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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城之半生浮图-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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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假如他把人往医院一丢,什么都不管的话,恐怕姓陆的小子连手术室的门都进不去。这小子还真不是一点半点欠扁,明明气若游丝一副苟延残喘状,却还傲得像谁欠了他似的。申请手术问他名字,也是要说不说地淡淡丢了两字:陆续。
    坐上车后,萧默就冷静了下来,那点怒气也烟消云散。从怀中摸出手机,找到庄聿的号码,拨过去发现是忙音,于是就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一切ok。等了几分钟,没听到消息回复,他笑了笑,随手把手机丢在了旁座上,径自启动车开离医院。半小时后,手机短信提示音传来,他瞥过一眼,不由又笑了,是雇佣金到账通知。庄聿这老板,当真是惜字如金啊。
    陆续的手术算是成功的,至少医生告诉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他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卧床,梁哥与疯子都先后伤势痊愈了,他还躺在床上。那个大块头是在入院后一个月,突然失踪的。
    无论是从梁哥那还是疯子那,得到的答案都一致,对古洞最后的经历都记忆模糊,似乎三人的记忆同时都停在了进古洞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最后那个叫庄聿的男人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可查过脑科,医生说完全正常,连个血块都没有。常常夜里闭上眼,就有模糊影像在脑中出现,可是没有一次能看清,反反复复的,他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事,什么人,可那就像是死局一样,无论他从哪个方向挖掘,都是死路。
    梁哥决定为陆续转院,有几个原因。首先他们三都不是拉萨这边的人,既然伤养好了自然是要回原来城市,若撇下陆续一人在此,他是绝对不放心的;其次,把这事跟陆续提时,见他目光呆滞地定在某处,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惯常的状态。
    疯子私下里偷偷问:“小六会不会是傻了?”
    梁哥一掌拍他脑袋上,瞪眼:“你傻了他也不会傻。他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喜欢钻牛角尖。我们觉得古洞里的一些事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反正命还在。可他一根筋,整天脑子都往那里头钻。”
    疯子长长“喔”了声,从病房窗口向内探了探,很是忧愁地说:“我怕小六这样下去,要得老年痴呆症啊。”梁哥索性一脚踹他臀上,怒叱:“能不能说点好话了?不是说他傻,就说他得老年痴呆症,你这是找抽呢?”疯子一边揉着臀,一边反驳:“我说实话也不行?他这样子迟早我的名头要按他身上,疯是早晚的事。”
    梁哥怔了怔,没再斥骂他。疯子这趟生死劫难后,相比以前着调了不少,有时候说话往往一语中的。他心里一合计,也就不管陆续意愿了,直接去办了出院手续。
    除去一开始无意识时,三人像是被放逐在医院的流浪客。后来清醒了,梁哥就联络上了旧友,拜托对方又是帮办理临时身份证,又是送钱过来的。所以到这时伤势痊愈要出院,已经完全可掌控全局,车子前阵子也让人给捎过来了。去门外叫来了辆出租车开到住院部楼底下,就见疯子特神气地推着陆续的轮椅出来,也不知道他兴高采烈个啥,一听出院,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两人合力把陆续给抬上了后座,正要返身,听到长久沉默的人低哑而问:“去哪?”
    梁哥顿了顿,回头解释:“先去机场,坐下午最早一班的飞机。我们回自己城市休养,那边医生和护理都已经联络好了,医术只会比这边好。”见陆续没有开口,就关上了车门。
    回头看到疯子在那探头探脑张望,“你干嘛?”疯子愁容满面地答:“老梁,小六一人霸占了全部后座,我跟你是要都挤在这副驾驶座位上吗?可能要被交警拦下来吧。”
    梁哥哼了声气,直接拉开车门坐进,用力甩上,然后才对窗外的疯子丢了句话:“自己叫车去。”
    当飞机起飞的那刻,陆续才从晃神中醒过来,他侧头看窗外不断升高的云层,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虚和寂灭感。就好像,他离开的不是拉萨这座城,心在一丝丝地抽痛着。
    是因为日日夜夜折磨他神经的那个影像吧,古洞在昆仑山死亡谷,离开拉萨不远,这一飞离,天各一方,可能,这辈子都记不起了。他闭上了眼,任由钝痛在心口泛开。
    回到熟悉的城市,看着街景在车窗外倒退,却觉异常陌生。陆续觉得,即使此刻还活着,身体里有一部分死了,灵魂在一点点腐朽。
    或许就此躺下去,瘫痪、中风,到最后成为植物人,直至闭上眼。
    可令他震惊的是,半年时效一过,就在他已经彻底放弃自己时,脑中那残存的影像却在一点点清晰起来。首先辨识出那是一个女人,她站在远处,发梢微扬。只看着这样的背影,就觉心间柔意涌现。当古洞经历一点点透进脑层时,他再也无法淡定,或者说他再没法自弃。
    因为光是让脑子里的残影重现恢复,就耗去他全部体力。他必须要好起来,才能复原全部关于她的事件。找来了梁哥,讲出自己要求时,看到他惊喜和激动的眼神。
    之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复健,从全身不能动瘫软在床,到慢慢坐起,再到下床迈开第一步。记忆中的影像,确实是随着他身体的变好在慢慢清晰,而越清晰,他就越加痛。因为仅凭记起的那些,他就开始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了,哪怕还想不起她的名字,哪怕看不清她的样子,已看到影像中她一次次与自己生死相依的画面。
    他爱着这个女人。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韩冬灵他不是不记得,可“冬冬”这名字离他好远好陌生,他敢肯定那个身影绝不是韩冬灵。记起的越多,渴望的也越多,越来越想知道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长什么样?还有,最重要的,她在哪?
    陆续躺了半年,复健却有一年之多,终于走出医院大门时,回首后看,恍如隔世。
    梁哥靠在车前默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等只剩十来米远时,他起步走上前相迎,但陆续却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阿续。。。。。。”回身而唤,却见那道身影彷如没听到一般继续笔直向前,梁哥无奈只得追上几步与他并肩,“你还怪我?关于我父亲。。。。。。”
    “梁哥,”陆续顿住步子,眯着眼看前方,“你瞒着何建国是你父亲,为了一些目的接近我,这些都可以原谅,但唯独一件事无法原谅,关于古洞,你不该骗我。”
    “我。。。。。。”梁哥窒了窒,蹙着眉解释:“在拉萨那会,我是真记不起来。那个洞穴太诡异,它似乎有一种能对人致幻的气息。”忽略陆续嘴角勾起的讽刺弧度,他移转视线凝往别处,“后来记起也是零碎的画面,而且最后你们的生死杀戮,我并没有参与,所以。。。。。。”

  ☆、221。卷末记(3)

这些其实他之前已经与陆续解释过,在几个月前,他正在办案,突然接到医院来的电话,说陆续很不对劲。等他赶到医院时,才发现岂止是不对劲,是疯狂。
    陆续整个人就如魔症了一样,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得来的水果刀,眼睛血红,谁靠近就扎谁。当时梁哥掂量了下,若是以前,陆续拳脚功夫要比自己还狠一些。可当下,他瘦骨嶙峋到病服穿在身上都是空落的,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水果刀迎面扎来,毫不费力就被他给反手而缴。
    却在这时听到陆续怒吼:“还我小九!”
    梁哥愣了愣,神色一紧,直直盯着陆续的眼睛问:“你说什么?”
    蛮狠的、决绝的,嘶吼:“我要小九,把小九还给我!”
    梁哥默了两秒,反问:“小九是谁?”陆续突然笑了,从微弯唇角,到放声而笑,可笑着笑着他就把手遮住了眼睛。梁哥看到,两行泪痕从他指缝中滑落,整个人都懵了。
    那些原本在旁指手画脚的旁观者和护士看到这一幕,全都没了声,静谧的病房里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哀呜声,这是梁哥第一次看陆续哭,还是哭得这般狼狈。不对,是第二次,上一回也是因为那个人,他转过身的霎那疑似有泪落下。
    看着这样瘫坐在地,哀鸣不已的陆续,梁哥突然也觉心头无法抑制酸楚,差一点连自己眼眶都红了,强忍着逼了回去。
    终于,陆续放下了手,泪已至于,眼眶通红,他垂着眼轻到不能再轻地说:“何正梁,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梁哥变了神色,“你。。。。。。全都记起来了?”
    陆续依旧没有抬头,无疑默认。也是,他连许玖都记起了,又怎可能不记得那些曾被自己苦苦隐瞒的过往?转念梁哥就明白刚才陆续的发疯,实则是在试探自己,甚至都不用他正式回答,只是一个霎那的反应,就让陆续得到了答案。
    他蹲下身坦白:“没错,我比你更早想起一些事,但知道得不会比你更多,关于她。。。。。。”
    “滚出去!”
    他心神颤了颤,低眼看着抵在自己脖前的另一把水果刀,原来,到底还是错估了陆续。即便只剩一副残躯,心思依旧深沉,知道明着拿一把刀,暗地里藏一把。
    听到陆续一个字一个字在说:“如果你不说她在哪,那就滚出去,永离我的视线。”
    梁哥凝定他足有半分钟,才确定他是来真的,那把刀甚至已经划进了皮层,带来微微刺疼。只是,他帮不了他,只能如实坦言:“我不知道她在哪,最后与她在一起的只有你。”
    说完这句后他就起了身,大步离开了病房。自那以后,他再没跨进过医院,只吩咐疯子跑勤快些,多去看看陆续。可疯子又岂是着调的人,之前对他那评价根本就是迷了眼,没几天人就跑没影了,还是交代了陪护将陆续定期情况向他汇报。所以才知道今天他出院。
    梁哥欲言又止后,视线转回陆续脸上,见他表情漠然,没有了那日的张狂,眼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旺泉,他比更早以前还要难捉摸了。再解释也觉索然,早该明白,当那层膜揭开时,他与陆续就再做不回兄弟了。另外,在许玖这件事上,他确实留了一个心眼。
    觉得可能是他并没经历最后劫难,所以要比疯子和陆续都更早地回想起古洞的事,当记忆渐渐清晰时,他清楚记得许玖是与陆续一同向里走的,可出来的就他们三,那许玖呢?几乎不用想也知道结局只有那一个。恒定再三,选择隐瞒,在已知陆续纠结那段记忆,而且身体如此糟的情况下,不认为他能承受得住这个结果。
    然而,此刻陆续的意思,正因为他那时的一念之差,拉开了两人彼此的距离。
    看着陆续越走越远的身影,梁哥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杂瓶,各种滋味都有。仰天而叹:我失去这个兄弟了吗?
    陆续首先找到的人是萧默,此人虽行踪不定,但还是能够找到途径把人联系到的,毕竟他算是个“商人”,只是生意比较特别而已。约的地点是一家酒吧,陆续在吧台边找到了人。
    见萧默指了指身旁的位置,他浅笑了下就落座,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庄聿在哪?”
    但见萧默淡扫了眼他,指了吧台后面一瓶酒说:“你把它喝了,我就告诉你。”陆续视线划转而过,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不就是一瓶xo嘛,让吧台后的服务员拿过来就旋开了瓶盖。
    萧默看着眼前这个拿洋酒当水一样喝的男人,心底是有些吃惊的。那时候以为就算此人命救回来了,也是废人一个,竟没想一年半后,衣冠楚楚地坐在这了。
    一瓶酒下肚,陆续只觉腹内如火烧一般,他不是没酒量,但这样喝法还是第一次。把酒瓶往吧台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可以说了吧。”
    但萧默的回应是耸了耸肩,兀自拿起自己酒杯放在唇间抿了一口,“我不知道。”
    陆续眯起眼,声音骤冷:“你玩我?”萧默并不惧他,眼角微扬了道:“我说得是实话。与他不过也就三次交易,三次都没见过他本人。你说我上哪去知道他人在哪?”
    陆续推开座椅,招呼不打就打算起身离开。却被身后喊住:“我这有他的号码要不要?不能保证一定还接得通。”陆续身形顿住,回头目光凝在男人的脸上。
    走出酒吧,哄闹的喧嚣顿入宁静,仿佛一门之隔就是两个世界。陆续走到自己车前,没有急着坐进驾驶座,先点了根烟,吸了好几口后才拿了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他不知道那十一个数字按下去,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有种彷徨的感觉在心内滋生。
    最后一个键按下,静默等候,似乎连心跳都在那刻静止。当“嘟”声长音连通时,心尖颤了颤恢复跳动,嘘了口气,总算不是关机或者销号。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断线后又重拨过去,仍然断线,再次重拨,陆续情绪变得很焦躁。就在他以为这一次也同样会断时,电话那头却突然接通了,他的心漏跳了半拍,屏息以待。
    “喂?”
    他怔了怔,女声?怎么会是女人的声音?那边又连喂了两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就要挂断,他连忙出声:“等一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请问庄聿在吗?”
    “你找他啊,可能现在不太方便,过一会再打过来好吗?”女声听起来很温和。
    陆续问:“过多久方便?”那头可能没料到他会这样穷追猛打,迟疑了下回说:“半小时吧。”
    放下手机时,陆续的心就不平静了,来来回回绕着车子走,从没觉得半小时这么长,真切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当手机闹铃提示音响时,迫不及待摸出来,再度按下重拨。
    响到第五声时被接起,对面直截了当问:“谁?”
    陆续沉闭了闭眼,是他,就是这声音!“我是陆续。”沉默有两秒,转而一声轻笑从手机里传来,听到对方问:“你找我?”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是听着对面那笑声,心头发寒。在古洞里的最后时光,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阴森与残忍,若不是记起了一些事,绝对不想与此人打交道。
    “能见你一面吗?”
    “你当自己是谁呢,我是你想见就见的?”
    碰了个钉子,还是很硬的。陆续默了两秒,道出自己真正目的:“告诉我小九在哪。”
    那头又笑出了声,低低沉沉的,听得陆续心底发毛,只听他轻描淡写地反问:“小九是谁?”一股怒气直线上冒,陆续冲口而出:“庄聿,你别给我装傻,谁都可能不知道小九,唯独你不可能。”
    疯子关于花蜘蛛的故事,小九脱口而出的那句“庄聿的庄”,若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他死都不信。而且他反复深思过,为什么庄聿会最后在古洞出现?那个地方不是公园,并非随便什么人能找到的。显然,他是循着小九踪迹找过来的。
    最后那场殇战,他记起后就在脑中一遍遍地回想,每想一次头就疼一次。有时候实在疼得不行,就吃止疼药,可不会停止那念想。推敲分析到后来,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小九一定还在。
    若只从自己伤重昏厥前的那些场景来判断,他根本连再呼吸的心都没有。可永殇最末出现了庄聿,他救下他们几个的那种从容不迫,甚至还莫名其妙对他一番审问,无不预示着什么。假如。。。。。。假如说小九真的没了,作为与她有直接关系的庄聿会是什么反应?
    分析完这些后,心里就有了底。庄聿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但至少不会是好人,不可能还让萧默赶到沙漠中来,把他们几人给救出去。能让庄聿如此做的,只有小九。
    正因为有这个念想,他在想着那些绝望窒息的画面时,才看到希望。

  ☆、222。卷末记(4)

但庄聿是难缠的,在陆续吼完后,那头的反应是直接撂了电话。再拨过去,又是长长的等待嘟音,不由心生懊恼,不管如何,目前小九的下落都在对方身上,怎么就不压制着点脾气。
    再接起时,陆续已经平了脾气,声音放软了开口:“拜托你,告诉我小九在哪好吗?”
    预期中的奚落并没有传来,在默了几秒后,竟又是那女声:“抱歉,我不是庄聿。他刚把手机甩我这出去了。”陆续心里沉了沉,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呃,一时半会应该回不了。”
    “可以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地址吗?我上门来拜访。”非常时期当能屈能伸,这个头他不得不低。
    但那温和的女声却道:“恐怕不太方便,要漂洋过海什么的,还挺远的。不过,刚才他甩手机时说了句话,你要听吗?”陆续心中微动,“什么?”
    “告诉他从哪来滚回哪去。”
    挂掉电话后,陆续就无法抑制加速的心跳,狂喜先没过神经。最后那个女人透露的讯息,无疑是庄聿默认了小九还在的事实,这比自己推断来得更具说服力。到底,心底深处他还是胆寒的,害怕自己分析推断错误,害怕哪怕重新振作,也再找不到小九一丝痕迹。
    从哪来滚回哪去!脑中反反复复地盘旋这句话。庄聿在暗示什么,又意指什么?出自那个女人的口,当不会是庄聿的一句胡话,很大程度上是庄聿有意让女人如此说的。
    心念电转,小九还在古洞?庄聿把她一直丢在那?
    怒火又上扬,时隔一年半,光只想小九被扔在那个古洞里这么久,心就撕裂般地疼。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他要再入昆仑死亡谷!
    陆续不是二愣子,就算再急着想找到小九,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准备就往那山里头钻。那样叫送死,不是去找人。首先他回了趟城,将所有必备的物资都买齐了,其次略一踌躇,还是找上了梁哥与疯子。躺了半年,复健一年多,以前的路子该断地都断了,不是说找不到能舍命陪的朋友,但觉得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他们。
    梁哥看到他找过去很意外,听了来意后,长久没作声。他也不催,不是小事,他们三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九死一生。说起来自己还有点厚脸皮,前头梁哥来接他出院,没给人家好脸色,回头只过了几天就跑来让他再去死亡谷。所以,就算梁哥拒绝,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梁哥踌躇了好长一会后,蹙了眉问:“你确定她真的还在那?”
    陆续:“我确定。”梁哥点头:“行,我跟上级请假,疯子那边你联系下,不知道归家了没。”
    后来在路上时,有次梁哥问,以后还是兄弟吗?陆续眉色未动地说:如果不是兄弟,我不会找上你。一句话肯定了一切,对梁哥,心情真的很复杂。他的父亲是害老头子入狱的帮凶,他为他父亲来接近自己,那些过往的情谊里多少带了些虚情假意。可两人又生死同命过不止一次,要做到恩断义绝真的是不可能。
    行程与前次有所不同,会往拉萨走一趟,为的是与萧默会合。之前找上他时,就对他做了一番详细调查,一个对沙漠熟悉如自己家的沙地行者。尤其是,他与小九有一段渊源。
    萧默可能是认不出他来了,可他却认得。格尔木昆仑山口,发现小九踪迹,他假装汽车坏了上前找他们帮忙,其中领头人就是这萧默。这件事说明,在那之前,他们与小九一同进过玉珠峰。在电话中道明这件事后,就传来萧默疑问:“你要找的人是亚楠?”
    亚楠这个名字,陆续是陌生的,但电话中他应了。萧默的答复是让他去拉萨找他。
    于是路线做了调整,先去拉萨,与萧默会合,然后再从羊八井、当雄那条线走唐古拉山口,进死亡谷去。当初萧默开车载他们出来,应当也是走得那条线,所以具体怎么走他清楚。
    到了拉萨却没立即见到萧默,他打电话过来说路上遇了点事,先让手下过来与他们碰头。陆续本还有些怒意,但来人开口就说他是之前与亚楠一道进玉珠峰办事的同伴,怒气顿消。
    将对方盘问了个遍,把小九那次去玉珠峰的经历都了解透底。当晚陆续就不平静了,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起身去宾馆楼下透气,点了根烟。正愁绪满心时,见萧默那手下左右张望着也从宾馆里出了来。不是他多疑,而是此人行径有些怪异,只略一迟疑就跟了上去。
    那人也没走远,就是到了偏僻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很快就接通了,听到他压低了声说话:“小妹,已经见上了,也把咱那次找尧哥的过程跟他说了。你那边探到口风没?要不然老哥我明天就真要跟着进死亡谷了呀。”
    那头似乎在说什么,听到他疑问:“古来寺?你确定?。。。。。。好,那我明早找个借口过去看看再说。”很快就收了线,在看到他欲转身回走时,陆续机警地闪到一旁,等他走进了宾馆才出来。
    这个人行径古怪,很是蹊跷,夜半三更跑出来打电话,是怕被他给听到?他们的房间是开在两隔壁的,而这家宾馆的隔音设备不太好,基本上这边说话另一边能听到。另外,很显然他电话打给的不是萧默,称呼对方为“小妹”,应该是跟女孩子通话,还讲到了这趟去死亡谷的事。
    古来寺?那里有什么?心底某处似乎在蠢蠢欲动地沸腾,明知不可能有所关联,但却直觉想要去看看。随意走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问古来寺的地址,据说有些远,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出门后陆续就打了辆车,跟司机说了地名,司机朝他意外地看了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启动车子。沿路可能因为他始终扭转头看着黑漆的窗外,所以司机也没尝试搭讪,只在半途开了电台,里面有个男声在唱一首粤语歌。
    中间有几句歌词,听到第二次重复唱时,陆续听懂了。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
    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小九,我真的想要好好爱你,可是抱得再紧,睁开眼时你已消失不见。命运真的那么残酷,一定要将我们分开吗?
    这般想着,陆续又觉熟悉的钝痛在心口泛滥而开了,多少次午夜梦回,听到耳畔小九在说:我爱你,陆续。多么动人的爱语!她喜欢自己,从黑竹沟时就开始了,可她从未言爱,哪怕眼底深沉情意,彼此心知肚明,始终没把“爱”字搬上台面。每次梦醒,他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对她说:遇见她是他陆续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一件事,他爱她。
    “先生醒醒,到了。”
    陆续恍然而惊坐起,环看四下漆黑,有短瞬茫然,目光凝在身旁司机脸上过去三秒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了车资递过去。刚要推门而下,听到那司机有些微忐忑地说:“夜里古来寺可能关门了,我也是到了才想起来的,先生你看。。。。。。”
    微怔了下,摆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车子引擎声逐渐远去,陆续何尝不了然司机是有意不说,只为多做一单夜里生意。也是他思虑不周,只想着萧默手下蹊跷,先一步来这寺庙探路,倒是没想人家寺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过佛门好像都有那什么早课,应该开门不会太晚,现在差不多已经四点多了,很快就会天亮,多等一会吧。
    等陆续在幽径尽头找到所谓的古来寺时,微微愣了下,当真是说有多简陋就有多简陋。没有印象中寺庙的高台楼阁,就是几座矮旧的房子,但门庭倒是有着佛门清廉之气。
    也没地方可坐,索性就坐在了对门口的地上。佛门独有的檀香徐徐飘散出来,闻着倒也清心宁人。反正闲着无事,陆续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下古来寺的资料,发现原来这座寺庙与他所想有不同,是所喇嘛寺,传统的藏传佛教。应该是太小了,所以相关资料也很贫瘠。
    见网上找不出别的讯息,也就没再纠结了,打算等天亮后进去探个究竟。没什么特别的就当他多疑了,行程照旧。心念微动间,手指输入了之前在车上听到的一句歌词,很快就翻找出来很多条讯息,第一条就是标识这首歌是黄耀明的《暗涌》。
    把音量放低,就开始一遍一遍听着这歌,到天亮时分,已经会跟着哼唱了。
    吱呀一声引来陆续注意,抬起头看过去,寺门缓缓而开,首先入目的是一把扫帚。心道,原来是寺里的喇嘛起来了,开始例行打扫。手撑地正要起身,却见一道身影从寺门内迈出,陆续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一般麻在当场。
    死死盯着那身影,心率一点点加快。当视线模糊时,抬手用力一抹,才发现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了。终是明白庄聿那句“从哪来就滚回哪去”的真正涵义,也终是明白当初离开拉萨时,怅然若失的感觉从何而起。
    原来,拉萨才是答案;原来,本来很近的距离却被他生生割远。
    一步、两步、三步。。。。。。走到第七步时,已经就站在身后,轻声、压抑、克制地唤:“小九。”

  ☆、223。梵音入定

我想,前世我一定是佛堂里的一粒尘埃,每天听着梵音,听着佛祖的教诲。心为菩提,受尽尘世苦,然后半生浮图。
    禅房里一尘不染,蒲团,经书,诉说着佛的寂寞,却也是看透红尘的空灵冷静。听着一声声梵音,看着刻满梵文的钟,心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变得清澈,宁静。这就是我此刻的生活,每日一尘不变、有规律的,活着。
    这日,我如往常一样,天刚蒙亮就起身,稍加梳洗过后就拿起门背后的扫帚,走出禅房。先是深吸了一口庭院里的新鲜空气,随后才走过去拉开大门,开始晨扫。
    似乎感觉有人拍了我肩背,回转身去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我想了想,朝着大门指了指。见对方不动,又指了指,那人还是不动。无奈我只好不理会他,继续扫着地,里里外外大约扫了一个来小时,上师与扎巴们应该都起来了。
    正要收拾了扫帚回去准备做早课,却被拉住了手,我回眼又去看,辨识了半天觉得好像还是之前那个人,居然还没走。看来也是虔诚之人,那就随我一同进去吧。
    很快到了早课禅房,影影倬倬,果然扎巴们都已到了。我抽出被那人握着的手,走到自己的蒲团处坐下,等着梵音颂起。这是一天里少数不多的时间,我能听到外界声音的时候。很奇妙,我的耳朵似聋非聋,别人说话都听不见,但梵音却能传入耳。我的眼睛也是似瞎非瞎,不至于看不见,就是看人都是模糊的,唯独释迦牟尼佛和印刻的梵文能看清。
    迦善上师认为我这是对佛祖最至高的虔诚,所以每次早课,都让我在第一排。
    与我而言,早课很短,眨眼之间就过去。这时候其余上师们会相继离开,各自修行,我则依然静坐在禅房,闻着独有的檀香味,清心宁神。可能我的五官里唯有鼻子是正常的,能够辩驳气味。而嘴巴,有尝试着发过音,但出来的都是暗哑的单音节,无法连成句,后来迦善上师就准我不用跟着一起诵读梵经了,不过那些我都能默背下来。
    今天与以往有些不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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