方子恪回答,而眼睛却直视苏策,力道则尽在玉箫之上。
闻言,杜若阖上眼睛,她借着方子恪输给她的内力猛然用力……
“小若,你干什么?”感到自己的手掌一松,方子恪蓦地侧首,发现杜若已离开了自己。
“小心!”杜若却是一声惊呼。
原是方子恪一分神,苏策已将剑抽回,而后迎面刺去!
然,只是一抬眼的功夫,眼前又只有两道身影闪动,如箭如电,唯知那一身黑衣如墨遮星蔽月是苏策,那一袭白袍如雪铺天洒地是子恪。只是无论是黑衣猎猎,还是白袍飒飒,皆杀气森森!
一旁的杜若正看得心惊时,忽有数道身影蹿至眼前,围住了那两个打斗不歇的人,然后只见一道黑影从圈中飞出,苏策落在了屋脊上,而星煞门十煞则已将方子恪围得水泄不通。杜若禁不住看了一眼苏策,只见他面色苍白,双肩竟微有颤抖,她知道,功力尚未恢复的他,已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借助十煞来围住方子恪。
而当杜若的目光再回到方子恪的身上时,她的心不由地一紧:原来在瞬间的几番打斗中,方子恪和十煞都已从屋顶落到了院中,那十煞表情虽呆滞僵硬,动作却如此迅捷,数剑一同劈下,剑芒笼罩在方子恪的四周,似乎已逼得他无可动弹!
“子恪……”杜若低呼一声,禁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却又不得不顿住脚步,她知道已自己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安然落下,而她不知道,就在她唤着方子恪的那一刻,一直未正眼看她一眼的苏策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却是那般复杂难辨。
而院落里,笼在方子恪周身的剑芒忽的四散开来,原是兔起鹘落的一刹间,方子恪将真气凝在玉箫四周,玉箫如剑锋,如刀利,将周身的剑芒生生割断,而后他一跃而起,破结而出,而对方却在剑势被抵,剑芒被震断后,又被一股气力直直推开数步。方子恪安稳地落下,却没有紧接着攻向对方,万险之中,他急急抬首看了一眼杜若,见她安然地立在屋顶上,苏策亦在她不远处,但似乎只是在静静观战,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只能但愿如此了……方子恪心中不无忧虑,然而十煞紧逼而来,他无法将杜若接到身旁,如此,只能希望苏策还有一份良心,如此,只能……速灭十煞!
念及此,方子恪手中忽然光芒大盛,而后光芒在他手中一转,蓦地飞了出去,霎时间那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欲定眼看时,不知那光芒是箫还是剑,却似有上百束在眼前晃动!
十煞都不禁一愣,而方子恪的手猛然一挥,那百束光芒倏然聚集成一,犹是一支玉箫落在他的手中,而对面却已是两道血链飞扬。
原来一招间,方子恪已杀了两煞!
屋上,苏策脸色大变。
屋下,方子恪轻轻一笑,“这一招叫无边落木萧萧下,下一招……”
方子恪再次飞身而起,玉箫平行刺去,此时光芒忽如江水一样湍流不息,浩浩荡荡无可抵挡!
“不尽长江滚滚来……”远处,杜若轻轻说出了这一招的名字,她看着方子恪手中玉箫如剑,飞走如龙,变化莫测,连着两招“无边落木萧萧下”和“不尽长江滚滚来”后又是“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直打得星煞门十煞措手不及。杜若看着那一招一式,眼睛里一阵刺痛,那是杜家剑法,那是杜家剑法啊!每一招都合着诗圣杜甫的诗句,剑起剑落沉着稳重又大开大阖。当年她提着木剑和那个白衣少年在草地上互相拆解武功是多久的事了?恍若隔世啊……而今那个少年早已风姿翩翩,更是凭着绝世的武功根底,竟将箫做剑,把这一套剑法使得神出鬼没!
此时的方子恪已然是越打越顺手,平生所学一一展开,从年少时所学的杜家剑法,到后来的墨煌派上乘武功,再到与不同门派不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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