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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衰退之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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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妖精们的地球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摇晃得可真厉害。
在几十年、甚或几百年前曾经铺设柏油的道路,如今变成了不见半点人影的荒废道路,自左右两侧涌入的杂草与血管般的草根,让这里逐渐形成一片混沌的样貌。
货物拖车漫不经心地踏过这样不成道路的道路。
乘坐的感觉只能用一句非常糟糕来形容。
每当车子越过障碍物时,就会造成货架上些许冲击……然后再进一步传到和货架上的木箱待在一起的我身上。
我埋怨着原以为在货架上旅行很优雅的自己,实在太愚蠢了。
难得有机会可以在花朵恣意绽满的街道上旅行,但由于屁股实在太过疼痛,根本无心去欣赏。
心情上则近似于多娜多娜(Donna,Donna)。(注:知名世界民谣,歌词描述一头即将被卖到市场去的小牛,旋律温馨中带着悲伤。)
「倘若乖乖坐在副驾驶座的话……不。」
我喃喃自语,但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坐在副驾驶座,就意味着必须面临坐在驾驶座的商队队长单方面的问话。对于怕生而且一紧张脑袋就一片空白的我而言,那段时间内应该会磨损削薄我的神经。
内心与屁股,希望能被削薄的自然是后者。
话虽如此,我实在难以再忍受下去了,于是朝着驾驶座出声询问。
先做一个深呼吸。
「……请问还要多久才会倒?」
虽然话说得结巴,但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因此我也没有特别重讲一遍。我果然很不擅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三、四个小时吧,只要太阳不躲起来的话。」
彷佛一块大石头的队长,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简短地道谢之后,思绪停留在位于布幕上方、如同雨伞般张开的粗糙太阳能电池组件上。
这辆拖车同时使用燃料电池和太阳能等能源,我想应该是油电混合动力车吧。光是现在还能运作这点就相当珍贵了——不过,车子本身常用的能源或许只有其中一种而已。
途中我感到不安起来。
尽管对方让我免费乘坐,实在不该还有所怨言。
然而体积庞大的拖车,以时速八公里的慢速缓缓前进。
「还要四小时……」
这时从驾驶座传来了用鼻子哼歌的声音。
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驾驶,感觉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至于我则再也无法忍耐屁股的疼痛,于是站了起来。然而——
「劝妳不要站起来比较好,也有人曾经因此而摔下去。附带一提那个人被轮胎给卷进去,拖了很久才死。」
我当下坐回原本的位置。
至少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于是我望向路肩另一头的野生花丛。
黄色的油菜花占去了视线范围的一大半。
那是一种可以作为油的原料,也可以当成腌菜来吃的方便植物。
只不过如果靠近的话,就会有一大群蚜虫扑上来,因此我并不像过去一样想要跳进那里面。我的少女情怀退化了,就像现在屈服于货架上的旅行一样。
屁股的疼痛似乎逐渐向上累积,我无精打采地望着外头的风景,结果花田之中有颗头怱然冒了出来。
「……」
我们的视线对上了。
大约一秒钟左右?
结果对方彷佛想逃跑一般,将头给缩了回去。
「……唉。」
这是我自小以来,第二次看到「他们」。
虽然事出突然,而且又只有一瞬间而已,但是我绝对没有看错。
他们拥有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忘不了的外型。
我笑了起来,甚至忘却了屁股的刺痛。
「原来他们也住在这种地方啊。」
虽然他们被认为栖息在所有可能生存的地方,但他们几乎不在人前现身。因此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遇,在我眼中有如幸运的征兆。
我必须与他们建立起友好关系才行。
这彷佛是身为《学舍》最后一届毕业生的我所背负的义务。
我靠在货架的边缘,脸颊上感受着微风吹拂,咀嚼回味起过去。
毕业典礼是三天前的事了。
会场是在一座老朽的讲堂。
大家或许会认为,为何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举行典礼,不过请放心。
因为讲堂实在过于老朽,就连可能会崩塌的天花板,还有可能会倒下来的石墙也几乎下存在了。
一进入会场,在擦得干干净净、不放过任何一颗沙粒的地板上,可以看到有十二张椅子孤零零地依偎在一起,让我们一时伫立在原地。
从插在胸前的鲜花往上飘的冷冽香味,让鼻腔里有点麻痹了。直到这朵鲜花枯萎为止——这让我们意识到,这是赋予我们、身为学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不过是毕业之后回到故乡而已。
我原本打算以毫不在乎的淡然态度接受这件事。然而一进入讲堂之后,我心中的风景忽然转化为一片模糊。
那是一种贯穿身体的预感,告诉我这场典礼不会这么简单就宣告结束。
典礼上除了教授群之外,还可以看到许多出席者。
不过其中几乎看不见毕业生家属。因为我们为了到学舍就学,离开了遥远的故乡在此展开宿舍生活。
因此出席者几乎都是与学舍有所往来的教育相关人员。
而且无论是教授还是出席者,人数都比毕业生还要来得多。
在被前后包夹的压力下,毕业典礼开始了。
典礼之前,我们曾经全体立下「不会哭」的宣言。
在众多来宾面前掉泪,被即将要成为大人的我们视为丢脸的行为。
由于只有十二位毕业生,典礼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才对。
只不过,一大群教授阵容整齐地排列在讲台上,让毕业生一个一个走上讲台,然后特意用轻松的口气夹杂感言,甚至还细心地搭配上肖邦离别曲的现场演奏来进行毕业证书的颁发仪式。
结果所有人都被弄哭了,真不敢相信。
其实教授们的感言说来简单。
倘若他们手上有大纲的话,上面应该只须写一句「讲出与那个学生之间的回忆给对方听」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们称得上发挥了技巧的极限。
站在讲台上的毕业生,双眼湿润到必要以上的程度之后,又很适时地轻轻收敛回去。
无论怎么想,我都认为他们看准了这点。
尽管我不到一分钟就被击沉了,不过其它毕业生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连非常讨厌在别人面前展露出感情的友人Y,从讲台上回来的时候,眼镜后方的双眼也含着泪水。
仔细一想,这也算是教授们偷偷对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学生们所做的报复吧。我认为这个想法很合理。
在教授公然欺负学生的画面结束之后,我们全体的手上多了一张一尘不染、洁白闪耀的毕业证书。
我们花了十年以上的时间在学舍度过,学习各式各样的东西,体验了许许多多事物,都是为了要得到这一张裁切好的纸。然而毕业证书本身却轻如鸿毛,总让人有种不够尽兴的感觉。
我们将枯萎的鲜花夹在送我们当纪念品的毕业纪念册里,将其做成押花。照片如今也变得并非平民之物。随手翻阅起照片,多少唤起了昔日的记忆,不过如今回忆已经带着虚幻的色彩。
孤寂感就这样在讲堂里举行的送别会上涌现。
由于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模糊感觉,身为无法忤逆那份情境的记录者,容我仅将主要的构成要素记载如下。
主要是由以下的事物所构成。
被搬运进会场、未曾看过的菜肴;掉在地上、各种颜色的水果;不知是谁做的双层苏打饼干;弹飞的香槟软木塞;即兴钢琴演奏;放开音量吶喊的毕业生;哭泣的毕业生;欢笑的毕业生;脑筋一片空白导致太过忘形而感到羞耻的毕业生(就是我);花了十分钟之久才从厕所回来的友人Y红肿的眼角;互相敬酒的年长来宾;不断被左右两旁的人劝酒而喝个不停的男性毕业生;爵士小喇叭沙哑的音色;哭着握住我的手、未曾谋面的老婆婆;毫不整齐的合唱;老人们与毕业生一同流下的泪水;告知深夜十二点来临、重叠在一起的长针与短针——
学舍是人类最终的教育机关。
昔日的大学、昔日的文化协会、昔日的民间团体……学舍身为以上这些设施的统合机关,听说自诞生至今已经过了一百年以上,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类似这样的教育机关合并,乃基于人口迅速减少之故,这是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的现象。
人口减少的话,儿童也会跟着减少。
因此会导致学生人数不足。
与其它教育机关合并,扩大学区和学科领域……这样的趋势变得随处可见。
接着来到了坡道。
早在五十年前的阶段,孩子们聚集在设有学校的城镇,一面过着宿舍生活、一面接受教育就已经是理所当然的景象。
如今拥有我们十二名毕业生、被称做人类最终教育机关的学舍也要迎向闭校的命运了。
可以想见今后将回归成孩子直接接受父母的教育这种形式。
然后,现在的我一边折腾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抵达自己的故乡。
在前进的路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挡在前方。
那是一颗大樟树。这棵树曾经烙印在我年幼的心灵上,我记得我曾经看过它。
它是一颗将《镇上》与外界区隔开来,如同标志一般的树木。
在我逐渐忆起、仅有几家民宅废墟零星散布在茂盛杂草丛里的这一带,那棵树的存在非常显眼。
从镇上到这棵樟树为止,凭儿童的脚程大约是三小时。镇上的每个孩子都将这棵树作为出远门的目标物。
以这辆拖车的速度,顺利的话可能还要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将背部靠在行李上,将身体放松。
镇上有全新的生活在等着我。
在毕业的同时决定要在镇上就职的我,自行决定投身这段严酷的道路。
心。反正我年纪轻,也已经得到了实现它的机会。如今,向前迈进可以说是我唯一可以选择的道路了。
只不过,倘若能轻松实现野心的话,就再好也不过了。
一进入岔路,原本不断传来的震动忽然停止了。
想必已经进入樟树之里了。不愧为有人居住的土地,地面相当平整。
「嗯~」
用湿毛巾盖住双眼、硬是睡在木箱隙缝之间的我,仅凭借着摇晃的程度就明白了。
感觉这样睡反而是在浪费力气,导致我连起身和张开眼睛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我用手寻找货架边缘,靠着腕力撑起上半身。
「嗯~~~~~~~~」
我像尺蠖虫一样弯曲着身体,好不容易紧抓住货架的边缘之后,在那里气喘吁吁起来。因为摇晃过头,胃差点翻了过来,胃酸也早已卡在喉头之间。
我用吊单杠的方式抬起头来,仅用下巴靠在货架边缘的台子上,总算得以睁开眼睛。
此时拖车正穿过民宅之间的缝隙前进中。
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可以看见民宅的栅栏。即便是贯穿这个镇上的主要道路,要让这辆拖车的庞大身躯通过,似乎还是稍嫌狭窄了些。
啊啊,距离重返令人眷恋的地面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这让我的精神多少恢复了一些,来回张望着以确认周围的情形。
状态良好的民宅盖得紧紧依偎在一起,有几个附在屋后的铁皮烟囱冒出烟来,应该是正在煮菜吧。
有人居住的屋子,几乎都有用油漆涂上粉彩色,因此一眼便可以得知。只不过就算状态再好,多半都是建筑至今已有上百年历史的老朽房舍。虽然还不至于到破烂不堪的程度,不过遭酸雨侵蚀的外墙还是不甚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粉彩色房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可说已经成了唤起儿时记忆的怀旧文化了。
呈现在眼前的风景,很耐人寻味地与我连锁性地复苏过来的儿时记忆相符合。
诸如镇上唯一一座被乱涂成粉红色的民宅。
还有为了看绘本或玩游戏,不时会前往的公民会馆。
至于柔和的乳白色屋子里则住着兴趣是做点心的老婆婆。只要孩子们带着材料去找她,她就会做出各式各样的点心。
拖车平稳地向前进,接着出现在它前方的是一座广场。
广场是拆掉几栋建筑物所形成的圆形空地。再向周围看去,可以看到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哇!」
这让我感到害羞起来,缩起脖子。
和昔日所认识的人再会这件事,让我感到异常的害臊。加上我原先就很不擅长在一大群人面前说话。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个别向他们进行问候……然而拖车却持续在大家的注目下,拖着庞大的身躯前进,最后在镇上广场停了下来。
我寻找着从用来卸货的后方台阶处看不见的场所,将身体滑近木箱与车身侧缘之间的空隙里。这个地方很好,只要将双脚弯曲起来坐在地上,再把头低下来,应该就可以隐藏住我的身影才对。在众人的兴奋情绪降温之前,我决定先待在这里。
然而这世上事情往往不能尽如己意。伴随着金属手把喀噜喀噜的转动声,车身侧缘的板子明显地降了下来,而且正好是我为了躲避众人视线而躲起来的地方。为了领取物资而聚集在一起的民众们,视线一同投向了以屈膝坐姿登场的我。
一名站在最前方等待的大叔,烟斗自他口中掉了下来。
看来这辆拖车不仅是后方,是属于连侧面也可以打开的车型。
一位长相似曾相识的中年妇女,一脸讶异地发出叹息声。就如同我忆起她一样,她也想起了我——
「妳是那个——?」
我默默地将脸埋进两膝之间。
拖着消耗殆尽的疲倦身心,我将手放到自己家的门上。
「我回来了……爷爷?」
和记忆中一样、身穿白袍的祖父手持猎枪从微暗的屋子后方走了出来。他鲁莽步行的模样让人完全感受不到老态,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喔喔,妳终于回来啦?」
在老人之中显得魁梧的祖父,将手放在女生之中属于非常高的我的头上。
「呼,妳往纵向成长了。」
「……毕竟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附带一提,在这几年内,我的身高就像笔头菜一样地成长。如果再继续长高的话,可能会有点困扰……
「脸色也很好,红萝卜呢?」
「……还是一样讨厌。」
「怎么,内心没有成长啊?」
祖父用鼻子闷哼了一声。
「我想是有的……应该吧。」
「总之,先进来吧。我正好想吃饭了。」
「咦?现在要去打猎吗?」
我看着祖父手上的猎枪问。
「都这么晚了,哪有可能去?只是稍加改造提升这把枪的攻击力而已。」
祖父很喜欢枪枝类。
「妳是坐商队的车回来的吧?」
「对。」
我并没有多提关于自己一路上所遭遇的麻烦。
「啊,对了,爷爷。虽然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我也和爷爷一样当上了调停官……」
「有很美味的水芹菜喔,无论配炸的食物还是配面包都很适合。」
我诉说着自己的成长,然而我的声音却被祖父的耳朵冷酷地怱略。
蔬菜肉干汤,炸鱼、蔬菜与名为西式酱菜的各种食材,篮子里则装有为了夹这些配菜而切开的面包,全都一同并排在桌上。
这些全都是由祖父所准备的。
由于祖父长年独居,因此非常擅长作菜。
虽然他偏好把整块肉直接拿去烤,或是熏肉等粗线条的菜肴,不过有时也会做出口味细腻的汤类。这是我睽违了数年的怀念香味。
我认真地组合着含有多一点酱菜、个人偏好口味的三明治,一边与坐在对面的祖父交谈。
「这样啊?学校制度也终于要结束了吗?」
「嗯,在送别会上有很多相关人士前来……让人吓了一跳。」
「向来如此。我念的学校关门的时候也聚集了很多相关人士……怎么,妳那个要开店的坏习惯还没改掉啊?」
在我面前排放了五个由我组合而成的三明治。
「因为如果边吃边做的话会无法静下心来……不行吗?」
「不,无所谓。」
一旦像这样动手开始做起来,我总是会沉迷在其中。
我这种停不下手的习惯,朋友们称为手工副业癖,家人则称为开店癖。
「妳那么会吃啊?」
「不,就算是我也吃不完。」
我毫无歉意地说。
「笨蛋!」
祖父伸手抢走了两个三明治。
「就算长高了,依旧还是个软弱的生物嘛。」
「请你说是文明人。」
「那是过去式了、过去。文明什么的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说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搭乘到太阳能发电的拖车。」
「那个啊,既没速度也没马力,坏掉的话应该再也修复不了了吧。」
「好在拖车没有停住,平安回来了。」
「商队那些人拥有很多不错的玩具。妳也该去那边就业才对,感觉满有趣的。」
「啊,不了……要我劳动筋骨是不可能的。」
此时祖父好像想起什么似地换了一幅表情。
「妳真的要在我这边工作吗?那倒也不是什么非得要强迫妳继承的工作。」
「我就是这么想的。反正好不容易取得学位了,况且事务所本身也还在不是?我认为要待在像这样被制度认可的地方才对。」
「妳的兴趣可还真怪。为何偏要挑调停官这个工作?」
「我认为这份工作很适合我。」
「喔?理由呢?」
「……想说应该比起在田里工作轻松吧。」
在久违的团圆气氛下,我一不留神终于吐露出真心话。
「为了这种理由啊……?」
就连祖父也发出了讶异之声。
我面对他紧绷的眼神,以清亮的声音回答道。
「爷爷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体弱不禁风吧?」
「不,妳刚才说了是因为想找轻松的工作喔。」
……我有说吗?
「不是啦,因为在这个时代,农学和畜产实习也包含在基础课程里面……但那实在太辛苦了。一想到这,因为调停官是连老人也能胜任的工作,所以我想对身体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吧。」
面对血亲时,我可以毫不紧张地说话。
「……孙女变成奇怪的性格回来了。」
「呃。」
「我看妳八成不是身体虚弱,只是单纯缺乏毅力而已吧。」
「嗯。」
「老是挑轻松的做,年纪大了之后可是会失去干劲喔。」
「嗯。」
「……反正过了一个月之后,如果妳还能这么认为的话,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这份工作很吃力吗?」
想当然耳,在取得调停官资格的时候,我已经预先调查过这些工作了。结果比起自给自足的农业等其它劳动工作相比,我得到了调停宫的工作内容其实相当轻松的结论……难道实际状况并非如此?
祖父以一句话回应了这个疑问。
「因人而异。」
这让我摸不着头绪。难道,会出现什么严苛的劳动项目吗?
「总之,试着和『他们』接触一次看看吧,没用的孙女。」
「这样讲太过分了吧。」
「总之就是这样。明天到事务所来,得帮妳找好位置才行。」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当我迎接睽违十多年的早晨之际,已经八点了。
「完了……!」
还真的睡过头了。想必在我身上累积了许多旅途的劳累,岂有不累的可能?对吧。
但我还是连忙冲出房间,前去一探厨房的情况。
这时祖父已经在吃早餐了。
「怎么了,这么吵。」
「啊……早安……」
「嗯,早安。」
祖父不为所动地说完,继续吃着早餐。
这实在太奇怪了,事情不太对劲。我说不出话来。伴随着担心自己是否有哪里做错事的不安,我一时呆立在原地。
「……妳想做什么?」
「咦,因为……」
双亲很早就过世的我,自幼便与祖父一同生活。祖父采取的教育方针乃斯巴达式,假使因为睡过头导致早餐迟到的话,总会有拳头落在我的头顶上。然而现在这件事却没有发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祖父忘记了吗?举凡没有遵守下午六点的门禁,还是忘了其中一件被交代的家事,我向来都会吃上祖父一记拳头。究竟有没有可能发生祖父忘记了这种情形呢……?
「我差不多要出门啰。妳有什么打算?今天不是要去事务所露脸吗?」
「啊,对……我正有此打算。」
在我的座位上已经备帚女餐点。这也是久违的光景了,我心怀感谢地开始享用。
「那,要怎么办?要一起出门?还是妳今天要休息?」
「休、休息也可以吗?」
斯巴达教育应该不允许这样吧?
然而祖父却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如此回答:
「其实也用不着在短时间内就这么急着上工吧?昨天听了妳那一番意志薄弱的话,加上妳的脸色也不好。坐在货架上长时间的摇晃,体力会透支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听说妳屈膝坐在车上,就像个货物一样一动也不动——」
此时的我真想大叫一声:讨~厌。
真不愧是位于交易路线旁的的乡下大镇——樟树之里。现在这个时代明明连使用方便的个人通讯器材也没有,情报却得以用模拟方式(流言)的状态一瞬间传播出去。
「我的身身身体不不不要紧……」我压抑住内心的动摇,回神说道。「呃,我可是体弱多病呢!这红颜薄命又不幸失意的深闺大小姐,今天就晚点再去吧!」
我斩钉截铁地这么说了。
「……」
不妙,祖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有、有什么疑问吗?」
「没事。为了不幸的深闺大小姐,如果有在窗边数落叶的工作就好了。」
「有这种工作吗?」
「找找看吧?」
「不过听起来就像疗养院文学(注:以疗养院为故事舞台的文学作品。例如托马斯曼的《魔山》。)一样,应该不错吧?」
「如果光就表面而言,或许正是那种感觉没错。」
我正好就拥有那样的外表。
再加上怕生的性格更加强了这一点,我的存在就彷佛完全填补了「沉默寡言的清秀千金大小姐一这个空缺一样。由于现在的孩子们几乎都很健壮,因此我在生态上可说拥有不动的地位。
只不过一旦熟稔之后,我的本性似乎就会显露出来,因此向来毒舌的友人Y等人毫不客气地称我为「走在路上招摇撞骗的人」。
「无所谓」,祖父将茶饮尽之后这么说:「我要走了。之后如果妳觉得可以出门的话就来吧。」
「好的,就这么办。」
「还记得地点吗?」
「让我想想……是那栋状似松饼的建筑物对吧……?」
「没错。今天我直到中午都会待在那里,妳想来的话就到那里去吧。把碗盘拿去泡好。」
祖父迅速披上白袍,很快地出门去了。
仿佛被他丢下的我,讶异地呆在原地。
结果,睡过头的我并没有遭受惩罚。
这对于小时候是在无赏必罚(有功劳时完全不奖赏,但是犯错时必惩罚的不良教育方式)的精神下被扶养长大的我而言,实在无法安心下来。
祖父其实是个相当严苛的人。
如今却变得如此松懈,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并非如此渴望受到惩罚……
就在这种无法释怀的心情下,我用完了早餐。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我犹豫着要不要赶去事务所报到。然而又有种想要休息片刻、直到内心的疙瘩平复为止的感觉。
总之,我先将碗盘泡到水槽里,然后试着在狭窄的家中探险起来。
这个令人怀念的家。
这个家,看似与昔日相同,但是诸如墙上的污痕或者装饰品等,又与过去的记忆有着些微的差异。
对照着过去与现在,愉快的片刻时光。
穿过田间小径,步行了约十五分钟。
这座状似圆形竞技场的大型建筑,乃樟树之里综合文化中心。
隶属于联合国调停理事会的祖父,在这座外表彷佛好几片松饼叠在一起的建筑物里,以三比三比三比一的比例,致力于他的兴趣、兴趣、兴趣与职务。
这栋建筑与位于遥远异国的罗马竞技场一样,上方有一部分已经崩塌,不过无须担心。这里同样也在尽量减少损伤的情况下被有效利用,是一栋稀有的大型建筑物。
文化中心是这栋建筑物原有的名称。
肯定是针对这个地区的住民,以文化启蒙为目的而设立的。
由于面积宽广而且房间数又多,如今被当作办公大楼来使用。诸如大学的实验室、研究设施、事业单位、宗教法人或是仓库等等,实际上这里曾经被利用在各种用途上。话虽如此,据说像这样挤满各种单位的情形,也早已是超过五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这里几乎都是空房,抑或与事业主失去联络,就这样空在那里。对于附近的孩子们而言,变成了绝佳的游乐场所。
「打扰了~」
我打开早就没有玻璃、徒留简陋木板的门走进建筑物内。昏暗的大厅整体而言充斥着已经干燥的污痕,不知为何还有单只鞋子掉在地上,予人一种非常散漫的感觉。
不用说,柜台也没有人。
我登上宛若竹蜻蜓旋转残影的螺旋阶梯,以祖父所在的三楼事务所为目标。
虽然名为联合国,但是在我前来报到之前,地方上的职员就只有祖父一个人而已。
倘若祖父发生什么事的话,这里就没有国连的责任官员了。近来因为这样的事由而关闭的设施络绎不绝。
真不愧为衰退期。
完全不注重细节,一切都处于随便的状态。
「啊,这里……」
我发现挂有《联合国调停理事会》门牌的房间后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请问有人吗~?」
我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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