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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暮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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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和恨的界线本就模糊,等自己真正看清了才知道,那些被自己一直揪着不放的,究竟是恨?还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楼霄的大度

  
  白决打开门,天亮了。
  晨曦温暖,只是北夜永远寒冷。
  白决披着狐绒披风走出来,看见楼霄正守在自己门外。
  一身锦衣狐裘落着雪花。
  见她出来,楼霄立刻转身,关切的看着她,“白决你没什么吧?我听夏姑娘说你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屋里。是不是昨日玉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下雪了。。。。。。”白决看着外面的飘雪,忽而微微一笑。
  楼霄看着雪,也是微微一笑,“白决,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出去观雪吧。”
  “容翎呢?”白决伸手接了几片雪。
  “她今天回了西然,天一亮已经走了。”
  “楼霄……”白决慢慢收回手来。
  “怎么了?”
  “谢谢你。”白决回头,微微对他笑。
  见她笑,楼霄亦温暖,“嗯。不过谢我什么?”
  “我想。。。。。。我要走了,回西然。”
  楼霄脸上的笑容凝住。
  白决看着他,“我都记起来了。我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我记得那年北夜大婚之夜发生的事。。。。。。”
  “你是怪我么?”楼霄眼神哀伤,“你是不是怪我当时让濯莲封了你的记忆?你一直都知道是我让濯莲做的这一切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打算怪你。你为我做了很多,其实说到底,一直以来,是你该怪我才对。”
  楼霄握着白决的手,“可你为什么要走?”
  “我想见他。”
  楼霄的手一松。只是这四个字,他便拦不住她了,就像七年前。
  “楼霄,我当年愿意去舍命救了那个人,就已经注定了。。。。。。他对我很重要,起码比命重要。”
  楼霄不再说什么,他看着雪,看着白决。他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其中掺杂了怎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了。
  多少不甘心,还是得甘心了。
  一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改变了所有,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们各自的坚持。
  他坚持抓着对白决的留恋,而白决,却坚持的抓着对容瑾的不忘。
  “白决……”楼霄忽然将白决揽进怀里。他,终于还是决定再一次成全她了,“白决,我这一次。。。。。。还放你走。”
  白决的鼻子一酸,也慢慢抬手搂住楼霄,“楼霄……谢谢。”
  她还是像当年那样,只能和他说一声“谢谢”。
  距离北夜王城外十几里,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间,落雪纷飞。
  一人简衣骑马,缓缓的向前。轻装素行,却是骏马良鞍,佩剑随身。马上的女子看上去心情却是显得难过黯然。
  容翎驻马,抬起头望着从早上下到现在的雪,心情落寞,“北夜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远处见有一辆马车疾来,车后还有四人四骑护随。
  车至容翎身边停下。
  那护随的四人跟至下马,车帘从里面掀起。
  “白决?”容翎看见掀开车帘的白决。
  “容翎。”白决也看着她。
  “你这是?”容翎见她一身轻装下了车来。
  “我和你回西然。”
  虽是意料之外,容翎倒是没多问什么,她自希望白决能尽快和自己回去。
  “好。”容翎道。
  白决对身后的随人道,“你们不必再护我,留下一匹马,和车一起回去吧!”
  几人面面相望了几眼。
  容翎下马上前道,“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别添麻烦,我们急着赶路!”
  白决也不再多说,走到其中一人马前,直接翻身上马。之后容翎一路策马急返西然。
  原来放下一切过后,她还可以这么在乎他。似乎有种预感在不断驱使自己,它告诉自己,如果再犹豫,便见不到他了。她只怕这回,自己醒的太晚。
  原来一年前,所有人都错了。
  我们都以为可以深入骨髓的不只是爱,还有恨。所以我们试图用恨去抵消蚀人的爱。可是我们也都忘了,有时候誓死不忘的恨,其实正是源于那些被自己刻意蒙藏的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我们曾经放弃了爱却至今不能忘记恨,那么便不是真正放下。
  如果放不下,又该如何安然离开?
  加急奔赶十四日之后,白决终于和容翎赶至上洛。
  至宫门处,容翎首先冲在前,守卫远远就替她们敞开宫门。白决已没有令牌,容翎就一路领着她穿过临却台,直入宫去。
  自上次子墨出事以来,这是她们第二次站到一起。一次是为了子墨,这一次,是为了容瑾。两个人会针芒相对,只是因为她们都爱着相同的人。以往针锋相对的人可以站到一起,也是为了她们都爱着的人。
  时隔一年,如今再回到西然,这里也回到了春夏之际。和风温暖,不似北夜常年如一的冰寒。
  一路进来,宫中已是红绿尽展。
  夜宁宫前,伫立的依旧是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她也远远看见这边的一身白衣,脑海之中首先想到的便是一个人,“白决?”
  待看清来人,红戈极速至前。
  “红戈迎见长公主。”红戈躬身施礼。
  “红戈你快起来吧!”容翎直接道,“我不在的时日王兄病况如何?”
  红戈看了看容翎身边的白决,面露愁容,“王上他。。。。。。王上。。。。。。”
  “他怎么样了?”白决担心道。
  “王上一直身心交病,自公主离去之时,王上病情又开始加剧,此一个多月以来,王上心神一直有些虚乎恍然,只每日于百花里常坐。”
  容翎声音微哽,“御医怎么说?”
  “王上是危惙之际。。。。。。医药罔效。”红戈垂下头,声音亦颤着,“如今已是六日难以进食了。王上能撑到现在,已是艰难。。。。。。”
  “王兄他。。。。。。”容翎的眼泪落下来。
  “容瑾。。。。。。”白决身子晃了晃,心中悲恐交集,“百花里!”
  白决说完立刻直奔百花里而去。
  四月晴光下,云云百花里。一年寒雪去,十里烟花海。
  白决冲进百花里,四月的梨花集簇,梨雪清然。开得茫茫一片。
  这是百花里,他说的百花里,梨花,开了。
  白决找着容瑾,林子太大,却不知容瑾身在何处。
  一曲熟悉的琴声悠然,带着平静的释然,似已无留恋。
  一曲观雪,仿佛拂动了无数纷飞的梨花,一时天地间,纷纷扬扬。
  白决找到容瑾,他坐在梨花下,一身白衣,膝上横琴。
  看着他似乎释下了一切重负的背影,一袭墨发不再束高冠,轻挽在身后。白花落下,几片落在他消瘦的肩上,柔软的发上。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在梨花下为自己抚琴的孟小九,看见那个站在纷纷落花的树下,看过自己的小少年。
  她知道,他已经不再记得那个九百年前的小凤凰,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叫白决。
  白决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慢慢走近。越是靠近,她的心里越是酸楚和心疼。
  容瑾没有转头,只是琴声渐渐停止。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颤抖。搁置久了,便累了,又慢慢放到弦上,重新拨动起琴弦。
  “孟小九。。。。。。”白决在身后轻轻唤他,应着这个名字,一滴泪滑下。
  琴声骤然停下,他方才的慌然,原来不是错觉。
  心中的所有情绪汇聚,他再没有勇气转过头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白决慢慢走过去,弯身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他的身子一怔,白决心中一酸,泪就下来,一年不见,他消瘦的太多,衣服都已经空了。
  “白决。。。。。。”容瑾迟迟才唤了她。
  白决转到他身前,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人,总是那么令人心疼。他到底默默的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容瑾看着她,淡淡的笑容有些苍白,“我以为,你恨我。。。。。。”
  “我不该错怪你的。。。。。。”白决哑着嗓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你明明都是为了我,明明是我错了,明明是我在最后没有做到相信你。。。。。。” 
  容瑾依旧淡淡的笑,“七年前我遇见了一个人,是她让我学会了去相信。。。。。。我一直都愿意试着去相信,相信当年的她,相信后来的你,相信公子阑,也相信白子墨。。。。。。”容瑾显得很疲惫,“我不是无心之人亦不愿做无情之人,谁对我忠心,我还是有明辨的能力,红戈和息封息冶,我亦信之。白决。。。。。。只因七年前,我遇到了你。”
  “我知道。”白决将他抱的更紧。
  “……你还恨我么?”容瑾笑容渐渐苍白。
  他以为他不怕她恨自己。处心积虑的开始计划着一切。可是,当白子墨真的死在他面前时,他会第一次害怕看向她的眼神。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到底还是害怕的,他害怕,可是他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走到这种地步?你原可以告诉我的。即使是因为我,你也不该独自辛苦的承受一切的。。。。。。”
  容瑾突然就咳嗽起来,白决立刻放开他。见着他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喘息已有些急促。
  “容瑾。。。。。。容瑾你怎么样了?”白决急道,急忙拍拂着他的背。
  “白羽告诉我,你不可以有牵绊,我不想成为你的牵绊。你现在。。。。。。回不去了?”容瑾平顺了一下呼吸,“其实,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凡人。”
  那时,白决和子墨从仙缘下面的墓室里出来,容瑾便从公子阑口中确认了白决就是当年的白暮遥。容瑾立刻至白府见到白决时,白决还在受伤昏迷中。当时她边上坐着片刻未离的白子墨,那次容瑾在她床前等了几个时辰未能等到她醒来。后来容瑾回宫当夜,在夜宁宫中又见到了凭空出现的白羽。
  白羽告诉他关于白决的真正身份,以及关于他们的传说。他才知道,白决本不属于这里,她亦不能久留在这里。
  她之所以入世历劫,久久不去,只是因为他。
  他对她冷漠讥讽,不留余地的伤害她,都是希望她能尽快割断。毕竟她与他,时日都已不多。
  那些冰冷的话说出口,他最不愿看见的便是她的痛苦,可是他每次都伪装得很好,在她眼里,在她心里,他终于是一个该让她怨怼的人了。
  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爱的人,而是必须亲手让爱的人恨自己。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选择,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助。明明很痛苦,却必须掩藏痛苦。
  想起过往一切,容瑾显得疲惫,声音都变得气虚无力起来。他似乎想起什么,“你。。。。。。要走?回青冥么?”
  白决红着眼睛摇摇头,“不,我不会走了……你在这里。。。。。。我已注定回不去。”
  容瑾又开始咳嗽,他握着白决的手有些颤抖。以前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帮她捂着手。现在是四月天,天晴气暖,而他手里的温度却似乎在流失。
  容瑾慢慢放开手,垂着疲惫的双眼,“白决,是因为我你才会不去了?你不属于这里。。。。。。你没多少时间了,你会回不去的。”
  白决重新握住他的手,微微笑着,“容瑾,你怎么还是像孟小九那么傻,怎么相信白羽的荒唐话,他骗你的。你这么聪明谨慎,当初怎么不怀疑他?我怎么会回不去呢?我只是现在不愿回去,我想等你好起来。”
  “我不会轻信别人,我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否另有目的。可是。。。。。。事关白决,我不得不谨慎。我愿意信他一次,亦愿意不惜代价的冲动一次。可是,我看到你那么难过,我后悔了。但我当时亦明白,你不会原谅我。。。。。。”
  白决哭出来,“我知道,最难过的人不是我,始终是你。”
  容瑾缓缓抬手替她拂泪,“白决。。。。。。你怪我么?”
  白决红着眼眶不断摇头,“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不怪公子阑,不怪子墨,我谁也不怪。。。。。。”毕竟始终都是我爱的人,我能怪你们什么?
  容瑾笑着,笑的依旧那么好看。他终于可以那么轻松,却又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想要控制,却是无能为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力气来握住白决。
  “容瑾,你的手在抖啊。。。。。。”白决紧张起来。容瑾只是对她平静笑着,不说话。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白决心里非常害怕,连忙把琴放到一边,扶起容瑾,“我们回宫,有御医。。。。。。”
  “白决。。。。。。”容瑾微微拉住她。
  白决又连忙转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容瑾只是看着她,笑着摇头,“不,我现在很好。你陪我看看梨花吧。。。。。。自从七年前之后,我还没有。。。。。。好好陪你看过一次梨花,我答应过你的。”
  白决看着梨花,是啊!他们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看过梨花了。
  白决看着他,“好。。。。。。”
  “陪我走走。。。。。。”
  “好。”
  白决扶着容瑾,身边的风吹过,梨花细细碎碎的吹满天地,旋即纷飞,像是落雪。
  容瑾将白决扶着自己的手搀在手里,不急不缓的走在白花之间,像是回到从前。
  七年前,他们就是这样,双双白衣,一处梨花,仿佛只要活着,就能在一起。现在又何尝不是,只要活着,就能在一起。可是可以活着,又是多大的奢望。
  白决感觉到容瑾握着自己的力气不在,他停下来,身子有些发软。白决忙扶住他,“容瑾!”
  容瑾脸色苍白,一口血吐出来。洁白的梨花上,滴滴落下的是稠红的血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梨落尘香

  
  “容瑾。。。。。。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去,回去有御医,你不会有事的。”白决哭着道。
  “不要怕。。。。。。”容瑾想要安慰她,身子却一点一点脱力,慢慢倒下去。
  白决用力扶着他,却怎么也扶不住,“我们走,你要坚持住。。。。。。为了我,为了我好不好?”
  “可惜不能。。。。。。陪你好好看一次雪了,等不到了。。。。。。”
  “可以可以的,我一直都在,我们每年都看好不好?”白决哭着道。
  “不要怕。。。。。。不要哭。。。。。。”
  “息封在外面,我去喊他来,带你回去,你要坚持一会儿。”
  “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容瑾拉着她,声音变得很弱。
  白决哽着嗓子点头,她慢慢扶着他在梨树下坐下。
  “知道吗……”容瑾虚弱的笑笑,“我还是喜欢白衣,总比黑色的好,黑色。。。。。。。太沉重了。。。。。。”
  “嗯,你穿白衣。。。。。。很好看。”白决将他嘴边的鲜血擦干净。
  “我想再弹一次观雪。”容瑾眼神看着远处,变得迷离恍惚起来,“我们回到从前了。。。。。。”
  “好,我去给你拿回琴,你等我。”
  白决起身跑回去找到那把桐木琴。
  回来已经看见,落英缤纷的梨树下,阳光落在他完美的轮廓上,他靠着树睡着了。
  白决走过去,她轻轻唤着他,“容瑾,容瑾。。。。。。”
  容瑾没有回答她,似乎睡的很沉,已经难以唤醒。
  白决开始害怕起来,她拼命的摇晃着他,呼唤他,“容瑾!容瑾!容瑾不要睡,你醒醒呀!”
  “好了,不要晃了。。。。。。”容瑾苦笑着睁开眼,十分的疲惫。
  “谁让你睡的!我以为你。。。。。。以为。。。。。。”
  容瑾见她眼泪都已经急出来了。他笑笑,“没事的,我只是看。。。。。。你好久没回来,就不知觉的。。。。。。睡着了。”
  她明明回来的很快,“谁让你睡的!”
  “我不睡了。。。。。。你把琴放下来吧,我给你弹观雪好不好?”
  白决破涕为笑,“好。”
  随着琴音拂动,容瑾的脸上似乎也开始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的手指修长莹白,没有突出关节,温暖的光线折射出完美的侧影,衬着身后的梨花,美的入画,永远是那么好看。
  音不和律,琴音乍止。容瑾没有说话,他眉头拧的很紧,脸色沉得难看。
  “怎么了?”白决看着他脸色不对。
  容瑾极力克制,未来得及开口,一大口鲜血喷在了琴弦上!
  容瑾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是一大口血吐出来,胸前的白衣浸染一片黑红。
  “容瑾!!”
  容瑾不断在吐血,他试图用手捂住嘴,鲜血便从指缝里溢出来,滑下手腕,染进白袖。
  白决立刻将容瑾膝上的琴扔到一旁,手忙脚乱的用手帮他擦着血,眼泪已经止不住。她慌了,眼前看到的到处都是血,自己的手上衣服上,全是他的血。
  白决将容瑾抱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哭的厉害。
  他想要安慰她,却久久提不起力气。感觉她在害怕,却无能为力,容瑾在她怀里,变得很虚弱,他笑笑,“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无用过。。。。。。”
  他的气息也变得很轻。过了许久,他的气息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却依旧没有说话的力气,白决便开始对他说话。
  她轻声说,“容瑾,还记得以前么,你总不喜欢说话,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叫你孟小九吗?”
  容瑾似乎很累,他将头靠在白决肩上,笑意温柔。
  白决笑了笑,“因为你当时和我说的话总共加起来不过九个字。你现在,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记得。。。。。。”容瑾的声音很轻,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你可记得,那时你问过我,如果。。。。。。如果明天开始,我们便会一直逃亡下去,我会不会害怕?我当时没有回答你,在北夜冰山下。。。。。。我想告诉你,那日在临却台上,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不怕,我多希望能和你逃亡。。。。。。可惜一直都。。。。。。”似乎是说的太多,容瑾的嘴里又涌出血来。
  白决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白决,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我答应!”
  “我死后。。。。。。你要回去。”
  “……”
  “……答应我……”
  “。。。。。。好。”
  “对不起。。。。。。”容瑾扯着流血的嘴角笑了笑,“我的这一生。。。。。。太过短暂;还来不及。。。。。。陪你感受白雪的冰融,来不及看尽梨花的洁白,如有来世。。。。。。白决,如有来世,遇见我,记起我,不要让我错过你。。。。。。”
  白决大声的哭出来。
  容瑾苦笑,“是我不好,带给你的。。。。。。似乎都是痛苦。”
  “不是的,不是的。。。。。。”白决不住的摇头,已经不知该怎么做。
  容瑾无力的抬眼,透过头顶重叠的梨花,看着天空,轻轻地叹息,他再也不能陪她等到观雪的季节了。
  容瑾觉得眼皮变得很沉,身体开始发冷,梨花落在脸上冰凉。他看见白决还在自己身边,安心多了。容瑾看着她,温柔的笑,“白决;你不要哭,假装。。。。。。我还是孟小九,我闭上眼睛,你再在我手中放一朵梨花。。。。。。好不好?”
  “好。。。。。。”
  他看着白决从身边捡起一朵梨花,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中传来一丝冰凉,就像是七年前,他闭着眼睛,她郑重其事的在他手里,放了一片梨花。
  容瑾的睫毛很长,衬应着深邃的轮廓,此刻的他的脸上平静而幸福。记忆里,他总是能够很平静,像是什么都难不倒他,让人觉得很安全。
  白决抱住他,有他的怀抱,她就会觉得很安全。她记得他怀抱的温暖,这种感觉即使是在自己将他忘记的岁月里,她都觉得熟悉。仿佛可以护自己一生无风无雨,无忧无惧。
  “孟小九。。。。。。我放好了。。。。。。”白决嗓子颤抖着,“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起风了。
  容瑾握着梨花的手渐渐松开,风一吹,梨花,散了。
  遍地的梨花旋起,在空中阵阵翻飞又缓缓落下。
  落在脸上,片片冰凉,又是几片落下,落上额头,渐渐融化。
  晴空中,雪花片片飘落下来,带着阳光,晶莹芬芳。
  白决红着眼睛抬头,一滴泪落下,笑道,“容瑾,下雪了。你不是要陪我看雪吗?你陪我看吧。。。。。。”
  怀里的容瑾不再回答,他握着自己的手变的冰凉,雪花落上他的发,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久久不能融化。
  落雪纷飞与旋即的梨花重叠,聚散,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色,一干二净,寂凉,无声。
  西然437年四月十二,承华帝在位年仅五载,敝清朝野,勤于国政,安国大治,硕奠国基,使后百余年,异国不敢西犯。是年上洛晴春落雪,承华帝英年而薨,遗诏传位于六王爷容熙。
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要不要在搞篇番外→_→……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番外:膝上横琴

  遥远的沧海之上,有一座浮流的仙岛,青冥。
  青冥上有许多滋于岛中灵气而衍生的灵物,年岁算长的是一株巨大的栾华树,和岛上的鸿冥鸟。
  鸿,大也。
  我与白决都是巨大的鸿冥鸟。巨大,是因为我们已经存在了几万年。
  我的名字原不叫白羽,我们没有自己的名字。我们被世人皆称为鸿冥。
  关于白决,她已经不在青冥,三百年前她便入世历劫。
  而我,现在亦不是拥有万年修为的鸿冥,我只是一直形有苍鹰大小的鸿冥,只有三百年的修行。
  我记得自己关于她的一切,亦记得过去几万年间的沧海沉浮。
  我也记得我为她散尽修为,我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回来。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四百年前自己为何要为她散尽修行。
  我与白决本为深海之中的巨鲲,我们可以知晓身边前后三百年的事情。也要在海底看尽几千年漆黑的海水。
  我很厌烦,因为要面对那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同类,她很聒噪,总是在我耳边冒着泡说个不停。
  直到一日她告诉我,她决定离开海,她要修化做飞鸟。
  海里那些已经化作海水的前辈们,都没有几个愿意化作飞鸟的,偶有几个贪慕长生的也是至死没能成功修化。
  她很聒噪但我不希望她离开海,飞鸟是不能再靠近海水的,也许从此以后要与她隔着一片海水,我会觉得孤独。
  我只以为她是像以前那几个一样,只因贪慕长生而已。我主动去劝她,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她不听。我气得和她吵了一架。
  当时,她五千两百岁,我两千两百岁。
  之后的五百年,她都没有见到我。她冲出海面的那一天,所有的鲲都为她送行,我潜行修化,没有出现。
  自她决定修化的那日起,我亦决定修化。
  她比我年长了三千岁,修行自是比我快些,三千五百年后,我终于化作飞鸟。
  她在青冥,我便去了青冥。原来她在青冥所有的朋友都叫她“白决”。
  她自做主张给我起了名字叫白羽,我很讨厌,和人类一样的名字。所以她每次叫我,我更不喜欢理她。
  不知为何?我不喜欢她更不屑与她靠近。
  我不喜欢见到她,她聒噪,爱折腾,自以为是,浮想联翩又爱挖苦别人,总爱乱跑。。。。。。
  在她作为鸿冥两万岁的时候,她又要去人间折腾,在栾华的教唆下,她竟然又修化了人形。我觉得我该拔了那棵老树精。
  在她两万两百岁的时候,她去了人间。
  七月之后,她从人间回来,一个人坐在栾华树上发呆。讲了许多关于人间的事,我没有听到那件能让她久久发呆的事情,我知道,她是没说出来。
  之后的几百年,她开始常常坐在栾华树上漫无目的的睡觉和发呆,亦不再有心思飞出去乱跑。
  她安静了许多,我却开始莫名的不安,我不知道她在人间发生了什么,更不会去问她。
  我找到鲲,我在它的左眼里看见白决在人间的游历。
  她遇见了一个凡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抱着那个凡人哭的时候,我很愤怒和不屑。
  我们不是人类,为何要为一个凡人像凡人一样的哭泣流泪。眼泪是不属于飞鸟的。
  可是后来我知道,我其实并不是在愤怒和鄙视她,而是难过。看见白决的伤心,我有些难过。
  我不希望她再往人间去,可是我知道我拦不住她。所以我决定也修化成人,我可以陪她一起去人间。
  在之后的几百年间,我都坐在那棵银杏树上认真修行。
  一天白决突然出现在我的树下,当时我尚未修化完全,她又是要讽刺我的。
  正如我所料,她彻底激怒我了。她又长舌的将我和一些女子扯到一起,居然还毫不在乎的说的悦然乐乎!每次她说这些时,我就会异常莫名的生气。
  我不想再见到她。
  很快,她又将去往人间一趟,只是没想到,身负重伤,是人类的伤害。我急冲到海上将她救回,怒的直接打翻那艘人类的行船,人类都是自私险恶的。
  白决伤的很重,我与栾华施法护她心脉,只是我们修行不够,她还是离开了。
  白决的元神飘离了青冥。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的人形尚未修成,无法离开青冥,只能让栾华先去找到她。
  我开始寻找合适自己的人类,找到了北夜的楼霄。
  我只希望白决能平安回来,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她在人间流连了二十余载,终究还是应了情劫,我也折去了所有的修为。
  我回到青冥时,已经放下了一切,放下了对白决的一切。
  我开始潜心在岛上修行,却不知道我的修行是为了什么?几万年前我似乎是为了白决才选择化作长生的飞鸟来到青冥。可是我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如今在这长生无际的岁月里,我又该为了什么而存在下去?
  三百年后,我重新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似乎,还是为了白决,我一直在等她回来。只是我等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我开始经常去问鲲,我一直问他白决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依旧在青冥等她,这成为了我长生唯一的意义。
  一天鲲问我,为什么不试着看看它的右眼。也许我要到答案,在过去,而不在未来。
  在鲲的右眼,我看见了多年前。
  容瑾死去的那天,我看见梨花落雪,白决抱着他坐在雪地里,坐了很久。
  白练的身影在身后出现,“前辈,好久不见。”
  她走到白决面前,白决只是抬头看了看她。
  “前辈,还记得小狐离开青冥之日曾和您说过的话么?情为纷扰物,人世最是危险的地方。情之一字,不论是神是仙,足以令之万劫不复。”
  “是么?”白决苦笑,“既是劫,如何躲得过?”
  “前辈,白练离开青冥时说过的,将来一日,会报您的恩情。”白练在白决面前坐下,“小狐现在有些仙力,愿帮得到前辈。”
  白决痴痴地看着怀里的容瑾,“帮我,你是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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