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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官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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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祥说,你看着办吧,怎么好、怎么快就怎么治。牙医请示曹书记说,你两边的大牙都有毛病,是先做一边,还是两边一起做?曹明祥觉得自己太忙,没有工夫来这里和牙医经常磨牙。就说,两边一起做吧。牙医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院长,院长坚定地说,就按曹书记的指示办!牙医不敢再作过多的解释,只得按照曹明祥的意见办了。

    疾病不认得领导,治疗方法也不因领导而异。牙医给曹明祥打麻药针时,疼得曹明祥龇牙咧嘴,朝两边的大牙上打孔时,又震得曹明祥牙根子酸麻酸麻的。手术下来,腮帮子肿了两天。

    就这样,曹明祥隔几天就去找那个牙医换一次药。两边都做了手术,两边一起疼痛难忍,一直疼得吃不成饭。陪客时活受罪,山珍海味一概与自己的口腹无缘。到小食堂用餐时,照样吃不成东西,大师傅只能给他炖鸡蛋羹或者豆腐吃。见曹书记疼痛难忍,吴洪勋打趣说,曹书记,人老牙不铁,只能吃鸡蛋、豆腐和猪血。曹明祥苦笑笑,吴洪勋忽然觉得不应该说曹书记“人老”,顿时脸红了。曹明祥并没有见怪他,只是觉得自己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在同牙疼的顽强战斗中,实际上作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策。二十多天了,牙医也觉得该好了,就是不见轻,不免面有愧色,无计可施。估计院长在背后批评他了,换药时手有点抖。曹明祥觉得,县里的医生水平确实较次,简直把自己聋子治成哑巴了。县委办公室的主任、副主任都劝他到唐都市口腔医院重新诊治。

    妻子陪同他去了唐都市口腔医院,因为无法介绍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病号,自然没有人像县里那样恭维曹明祥了。这里到底是专业医院,分工较细,设备齐全。主治医师看了曹明祥的电脑X光照片,判断说,你这牙病,完全是后边的两颗“尽头牙”引起的,它没有作用,却密集在牙床上,让别的牙齿把骨分吸收了,松动了。治疗的办法很简单,根本不用在另外的两颗大牙上钻洞,只要拔去这两颗“尽头牙”就行了。曹明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的牙医简直是“拉肚子贴膏药——胡治”。

    道理说得如此明白,让曹明祥觉得上当。想不到县委书记的治下,竟然有如此恭敬但技术拙劣的庸医。那两颗被钻坏的大牙,主治医师重新做了修补手术后,坚持让他去拔“尽头牙”,并且交代他,如果不把“尽头牙”拔了,即使将你现在打洞的牙修复了,等你吃饭时,仍然会觉得嘴困牙累,保不准还会犯牙疼。曹明祥最害怕拔牙,但也得遵医嘱,咬咬牙,到另外一个手术室里,再一次打疼痛无比的麻药针,把“尽头牙”拔了。

    拔了这两颗牙后,效果出奇地好,原来牙多了并没有好处,有些牙干占地方,全无用处。曹明祥不禁联想到县委班子里的一帮人,就如同自己的满嘴牙一样,上下啮合,才能把事业当成青山,咬定不放松。可有些职务等同虚设,发挥不了效能。这个职务上的人,如果不起好作用,反而让别的职务受到牵连,疼一牙而痛满嘴,牵一发而动全身。訾同亮走了以后,就好像拔掉了这颗“尽头牙”,不但一点也没有影响工作,反而减少了杂音,革命事业照样一浪高过一浪地推向前进。

    人事安排到底同拔“尽头牙”不同,留下的吴洪勋这么一个专职副书记,高兴没有多久,就乐不起来了。就好比曹明祥钻过孔的大牙,作用和效能反而不能正常发挥了。

    “减副”后,权力相对集中在曹书记手里,专职副书记实际成了“打杂书记”。并不是吴洪勋要对自己这样定位,主要是对于“专职副书记”的责任界限,不是很清楚。上级文件里只有一句话,专职副书记“可协助书记处理日常事务,受书记委托负责其他工作”。由于没有更多细则,在实际执行时,吴洪勋很难独立开展工作。

    首先是吴洪勋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若在以前,自己分管县委办、组织部等工作,职责明确。现在好像是“聋子耳朵——配搭”,说起来什么都能管,却什么都管不了。各部门的头头,大事小事都直接去请示曹书记,把自己晾在一旁,你又无话可说。机关里有人分析,县委有个“不管部”,政府也有个“不管部”,两名“部长”,一个是吴洪勋,一个是项明春。吴洪勋是书记助理,项明春是县长助理。把这两个人拿到一块儿去比,有点不伦不类,却是真实写照。

    其次是让吴洪勋“协助书记处理县委日常事务”,这本来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工作职责,不是副书记的职责。过去,有人戏称县委办公室主任,是县委书记的“副官”,现在自己倒成了曹书记的“专职助理”或“大秘”,位置有些尴尬。

    当然,若是曹书记在家时,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曹书记一出远门,吴洪勋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本应代曹书记处理党务,但他却觉得很难这样做,郗县长也是副书记,排名在前,县委的日常工作总不能由自己主持吧?他这个不管部只能起看守内阁的作用。

    就这样,好长一段时间,吴洪勋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准确位置。项明春的不管部什么都能插手,吴洪勋的不管部什么也管不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吴洪勋还不如项明春活得滋润,水牛掉井里,有力用不上,吴洪勋陷入了无尽无际的苦恼之中。

    三

    叶兆楠隐隐约约觉得,常务副县长杜思宝讨厌他。两个人的位次仅差了一个戴敬烨,开县长办公会时,戴敬烨如果不在的话,叶兆楠总是另找地方坐,可位置毕竟是定死的,叶兆楠没有办法时,即使隔了一个空位坐,身子却朝另一边倾斜,仿佛自己是个“放屁虫”,熏到了杜思宝似的。叶兆楠有时发言时,杜思宝不是打断自己,就是用相反的意见否定自己,他是常务,自然分量重,郗县长拍板时,往往采纳杜思宝的意见。

    这一些情况,让叶兆楠心里很苦恼,自己本来带有赎罪的心理,没话找话,同杜思宝套近乎,但总是热脸对个冷屁股,杜思宝对他待理不理的。后来,叶兆楠索性不巴结杜思宝了,愤愤地想,你杜思宝算什么东西!又不是孙二孬,犯得上那么护着孙丫丫吗?他当然不知道,两个人虽然是时间上已经错开了的情敌关系,但杜思宝对这个曾经与孙丫丫有过肉体关系的人,本能地反感。只知道现在是工作关系,完全没有必要处于冷战状态。两个人之间这些微妙的心理活动,大家都没有觉察出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亲亲疏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些微妙的心理活动,叶兆楠是没有办法向李静娴倾诉的。每次回到唐都市家里,叶兆楠就会享受到一片温馨气氛,觉得官场实在可怕,表面上张张扬扬,内心里非常孤寂。不仅自己的述职报告,妙处难与君说,而且与同事相处之间的苦衷,照样难与人说。在争取常务副县长那阵子,去省会见到了齐书记,齐书记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却出人意料。要是别人当上常务副县长还好些,偏偏是孙丫丫亲密的老乡杜思宝,总带有抵触情绪,增加了不少不愉快。

    自从他们的女儿降生,李静娴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小宝宝身上。这个小女孩出世后,叶兆楠父母表示过遗憾,抱孙子的愿望破灭了。但李静娴的父母却非常疼爱这个漂亮得花朵一般的小外孙女。爱情的结晶,不仅维系了夫妇之间的感情,而且增添了浓浓的亲情。

    李静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媳妇,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样子,洗洗涮涮,非常勤劳。尽管母亲撇下年迈体弱的父亲来帮她带孩子,仍然放弃了让人羡慕的跟随领导采访的好活儿,做起了室内的图文编辑,无怨无悔。叶兆楠回来的日子,李静娴更加欢快,往往忙到把女儿哄睡,才歉疚地一边向叶兆楠说女儿不时让人感到的意外惊喜,一边和叶兆楠亲热。对于叶兆楠现在的工作情况及县里的轶闻趣事,不那么关心了。而且在操作过程中,也不能专心致志,时不时照顾一下睡觉时不安生的女儿。这一点叶兆楠虽然不能尽兴,却能够理解,但倾诉自己心事的欲望就消失了,更多了一番烦闷。

    这一次,叶兆楠回到家里,李静娴说:“我听说,你们县里的副书记訾同亮要调到我们广播电视局当副局长,怎么没有来?”

    叶兆楠说:“他现在到另一个县任专职副书记去了。”

    李静娴说:“这件事儿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据说,县里不再设那么多的副县长了,你可要小心。”

    叶兆楠说:“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就是不知道将来究竟怎么配备,设多少职数。据说,要实行一正四副的体制,这样一来,我们十个副县长,一个县长助理,竞争起来,日子可就惨了。”

    李静娴说:“无论如何说,我希望你坚持下去。再苦再难,我都能对付,就是怕影响你的工作,把你的事业、前程荒废了。”

    叶兆楠说:“命运这东西,不可捉摸。用你们的行话说,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场景却不停地变幻。我真料想不到,自己在丰阳县是个什么结局。”

    李静娴说:“话虽这么说,在基层干就有希望,回到市直,这一生就算到尽头了。你们县到环保局的那个副局长萧干,下场多么悲惨,我们在办公室里,经常有人议论这件事儿。”

    叶兆楠说:“不说了,走一步说一步,天无绝人之路。”

    两个人没情没调地例行了公事,叶兆楠本来经常疲倦地沉沉地睡一个踏实觉,经李静娴这么一搅和,心境完全变了。在李静娴满足而均匀的呼吸声中,脑子里翻江倒海,想开了心事。

    叶兆楠想,自己同杜思宝这种面和心不和的局面,实在令人憋闷,要是杜思宝继续在丰阳县干,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受这窝囊气?自己迟早要爆发,不如及早抽身而退。但退到哪里去,却是一个未知数。再一想,这一场竞争,肯定是一番厮杀,自己走了,岂不更加窝囊?给人以落荒而逃的感觉。自己毕竟是排名在前的副县长,不争(蒸)馒头争口气,这副县长的职位未必不能保住。

    想到这里,叶兆楠不再考虑和杜思宝那些看不见的龌龊事儿,而是把所有的副县长一个一个地进行估量。

    叶兆楠动用逻辑上的排中律,一个一个地筛选同事,觉得余乐萌死气沉沉的,与世无争,可以排除。项明春是个助理级也可以排除,司徒亚夫毕竟是挂职的,不会参与竞争。这十一个人中,排除掉三个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一定要保留一个非党干部,周志茹也可以排除,恐怕是不可能的。其余的人都有可能保留下来。

    这些人叶兆楠太熟悉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戴敬烨的忠厚,唐国发的沉稳,艾朋庆的灵活,王彪的直率,刘鎏的年轻,周志茹的敬业,都是自己所不及的。竞争的对手就出在这么几个人身上。

    叶兆楠又设想自己的运作办法,关键是要有人帮衬。但是,找哪些人呢?再去找齐书记,好比到庙院里敬香,除了心理上有所寄托外,全无意义。只能从县里的人员上找出路。盘算了半天,叶兆楠突然发现,自己在丰阳县经营了这么久,连一个铁杆儿朋友也没有,不禁将鼓起来的勇气如同汽车轮胎扎进了钉子,“呼”的一下子全跑光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离开了赵半仙家。七个竞争对手在拉选票上,如同“小偷见了贼,谁也不说谁”,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开展“地下活动”。

    一

    自从项明春进入县政府以后,准确的称呼应该是“项县助”,但没有人这么叫,大家都叫他“项县长”,也有人因为郗县长封他了个“不管部”,戏称他是“项部长”。还有人把人大、政协的领导排开,按照县委政府官员的总数,称他是“二十把手”的,这是因为从县委共十一个常委,到县政府八个非常委副县长,排到他这个县长助理,正好是第二十位领导干部。

    人们这么排名次,实际上来源于社会上早就流传的看法。县电视台播放本县新闻时,一开始群众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县长,后来渐渐地知道了,原来“站着一长串,坐着一大片”,竟然有那么多的正副县长!有好事人算了算,仅仅县委、政府这两套人马,演一出“千手观音”,人物就足够用了。有人愤愤地说,报纸上整天讲“小政府,大服务”,现在是“肥政府,大管家”,这么多的领导,几乎包揽了县直经济部门的所有事务,婆婆多得不得了,媳妇作不尽的难。

    县委“减副”后,不仅李静娴马上意识到副县长们也到了该削减的时候,而且多数干部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这一次乡镇机构改革,裁减了一批副乡镇长,大家传说,这把火迟早要烧到副县长们头上。春江水暖鸭先知,当然是副县长们最关切自己的前程,开始有了思想准备。可正式方案出台之前,谁也摸不透上级的意图,都在观望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县委班子稳定下来以后,政府班子调整在即。不懂得党政部门人事安排操作方法的人,总以为只有在召开党代会和人代会后,才产生新一届的县委、人大、政府班子,其实是不正确的,上级总是在召开“两代会”的前半年时间,就开始走马换将,按照人事调整的意图,逐步让所有的干部提前到岗到位。到了召开“两代会”的时候,已经万事俱备了。“两代会”的作用不过是例行选举程序,体现一下党心和民意罢了。

    项明春妻子孙秀娟也是关注这一动向的热心人之一,她在单位里听到了人们对这件事情的议论之后,心里真如同猫抓一样难受,自己老公好不容易才熬了个县长助理,说不定说没有就没有了,想问一下项明春,怕责怪又不敢问。在家里烧香时,想问问过路神仙们,这些神仙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连梦都不托一个。孙秀娟想,与其在家里急死,还不如找赵半仙算上一卦,解解心焦。

    打定主意,孙秀娟又去了钱家庄。孙秀娟赶到村外的时候,见到路上停了一辆小轿车,前后车牌号被司机用报纸遮着,但有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好像是等什么。孙秀娟远远看出那是县政府的一个司机,估计是一个副县长来到了这个村里。孙秀娟想,县长来到乡下,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把车牌掩盖起来?有点令人费解。但她无心思考这些,下意识地绕了过去,没有敢让司机看见她。

    赵半仙的房舍已经不是当年那套瓦房四合院了,而是架起了三层气派的楼房。孙秀娟把电动自行车停在大门外,推开门进去,见院子里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坐在小椅子上,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孙秀娟看到赵半仙坐在桌子后边,桌子前边背对着大门有一条汉子。孙秀娟不熟悉这个背影,估计这个人也不会认识她,胆子壮了一些,一步跨进了门。

    赵半仙抬起头来,看了看孙秀娟说:“请这位女士先到外边等候,我正在给这个先生看。”孙秀娟只得退出门外,好奇心重,忍不住立在门边,听里边的对话。

    赵半仙说:“从八字上看,先生的前程不会有大碍,虽然有小人作祟,但不至于伤及骨肉。你再随意给我写一个字,让我测算一下。”

    那人略加迟疑,顺手在纸上对赵半仙写了一个什么字。赵半仙开始琢磨,然后开始批说道:“你写的这个‘顺’字,寓意不错。‘川’为溪,为水,为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小河之水,没有那么大能量,不至于翻船。但防小人之口甚于防川,洪水到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你处事要沉着冷静,谨慎从事。近期内,不该做的那些有伤风化类的事情,千万打住,以免造成公众舆论。右边的这个‘页’字,显然与纸张有关,估计是选票一类。你又需要借助‘川’力,聚沙成塔。统盘看来,川、页相连,你应该是遂顺的,不必过于忧虑。”

    那人说:“谢谢先生指教。”说罢,掏出几张百元大票子,递给了赵半仙。赵半仙说:“本来不该收这份馈赠,但先生既然有心情,我就笑纳了。”

    那人说:“大师拨开了我心中的云雾,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如果真是如同大师所言,定有重谢。今后,用得着大师的日子多着呢。”

    赵半仙说:“我生平不好结交权贵,但与先生相处,也有数次交往了,很佩服您的为人处世。我再赠您一条护身符,也可以说是‘护官符’吧,先生要经常佩戴在身上,保您平安,步步高升。”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黄绢布,上面用红朱砂画了一些类似韩国文字那样花里胡哨的符咒,交给了那人,让他放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那人再次表示了感谢,按照赵半仙的要求,塞进了怀里。

    那人走出门来,孙秀娟急忙把脸对着墙壁,唯恐认出她来。其实,孙秀娟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那人把西服的领口翻上来,遮住了半个脸,目不斜视,快步走到了大门以外。

    孙秀娟估计这个人八成是副县长唐国发。赵半仙测字时说的话,孙秀娟听得一清二楚。她隐隐约约听说唐国发在工业局有个相好,也有人说,唐国发包养了一个美容美发店里的小姐。孙秀娟想,经赵半仙这么一指点,唐国发肯定要收敛一阵子了。

    唐国发一走,两个老妇女赶紧走了过来,孙秀娟觉得还是晚进去一点好,就自觉地让她们两个人进去了,自己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静静等待。她想,想不到赵半仙还会测字,自己这次替老公算卦,不再报那个生辰八字了,也用一个字让他测测。可是,到底测什么字呢?孙秀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什么字比较吉利。

    那两个老妇女是一道来的,等她们一走,孙秀娟急忙走进了屋里。

    赵半仙说:“请问女士来看什么的?”

    孙秀娟迟疑了一下,不想说是问丈夫前程的,就说:“问一个男人的情况吧。”

    赵半仙看看孙秀娟的神色,觉得这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不问丈夫,倒问一个男人,八成是了解情人的情况的,于是说:“你有他的生辰八字没有?”

    孙秀娟脸红了一下说:“我在外边听大师测字测得很好,我也说一个字,让你测测吧。”

    赵半仙说:“那只是一种补充办法,你既然想测字,就写一个字吧。”

    孙秀娟猛然想到自己名字里的那个“娟”字,急中生智,顺手写了个“肙”字。

    赵半仙看了看这个字,批讲起来:“你写的这个字,只是一个半边字。配一个偏旁才成字,常用的有‘绢’字和‘娟’字。加上丝旁,可以是手帕之类,作为礼物,是为定情之用;加上女旁,是个娟字,但女旁隐含不见,说明这个男人一定有外遇。”

    说到这里,孙秀娟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大变。赵半仙一看,马上明白自己的胡诌,可能是吃错了药,急忙改口说:“女士,你不要心急。这只是一种推测,另外还有一种推测,你这个字,口在上,说明此人口碑甚好,是一个公众人物,领导阶层,并且善于讲话,作报告。月在下,说明月内有异动,大家都在夸他,很有可能获得不少选票。你这个字幸亏写的不是‘员’字,要不然少一个提手旁,就有损无益了……”

    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强压怒火,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五十元钱丢在桌子上,二话不说,离开了赵半仙家。

    一路上,孙秀娟几次差点撞上了拖拉机和汽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一定要和这个没良心的项明春算账!

    二

    孙秀娟跟项明春算的糊涂账,当然是不了了之。项明春知道自己多年前曾经与邬庆云热烈地相爱过,但最终银汉相隔,没有鹊桥可以相聚。这一切,孙秀娟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她还与邬庆云很投缘。邬庆云走后,孙秀娟偶尔还提起她来。每次提起,都让项明春一阵心跳。她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这一段风流佳话,不会为邬庆云吃干醋。况且这几年,自己除了与周志茹交往比较密切,没有对其他女人产生过特殊的好感。即使是与周志茹亲密,也不过是说话合得来,使到了县政府再也没有讲话机会的项明春,有了展示才情的机会。男女之间,言谈过密,有可能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愫,但项明春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估计周志茹更不会往这上面想。两个人就像延伸远方的平行铁轨,只有相近,没有相交。说人家周志茹是“脱党”干部,纯属污蔑,周志茹的操守其实是很严谨的。

    所以,任凭孙秀娟怎么审问,项明春一概坦荡地予以否认。孙秀娟抓不到什么“手帕”之类的实质性毛病,哭罢闹罢,一切恢复正常,只是在心理上动摇了自己的地位,对项明春做多大的官不那么关心了。还暗自庆幸,幸亏项明春不过是一个县长助理,要是像徐立身或者唐国发,或者当了更大的官,风流起来,自己就更惨了。呸,当官有什么好?都是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于是,孙秀娟由大气变小气,小气变没气,气也不解决问题,还得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不是?于是,烧香更勤了,但不再让神仙保佑项明春早日升官了,而是祈求项明春洁身自好,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终于,政府官员调整的政策出台了。按照宪法规定,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县,只保留一正四副的体制。上边要求,原来的常务副县长是必保的。另外加上一个非党副县长,也是必须选上的,只是不占这四副的职数,实际上是一正五副。这样一来,杜思宝和周志茹吃了“定心丸”,没有参与竞争的必要了。此外,挂职的司徒亚夫,与项明春这个县长助理一样,属于任命的性质,都不必参加选举。

    其余的人,戴敬烨、叶兆楠、唐国发、艾朋庆、王彪、余乐萌、刘鎏这七名副县长,只能从中保留三个副县长。七分之三啊,其余四个人都不可能继续坐在副县长的宝座上了。何去何从,让这七个人一下子陷入了迷惘之中。迷惘之余,继续保持了过去团结和谐的局面,相互之间,却在暗地里,立刻展开了相扑、角逐、争斗、厮杀。也许你会想,谁不知道中国的官员能升不能降?最终都会另行安排的。但你不能不想,副县长们没有一个甘愿退下来,到新的岗位上任职的。且不说不知道将来的安排是不是符合自己心愿,就说这一旦落选了,面子上也过不去。

    县长郗应松成了隔岸观火者,他不会也不能参与操纵部下们的竞争。政府的官员,县长并没有决定权,只有使用权。况且在这种情况下,用谁不用谁都是毛病,对哪一个随意表态,都会投鼠忌器,难免为今后的工作设置障碍。

    郗应松在县长办公会上,明确告诉大家,千万不要指望他会为某一个同志说话。你们都是好同志,都是难得的将才。在体制改革中,我不能要求你们能上能下,保持一个共产党人应有的良好品质,但请大家一定要听从党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历史的选择。

    七个竞争对手,没有人对他的套话在意,只知道郗应松不过是个没有开过光的泥塑木雕,完全用不着顶礼膜拜。司徒亚夫、项明春都参加了会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大家阴沉的脸上,看出了弥漫的战场硝烟,暴雨来临前的风雷。人人都在思考自己胜算的把握到底有多大,各自揣摩克敌制胜的法宝。司徒亚夫偷偷地递给了项明春一张纸条,项明春打开看看,想笑又忍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明春兄,我看几个弟兄的表情,禁不住想起了鲁迅讽刺国民党大员们追悼孙中山先生时心理活动的一首打油诗:

    大家来谒灵,

    强盗装正经。

    默哀三分钟,

    各自想拳经。

    当然,用在这里并不确切,可不知怎么,脑子里一直蹦出这首诗,觉得好笑。”

    周志茹也向项明春要这张纸片,项明春用一个手指头,在自己嘴边摆了几下,指指外边,意思是散会后再给她看,周志茹会意了,三个人没有再做小动作。

    矛盾的焦点自然集中在曹明祥身上,既然不能同郗应松交换意见,也就没有必要同吴洪勋交换意见了。一把手不仅具有决策权,而且具有操作权,反正就那么近十个名字画来画去,总不至于累坏曹书记的。七名副县长单独找他,他一个也不见,这些副县长也很知趣,没有人在这个紧急关头,急来抱佛脚。是去是留,只能听凭曹书记的喜好了。

    曹书记虽然不单独见某一个副县长,为了稳定大家情绪,专门召开了七个竞争对手的会议。大家一致说,郗县长已经说过了,让我们服从党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和历史的选择。

    曹书记说:“我先跟同志们讲清,党的选择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人民的选择是一句大话,重点是看你们在能够参与对大家投票的人中间的威信,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我应当重申党的纪律,请你们千万不要做小动作,搞什么拉选票、贿选活动,应当相信自己,相信投票的同志,绝大多数是出于公心,是为丰阳县的党的建设、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事业负责的。不要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儿,如果谁在这上面出了纰漏,你自己负责。最终的落脚点是历史的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原位置上,都会化作丰阳县的发展史和同志们个人的历史。当然,请大家相信,组织上是会为每一个同志考虑的,只要大家按党的原则办事,组织上不会让任何一个同志吃亏。我相信大家都能做到胸怀坦荡,千万不要在这场体制改革中犯不该犯的错误。”

    这一段时间,曹书记不断住唐都市去,有时要住上几天,与市委领导和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反复磋商几个同志的安置方案。他要为自己手下的同志们负责,弄不好就要落千古骂名。其他县里的书记都是这么办的,尽管最终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但都想为自己圈不进去的同志找一条好的出路。

    市里的原则很明确,由于前期安排各县市区的副书记,市直单位超编了不少岗位,基本上没有空位置了。所以,所有安置不了的副县长就地消化,谁的孩子谁抱走,别指望市里帮多大的忙。这么一来,市委把矛盾推到下级,让县委书记们没有一个不感到头疼的。他们住在宾馆里,绞尽脑汁,一遍一遍地思考安置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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