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妖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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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敏正满眼含笑，一一喝掉女子们奉上的酒，百里御也渐渐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不由得凑近敏正的耳朵压低声音：“这些女子还没你长得好看，你怎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
　　“呵呵，因为她们喜欢我啊。”敏正嘻笑着，很是轻佻地冲那群女子抛个媚眼，顿时引起众女一阵激动的尖叫。看样子，他倒很是享受这种前拥后呼的感觉。
　　“哎……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了……”百里御长叹一口气，拎了一壶酒，坐到窗台上对着夜色独酌起来。
　　＊＊＊＊＊＊＊＊＊＊
　　某天深夜。月黑风高。
　　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发生某种事情……对，那就是——
　　某座深院大宅，高高的墙头上，两个漆黑的影子正迅速移动。
　　“敏正，你说的弄钱的方法……”其中一个身形相对高大一点的黑影突然犹豫着发问。
　　“是啊，反正他们的钱那么多，自己用得完吗？不如救济一下我呢！呵呵！”清亮的笑声响起来。前面的黑影回过头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狐媚眼。
　　笑声刚落，敏正便轻身一纵跳了下去。百里御略一犹豫，无奈地叹口气，随即跟着跳进宅院。
　　不到三分之一柱香时间，两条黑影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裹，在火光和众人的呼喊中飞身跳上围墙，迅速地踏空而去。而在那混乱的宅院中，家丁护院的一片嘈杂中，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伴着重重的跺脚声响起。
　　“该死的飞贼！这个月都偷了我家三次了！第三次了！你们这些饭桶，这么多人连一个小贼都抓不住！没用的东西！”
　　＊＊＊＊＊＊＊＊＊＊
　　红色的狼头昂起，长啸。草地上，触目的长长的血迹，满身是血的少年艰难地爬行。他朝前方努力地伸出手，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我不想死！”
　　那红色长毛的野兽露出獠牙，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
　　不……不要……住手啊！
　　毫不理会他微弱的呼喊，就在眼前，野兽那尖利的獠牙对着少年的咽喉一口咬下！
　　鲜红的血液带着浓浓的腥味溅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茫然地注视着滚落到面前的头颅，禁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却看到，鲜血从指尖开始蔓延，染红了整双手……
　　＊＊＊＊＊＊＊＊＊＊
　　百里御大呼一声，惊醒过来。他腾的翻身坐起，不住喘息。
　　山洞里，尚未燃尽的篝火发出温和的光。在几步之外，敏正依然紧闭双眼，静静地睡着。看着温暖的火光映在他姣好的脸庞上，百里御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抬手抹去额上的冷汗，他不由得捏紧拳头。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个场景！都过了这么久了，到底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他无奈地叹气，重新躺倒，却无法入睡。
　　遇见敏正，和他一起走南闯北，也有好几年了吧……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已经很少做那个梦了，可是，一想起那个名字，就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不是想逃避，我会为你报仇的，蒲宁……我不是在逃避什么……不，也许我真的是在逃避着吧……
　　＊＊＊＊＊＊＊＊＊＊
　　百里御的呼吸渐渐平缓，终于睡去。
　　身边的篝火暖暖地映照在他身上，也照亮了敏正缓缓睁开的双眼。
　　他侧身躺着，带着少有的正经神色，静静地注视着又开始轻声发出痛苦呻吟的御。
　　轮廓分明的脸庞，俊朗端正的五官，小御的人类扮相的确算得上是仪表不凡了，只是……
　　此时百里御的脸微微有些扭曲，眉头紧皱。
　　那纤细的，尾端上扬的眉……这样好看的眉，却总是皱着……实在令人不禁……想将那紧皱的眉心……抚平……
　　敏正轻轻翻身起来，走到百里御跟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他。
　　那双总是流光四溢的狐媚眼，刚刚还充满了关切及不忍的神情，此刻却一反常态地闪现出冰冷的光芒。
　　“不管你是谁，但是，请你离开他。”
　　＊＊＊＊＊＊＊＊＊＊
　　百里御又陷入了梦境。
　　那曾经无数次上演在眼前的一幕依然继续重新上演着。浑身是伤无法动弹的百里御眼睁睁地看着满脸血污的少年挣扎着爬行，听着他绝望的呼喊。
　　不要……蒲宁……住手啊，住手啊……
　　“阿御，救我啊！我不想死！”
　　少年朝着他伸出手，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红色的野兽在他身后发出嘲笑的声音，其中一只迈步上前，一爪按住少年。
　　不要！住手！
　　野兽仰起火红色的狼头，张开巨大的嘴，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
　　“住手！不要再从我眼前死去了！蒲宁！”
　　百里御终于叫喊了出来。
　　“我不要再看见这一切了！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了！不要了！”
　　那么久，压抑在心中那么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百里御发狂一般的叫喊着，悲怆的吼叫声响彻了这座森林。
　　突然四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伏在草地上的男子那渐渐低落的呼喊变成了一再低声重复的呢喃，以及，那压抑着的哭声……
　　轻轻的，响起了踏着柔软草地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小御，一切都过去了……”
　　熟悉的清亮嗓音，却是从未听过的那般温柔。
　　百里御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眼前出现的人影，而刚刚还在周围的野兽和垂死的少年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敏正蹲下身来，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捧起百里御满是泪痕的脸。
　　“敏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笑着。那张平时总是轻佻嬉笑着的脸，此时显得那么平静温柔。百里御呆呆地注视着那双依然流光婉转的眼睛，却从中看到了世上所有的宽容。
　　“这是你的梦，小御，只是一个噩梦罢了，一切都过去了。”他轻声说道，带着怜悯安慰的神情。
　　“只是……一个梦？”百里御呆然地望着前方，喃喃道，“可是，你不知道，蒲宁，蒲宁他不会原谅我的……”
　　“他不会的，他没有怪过你。”敏正抓住百里御的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你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他！”百里御激动地喊道，“我跟他在一起，我发誓要保护他！可是却只有我活了下来！留下来的人才是有罪的！我是有罪的！永远都是个罪人！永远不会被原谅！”
　　“小御，你别这样！”敏正悲伤地抱住哭泣的百里御，“不是这样的，蒲宁他从来没有怪过你……难道，难道你忘了他最后说的话了吗？”
　　“最后的……”百里御露出迷茫的表情。
　　敏正微微闭上双眼，身体突然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在他们周围的森林里扩散开来，随后，几条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在两人面前显露，逐渐清晰。
　　百里御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那一幕——
　　满身是血的少年被几个兽影围住，躺倒在血泊之中。他挣扎着拖着血迹爬行，朝着前方努力地伸展着手臂，无力地呼唤。
　　“救救我啊！我好痛！好痛啊！”
　　“蒲宁！”百里御想要冲过去，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围绕在少年身边的野兽发出小猪崽般的叫声，狼头摇晃，红色长毛在腥风中飘扬。老鼠一样黑黑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神情，注视着遍体鳞伤的少年艰难地爬行，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阿御……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啊……”
　　“蒲宁！蒲宁！”百里御流着眼泪大声呼喊着，“敏正，快放开我！我不能再看着他死去了！”
　　敏正却不应声，只轻轻地按住他的肩，示意他等待。
　　“阿御……救我……”少年带着哭腔的呼唤声渐渐地低下去，眼睛里的光芒正在逐渐扩散消失。
　　百里御此时已经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痛苦，悲伤……一时间，所有感觉紧紧包围着他，简直快要窒息！
　　可是，少年却突然挣扎着抬起头来，冲着百里御伸出手，用尽剩余所有力气叫着：“不……不要管我，阿御，快……你快……你快逃……快逃啊！阿御！”
　　有着火红色长毛的野兽之中，一只迈步上前，一爪按住少年。
　　“不！”身体上的禁锢突然消失，百里御扑了上去，眼前一切景象却在他触碰到的瞬间瓦解，崩溃，消散在空中。
　　“蒲宁……”他呆呆地坐在草地上，眼泪不住地流淌，“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竟然……”
　　“阿御，对不起……”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空灵的，仿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一般。
　　百里御身形一震：“蒲宁！你在哪里？”他急切地望向四周，却只看到眼前半空中漂浮着的透明的灵体。
　　“阿御，对不起，让你痛苦了这么久……对不起……”
　　少年的灵体完好无缺，并没有他死去时那般惨状。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歉疚。
　　“蒲宁，是我的错……”
　　“不，阿御，我当时只想着要你救我，直到最后一刻才想到你……自私的人，是我啊……”
　　不，不是这样的……
　　百里御悲伤地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总算见了你一面，总算让你知道了我的心意，我……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少年平静地闭上双眼，灵体的光芒开始散开。
　　“不！不要走！”百里御想扑上前去，却被敏正拉住：“小御，你还不明白吗？是你的执念留住了他，让他一直无法得到一个灵魂应得的安宁啊！”
　　是啊……百里御也能感受到蒲宁的灵魂已经非常的脆弱，这是多年来徘徊此世不得步入所属世界的后果。原来，这么多年来，痛苦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啊……
　　“蒲宁，永别了……”
　　在他流着泪说出这几个字的刹那间，少年的灵体忽的散开，仿佛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萤火，在空中徐徐飞舞，最后终于消失在阳光下。
　　百里御抬头仰望，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转身，看着表情有些疲惫的敏正：“能在梦里看到你，真好。”
　　敏正略微一愣，随即又像往日一样媚笑：“梦到我也算是你的荣幸了，哈哈！”
　　百里御看着他自大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看看四周，正盘算着要继续做梦还是醒过来的时候，突然被敏正从身后紧紧抱住，耳边传来他略显伤感的声音：“御，应该换我来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百里御一时怔住，待他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敏正的踪影。
　　＊＊＊＊＊＊＊＊＊＊
　　猛的睁开眼睛，身边的篝火已经熄灭，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而山洞里，已经只剩下百里御一人。
　　＊＊＊＊＊＊＊＊＊＊
　　几百里开外的丛林里，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正急急掠过碧绿的草地。虽然脚步匆忙，那张娇艳的脸上却依然带着悠然自得的神情。
　　太阳刚刚升起，森林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听着身边万物苏醒的声音，灵体消散之前那句只有他听得见的“谢谢”又回响起在耳边。
　　敏正不禁苦笑。
　　好歹是除了小御的心病。这么多年来天天伴在他身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谁都受不了吧。
　　他静下心来感受着空中的波动，那熟悉的感觉正从遥远的方向迅速靠近。
　　唉，好久没用过“入梦”了，果然消耗了很多力量。你离开了小御，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留在他身边了。追我的那些家伙，终于赶上我了啊……
　　他丧气地小嘴一歪，身形晃动，现出九尾妖狐的原形。
　　昂起头，朝着天空发出一声清亮的狐鸣。那白色的小小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在草丛之中穿梭。
　　＊＊＊＊＊＊＊＊＊＊
　　“于是，我就这么潇洒帅气地走啦！后来的故事下一次叫小御讲给你们听吧，现在没时间咯！”敏正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贝司，对姬夜挤挤眼，转身搂住百里御出去。雪诚拎起刚溜回后台舔着嘴唇一副满足表情的婴缇，跟扶渊几人打了声招呼，随着鸦朝舞台走去。
　　“演唱会演唱会！”米飒跳起来，拉着被敏正那个笑容电成痴呆状的姬夜尖叫着冲向特别席位。扶渊在原地站了几秒，迟疑了一下，还是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整个会馆被变幻的灯光笼罩着，歌迷们兴奋地呼喊尖叫着。忽然，所有灯光熄灭，只有舞台上，出现了散发着暗红色光芒、鬼魅般的五条身影。
　　“ｅvｅrybody！Arｅyourｅady？It’s——showtiｍｅ！”
　　演唱会，开始了。
第九章　迷蝶（一）
更新时间2008…3…1　0：21：00　　字数：2619
　赤裸的小脚踩着杂草走过，在宁静的夜里发出柔软的沙沙声。
　　灌木丛里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接着冒出一个小脑袋。她甩甩头，抖掉头发上的叶子，瞪着迷糊的大眼睛看看四周，然后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她往前小心地走几步，眼前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光滑平整的路面，灰色的高墙，连人居住的房子也变成像盒子一样的东西……
　　“这里……是橘洲吗？”她迈着小小的步子，快步跑到一棵树下，害怕地躲到树后。
　　杨星野停下脚步。她一手提着菜，一手拎着包，好奇地打量着路边树下那个正揉着眼睛哭的小女孩。
　　她梳着双髻，髻上绑着碧绿的发带。蓝色的抹胸，银色的腰带，蓝底浅绿花样的长裙，外面套着同样的对襟阔袖长衫。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子，却丝毫看不到沾染上灰尘或泥土的痕迹。
　　短暂的迟疑之后，星野微笑着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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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炎炎夏日的上午。S市中最大的书店三楼。
　　相比起楼下两层（儿童读物和音像制品）的热闹，书店的这一层安静了不少。轻缓的脚步声，放低的交谈声，书页翻动的声响，冷气从空调吹出的声响，更加显出一片安宁的气氛。
　　某个角落，姬夜坐在柜形空调前面的地上，背靠着书架，捧着一本小说认真地读着。她微低着头，黑色的头发刚刚修剪过，露出雪白的后颈。冷气不时吹过，拂起她耳边的发丝，现出左边耳垂上那只银色十字架的光芒。
　　忽然，书页上投下一片阴影，一个身影出现在旁边。姬夜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依然低头看书。“啪啦！”厚厚一大叠书猛的砸到地上，顿时吸引了看书的人们的目光。
　　姬夜无语地抬起头，望着眼前那堆书和书后面的女孩子。平常的长相，平常的发式，平常的衣着，是那种放在人群里立刻就会被埋没的类型。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年轻女孩，蹲在姬夜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容满面，拿起那堆书中的一本：“妹妹，这本书很好看哦，介绍给你！”
　　姬夜朝她手中那本《新华字典》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她。
　　“不喜欢？那这本？”……《国际经济法》。
　　“这一本！”“这个！”……
　　完全无视姬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这个“平常”的女孩子举起一本又一本书，热情地推荐着。
　　“这本！相信我，妹妹，这个绝对适合你……”
　　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姬夜一把夺过她挥舞在手里的《少儿拼音》，用力摔到她脸上，跳起来大吼一声：
　　“谁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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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妖怪我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神经的！”
　　西餐厅里，姬夜一边用叉子虐待着盘子里的通心粉，一边低声抱怨着。
　　坐在对面的米飒笑得喘不过气：“有意思！我怎么没碰到这么好玩的妖怪……别剁你的叉子了，通心粉都碎了……”
　　两人边聊边吃，话题慢慢扯到两天前的期末考试上。
　　“明天就去学校拿试卷了，唉！”米飒长叹一口气，“太平日子要结束了……我的暑假呀！”
　　姬夜扬起眉毛：“我的作文，注定了我这次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赢得很风光，嘿嘿嘿嘿……”她歪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邪邪一笑。
　　“啪！”一只手伸到两人之间，打个响指，一枝艳丽的红玫瑰瞬间在手指中出现。西装革履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她们桌旁，脸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微笑，将玫瑰递到姬夜面前。
　　“美丽的小姐，您迷人的笑容如同黑暗中那明月的光辉，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请问，您能同这位漂亮的女士一起赏光到在下那张桌，共进午餐吗？”
　　“哇！肉麻！这也太夸张了吧！”米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姬夜冷着脸，一推盘子：“我们已经吃完了。小飒，走吧。”
　　“怎么了？”米飒匆忙在桌上放下钱，被姬夜拉着奔出了餐厅。
　　姬夜在灼人的阳光下眯起眼睛：“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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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一天。奇怪的妖怪。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姬夜摸了摸湿淋淋的头发，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微微地暗下来。
　　下午在冷饮店，突然一个老婆婆坐到姬夜对面，望着她诡异地一笑，然后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冰淇淋就往嘴里送。
　　“拿过来！”姬夜拍案而起。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现在的年轻人哪……”
　　“那个姐姐抢婆婆的冰淇淋……”
　　“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呢！真是……”
　　姬夜看着那个妖怪窃笑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然后是……刚才在游泳池里。姬夜正在人烟稀少的深水池里自在游弋着，一个男孩子飞快地游到姬夜附近，然后发出一声只有她听得到的叫声，在水里拼命扑腾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姬夜仿佛没听到，继续玩着水。
　　“美女！美女！我要淹死啦！救救我啊！”
　　他朝姬夜的方向追过去，加大动作溅起水花。
　　姬夜冷冷地丢下一句：“淹死最好！”然后迅速游到池边爬上岸。
　　目不斜视，一口气快步走过松桥路，姬夜用毛巾擦着头发，迈着懒懒的步子走进小巷，拐过一个弯，迎面走来一位……神父。
　　没错——高大的个子，花白的头发，黑色的修士长袍，胸前挂着大大的十字架——确实是神父的打扮。这位长者注视着姬夜，湛蓝色的眼睛里饱含沧桑与智慧……
　　姬夜默默地拉起毛巾包住头遮起脸，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身后突然响起老人中气十足的呼喊：
　　“迷途的羔羊啊！回到天主的怀抱吧！仁慈的父会接纳你的一切罪恶……啊！”
　　伴随着神父一声惨叫，响起一个中性的声音，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家伙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恶吧！欠揍！”
　　姬夜惊讶地转过身，只见神父正跟一个银发白衫的少年打成一团，不时发出惨叫声。铁拳，利爪，尖牙，扶渊所有的手段一股脑全使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把那神父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别打了！是我、是我！”
　　“我知道是你！艾泽德！”扶渊哼了一声，放下拳头。
　　花白的头发、修士袍、皱纹什么的，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燕尾服，真丝白衬衣，歪在头上快要掉下来的黑礼帽，还有那半张铁面具。
　　消失了相当长时间的ｍ，正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他扶起帽子，迅速跳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右手置于胸前，对着两人微微鞠了一躬，依然是那副高傲又谦逊的贵族气派。
　　“二位，好久不见！”
第九章　迷蝶（二）
更新时间2008…3…1　9：50：00　　字数：2803
　晚上。姬夜房间内。
　　“收藏品……跑掉了？”
　　ｍ露出沮丧的表情：“在下的收藏品数不胜数，虽然并不是最罕见最名贵的一样，却也是我一直珍爱的宝物啊！”
　　“哦？到底是什么？”姬夜的好奇心上来了。
　　扶渊不以为然地咂咂嘴：“变态收藏家，能有什么好东西……”
　　ｍ哀怨地看了扶渊一眼，讲起事情的经过来——
　　魔界。整个无限的彼岸世界的一部分。ｍ侯爵的城堡如往常一样充满了欢乐，沐浴在美丽神秘的幽蓝色月光中……
　　“等等！侯爵？！”姬夜大叫一声，怀疑地盯着ｍ。
　　“正是。”ｍ似乎很得意的样子，站起身来，一手按住黑礼帽上身微微向前一倾，“在下是由魔界之王撒旦大人亲自赐予爵位和领地的贵族，感谢撒旦大人的慧眼！啊！大人啊！我的王！您的光辉是多么的耀眼啊……”
　　“停！”姬夜和扶渊同时大喝道，“还是说你的收藏品吧……”
　　姬夜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情绪激昂的ｍ重新坐下，继续叙述——
　　雄伟壮丽的侯爵城堡内，刚刚完成撒旦大人的指令游历归来的城堡主人——ｍ侯爵，在仆人们的欢呼声中踏进了家门。同迷人的女管家和可爱的女仆们跳过一支舞，喝了小半杯白兰地，尝了两口精致的小点心之后，ｍ侯爵坐到壁炉前的躺椅上，突然想喝上一壶清淡的茶水。
　　“青舞——”他拖着嗓子高声唤着，“小舞——”
　　但是那个可爱的小丫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
　　于是，他起身穿过城堡里一个个大厅，一条条长廊，一道道大门，来到青舞的房间。
　　空了。以往青舞总是沉睡在里面的水晶棺，空了。
　　“青舞？水晶棺？”姬夜有点迷糊了，“到底是收藏品，还是你的仆人？睡在棺材里的不是吸血鬼吗？而且，这个名字……很东方啊！”
　　“青舞她啊……是我珍贵的宝物哦！南海蝴蝶，知道吗？”ｍ故作神秘地一笑。
　　姬夜在脑海里搜索着，隐约想起关于南海蝴蝶的资料：“《岭南异物志》里有过记载，说是生长在南海的一种大型蝴蝶，估计得有一百斤左右，而且肉的味道非常鲜美……这个青舞是南海蝴蝶？据说这种蝴蝶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了，近千年的资料都没有记载啊。”
　　“所以啊，青舞对我来说，的确是非常珍贵的哦！几百年前，她的前一任拥有者把她转让给了我，虽然还是幼虫，由于健康状况的缘故她几乎都在沉睡，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丫头，而且沏茶的手艺不错，我可不想就这么失去她。她现在应该是在S市，我对这里不熟悉，只能依靠你们无私而伟大的友谊——”ｍ扑到扶渊和姬夜面前，抓住他们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帮助我！”
　　扶渊空着的那只手打掉ｍ抓着姬夜的手：“天气太热，我没这个心思去大街上瞎逛……”
　　ｍ单膝跪在姬夜面前，凝视着她的脸，慢慢的，眼睛里开始闪烁迷恋的光芒：“不要紧，在下不会强人所难，虽然我自己找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不过没关系，我也正想再多和姬夜小姐呆上一阵子……啊，你的笑容是多么的迷人啊！请可怜我这颗炽热的心，用你的微笑怜悯我吧！”
　　扶渊跳起来一把抓住ｍ的后颈，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走走走！我马上帮你找！早点找到你早点走！”
　　姬夜怔怔地对着大开的窗户。扶渊渐渐远去的声音飘进来。
　　笑容迷人？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对了，中午西餐厅里那个妖怪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那群神经兮兮的妖怪……都是他？
　　姬夜无言地按住暴跳的太阳穴，用力关上窗户。
　　＊＊＊＊＊＊＊＊＊＊
　　次日。风泉中学高二年级理科教师办公室。
　　姬夜米飒和星野三人正凑在一块，手里拿着刚发下的化学试卷，煞有介事地说着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也多留意，发现南海蝴蝶的线索就通知我——杨老师，我觉得这个化学方程式——”姬夜盯着身边走来走去的老师和来问问题的同学，骤然提高声音，等他们走过又立刻压低嗓子继续说，“她叫青舞，现在是幼虫，人形也是个小丫头的模样，可能衣着会比较显眼……知道了吗？”
　　米飒眼睛直直盯住手上的卷子，点着头做虚心听讲状。
　　星野没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星野，你怎么了？”姬夜唤了她两声，星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有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姬夜看了一眼她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拉着米飒站起来：“我们回教室了，估计要发其他卷子了。”
　　杨星野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
　　“师傅你回来啦！”丹砂系着小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
　　星野甩掉凉鞋和包，接过丹砂递过来的凉茶，咕嘟咕嘟地喝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热死我了！恩，今天味道闻起来还好，不错嘛，厨艺进步了！”
　　丹砂乐呵呵地笑起来。
　　星野推开卧室门，一道冷气扑面而来。同样开着空调，卧室的温度却比客厅低上了许多。床上空荡荡。地板角落那里躺着一条一尺来长、色彩斑斓的毛毛虫。它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身体以极其缓慢的节奏起伏着。
　　跟在她身后的丹砂露出担心的表情：“我怎么都叫不醒小舞，要不是还有呼吸，我还以为她……”
　　星野注视着熟睡中的毛毛虫，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关门退了出来。
　　夕阳慢慢落下。夜幕终于降临。
　　星野牵着女孩的手，走在夜色中。
　　恢复人形的青舞脸色白中透金，轻逸的衣裙在夜风中飘动，裹着小小的身躯。她脚步不稳，仿佛踩在半空。星野紧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好像只要一松手，青舞就会被风吹走。
　　太虚弱了……白天的时候连维持人形都办不到，只能在阴冷的地方沉睡……可是她却在这几天里长大了许多……
　　星野回头看着不住地东张西望的青舞。最初遇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十岁左右孩子的模样，可是每一天晚上她醒来重新化为人形，都仿佛过了人类的一年，明显地成长着。现在的青舞，看起来已经是人类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了……
　　她觉得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虽然在成长，可是那身体也在日渐虚弱下去，一天一天的，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之后也越来越显得瘦弱……青舞，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们在这条街上转了一圈。青舞脸上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星野姐姐，不是这里。罗柳巷不在这。”
　　“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她们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在城市里奔走，依靠青舞的记忆，寻找着一千多年前她曾住过的地方。可是时光如水变迁，千年的时间已经磨砺了一切。
　　千年前的唐朝……橘洲……罗柳巷……我答应过，会带她找到那个地方。一定要做到……看着青舞的样子，我总觉得，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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