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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暮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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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惯例,国君会在祭祀之后再侧立四位嫔妃,之后诸礼事宜皆毕,国君与国后择日成大婚,行拜天地。而在之前的祭祖其实正相当于婚前请拜先祖,祭祖于前,拜天于后,可见在西然人的观念中,行孝大于天。
  一切大礼行毕,国君将在婚礼上即时册封后位。
  白决醒来,已是第二天日暮,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心中依旧是那个梦,虽然梦中那少年的脸尚未完全脱去稚气,可是她知道,那张脸只属于容瑾。现在想来,与其说是容瑾之前认错了自己,不如说算是个阴差阳错。
  她想,现在一定是自己的相貌有变,容瑾才会没有认出自己,白决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自己现在找容瑾说清楚……能说清楚么?他能信自己么?
  子墨正要回房间,走过白决身边时,白决叫住他,“子墨,六年前,我回白国那年,可是还带了一个受伤的少年回去了,你见过他么?”
  子墨听见白决突然问的这句,身子毫无察觉的僵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秋千上的白决。
  沉默着走到梨树下,看着洁白的梨花,许久,才道,“没见过。”
  白决本来也不确定,只是从梦中的记忆推断自己很可能是带着少年的容瑾回了白国,但是不知后来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也没有再梦见什么,所以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他和自己真的回了白国,那子墨也许见过他。
  看来子墨真的没有在那时见过容瑾,否则以容瑾那样的容貌和气质,总不至于让人一点儿印象也留不下来。白决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也是多余,如果子墨在六年前见过容瑾,那现在早该认出来了。
  嗓子有些发痒,白决轻咳了几声。
  “我要去趟重霄楼……”白决说着便从秋千上起来,“我得见公子阑一面。”
  子墨拦着她,却忽然觉得伸出去的右手一阵猛的剧痛,他眉头忍不住一紧,脸色白了下来。
  “子墨……”白决担心道。
  “没事。”子墨故作无事,“我想说你还病着,我去找他来,你在家等。”
  “子墨……”没等白决阻止,子墨便已出来院子,白决也只好作罢。
  关于容瑾突然要选云潇的事,白决还是放不下,不仅是因为容瑾的决定让她难以接受,他是君王,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早已注定,可是天下女子万千,不缺云潇一个,云潇毕竟喜欢易川,毕竟不愿久困于墙高门深的后宫,她连丞相府都呆不住,又如何面对冰凉硬冷的宫墙守着一个自己不爱也不会爱自己的人度过一生?深宫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只是华丽的金丝笼。
  宫中人很多,却充斥着冷清和寂寞,宫中很大很华美却无人立锥之地。
  云潇不属于那里,也不愿属于那里。
  白决知道如今挽回的几率微小,知道君命难违,王命难收,她也不知道容瑾的想法,但还是希望试着挽救一分,现在她也只能将希望寄与公子阑了。
  公子阑来时,白决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茶,正坐在上次的凉亭里撑着腮帮子打盹。
  公子阑轻轻走近,轻轻在她对面坐下来,白决却似有预感一般,猛的清醒了。
  白决望了望对面的公子阑,然后半睁着眼睛道,“来了?我都等的睡着了,再不来,等我睡熟了,你可就叫不醒我了。”
  公子阑笑笑,“听琳琅说,你最近总爱睡觉?”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看你这副没睡醒的样子……”公子阑边说边想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茶,结果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你喝光了?”
  白决打了个哈欠,“一直等你,又一直在犯困,茶可提神,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反倒是越喝越困。”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你有这么困……”
  “可不是么,也不知怎么了?一次比一次睡得时间久,现在都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醒来都饿的不行了,照这么睡下去,说不定哪天是被饿死的……”
  公子阑听了白决的话,似乎略有思索着什么,之后便又摇头笑道,“我看改日你得看看是不是瞌睡虫跑到你的脑袋里了,那今天我来,算不算是打扰了你睡觉的时间了?”
  白决也笑笑,“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起码比睡觉重要的多。”
  公子阑难得正经的不苟言笑道,“想问关于容瑾突然要选妃立后的事?”
  “恩。”白决也收起了笑意。
  公子阑轻叹一口气,“其实我也担心易川,看的出,他不希望云潇入宫。”
  “容瑾为什么会选择云潇?”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知道么?”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知道许多我想知道的事。”
  公子阑笑道,“即便如此,可是,容瑾的心思我也说不准,到底他为什么会选云潇,我也不知道。”
  “关于云潇和易川的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国君婚诏已告天下,不日便将进行祭祀大典,已经不会有回旋的可能了。这已经不是收回旨意这么简单的事了,天下皆知,各国都会来拜贺喜,国君的大婚,其性质可不单是一场寻常的婚礼,它是一个国家操办的盛大仪式全国都在看,各国注目,你认为有悔婚的可能么?若要反悔,除非容瑾也会冲动一次,那他一定是疯了。但是你我都清楚,容瑾比谁都理智。”
  对容瑾而言,哪怕是娶一个自己碰都不会碰的人,就那么干放在后宫摆个样子,他也不会收回已经公告天下的旨意。一国体面和忍辱不是一个人能比的,他不会做有损一国的脸面事只为去适应自己的个人心情喜好。
  白决没有出声,公子阑说的,她都有考虑过,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以开玩笑的口气道,“我还以为以你和容瑾的交情,能让他另选他人呢?”可是这句话说出来,却是透着无力,即使容瑾选的不是云潇,可终究还是选了别人,自己终究还是放不开。
  虽然知道白决是在开玩笑,公子阑还是没有笑出来,他只是摇摇头,“你以为,容瑾会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在他心里,没有谁可以和江山社稷抗衡,何况,我在他那儿,也早已是自身难保。”
  “什么意思?”
  “呵……”公子阑反倒是一笑,“容瑾,已经不信任我。”
  白决撑着沉重的脑袋看着公子阑,其实她知道,像公子阑这样的人若是怀有不测之心,结手他国图谋天下,那么必定是个巨大的威胁。但是她相信公子阑不会,否则也不会等两百年,但是容瑾的心里怎么想,她不知道。
  “燕如初,其实现在想想,像容瑾那样站在至高处的人,的确是任何人都看不穿,触及不到的……”白决声音微弱,弱到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她无力的一句,来自内心,“斯人如玉,隔云端……”
  “是啊……他站在一个,必须去提防每一个人的位置。”公子阑看着飘落的梨花叹息一声,犹豫了良久,还是释然的一笑,“白决,其实……六年前,你与容瑾便认识,出于私心,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你……”
  话到一半,公子阑转头才发现,白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穿进亭中的微风,带着片片梨花轻轻落在她流淌于肩上的发间,日暮的斜辉如细沙洒落亭中,衬得那一身白衣如幻。似映着霞光,仿佛还停留在了她睫上跳动,美目如画,如梦如无暇。看着这宁和静美的一幕,时间仿佛停止,时间仿佛倒退,眼前的人,与君舞长得一样的脸,可是却一点也不像君舞。
  公子阑走到白决身边,轻轻抚摸白决的发,眼神里带着忧伤似海。
  “美人如花,隔云端……百年前我没能留住,百年后,终究还是得不到。两百年的执着,终究只是无人了解的孤单罢了。白决……我只愿你安好。不要像我,物非人远。”
  他慢慢站起来,转身,渐渐走出了亭外,只留下一句无人听得的苍凉,“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白决,你终究也是我,触及不到的那个人……”
  白决这一觉睡得熟,小星也没能将她唤醒。
  “白决!你醒醒,白决……”子墨猛烈的摇晃着白决急道。
  白决却依旧不见醒,子墨转身出房门对正急着进来的琳琅道,“找大夫!”
  琳琅又急着就跑出去了,小星趴在白决面前喊着,“白决,你醒醒呀,白决……”
  “容瑾!”白决猛的坐起来,惊得满头大汗,她这个‘突然’把小星也吓了一跳。
  子墨冲过来,本是关心的脸上因为“容瑾”这两个字而变得冷却下来,他看着精神未定的白决,皱眉道,“醒了?”
  白决对刚才的梦还是心有余悸,她居然梦见容瑾死了,梦见他一身白衣倒在了梨树下,自己就那么呆呆的抱着他,他嘴角流出腥红的鲜血染尽了她的白衣,天空像是飘着白雪般……
  见白决依旧不言,子墨冷笑一声,“哼,看来只有容瑾能把你喊醒呀。”
  “白决,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小星道。
  白决揉了揉依旧昏沉的脑袋,看了看窗外已日上三竿,“怎么了?我是不是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
  小星一双眼睛望着白决道,“是从大前天晚上睡到现在!”
  白决揉着脑袋的手不禁一顿,“大前天?我睡了三天,你们怎么不喊我?”
  “哪里没喊你了,你怎么都不醒,就像昏迷了一样呢?”小星凑近道,“白决啊,你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迷药之类的……”
  白决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最近一直喜欢睡觉,按说自己就算是有个伤寒病痛的,以前也不会这样啊?
  “我已经让琳琅去找大夫了。”子墨道。
  琳琅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才看见白决已经醒了,便宽心了些。
  “子墨,阑公子给白决请的大夫来了。”琳琅道。
  “公子阑?”子墨道。
  琳琅点头道,“我刚出去不远,便迎见重阳带着大夫往府里来了,重阳说阑公子前几天听说白决总爱睡觉,觉得病状奇怪,便请了荆大夫来瞧瞧,重阳说荆大夫多年在外游医济世,也是今天才被请到了西然。”
  “荆大夫?用得着公子阑去请的大夫,还常年在外游医的,莫不是那位荆闲礼?公子阑面子还真够大,不过也太兴师动众了吧?”白决道。
  “是不是神医倒是不知,不过那大夫倒是个童颜鹤发的仙翁呢,看着像个有‘道行’的。”琳琅开玩笑道。
  荆闲礼医术高明,被称为“神医”,但是多年行医在外,神踪不定,且性情古怪,只要他决定着手医治的人,就是折了阳寿也要将其医好,如果是他不想医救的人,就是杀了他全家他也不会救的。
  他倒是有两不医,不听话的病人不医,他认为那是不尊重医者的病人,死了活该。二是,为官为政者不医,官者持权,多交无益,还有就是他不喜欢当官持政的人。除了行医的个人原则外,这位神医还要看看个人心情之类的。
  平常人就是有幸找到他,想让他出手救治,也得看他心情,如果碰上他心情不好,就是几十号人病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手指。而且……他心情不好,没理由。可谓是十足的架子大了。
  白决只感叹这世上看心情做事的那些任性的人还真是够多,不过人家都是有资本才能让别人去受着他们的任性,世人都说这神医从五岁开始行医,至今已行医八十余载,凡是经他手的病人没有医不好的。
  白决算了算,这位神医快已九十了吧!公子阑把他不知是从哪处给请到西然来给自己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还真是兴师动众了,万一人家神医这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赶来,一看自己就是个缺觉的小毛病,还不得气的一根针扎下去,顺手就了了自己。这公子阑怎么也得陪着一起来呀,到时候怎么也能让这老人家碍着他的情分下手犹豫那么几分。
  “重阳呢?”小星问琳琅。
  “重阳回去了。”
  “荆老先生呢?”
  “在前厅等了。”
  “啊?怎么不请他进来?”
  “老先生说,病人是女眷,诸多不便,便让我先来打个招呼,再进来。”
  白决心中笑道,这古怪的老头倒挺有“原则”,不过现在他是心情好顾及礼道,只怕等会儿翻脸比翻书还快。
  “还是我现在去前厅吧!”白决起身道。
  再往前厅的路上,白决看了看身旁的小星,便朝琳琅问了句,“重阳有什么急事吗?怎么就敢把一个神医给丢门口便走了。”
  琳琅却是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易川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五章  易川闯殿

  
  “重阳有什么急事吗?怎么就敢把一个神医给丢门口便走了。”
  琳琅却是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易川出事了。”
  “什么……”白决停住了脚。
  琳琅看了看白决,接着道,“今日,是国君婚前的祭祖大典。”
  白决心头一颤,这三日一觉而过,上洛发生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却是来的这么快,此刻心中千丝万缕,难以理清也无法表露,她终究还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平静道,“到底怎么回事?”
  琳琅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重阳只是匆匆说了几句,而且,这件事如今上洛早已传开,是易川闯了祭祖大典……”
  “易川怎么样了?”
  “好像现在……不知所踪。”
  “什么”白决惊诧道,声音顿时拉高了一倍,“擅闯祭祖大典可不是开玩笑,易川是疯了吗?”
  白决说完就加快步伐打算直接出府去,路过前厅时正看见荆闲礼坐在那里喝着茶。
  “荆老先生,晚辈现有急事,须出府去,劳您白跑一趟,多有得罪……”白决几乎是边朝府门的方向走边说的这一句,她也顾不得那神医此刻到底是气会不会翻脸了,只是匆匆丢下一句便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子墨说着就追了上去。
  白决听到子墨一喊,又回了几步,拉着子墨就一道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
  白决觉得特别困,她可以毫不夸张的感觉到自己真的能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有个人在边上也好防着自己睡倒在大街上,而且子墨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睡大街,丢人!
  举国注目的祭祖大典被搅扰中断,相信现下已是传的满城风雨,然而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会影响重霄楼一如既往的喧嚣,只要不是天塌了,再大的事也不过是为众人多添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只是这一桩事特别了些,因为牵扯的人不同寻常。
  此刻楼中上下依旧是来往不断,宾朋满座,人人都在谈论关于易川的事,其中亦不少唏嘘惊诧之意,重霄楼的主人虽是公子阑,但他从不会禁止任何言论,只要不是吵骂和恶意重伤以及妄自谣传之辞外,即使是涉及他本人的言论他都不会管,所以现下,楼中异常的热闹。
  只听一人道,“那易川可是公子阑的人呀!我多次见他随着公子阑左右呢,你们那说他这一出事,是否将祸及公子阑呢?”
  有人叹了口气,“公子阑为人君子,能跟随他左右的人必定不差,我个人觉得这易川兄弟也并非狂傲不羁之辈,就是不知他因何闯那王室祭祖的大殿……”
  “这奉宸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踏入的地儿,整个西然都知道那是非容氏不得入呀,就是护守大殿的侍卫也只能是一排一排立在殿外,连个殿中打扫的人也都是国君御赐了姓氏的宫人呢!这易川怎么就突然,擅闯呢?你是他闯哪儿不好?”
  “唉!可不是么,搅乱祭祖大典,擅闯奉宸殿,这论哪一条,都得落个灭九族的罪律呀!”
  “不过这人倒也是了不得。”那人将脖子朝坐在对面的几位伸长几分,语气里不无神秘道,“诸位可听说,这易川只身闯殿,居然又能在诸多王宫禁卫的包围环击之下脱身,估计他这身手……不愧是公子阑的人呀,不简单呀!”
  “对对对,我看这易川也是个绝顶高手,只怕是无人能及呢!”
  “唉?你们说说,这易川的身手要是比那墓门的高手如何?”
  众人的话题渐渐就开始扯远,边上年长的一位意味深长道,“祭祖大典上出动的禁卫不下几千余,纵是有那以一敌百的好身手,只怕在那数千王宫高手之中这么一来一去,即使不断送了,也是差不多了,他虽落逃在外,现下已封城戒严搜捕,王令上已昭告杀无赦,只怕这人是难以全身而退了,听说王上已派了息将军亲自抓捕,以他手下的兵来行事……只怕这闯殿之人被抓还是被杀,只是一两天的事。”
  白决在来的一路上,耳朵里都是关于易川的事,刚步入重霄楼,都不用仔细听就知道依旧是这档子事,而且今天楼中的客人比往常还多。
  只听一人道,“你说易川为什么非要去闯那国君祭祖的地儿呢?这祭祖过后不久就该是国君与国后大婚之喜,咱们好不容易是等到国君肯纳妃立后了,被这事一闹,大婚不就得中止了么,你说这再抓个人,还得将良辰吉日再另行选定什么的,折腾折腾,得等到何时呦?”
  “可不是么,你说这易川是为了什么呢?怎么就想起来去……”
  “唉!”一人凑过来窃声道,“你们说易川是公子阑的人,他突然做出这等事,可是会跟公子阑有关?你们说这是不是公子阑的意思呢……”
  “胡说!”本来还凑过来一本正紧听他说话的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把刚才说话那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道,“这公子阑何许人,潇洒之君子,谦谦之公子,从未听过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什么人的事,何况是搅人家大婚,扰人家祖宗的事,而且那还是国君家的,你这么妄自猜测不是恶意造谣么?”
  边上的人也点头道,“那易川与公子阑是好友,如果他做什么都是公子阑的意思,那这楼中在座诸位之中是公子阑好友旧交的也不在少数,岂不是做什么都与公子阑脱不了干系了?”
  “就是,我等之中不乏千里赶来一聚的朋友,之所以愿跋涉千里而来此处,都是冲着公子阑的面子,能令天下诸多朋友盛情的人,会是为人不法的人么?”
  “对!我等相信公子阑。”
  那人见自己刚才只是八卦的随口一言便惹得这么多人群起公愤,才意识到这被世人仰慕尊敬的公子到底是有多聚盛誉了,其实自己刚才也就是随口一提,更别说是恶意造谣了。眼下这情况,他只好尴尬的笑笑,“各位不必认真,切勿动气,赵某刚才也就是随口一句,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边上有一人站起来,大概是位直爽豪迈的哪路英雄,一拍胸脯便道,“莫说这事与公子阑有无干系,就是有,我等也是要保公子阑周全,在座的各位哪个都是公子阑的朋友也有不少受过公子阑恩情的,只要公子阑一句话,我等现在就把那易川给找着护了……”
  “对!”
  “说的好!”
  ……
  “诸位英雄义士,各路江湖朋友,还是别再谈及这话题为好,若诸位真是为公子阑着想,还是多喝几杯酒聊点儿别的吧!”白决站在门上听着众人越聊越“深邃”,便扬声制止道。
  众人正说的激动,突然听着这话,仿若一群人正在往火里添柴,结果一堆篝火烧的正旺,便是一桶凉水泼了下来,顿时只剩缭缭轻烟升起。于是所有人都朝着白决望过来,见站在门边的不过是个面带疲惫的瘦弱女子,一个个目光里不乏失望和不屑,倒是觉得女子身旁站立的玄衣男子格外的引人入眼。
  有的人朝白决望了望便收回了探索的目光继续喝着杯中的酒,刚才那位拍胸脯的更是有些不愉,也有的人便起身问道,“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只是无名之辈,但同诸位一样,亦是公子阑的朋友。”
  “哦?那姑娘方才一言,何意呀?”
  问话的人语气听不出什么好气和谦和,大概只是因为对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看起来还是个年纪轻轻的晚辈,就想顺口问个究竟,毕竟刚才正说的起劲,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子给止了,碰上个性子直些的就这么问了。
  但只是这一丝的轻视之意,子墨便立刻向那人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那人看着子墨眼中的冷凛,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
  白决却对那人的话不以为然,只是礼貌一笑,“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于诸位多谈,方才骤然冒犯,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前辈和各位朋友海涵,小女子失陪。”
  白决说完便走向楼梯,往楼上走去。见白决上楼,刚才想要问个究竟的人正要叫住她,却又望了望白决身旁那连背影都透着冷戾之气的人,只得收住了口。
  刚才那位年长些的人喝了口酒,也随众人望了望渐渐走上二楼的那两个人,他略略的点了点头微笑一番,再一次意味深长的道,“那姑娘说的不差,多说无益,既然我等都相信此事与公子阑无关,那么现在事情正处风口浪尖上,是不该在多谈关于公子阑的事,易川出了事,我等都想到了公子阑,那其他人定是一样的,言论四起,只会招致无端揣测,说多了只会对他人不益呀!依我看呐,各位还是收一收那闲磨的嘴皮子,多喝几杯酒聊点儿别的吧!”
  白决走到七楼才想起易川出事,公子阑定要做番应对,也许这会儿不在重霄楼,重阳估计也不在,那自己急着来干嘛?
  刚才自己也是没想这么多就急着赶来了,却是现在才想到这茬儿,白决停了停脚步,却又觉得一阵困意上来,浑身无力,四下看了看,不时有几位楼中的侍者走过,自己倒是见着几个眼熟的,就叫住了一位女侍者,“重帘姑娘,今日公子阑可在?”
  那姑娘作为这重霄楼中的侍者自然也得长得俊俏,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见过几次的人就不会忘,公子阑怕白决哪天再因为什么要见自己反被人拦,便早在一年前也就是白决第二次进入重霄楼之前就让楼中所有侍者都看过了白决的画像,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白决这张脸了。
  重帘回身见是白决,便恭敬的笑,直接道,“白姑娘,公子现在九楼。”
  白决告了声谢,便重又往上走,走了几个台阶便觉困意又一阵袭来,她用手撑着楼梯的扶拦,晃了晃脑袋。子墨见她这样,便道,“你怎么了?”
  白决又晃了晃脑袋,道“不要紧,我们上去吧。”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白决撑着雕纹精致的扶拦一路走上去,仿佛是走了好久,终于上了第九层。
  走上来,撩开内室门上垂挂的软丝细竹帘,便看见一个青衫如旧的身影,欣长的立于窗前,风从窗外拂进来,穿过他的发间,青衫衣带临风而举,那背影依旧潇洒如风,只是不知他此刻的内心里是否隐着重重的担忧和无奈。
  “子墨……”白决望着公子阑的身影对身边的子墨道,“你先在这外面等我。”
  子墨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些事公子阑只会对白决说,自己不便在场,他也没兴趣听别人的事。
  子墨留在了外室,白决掀着帘子走了进去,她走到公子阑身后几步停下来,“燕如初。”
  公子阑缓缓转过身来,笑容依旧,“白决。”
  白决看着窗前的公子阑,笑容依旧如清风朗月,便也是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易川重伤

  
  白决看着站在窗前的公子阑,笑容依旧如清风朗月,便也是微微一笑。
  “算来已有多日未到我这楼中来了吧?”公子阑低头看着今天窗外格外熙攘的人群,悠悠一句。
  白决走到他身边,随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不管发生什事,这个纷扰的尘世都不会停止它的喧嚣,这样的喧嚣从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只是这浮世的喧嚣背后,到底又有多少尘梦惊醒?多少嗔痴左右?多少执念重生?
  “尘世喧嚣,多少慰寂寥……”公子阑只是轻声一句,便又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不再说话。
  耸高的重霄楼格外引目的伫立在上洛最繁华的地方,站在这显眼的高处所感受到的却并不只是繁华,还有着这种登极望极的安静,安静到了孤独的地步,所以像容瑾和公子阑这样的人才会愿意常在这里,也许他们只适合这里罢了。容瑾身处高位,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身为在上位者,他拥有所有人都渴望却无法得到的权利,却也不得不承受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责任和无法感受到的孤寂。
  而公子阑,享有世人都痴求的财富,得到了天下人都难以企及的盛名,可是,即使是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又能如何?时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总有一天,世事沧桑,人情生死,都会看淡,即使是历来帝王将候所痴求的长生,对于活的太久的人说,身边世事轮换,亲友皆去,不断见证的物是人非,这样无尽的长生也不过是换得一份永生不死的孤寂罢了。
  白决扶手于窗沿,“我本以为今天在这儿会碰不到你呢,易川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打算么?”
  “易川的事我现在不宜直接正面出面做什么,我暗中命重阳去了。”公子阑将身子微倚在窗上,“易川的事,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易川这次的举动的确也令白决感到意外,他的脾性向来平静,虽没有笃定冷静到容瑾那般,但也不该做出这次这种冲动的事,估计连子墨那样倔起来就什么都不管的性子都不会做出这的事来。
  “易川平时看来也是稳重的,怎么这次会做如此不顾后果的事来。”虽然知道原因,但白决还是感叹性的说一句。
  “我与易川相伴多年,他深知我的一切,也是唯一比任何人都懂我的想法的,因为这个朋友一交便是两百多年,两百多年来,他最在乎的东西只有剑术,我倒是从未见过易川会因为剑以外的事而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更是未曾想过……”公子阑说着只是摇了摇头,带着些无奈的笑意,也许是因为易川,也许在笑自己。
  他笑,“皆是因一个世人都放不下的‘情’字,只要放不下,就得深陷其中,不论什么样的人,一旦有了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就是就有了弱点。而有些弱点,是会致命的。”
  “易川现在怎么样了?”白决问道,毕竟闯了王室祭祖同闯了鬼门关是没什么两样的,现在还是需要先关心易川的事况,她相信以公子阑的能力和他同易川的关系,绝对要比任何人知道的多一些。
  一问起来,公子阑便少有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有些发沉,“易川虽躲过三千多禁卫军的眼睛只身潜入殿中,可是进了重重严守的殿中就意味着迟早会被发现,护殿和选入大典上的禁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仅凭一己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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