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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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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英故作叹息状,说道:“没了美人奏琴,可是少了不少情趣啊。林文靖,你怎么赔我啊?”

    “那种琴声有什么好听的。”林文卿哼哼了一声,说道,“你听她弹,还不如听我呢。”说罢,就走到琴旁坐下,弹了起来。一曲《渔舟唱晚》飘然而出,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对着波平如镜的大齐湖听这曲子,倒是对味得很。

    褚英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脸上便露出惊讶的神情,啧啧有声地称赞道:“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和你一比,刚才那琴声可真是狗屁了。”

    显摆完毕,林文卿拽拽地起身,说道:“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小样儿,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啊。”褚英伸出锁喉手,掐住林文卿的脖子,笑骂道。

    被突袭的林文卿哇哇大叫,顺势滚倒在旁边的软榻上,同时操起枕头反击。两人一阵笑闹后,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褚英走到桌上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文卿,随即嚷嚷道:“渴死我了。”

    林文卿举着杯子,抿了抿唇,问道:“那天,在大笨钟楼的夫人是谁啊?”

    褚英往软榻上一坐,冲林文卿嚷道:“大哥,你腾点地方啊。”然后才回道,“那是我一位远房姨母。”

    “姨母?”林文卿不自觉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她看起来是富贵人家出身啊。你的家世不简单哦。”

    “嘻嘻。你没听过富在深山有远亲吗?她家富贵,所以我这个一表三千里的亲戚才会找上门。我啊,现在不过是个在周家混饭吃的闲人。”褚英大概是觉得用酒杯不过瘾,干脆起身把桌上的酒壶取来,挂在手上,吊儿郎当地靠在桌旁。

    “周家?”林文卿脑中浏览了一遍虞城中的名门世家,姓周的,唯有……

    “是贤妃周氏的娘家吗?”林文卿讶然道。

    “对。”褚英点了点头,说道,“我娘是周家远亲,从前家道中落时,做过贤妃娘娘的伴读。凭着这点情谊,她便把我托给了周家。”

    林文卿咬了咬唇,问道,“那天那位,就是周贤妃吗?”得到褚英肯定的答案后,林文卿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怎么了?”褚英注意到她瞬间的失落。

    “啊。没什么。”林文卿忙摇头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贵人。”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想好给周永大人送什么礼物了吗?”

    “倒还没想到。”褚英耸肩道,“你也知道。周家显贵多年,我那舅父又是家主。什么珍奇重宝都见识过了。慧姨的意思,又是希望我能送个特别的礼物,讨他欢喜。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不如……我帮你想一个吧。”林文卿笑了笑,说道,“怎么说,也是好兄弟。总不能看着你在家中难做。”

    “你有办法?”褚英睨了她一眼,有些不信。

    林文卿回横了一眼,说道:“别忘了。以前我们做错事被船老大罚,每次都是我去哄他开心的。哄人这回事,我可比你这臭脾气的家伙内行多了。”说罢,她附在褚英耳边,细语了一番。

    褚英脸上的神色从疑惑到惊讶,迟疑道:“这样,真的行吗?”

    “你可以检验过后,再确定要不要采用我的方案。”林文卿说道。

    “要几天?我们可是只有十天时间哦。”褚英提醒道。

    “放心。绝对来得及。”林文卿保证道,“五天后,你就可以来看成果。到时要是不满意,我直接从我家珍宝斋里给你挑样古董送周永就是了。”

    “好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如果不是为了贤妃周少慧,褚英才不在乎周永会怎么想。现下有人肯帮忙准备礼物,他自然乐得轻松。

    ……

    林文卿随着褚英从后门偷偷进了周府,只见得周府灯火通明,门口更是客似云来,迎宾客机械地重复着某部某大人贺周尚书大寿的话语。她吐了吐舌头,对褚英悄悄咬耳朵道:“人都说这周尚书是周半朝,果然名不虚传。你攀了房了不起的亲戚啊。”

    “别东张西望的。”褚英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我一会儿就得去大厅里陪客。这边就全交给你了。别出岔子啊。”

    “绝对没问题。”林文卿俏皮地眨了眨眼,打了个ok的手势,保证道。

    褚英挥别了林文卿后,就来到了大厅。在这样的日子里,赶着来抱大腿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不可能都进大厅来。因此,大厅里只有朝中二品以上的高官以及和周家关系极为亲密的亲友才有资格进入。褚英是最后进入大厅的人,他一进去,就有管事的跑了过来,连声呼喊道:“表少爷,你跑哪里去了?贤妃娘娘到处找您呢。”

    “慧姨已经来了?”褚英一听,忙加快脚步往里走去。一进门,果然周少慧正坐在周永的左边。他走上前,给周少慧和一位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正说着话。那自然就是今日的寿星——齐国吏部尚书周永了。

    他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向二人行了一礼,周永见他来了,冷冷一哼,撇过头去。倒是周少慧忙将他扶起,关心道:“英儿,你到哪里去了?叫你舅舅担心了。”说罢,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千万别惹周永生气。

    “我忙着为舅舅准备生辰礼物,是以来晚了。”褚英会意,他转头向周永行了一礼,说道,“见过舅舅!”

    “嗯。”周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却是看不出喜怒。

    “英儿,过来,坐姨母边上。”周少慧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边,说道。

    “是。”褚英听话地坐到了周少慧边上。他对周少慧素来亲近,情同母子,但因周少慧久居深宫,也难得见几次面。因此每次见面,他总是尽力逗其开心。很快的,本还有些矜持的周少慧就笑声连连了。贤妃的笑容让底下列席祝贺的人惊讶不已,许多人都偷偷询问这少年的来历。

    褚英陪着周少慧聊了一会儿,见还不开宴,便问道:“怎么还不开宴呢?再迟可就错过好时辰了。”

    周少慧听得询问,笑容一敛,淡淡回道:“他们在等毓。”

    褚英啊了一声,说道:“怎么毓还没到吗?他一贯都把舅舅的事看得很重的啊。”

    “说是被卜府丞关了禁闭,今日才放出来。大约是为子修操持贺礼的事去了。”说到此处,周少慧顿了一顿,问道,“你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万无一失。”褚英保证道,“绝对是舅舅喜欢的那个道道。”

    周少慧微微一笑,转头对周永说道:“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还是开宴吧。毓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总不能让大家干等着。”

    周永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

    “他虽担着皇子的名头,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家里的晚辈。让你这长辈巴巴等他,也不是正礼。我们按时开宴就是了。”

    周永终究是扭不过妹妹,只得叹息着同意开宴了。客人们分别给周永及贤妃敬过酒后,便开始各自应酬,或歌舞表演,或谈天说地,交流朝廷内外的消息,也有个别人开始给周永送上珍藏的贺礼,场面上颇为热闹。

    酒过半巡,礼也都献得差不多了,周少慧见褚英仍然毫无动静,便催促道:“你是怎么回事?不是早嘱咐过你,要好好准备,讨舅舅欢心的吗?”

    褚英只是一笑,说道:“真是好东西,才要压轴啊。慧姨放心吧。”

    正说话间,却听得外面一阵惊呼,一位管事冲了进来,喊道:“贤妃娘娘,老爷,毓皇子的贺礼到了。请老爷出来一观!”

    周永面上寒霜消融,对周少慧说道:“娘娘,我们出去看看吧。”

    周少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向褚英道:“英儿,你也随我出去吧。”

    众人走到庭院里,却见天上火树银花,璀璨的烟花将虞城的半边天空点了个透亮,现出一排字迹来。

    “国初以来数风流,风骚独领周子修。手把芙蓉朝虞京,承恩数上南熏殿。”(瞎拼瞎凑出来的,大家别当真就是了。)

    齐国在大陆南方,本是前朝的流放地,素来荒凉而贫瘠。齐国立国后,虽然大力发展,终于能在武力及财力上与其他两国相抗衡。但唯独文气一样却是因缺乏积淀,在每年的三国文会上总是落于下风。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周永的出现才得以改变。因此,说国初以来,周子修独领风骚也不为过。

    周永声名鹊起后,蒙齐武帝召见。彼时,他年未弱冠,很有些稚气,路过城南时见此处芙蓉带露,便采了几朵。于是,白马少年,手持芙蓉,春风得意的姿态成了那一年三国文会上永恒的记忆。齐武帝更是从此爱重于他,即使晚年隐居南熏殿,少见外臣时,周永依然保持着三日一觐见的频率,武帝更常自夸是“为子孙觅得一太平宰相”。是以,这短短四句,却是点出了周永平生最得意之事,让他立刻喜笑颜开。

    当大家都仰头望天时,姜毓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大厅内,烟火渐渐熄灭后,众人才注意到了身着紫袍的他。姜毓走到周永身前,恭敬道:“毓恭祝舅舅大寿!”

    “殿下,你这场面可弄得太大了些啊。”周永看着姜毓,眸中浮现一丝暖意。

    “舅舅就当是毓的一点心意,给您不惑之年的生辰好好热闹热闹。”姜毓微笑着低头认错,随即从侍从手中拿过一幅书卷,说道,“这是我搜罗许久的珍品,送给舅舅,聊表心意。”

    周永接过书卷一展开,立刻露出了惊叹一色,说道:“这,这不是前朝画圣施蔺的真迹,仲春京行图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今日所出的所有礼品中,论珍论贵怕是无人能超过这幅《仲春京行图》了。施蔺逝世于两百年前,后因前朝末帝厌恶施蔺的书画,下令大量焚毁,又经历前朝末年的天下大乱,施蔺的作品便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品。仿作已是价值千金,更遑论其真迹。

    姜毓满意地享受着众人的惊讶,转而走到周少慧身边,轻声道:“孩儿见过母妃。”

    “嗯。”周少慧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大家别都站这儿了,累得慌,还是回厅里坐吧。”

    她既然下令,所有人自然是立刻回到了大厅里。褚英本在周少慧身旁,左下第一位,此时自然要让贤于姜毓,免得乱了尊卑。于是他换了个位置,在姜毓身旁,左下第二的位置。他们二人自幼相识,感情也是好的。

    褚英冲姜毓眨了眨眼睛,说道:“不错嘛。仲春京行图你都能找到。”

    姜毓微微一笑,回道:“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跟你一比,可就微不足道了。只是一场歌舞。”褚英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反正,舅舅从来也只喜欢你。我啊,为他的生辰费再多心思,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有得有失。我母妃不也永远只看得到你吗?”姜毓拿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褚英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拢过姜毓的肩,与他碰了碰杯,说道:“大喜日子,好好喝酒。兄弟。想得多,老得快。”

    姜毓无奈地笑了笑,与褚英举杯共祝。而褚英则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心中咒骂那本该早早出现的“林文靖”。这个办事不牢靠的家伙,以他从前把风常常失踪的记录,真是不该相信他能够完美的办好这件事。

    “咦!”姜毓感觉忽然眼前一黑,所有的灯盏不知为何全都熄灭了。不过,喧哗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很快就被忽然响起的乐声给掩盖住了。

    “祥云冉冉婆罗天,

    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

    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姜毓不觉又咦了一声,但见得周遭的灯随着一女子的登场渐次亮起,那女子一身七重轻纱,肩上两条丈余彩绸,灵巧的双手舞动成波浪状,身形袅娜,体态风流。周遭的烛光也配合着彩绸的舞动闪烁着,将那彩绸上的青白二色照得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云外的须弥山色空四显,

    毕钵岩下觉岸无边。

    大鹏负日把神翅展……”

    歌声、乐声、舞姿、绸影将整个大厅带入了另一个空间的奇幻世界。虽然很多人根本不知词中所说的须弥山、毕钵岩等为何物,却不妨碍人们对这类重章叠句的欣赏,似这般靡丽华美的诗句从来都很和时人的胃口。

    “绿柳枝洒甘露在三千界上,

    好似我散天花就纷落十方。”

    芳字尾音方落,竟有少许花瓣伴着一阵幽香,随着彩绸翻飞洒入了宴间,漫天花雨让人感觉仿佛真是天女下凡散春花。

    “满眼中清妙境灵光万丈,

    催祥云驾瑞彩速贺贵人寿诞!”

    只见“仙女”先彩绸舞成波浪状,一路前行到主位前,仿佛真的是御风而行似的。随即又舞出一串“套环”纹,叫人眼花缭乱之际,她先行蹲下,自怀中掏出一颗碧玉琢成的寿桃送到周永跟前,而身后的彩绸仍空中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下,平铺在厅前。所有的灯盏也在此时全部点亮。

    “敬祝周永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贺辞从“仙女”口中说出,绵软的江南口音直醉人心。

    全场静寂了许久,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声好,顿时引得喝彩声、掌声雷动。

    周永也是满面红光,开心地接受了那颗寿桃。他笑盈盈地问道:“这位仙子端是好舞姿好歌喉,却不知是哪位高人请你来贺老夫的生辰呢?”

    “周大人有福。贵府褚英公子亲派人来授我歌舞,是以苏绾才能在此为大人贺寿。”自称苏绾的女子柔声说道。

    “褚英!”周永却是一惊,他转头看向褚英,却见他站起身,对自己拱手行礼道:“小侄身无余财,也只能以这曲歌舞为舅舅祝寿,希望舅舅能喜欢。”

    周永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说道:“想不到你竟也有这般心思。难得,难得。”

    “倒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褚英坦然道,“多亏了我前几日结识的好友,他帮我筹划的这一切。文靖,你过来。”他冲东侧角落招了招手。

    原本隐在阴影中负责奏琴的林文卿走了出来,上前对周永并周少慧行礼道:“晚生见过贤妃娘娘,周大人。”

    “请起。”周少慧直勾勾地盯着林文卿,开口说道,“林贤侄这歌舞,端是特别。本宫也算是博览群书,却从没见过哪本书籍上记载过这样的舞蹈。”

    “……”林文卿抿唇道,“这歌舞是一位长辈所授。”

    “哦?”

    “那位长辈,她教了我很多。这些年,我一直想念她,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可是,却都无法如愿。”林文卿望着周少慧,沉声说道。

 第5章 是耶非耶

    夕阳余辉下,一个女孩依偎在一个女子的怀中,专心地低头编织着花环。女子看了一眼认真的女孩,笑了笑,问道:“卿儿,你爹过几日就要来接你了。到时候,你可以回到泓城,那是唐国的第二大城池,风光秀美,你一定会很喜欢那儿的。对了,你还有个弟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高兴吗?”

    “那画姨会跟我一起去那个泓城吗?”女孩专心致志地编着花环,随口问道。

    “……画姨就不去了。”女子叹息道,此言一出,女孩立刻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有着明显的困惑,她直直地望着贵夫人,等待她的解释。

    女子摸了摸她的头发,用淡淡哀伤的语调说道,“卿儿回家以后,要多听你娘的话。你陪了画姨十年,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快乐。而今,真的要让你回去了。我却怕,养你这十年,会害了你。”

    “画姨怎么会害我呢。不会的。”小女孩不明白一贯开朗的画姨为什么忽然这么哀伤,她努力起身,将花环戴到画姨的头发上,然后搂住她的脖子,努力地用力地保证着。

    女子回抱着女孩,喃喃道:“但愿,但愿不会害了你。”

    ……

    粉色花瓣飘落到水面上,溅起点点涟漪,林文卿失神地看着水面,脑中不断回想着那一日,周贤妃的神情、话语,将之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对比对照。

    难道,真的不是她吗?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吗?其实,早该知道,不可能是她的。她如果是齐国的贤妃,怎么可能有时间抚养自己十年呢。不可能。可是,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周贤妃和画姨的关系到底是……

    “……公子,林公子?”柔柔的女生将林文卿从恍惚中唤醒,她猛然惊觉自己此时正在承恩坊头牌苏绾姑娘的房中。

    距离那一日的周府寿诞已过去了半月,苏绾此时已从一介无名女子成了蜚声京华的“仙女”。这时的人们何曾看过那般炫目的水袖表演,寿诞结束后的第二日便有无数富贵人家打探到了苏绾所在的承恩坊,派管家携重金贵宝上门求舞。当宫中传来,周贤妃甚爱苏绾歌舞的消息后,上门求舞的人群更趋疯狂。极会做生意的承恩坊老板立刻出面,八面玲珑地招呼各家家丁,直道苏绾身价非凡,一舞千金,从中抽足了油水。

    “文靖失礼了。”林文卿看着苏绾柔美的面容,忙说道。

    “无妨。”苏绾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林公子刚才在想什么呢?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苏绾能有今日,多亏了公子之助,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不不不。”林文卿推让道,“苏姑娘天赋异禀,哪里有文靖什么功劳。”她心中暗道,若非你的身段柔弱异常,彩带也舞得比常人好,能在短时间内掌握那丈二彩绸的舞动方法,我也不会挑你上台。

    “公子不必谦让。苏绾是知道自己的。承恩坊中美女如云,苏绾没有国色天香,若不是公子恩赐我的这曲歌舞。将来也不过是倚门卖笑,静待年华老去的命罢了。哪里会有今日门庭若市的热闹。”苏绾微微有些伤感地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我虽不稀罕这热闹,可也明白,正因为有这热闹。我才对自己这身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自主权利,不必哭笑由人。”

    林文卿听她说得伤感,倒有些不忍,便说道:“如果苏姑娘不喜欢这儿,那文靖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如……”

    “不必了。”苏绾摇了摇头,说道,“林公子已帮了我很多,此事倒是不敢麻烦公子。对了,前日,贤妃娘娘邀苏绾入宫,又点了那曲《仙女散花》,似乎很喜欢听呢。”

    林文卿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到了贤妃身上,她紧张道:“真的吗?她是什么反应?”

    “苏绾觉得……贤妃娘娘似乎总是透过我,在怀念着什么人。”苏绾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的神情有时看来很伤感。”

    “伤感……”苏绾喃喃道,她回忆着那一日在宴席上周少慧平静无波的神情,有些茫然。

    “贤妃娘娘是个极为自制的人。她的那些神情,只有在屏退了所有侍从后,才偶尔流露。若不是苏绾一直注意,怕也发现不了。”苏绾轻声说道,“还有……”

    “还有?”

    “娘娘初时还曾向苏绾打探过,我这舞曲是何人所授。听得真是公子您所授后,她似乎有些惆怅和……小小的失望。”

    林文卿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明白为什么周贤妃会对自己感到惆怅与失望。苏绾见她静默不语,便体贴地为她将冷掉茶水换过,静候着她下一步的询问。

    “姑娘,奏琴的时间到了。请您出来。”侍女红儿的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苏绾满怀歉意地对林文卿笑了笑,抱歉道:“林公子,真是抱歉,我这就去推了。”

    “不必了。文靖已打扰苏姑娘多时。这就告辞了。”林文卿知趣地起身,说道,“多谢姑娘今日所言。”

    两人并肩走出苏绾的闺房,惊讶地发现苏绾房前的庭院里此刻正坐着一个人,却是齐国二皇子姜毓。这意外的相遇,让三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林年兄。”还是姜毓的反应比较快,率先起身行礼道。

    “哪里哪里。”林文卿有些尴尬地回礼道。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在承恩坊这样的地方相遇,总是有点尴尬。

    “毓今日是来请苏姑娘进宫的。本打算近日就去林年兄家中拜访,现在可正是择日不如撞日。”姜毓大大方方地说道,“不如,由我做东,一会儿就去钟山酒肆喝一杯吧。”

    “这……我已约了褚英在池上楼一聚。怕是不能……”林文卿为难道。

    “啊,那也没什么。我们一起去吧。”姜毓笑眯眯地说道,他非常自来熟地揽过林文卿的肩,半拽着她出了承恩坊。苏绾出神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眼中有着羡慕。

    ……

    “没想到你们两个会一起过来。”褚英一边给俩人斟酒,一边说道,“来喝点。我特意从舅舅的酒窖里拿的万里香。是用周家秘方制的,外头可喝不到。”

    “看来你撬锁的功力又进步了。”姜毓如饿虎扑羊般抢过一壶,护犊似地护在胸前,“这壶归我,让我带回宫去。”

    “德性!”褚英戳了戳姜毓的额头,说道,“你每次都这样,自己又没胆去偷舅舅的好东西,总从我手里捞。”

    “什么酒这么稀罕啊?”看到褚英,林文卿顿时轻松了许多,她随手抄起一个酒杯,抿了一口,奇怪道,“不就是葡萄酒吗?”

    “你知道?”褚英与姜毓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啊。我不止知道,我还会做呢。”林文卿翻了个白眼,说道,“至于让你们两个抢得跟山疙瘩里出来的土财主似的吗?也不嫌丢人。”

    “不是吧。你跟谁学的啊?”褚英啧啧称奇,说道,“这酒可是我舅舅家的祖传秘方啊。我和毓在外面喝了那么多酒从来见过相似的。”

    “跟……”林文卿刚要说话,却忽然顿住了,“你说,这是周家的祖传秘方?”在得到褚英和姜毓二人肯定的答案后,林文卿脑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幼年时,在画姨的教导下酿酒的场景。周家,画姨……到底有什么瓜葛?

    “文靖,文靖?怎么了?”褚英见她忽然不言不语,担心地推了推她的身子。

    林文卿猛地醒过神来,强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点往事。对了,你们要是喜欢这酒,拿些葡萄给我,我帮你们酿点就是了。”

    姜毓与褚英对视一眼,笑嘻嘻地举杯致意道:“那就多谢了。”

    三人斜靠在栏杆上,手持酒壶,就着几碟花生瓜子茴香豆,谈天说地。夕阳挂在戍公山头,在淡橘色的天光与青蓝水影相互映衬着,飞凤台上,一派名士风流。

    “文靖,除了那天女散花外,你还知道别的那样的歌舞吗?”三人聊得酒酣耳热,气氛正好时,姜毓瞅准机会,开口问道。

    林文卿手中摇晃着酒杯,眼皮也不眨一下,回问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

    “我母妃真的非常喜欢这类歌舞。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日日召见苏绾姑娘。可是,你也知道苏绾姑娘的身份,朝中总是不缺臭脾气的书呆子。苏姑娘在我母妃宫中长出常入,我怕有小人拿着这点做文章,总是不好。”

    “所以,你想如何?”林文卿隐约有一点摸到姜毓的意思。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宫中教宫中教坊的女官跳舞。也省得苏绾姑娘一趟一趟地往宫里跑。”姜毓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林文卿有些讶然地看着姜毓,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出如此突兀的要求。她正欲开口回答,却被褚英拦下,褚英抢道:“毓,我知道你是想让慧姨开心。不过,让文靖入宫去教女官,这也太失礼了吧。他毕竟是林家的公子。”褚英将重音加在林家二字上,提醒着姜毓,林家的财势。

    姜毓微微一笑,却不理会他,只说道:“文靖,我现在不是用齐国二皇子的身份要求你。我是以一个人子的身份,请求你、恳求你。只当是为了逗我母妃开怀,请你帮这个忙。”

    “我答应。”林文卿安抚性地拍了拍褚英的手,说道,“只是,林家公子是来广内府读书的,而不是做别的。我想,这一点你是明白的。”

    “当然。”姜毓咧嘴一笑,说道。

    听得两人达成了协议,褚英眉毛一挑,努了努嘴,却在姜毓的逼视下不再说什么了。他轻轻撇过头去,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

    一盏孤灯,一尊佛像,一抹清影,将万安宫的夜衬得如斯寂静。

    “娘娘,该歇息了。”跟随了周少慧许多年的秦嬷嬷走过来劝慰道。

    “嬷嬷,我想再看一会儿圣母经。”周少慧手持书卷,独立在灯前,对着秦嬷嬷微笑。

    秦嬷嬷见她坚持读经,反而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这些年周少慧对人世的牵挂越来越淡,曾经多情的双眸日复一日的沉寂,已经很少像多年前那样秉烛夜读,以凝神静气了。

    秦嬷嬷便开口试探道:“小姐,最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

    “最近……”周少慧微微一怔,顿了顿,轻描淡写道:“我每日在宫中焚香拜神,吃素度日,能遇上什么事。”

    秦嬷嬷看她神情,知道自己也探听不出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她自怀中取出一枚暖玉,送到周少慧眼前,说道:“这枚暖玉取自晶山绝顶,有暖人心肺的功效。是毓皇子听说您常夜读,特意命人寻来的。您戴上吧。”

    周少慧看着被细心雕琢成兔状的玉佩,平静的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她微微撇过头,说道:“嬷嬷你年纪大了,身子不易暖,这玉你用着正好。不必给我了。”

    秦嬷嬷听罢,长叹一声,说道:“娘娘,这又是何必。毓皇子的一片孝心,你……”

    “嬷嬷,你累了,快去休息吧。”周少慧迅速打断秦嬷嬷的话,背过身去,明显已不想再谈。

    秦嬷嬷的足音消失在黑夜中,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周少慧取过一支香,对着蜜烛点燃,冉冉檀香熏着她明净的双眸,让她的神情看来有些缥缈。她双手合十,将香置于掌中,对着佛像三拜。

    “我佛慈悲,怜我世人。信女周少慧,祈求您保佑如画姐姐家宅平安,万事顺遂。”

 第6章 宫墙之内(一)

    齐国皇宫依山而建,许多宫殿群间层次分明,皇帝所住的承天殿就在山腰处,据说在殿内可以俯览整个虞城。皇宫主要有三大块宫殿群组成,分别是北面的皇帝居住的承天殿群,东北皇后及嫔妃所住的六宫殿群以及西北及南面的勤政殿群,也就是百姓口中的宫城。勤政殿群并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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