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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鬼-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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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很黑,曼丽见张少廷站在门口,觉得奇怪,这个人貌似很久没有出现了,而且穿得那么正式,西装领结,也有几分气质。
    “曼丽,生日快乐!”张少廷认真道。
    曼丽觉得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生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他怎么知道自己一个人?曼丽有点感动。一个不熟的朋友,深夜赶过来跟自己说生日快乐,自己的男朋友,却找借口使曼丽盼望的生日假期落了空。
    “跟我上车。”张少廷指了指停在旁边的军车。
    “不用了,很晚了。”曼丽谢绝了。
    张少廷用很坚决,很诚恳的语气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几个晚上都没睡觉了。”
    是的,张少廷的确几天晚上都没睡,但他白天睡得跟猪似的。
    “明天再看好吗?”曼丽央求道,也许等会君初会来呢。
    君初已经睡了,他在计划着怎样说服母亲让曼丽进门。三三已经睡了,她的梦里有君初,嘴角有笑容,能够在梦里相见,已经是自己的福气。廖金兰睡觉之前研究了下头发到底是剪短利索些还是烫卷显得时髦些,三三说是烫卷,说上海许多老太太都这样。
    “好吧,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回去换件衣服。”曼丽转身进房间,二十二岁生日,刚过十二点就有人送上祝福,看来这一年一定过得不错,曼丽自我安慰着,换了宽肩带的裙子跟外套上了车。
    “去哪里呢?”曼丽看着星星点点的黑暗街头。
    “你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张少廷神秘地笑了,车开得不快也不慢。
    越过市区,曼丽在车上打瞌睡,张少廷偷偷望了一眼,真漂亮,这种漂亮不沾染丝毫的风尘气,让人欲与之亲近。
    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势却不矮,远方能看见有个小屋,在黑暗的笼罩中显得有些模糊。月亮像颗白色莲子,星星的光芒微弱地闪烁着,它们总是拒人千里。云薄薄的,白天是棉花糖,晚上有点灰。风也不大,静谧的夜晚,蛐蛐与纺织娘的叫声此起彼伏。
    曼丽深呼吸一口带着浓浓夏天意味的空气,笑了笑,这里真安静。
    张少廷坐在石头上,对曼丽道,“你闭上眼睛,许完了愿我数三声后再睁开。”
    曼丽觉得肯定是恶作剧,但也照着做了,睁开眼睛后什么变化也没有,草归草,石归石。
    “曼丽,生日快乐!”张少廷的手卷成喇叭状,大声喊着。
    有回音,山谷里延续着,生日快乐,乐,乐……
    曼丽笑了,但忽然停住了。草地亮起来了,先是慢慢地,然后是迅速地,从脚下一直蔓延到远方,什么颜色的都有,身边的树也接着亮起来,被灯光照耀,像过圣诞节时候的童话树。
    张少廷牵着曼丽的手往前走。那些彩灯就像夜明珠一样发出温润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曼丽有些惊讶的脸庞。
    天,那座屋子是冰雕的,晶莹剔透。冰的里面也有彩灯,很大一间屋子,里面摆着生日蛋糕,二十二根蜡烛摇曳。更让曼丽觉得惊讶的是,冰屋子里面坐着一个冰人,曼丽知道那是自己,坐在电台前戴着耳机,对着话筒,太像了。
    曼丽不可置信地看看张少廷,他的眼睛红红的。
    这座透明的房子的确是用真冰做的,从哈尔滨运过来,请了最好的冰雕师对着曼丽的照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成了这些,然后藏在冷窖里。再用最快的时间搬到此处布置。
    曼丽刚吹灭蜡烛,灯光变暗,小提琴手拉着幽雅的乐曲,张少廷邀请她跳舞。
    抬头,可以看星星,明明是酷暑,却置身在冰块砌成的小屋,一切都是幻觉还是上天注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曼丽已经明了。可毕竟出现晚了。爱情分先来后到,即使他更爱慕自己又能如何?自己已经属于沈君初。
    想到这里,曼丽慌忙松开被张少廷握着的手,“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张少廷平静道,“我知道,我只想在我喜欢的女人生日的时候为她做点什么,让我不要留下遗憾。喜欢上你了,现在说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你拒绝也好,你接受也好,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曼丽无言,还能说什么呢?
    张少廷牵着她的手坐在草地上,“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遇见你才觉得自己的可恶。恨自己为什么以前那么坏,如果我是好人,你大概就会喜欢我了。”
    傻孩子,你要怎样的女子不行,非得要选我。曼丽看着他,忽然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般亲切。
    君初不同,君初理智多于冲动,就像照相时调整焦距一样,逆光就是逆光,没有什么改变的。君初像父亲,认真,温和。
    “真的对不起。我很感谢你为我生日做的一切。”曼丽的手再一次从张少廷的手里挣脱,“我想我们只能做好朋友了。”
    张少廷有些伤心,冰屋融化的水流在草地里。
    相逢相遇,如果两个人都喜欢,只能选那个先来的,后到的只有等,等得到的就替上去,等不到的就另觅,是规律。
    张少廷的孩子气是珍贵的,但可惜用错了人。曼丽知道,他站在自己门口时,自己的心也是喜悦的,跟见到君初时是一样的活蹦乱跳。
    可惜,你是迟了的那个。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张少廷安慰自己,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说,你生日有什么愿望?”张少廷第一次跟曼丽谈这么多的话,却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
    “嗯,希望看焰火,小时候过年时父亲会放一些,但都好短暂。”曼丽托着腮帮,“在女校留言册里我还这样写出来过,你知道么,就是毕业时最流行的那种同学录,方便以后联系的那种。”
    “我知道的,我们军校即将毕业的学生也在搞这些,就是每人一个本子,写自己的爱好、联系方式什么的,对吗?”
    曼丽说,“对啊对啊,在学校的时候很开心,可惜工作后,许多朋友都回了老家,像李凡、满园、向飞蝶还有王存玲她们……”
    曼丽回忆起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曼丽吓得赶紧捂住耳朵,不会这么快就打仗了吧?
    抬头看天,银色焰火在空中像一朵花一样开放,然后是红色、黄色、金色,有一环套一环的那种,还有从地上一下子窜到最高处,爆的时候响声清脆。
    曼丽最喜欢的焰火也在其中,就是在空中绽放后落下来是许多小星星的那种,她高兴得直拍手,“好漂亮啊!”
    张少廷得意地笑着,为了这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他看见曼丽在同学录上的字很难看,这个可不敢说,会扫了兴致。
    “我当时的字写得好丑,我还担心同学不让我写。”焰火照亮曼丽兴奋的脸。
    “呵呵,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张少廷想吻她,却只是抱住了,紧紧地抱着,没有任何行动。
    曼丽呆了,任由他抱着,他在哭,他为什么哭?
    小孩就是如此吧?因为得不到而哭。小时候自己想要橱窗里那个最昂贵的用来展示的洋娃娃,贴在商店的玻璃上不肯走,还是被王妈生拉硬扯回去了。她也是哭泣,因为她知道,不是每个你喜欢的,都能让你拥有。有些奢侈品就是如此,比如爱情。
    那些放焰火的都是斧头帮的,这次戴士魁从财力、物力、人力全方位多角度进行支持,并组成行动小组,行动代号“ZN”,意思就是追女。由戴玉龙任总指挥,派几个东北人去哈尔滨找冰,又叫了帮派里几个斯文相貌的去曼丽读书的女校查同学录,有人自告奋勇会拉小提琴,小喽罗们放焰火,还有大批人马奔赴全国各地的城市乡村。戴玉龙非常感慨,“看来我们斧头帮真是人才济济啊。”
    曼丽坐着听张少廷说他的事,从小怎样受宠,现在又怎样任性,张少廷说自己就是太自负,所以才害死那个叫丁丁的女孩,丁丁活着的时候,没有告诉自己她弟弟妹妹的住址,这是张少廷最遗憾的,他只是注意丁丁的身体,却忘记关注她的生活。
    曼丽也替他难过,其实正常的爱情是爱情,违反常理的又何尝不是。只是社会不容罢了。曼丽叫他别哭了。
    张少廷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哭过,会被人笑死的。”
    曼丽点头。这家伙真像个小孩。
    远处有微微的红光,太阳快出来了,焰火放了三个多小时,曼丽实现了人生的一个愿望,觉得十分愉悦,肚子也不饿,生日蛋糕的味道绝佳。她不知道张少廷至少尝过不下一百个蛋糕,然后挑出最美味的这种。
    “这是我二十二岁的第一个日出。”曼丽站起来对着太阳挥挥手,早晨的空气如此清新,光明虽被黑暗吞噬,但迟早还会回来。
    “曼丽你看,蝴蝶!”张少廷说道。
    “啊,这么多!”曼丽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无数的蝴蝶在曼丽眼前、身边、头顶飞过,漂亮的翅膀,体态轻盈,她们是最好的舞蹈家。
    有一本书上说,每一只蝴蝶的前世都是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太阳终于出来,从山谷里跳跃着一步步露出它的笑脸,温暖,明亮,身后的冰屋发出五彩的光。那些蝴蝶在阳光中如天使翩翩,有些落在曼丽肩头,曼丽开心极了,这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
    可惜君初不在,否则可以拍下来。
    他不在,却仍有人拍,只是曼丽不知道罢了。拍照片的最高层次是抓拍,不对着镜头流露的自然表情才是摄影的至高境界。
    曼丽不知道张少廷为了抓这些蝴蝶费了多少心思。
    楼下散步的廖金兰对陪着的三三道,“上海这地方,夏天连只蝴蝶都看不到。”
    一共抓了一万只。没有人偷懒,大家都很认真,因为一只蝴蝶可以换三十元钱,三十元钱可以买一大堆馒头,村民们简直疯了,传说中的蝶谷一只蝴蝶都无。当然,明年夏天还是会有的,蝴蝶是毛毛虫变的,但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能变成蝴蝶。
    三三是毛毛虫,缓缓地小心地蠕动,四下张望,她有隐形的翅膀,自己却不知道。马上就要去绣厂上班了,今后见君初的机会少了些,很遗憾。
    “三三,”廖金兰吃早点的时候道,“我看你那两个辫子也够那个的。”
    “够哪个的?”三三不解。
    “今天我去弄头发,你也跟着去剪短些,他们上海人看不起咱乡下来的。”廖金兰喝粥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嗯,我不想剪,我留了五年了。”三三用余光看着君初。
    君初毫无反应,他不在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他只想等下怎么脱身去见曼丽。为了两全其美,君初头发掉了许多,早上起来枕头上一枕头的黑色松针。
    君初看着三三,忽然心生一计,“是啊,妈,你看三三的衣服,还是红色袍子,真土呢,我还是喜欢女孩洋气点。”
    廖金兰夹起咸菜吃了一口,对三三说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三三有点窘迫,自己真的就这么难看么?比起曼丽小姐,自己真是……
    君初道,“唉,等姆妈烫完了头发,我陪你逛逛好好百货公司,送你几件新衣裳吧。”
    廖金兰自然是高兴万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这不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生情了,日后还了得!
    沈君初要是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的是这些,他铁定一口鲜血喷到墙上。还好没有人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曼丽坐在车上,头有些昏,张少廷尽量把车开得慢,速度均匀,这样她很快就睡了。张少廷真想就这样留住她,不要醒来。
    曼丽从车窗里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对张少廷道,“你不用送我回去了,在南京路的发如雪理发店放下我就行了。”
    张少廷道,“为什么是这一家,你经常去么?”
    “嗯。师傅手艺好。”曼丽答应着,其实是以前跟君初去过几次。
    这边廖金兰也去了发如雪。为什么?君初说师傅手艺好,其实是以前跟曼丽去过几次。
    有时候两人过于心有灵犀也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往理发店的凳子上一坐下,君初便说道,“妈,百货公司开门了,我叫个车跟三三一起去逛逛,等下我来接您。”
    “等等,还没跟师傅说我要弄什么头发呢,急什么急?”廖金兰怀疑似的看了看君初,不至于嘛,不就是乡下来了个绣女吗,怎么这么快就上心了?不过也好,总比对那个曼丽上心好。
    君初以为廖金兰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得耐心地坐着,叫理发师傅把母亲的头发稍微打薄一些,卷不要太大,后面不要弄得太短,露出脖子不好看。
    三三照着镜子,反绞着手,有点自卑。她周围什么都那么漂亮时髦。
    “你们还不去,等会百货公司人就多了。”廖金兰带了满头卷子。
    君初对三三说道,“走吧。”
    黄包车跟一辆黑色小车擦肩而过,君初没有看见睡在车上的曼丽。
    “到了,是这家吗?”张少廷停好车,看起来装潢不错,简单朴素却又显得高档。
    曼丽点点头。
    “我想我的头发大概也要剪了。算了,就顺便在这里剪吧。”张少廷摸了摸脑袋,随即又笑了——差点摸到头皮了,前天才剪的,说出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自己打圆场,“俗话说,剪头发不如刮胡子,我还是进去刮个胡子。”
    曼丽忍住笑,这俗话可是第一次听。
    忍着却还是笑了,张少廷留点胡茬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两人带着笑走进来。廖金兰本来就无聊,对着门口看着那些行人,当然主要是观察上海的老太太时兴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
    看见曼丽跟一个男子进来,先是惊讶,后是放心,再是鄙夷。
    惊讶的是曼丽竟然带着一个男子进来,放心是她再也不会纠缠君初,鄙夷是她怎么这么快就找了个新的,何况这小伙子的相貌也不输君初。
    曼丽没看见廖金兰,看见了也大概认不出来——她的头放在烫头发的大罩子里,脸进去了三分之二,手里拿条白色毛巾不停地擦脸上的汗。
    二人背对着廖金兰坐着。
    张少廷绕到曼丽后面,攀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你说我这胡子要还是不要?”
    曼丽笑,“胡子全部刮了就是了。有什么要不要的。”
    张少廷对曼丽说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以前有人去理发,刮完了胡子,师傅问,‘左边眉毛要不要?’那人说,‘当然要了,眉毛谁不要。’师傅噌噌噌噌把左边眉毛刮了,放在他手里说,‘给你,是你要的。’然后问,‘右边眉毛要不要?’那人吓了一跳,赶紧说,‘不要了。’那师傅又噌噌噌噌把那人右边眉毛刮了。那人发火了,说,‘你见过人不要眉毛的吗?’师傅说,‘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说到这里,曼丽已经笑得眼睛弯弯,对站在旁边的师傅道,“赶紧帮他收拾去。免得在这里贫嘴,我头发就剪不好了。”
    君初下车拿了钱给三三,“你自己在这里逛会,二十分钟后门口见,我上去找个人。”
    三三习惯他这样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进去。因为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也没用,说了还不如不说。
    君初到了电台,老张正抽烟呢,对君初道,“不陪你女朋友过生日,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警卫也附和着,“晚上要是请客吃饭别把我忘记喽,我可是给过你很多小道消息的。”
    君初无心开玩笑,生日?生日?对,曼丽的生日,天,我竟然忘记了!该死,该死!她现在一定在家等着我,哭鼻子,摔东西。曼丽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的日子就是自己的生日,因为是自己的节日。完了,完了!
    君初风一样冲进电梯,又冲到卖耳环的地方挑选了一副菱形耳钉,跟项链刚好配成一套,当生日礼物。
    再看卖衣服的店面,三三站在一条裙子前犹豫。
    君初心里一着急,对店员道,“好吧就这条了,赶紧买了,我有急事。”
    三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拿着裙子跟在后面上了汽车。车开得很快,三三几乎要晕车了。到了曼丽家,君初对司机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敲门,敲窗,都是无人。君初恼了,恼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对着那门狠狠踢了两脚,力气有点过度,脚趾生疼,又不好发作,转头上车。
    “现在去哪里?”司机回头问道。
    “南京路发如雪。”太阳已经很大了,君初背上全是汗,他忽然讨厌坐在身边的三三,她脸上永远都是那种讨好的笑容,又不是真正的高兴,时常对自己陪着笑干什么!一个没有自我的女子。如果坐在身边的是曼丽多好。
    三三自己也觉得有点窘,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扭过头看车窗外,这样舒服多了。看那些不相干的人,有些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打着小阳伞,更时髦些的,戴着白色蕾丝手套,是长到手臂的那种,怕太阳把手臂晒黑了。
    到处都是夏天的热闹,小贩卖红色西瓜,籽是黑色,很显眼。也有沿街卖凉茶的,拿着扇子有气无力地喊,“卖凉茶,一块钱一杯,消消火气……”
    坐在身边的男人不爱我,三三悲哀地想,那条裙子,自己根本不配穿。
    曼丽的头发剪好了,张少廷看得出神。
    廖金兰在镜子里看到他们说笑的表情,似乎关系很不错,又感慨一番,其实这女孩什么都好,可惜就是八字不合。
    “我肚子饿了。”张少廷付了钱,准备离开。
    “哦,那就吃饭。”
    “你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张少廷的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芒。
    “当然,为什么不?今天我生日。”曼丽同样睁大眼睛对着张少廷说道。
    曼丽本来不喜欢这个家伙,经过昨天晚上跟他聊天,觉得他本性也不坏,只是有时候环境影响了他。
    “真是太高兴了!”张少廷跟曼丽一起走出理发店门口。
    廖金兰默默地看着。
    上了车,张少廷又下来说道,“你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张少廷是给家里打电话。张定邦在办公室。戴碧珠在房间里抹面膜,手里都是粘稠的面膜粉,对佣人道,“你去接。”
    佣人到大厅匆忙接了,对着房间里大喊,“太太,是少爷,他说中午要带徐小姐回来吃饭!”
    戴碧珠听着,“徐小姐?不会是徐曼丽吧!天,得赶紧把张定邦召回来。”一边招呼佣人出去买菜,自己的面膜也顾不上做了,赶紧洗脸等他们二人回来。
    曼丽没想到张少廷会带她回家吃饭。
    曼丽一进门,吓住了,六个佣人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鞠躬,“欢迎徐小姐。”
    “怎么跟演电影似的?”曼丽对张少廷笑道。
    “肯定是我妈的主意,她很欣赏你。”张少廷带曼丽走进去。
    虽然只是家宴,但也准备得十分隆重,十二道菜摆得整整齐齐,戴碧珠问张少廷,“今天怎么能荣幸请到徐小姐?”
    曼丽不好意思道,“今天是我过生日。”
    张定邦举杯,“生日快乐,祝你健康又美丽。”
    戴碧珠对张少廷有些不满,“徐小姐过生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怪不得我听你外公说弄什么冰块啊焰火什么的,昨天晚上也不回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放下筷子跑到房间里去翻抽屉。
    “我妈干什么去了?”张少廷莫名其妙。
    张定邦往里面瞅了一眼,“不知道。”
    曼丽看见戴碧珠手里拿了个别致的发卡,是月牙形,上面布满零星水钻,戴碧珠说道,“这是去年在法国玩的时候买的,十分精致,我没有用过,年纪大了嘛。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别嫌弃,谁叫少廷不提前说一声。”
    戴碧珠本来想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给曼丽戴上,怕太唐突,遂决定用发卡代替了。曼丽执意不肯要,戴碧珠是爽快的人,直接走到曼丽跟前,把她前额的刘海往旁边一拢。
    “好漂亮。”张少廷拍着手。
    曼丽便接受了。她喜欢自己,曼丽感觉到了。戴碧珠的手指拢着曼丽的头发时让曼丽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手指,也是这般,怕弄痛了自己的头发。
    曼丽的眼眶又红起来,如果君初的母亲也是这般对待自己多好。
    君初,又是他,还是他,他应该陪着他母亲过得很开心吧?
    蓉妈已经做好了午饭。君初从一回到家就闷闷不乐,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勉强陪着老太太笑笑。下午也不用上班,只能在家里干坐着。廖金兰叫三三穿了那条裙子给她看,不停地夸奖,惹人生厌。如果是曼丽穿上这条裙子,大概好看一百倍不止。君初赌气上了阁楼,关上门拉上帘子准备洗照片。
    曼丽仿佛就在身边,她笑起来真是好看,君初对着那些照片,心里舒服了许多,忽然看见自己的那张化妆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眉毛有三条眉毛那么粗,脸上擦着胭脂,嘴唇是桃红色。这个调皮的小东西。
    笑声传到三三耳朵里,三三问道,“君初少爷一个人在阁楼上笑什么呢?”
    廖金兰道,“不晓得,他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这样疯疯癫癫。”
    下午睡得昏昏沉沉,君初下楼吃点心,廖金兰吹着电扇道,“你猜我今天在理发店看见谁了?”
    “谁?”君初看见桌上摆着萝卜糕,用手指抓起来吃了一口,喝了口红茶。
    “你以前的那个徐曼丽啊?”
    扑哧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你今天在理发店看见徐曼丽了?”
    廖金兰点点头,“你们去百货公司买衣服的时候她就来了,跟个男子,不过那男子看起来跟她也般配,高高大大的,模样也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新男朋友了。”
    君初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觉得很奇怪是吧?这是真的,我老太太虽然头昏眼花,但他们就对着我,我还是不会看错的。看起来他们关系不错的,还攀肩膀呢。那个徐小姐还带着一条菱形的项链是不是?”廖金兰极力描述细节。
    她没有必要撒谎。
    君初呆呆地站着,提醒自己要冷静,“哦,可能找到新的了。”
    廖金兰没看出什么端倪,“还好没让你娶她,否则现在可后悔了。”
    老杜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廖金兰接了,因为老杜是银行这边的高层,廖金兰是知道的,便叫君初听电话。
    “嗨,MR。沈,最近很长时间没见你了,这边有个文件要你亲自过来签一下,是关于你父亲留下的股份的事情。”老杜叼着烟斗,很随意地把脚放在凳子上。办公室没有人,他没顾着保持绅士形象。
    君初在电话里道,“什么?你不舒服?好的,我马上过来!别乱动,感冒了要多休息。”
    老杜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只是听耳边嘟嘟嘟嘟的声音,忽然又明白了什么,摇摇头。
    廖金兰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君初往外走,“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老杜严重感冒,无人照顾,我得马上去看看。”
    廖金兰点点头,又招呼道,“记得叫个医生过去瞧瞧!”
    君初一出门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跑到曼丽那边去,今天是曼丽的生日,生日!
    曼丽很晚才回来,张少廷的车送到大门口,曼丽说,“谢谢你今天给我带来的快乐。”
    “晚上真的没空去玩?”张少廷还想跟曼丽多待一会儿。
    曼丽摇头,“不了,昨天晚上没有睡,现在有点累了,但我今天很开心,回去帮我转告你的父母,感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知道啦,好朋友。”张少廷说好朋友的时候拉长了语气。
    曼丽转身而去,君初坐在台阶上睡着了,他等了很久,他想曼丽迟早是要回来的,只要回来,自己就有希望。
    曼丽推醒了君初,君初睁开眼睛看见曼丽,就紧紧地抱着,怎么都不肯放开。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陪你母亲么?”曼丽赌气道。
    “你今天去哪里了?我来找过你!”
    曼丽眉毛一挑,“我不可以跟朋友一起过生日吗?是你自己说没空的,我问过你。”曼丽拿钥匙开了门,“明天下午才上班,今天玩得晚些有什么不可以?”
    “对不起——”君初低下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痛。
    “够了。”曼丽打断他的话,“我听了很多次了,我今天过生日,不想发脾气。”
    君初从怀里掏出礼物,“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我今天上午陪母亲出来,后来找机会开溜,去了电台,你请假了;然后来你家,你也不在。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了,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那我现在就走。”
    曼丽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也是一阵发酸。咱们相爱又没得罪谁,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君初也不容易,两头受气,让他舍弃谁都难。
    君初走了,垂着头。
    曼丽心软,喊了声,“你回来。”
    肉体纠缠,到处都是汗水,从沙发上到床上,呼吸着你的呼吸,曼丽的身体能够辨认君初的抚摸,如此熟悉。
    “以后不许气我了。”君初的唇休息片刻。
    “你以后要记得我的生日。”曼丽嘟着嘴,但马上被吻堵住了,吻是如此缠绵,这种交换口水的游戏在任何恋爱男女之间都乐而不疲。喜欢干净的,刷牙殷勤,气味清新。不拘小节的,可以在与对方接吻的过程中获得猜测他或她今天吃了些什么的乐趣。嘴,可以说话,可以KISS,可以BLOWJOB——那时候就是盛小蝌蚪的容器。
    吻够了就做些实际的事情——男欢女爱的起点与终点。君初越来越喜欢探索曼丽的身体,听她求饶的声音,看她曲线动人的身体因为喘气而娇嫩的呻吟。
    君初终于发狠了,他要征服这个女人,他要她一辈子都属于她。
    曼丽偷偷睁开眼睛,君初的表情好认真,好像一个老农在开垦一片玉米地,汗水从君初的额头滴下。
    “舒服吗?”君初看见曼丽在看他。
    曼丽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我想翻个身。”
    不同的地点有不同的乐趣,不同的姿势有不同的感受。如果仅仅是为了肉体享受,君初可以去找妓女。如果仅仅是为了生儿育女,君初可以选择屁股比曼丽大的三三。
    但做爱做的事情的最大乐趣莫过于能跟自己爱的对象在一起,在肉体交流的时候进行精神交流,仿佛这样更对得起自己。
    曼丽疯了似的喊着,完全不似平时的曼丽。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疯狂的性爱开关,只要你找对了,就有新奇的发现。
    君初看到自己喜欢的得到了快乐,那种快乐胜过自己得到快乐。
    在激情中,曼丽与君初同时登上癫狂的浪尖,然后缓缓平息下来,却不急着清理,只是互相吻着。
    “爱你,曼丽。”君初慢慢从坚硬到疲惫,抱着曼丽,“我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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