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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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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空之境界
本卷名称:空之境界
第一章 俯瞰风景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ma0575
录入:姬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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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选择了办公区前的大路作为归途。
对于自己是很鲜见的,单是心血来潮而已。
在见惯的建筑群间呆呆地走着,
不多时有人落了下来。
没有太多机会听到的,啪嚓这样一声。
很明显是有人从楼顶落下来并死去。
朱色在柏油路上流淌开来。
仍保有原形的是长长的黑发。
以及纤细的,让人联想到白色的脆弱手足。
之后是已无容貌,破碎的面部。
这一连串映像,让人不禁幻想到被挟入古老的书本。
化为其中一页的压花。
…大概。
只有颈部如胎儿般被扭曲的亡骸,
在我看来竟如同被折断的百合花。
/俯瞰风景
/1
八月初的一个夜晚,干也事前也没有联系一下就来到了我这里。
";晚上好。还是一样懒散呢,式。";
不速之客站在玄关口,满面笑容无意义地寒暄着。
";实际上呢,我来这里之前遇上了事故。有女孩子从大厦的楼顶跳下来自杀。虽说最近经常听说这种事情,不过没想到会真的遇上。…来,把这个放到冰箱里去。";
他在玄关解起鞋带,顺手将手中便利店的塑料袋丢了过来。里面是两盒哈根达斯的草莓冰淇淋。似乎是要我在融化之前封进冰箱里。
在我用缓慢的动作确认塑料袋的内容物之时,干也已经脱好鞋子走进来了。
我的家是公寓中的一室。
从玄关穿过不足一米的走廊便是兼做寝室和客厅的房间。我盯着走向房间的干也的背影,然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式。你,今天也没去上课吧。先不说成绩如何,要连出勤日数都保证不了的话可是没法升级的。你忘了我们要一起进大学的约定了吗?";
";学校的事情你有指摘我的权利吗?原本我就不记得有那个约定,再说你不是也从大学退学了吗。";
";……。你跟我说权利什么的,那种东西怎么也说不清吧。";
很为难似的说着,干也坐了下来。这家伙似乎有着一旦对自己不利就会露出本性的倾向。…这是最近回忆起来的事情。
干也坐在房间的正中间。我在他背后的床上坐下,顺势躺了下去。干也则一直背对着我。
我呆呆地观察着他那在男人中要算是矮小的背影。
名为黑桐干也的这个青年,似乎是我中学时代结交的友人。
在随着不断涌出的种种流行而疾走,最终在暴走中消失的现代年轻人之中,他是维持住近乎无聊的学生形态的贵重品。
头发既不染色也不留长。皮肤既不晒黑也不纹身。既没有手机也不和女人搅和。个子在一百七十公分上下的程度。温和的容貌属于可爱的那一类,黑框的眼镜则增强了这种感觉。
现在已高中毕业的他身穿平凡的服装,不过要是装扮起来走在街上的话应该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实际上也算是个美男子吧…
";式,你在听吗?我见过你的母亲了。一次也没有回过两仪家这可有点过分。听说你出院两个月了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啊啊。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说。所谓家人,就是没有什么事也应该经常聚一聚。两年来都没有说过话,至少要去好好地聊一聊嘛。";
";……这我不知道。没有实感的事情也没办法吧。即使见了面也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疏离感。就连和你在一起都带着违和感,还怎么和那种陌生人交谈。";
";真是的,这么想的话到什么时候也解决不了问题吧。身为亲生的孩子明明住得这么近却连面也不见一次,这样是不行的。";
像是责难的话语让我的眉毛拧了起来。
不行,能有什么不行的地方。我和父母之间又没有什么违反法律的地方。只不过是孩子遭遇交通事故,以前的记忆消失了而已。在户籍上血缘上都承认是家人的话,维持现状又会有什么问题。
……干也总是设身处地地担心着别人。
那明明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两仪式是我高中时代结交的友人。
我们的高中是有名的私立学校。
在发榜时,因为两仪式这个名字相当罕见而很在意,正好又被分在同一班级。自那以来,我便成了式为数有限的友人之一。
我们的学校是允许穿便装来上课的,大家也就借各式服装来展现自我。在那之中,式的身姿在学校中要算是最显眼的。
那是因为她总是穿着和服。
身着朴素和服上衣的立姿与式的削肩十分适合,她只是走动就会让人把教室与习武的世家联想到一起。不止装扮,一切举止中也毫无多余的成分,除了上课答问之外从不进行能称得上交谈的交谈。要说式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想这些话就已经表述得很清楚了。
式本人的容姿又天生过于完美。
如黑缎般绮丽的长发,像是嫌麻烦似的用剪刀胡乱剪短,长度刚刚好能遮住耳朵。这发型异常适合她,以致为数不少的学生经常弄错她的性别。
式属于在男性看来是女性,女性看来是男性的那一类中性美人,有着与其说绮丽不如形容为凛冽的相貌。
但是比起那些特征来,最为吸引我的是她的眼睛。锐利却静谧的眼光与细细的眉。似乎总在注视着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一般。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这个名为两仪式的人物的全部。
是的,直到式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前。
";……跳楼……";
";哎…?啊,抱歉,我没听到。";
";跳楼自杀。那个算是事故吗,干也。";
无意义地自言自语着,最后陷入沉默的干也终于清醒过来。然后极其认真地开始考虑起方才的问题来。
";嗯,那个毫无疑问是事故,不过……对啊,那到底要算什么呢。要说是自杀的话,当事人也的确死掉了。要是在其本身的意志下,责任毫无疑问是要自己来承担。只是,从高处落下来通常应该是事故…";
";既不是他杀也不是事故。那本身就很暧昧啊。想自杀的话选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方法岂不是好。";
";式。说死人的坏话可不好。";
毫无怪责的感觉,平平常常的语气。干也的台词在听到之前就可以预测出来,已经到了令我厌烦的程度。
";黑桐。我讨厌你的一般论。";
自然,我回话也不客气起来。不过干也一点也不在意。
";啊啊。好怀念啊,这种称呼方式。";
";是吗?";
嗯,干也像有礼貌的松鼠般点了点头。
称呼他的方式有干也和黑桐两种,我并不中意黑桐这个发音。……理由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在会话的空白间生出的疑问之中,干也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
";说起来的话。虽然很奇怪吧,我家的鲜花也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就是之前的那个。巫条大厦的女孩子飞在空中的那件事。式你不是说见到过一次吗。";
";……";
啊啊,想起来了。确实是从三周前开始流传的怪谈。
办公区里有一幢名为巫条大厦的高级公寓,到了夜晚能看到楼顶上空有人形的影子。不止是我,连鲜花也看到的话恐怕就是真的存在了。
因交通事故昏睡了两年后,我便能够看到那些";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照橙子的话说不是能够";看到";而是能够";视认";,也即是脑与眼的认识等级提高了而已。不过我对这种构造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巫条大厦的那件事我见过可不止一回了。不过最近没在那一带走动,现在还能不能看到就不知道了。";
";唔。我倒是经常路过那里,不过从没看到过。";
";你戴着眼镜所以看不到。";
";我想这跟眼镜没关系吧。";
干也闹别扭似的说着。
举止温和又无邪。所以这家伙很难看到这类东西。
虽说如此,飞行也好落下来也好,无聊的现象仍在持续。我想不出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所以将疑问讲了出来。
";干也。人飞在空中的理由你明白吗?";
干也像说不知道般耸耸肩,然后。
";飞行的理由也好落下来的理由也好我都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一次也没有去做过。";
理所当然地说着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2
八月末的一个夜晚,我在街上散着步。
夏末的空气中透着凉意。
最后一班电车已经过去,街上也恢复了平静。
安静,寒冷,荒凉,如同陌生的死街一般。既没有行人也没有温度的这种光景,如同一张相片般做作,让人联想到不治之症。
…病、疾患、不健全。
所有的一切,没有灯光的人家也好,有灯光的便利店也好,无不让人感到随时可能咳个不停直至倒地不起。
在那之中,青蓝色的月光将夜色如浮雕般凸现出来。
在一切都被麻醉的世界上,只有月依然活着一般,让我的眼睛异常痛楚。
…所以说,所谓不健全就是指这件事情。
离开家的时候,在浅葱色的和服外披上了一件皮夹克。
和服的袖子卷在皮夹克的袖子里,蒸烤着身体。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感觉到热。…不,对于我来说,在最开始连冷也不存在。
◇
即使走在这样的深夜中也能遇到人。
低着头匆匆向前走着的人。
在自动贩卖机前发呆的人。
聚集在便利店的灯光下,三三两两的人。
试着去考虑他们在那边做着些什么,有什么意义,但是归根到底出离他们之外的我完全不可能理解。
说到底,像我自己这样在夜里出外散步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过是在重复着过去的我的嗜好而已。
…两年前。
在快要升入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名为两仪式的我,遭遇了交通事故而被送到医院。
那是在一个雨夜所发生的事情。
我似乎被汽车撞到飞了出去。
所幸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既没有出血也没有骨折,可以说是很干净利落的事故。然而另一方面,伤害似乎都集中到了头部。
那之后,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虽说身体几乎没有受到伤害但也无疑是场灾难,医院方面的工作是让我活下去,让没有意识的我的肉体拼命地活下去。
就这样在两个月前,两仪式苏醒过来。
医生们像是看到死人复活般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也难怪,根本就没有迹象表明我会回复到这种程度。
而对于我自身,虽然没有医生们那么夸张,但也受到了某种冲击。
怎么说好呢,我无法对自身的存在进行确证。
自己至今为止的记忆变得十分奇怪。
简单来讲,就是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记忆。
这种情况与回想不起过去的事情这种记忆障碍……也即是俗称的丧失记忆不同。
橙子说过,所谓记忆就是在脑中进行的铭记、保存、再生、再认这四个系统。
";铭记";是指将见到的印象作为情报写入脑中。
";保存";是指将这些情报保存起来。
";再生";是指将已保存的情报提取出来,也即是指回忆。
";再认";是指将再生的情报与之前的事实进行同一性的确认。
这四个程序中只要有一个程序出现故障就会造成记忆障碍。当然,随着出现故障的程序不同记忆障碍的实例也不同。
但是在我这种情况,无论哪一个程序都毫无故障地运行着。虽说对于以前的记忆没有实感,但自己的记忆与我之前接受的印象完全相同,也即是";再认";这个程序也在运行。
尽管如此,我对过去的自己没有自信。
我,没有";我为我";的实感。
纵然回想起来自己的名字是两仪式,但这只不过是别的什么人的名字。虽然我的名字毫无疑问是两仪式。
两年这样的空白,让两仪式的一切成为了";无";。
并不是指世间的评价,而是我的内部成为了";无";。我的记忆,还有我所应该拥有的性格。其间的联系被绝望地切断了。
那样一来,记忆也只不过是映像而已。只是,由于这映像我可以伪装成过去的自己。对父母也好友人也好,我能够作为他们所认识的两仪式与他们接触。
当然,现在的我就被忽略了。
这种无法忍受的窒息感让我十分苦闷——
完全是拟态。
我完全没有在活着。
如同刚刚降生的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得到。但是十八年来的记忆将我放到了一个业已完成的人类的位置。
原本,应该从种种经验中得到的感情,已经作为记忆拥有了。但是我并没有亲身去体验过。即使去体验,也不过是已经认识的事情了。在那里面既没有感动,也没有活着的实感。……就如同知道底细的魔术,已经不会感到惊奇了。
就这样我在没有活着的实感的状态下,重复着像是过去的我的行为。
理由很单纯。
因为那样一来,我也许就能够找回过去的自己。
因为这样一来,我也许就能够了解在夜晚出外散步的意义。
……啊啊,是了。
这么说起来,不能说我没有爱着过去的自己吧。
发觉到自己走了很久而抬起脸来,面前是传闻中的办公区。
楼群很有礼貌地以同样高度并立在路边。临街的一面全是玻璃窗,现在只是在反射着月光。大街上并立的楼群,恍如怪人徘徊的影绘世界。
在最深处最为高大的影子,是一幢二十层高,外形如梯子般的建筑物。看来恍如细长的、一直延伸到月亮的塔。
塔的名字是巫条。
作为公寓的巫条大厦没有灯光。
房客们全都安歇了吧。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正在这时,无聊的影像映入了视网膜。
人形的剪影浮上了视界。
并不是比喻,那个少女实实在在地浮着。
风死寂下来。
夜晚空气的寒冷就夏天来说绝对是异常。
…如针般的寒意刺入了颈骨。
当然,这只是我的错觉。
";什么嘛,今天不是也在吗。";
虽然令人不快,但能够看到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传闻中的少女仿佛要去摘月亮一般飞行着。
俯瞰风景/
…
…映像是蜻蜓。忙碌地飞着。
一只蝴蝶紧随在后,但是翅膀的速度并没有因此而慢下来。蝴蝶渐渐跟不上了,在即将从视界消失的那一瞬间,无力地落了下去。
划着弧线向下落去。
如昂首的蛇般坠落的轨迹,竟极似被折断的百合。
那个身姿,充满了悲哀。
让人不禁想着即使不能走在一起,至少也要稍稍在旁陪伴。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双脚没有踏在实地上的自己,连停下来的自由也没有。
…
似乎有人在说话,无奈只好起身。
……眼皮十分沉重。这是睡了不足两个小时的证据。即使如此也要起身的自己是这般惹人同情,试着以这样的自我陶醉来战胜睡意。
…说句实在话,我也为自己的单纯感到困惑。
确实昨天晚上通宵完成了图纸,之后似乎就睡在了橙子小姐的房间里。
随着全身骨头喀的一声响,我从沙发上起身。确认这里果然是事务所。
将近正午的夏日阳光之中,式与橙子小姐在交谈着什么。
式倚在墙边站着,橙子小姐则翘着脚坐在酒吧椅上。
式如往常一样随随便便地穿着和服。
而橙子小姐,身穿紧身裙般毫无装饰的黑色长裤,以及崭新笔挺的白衬衫。头发不长,刚好能露出颈部。这副打扮的橙子小姐好似哪里的社长秘书。不过摘下眼镜时的眼神凶恶得难以形容,恐怕一辈子也做不了那个职业吧。
";早啊,黑桐。";
锐利的目光向我投来一瞥,啊,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从橙子小姐没有戴眼镜这一点来看,恐怕是在和式谈论那方面的话题吧。
";不好意思,我似乎睡着了。";
";无聊的事就不必说明了。看就知道了。";
很干脆地丢下这句话,橙子小姐衔起一支香烟。
";醒来的话给我沏杯茶。就当是做复健运动。";
";…………?";
复健运动,是指那个让长久不动的患者做的运动吗。
为什么非得对我用这个词还真是个谜,不过橙子小姐总是这个样子,还是不问为好。
";式喝点什么?";
";我就不用了。马上就去睡了。";
这么说来,式的确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昨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又在晚上出去散步了吧。
◇
在事务所兼橙子小姐私室的房间之侧,有一个像是厨房的房间。
原本似乎是什么实验室,水池里并列着三个水龙头。看起来像是学校里的饮水房。其中的两个用铁丝扎起来禁止使用。理由不明。虽然橙子小姐说,很容易看清应该用哪个吧,但心情完全被搞差了所以根本没有谢意。
那么,接下来是打开咖啡机。因为每天下班前第一件事就是泡咖啡,所以现在的我拥有着即使睡着了也能泡出咖啡的优越技术。
我,黑桐干也在这里就职已经近半年了。
不对,用就职这个词可就太牵强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没有作为公司成立过。很清楚这一点仍然不请自来的我,完全是因为迷上了橙子小姐的作品吧。
式独自把时间停留在十七岁之后,我毫无目的地从高中毕业上了大学。
之所以上那间大学,只是由于与式的约定。
即使式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我想至少也要守住这个约定。
但是那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成为大学生的我不过是数着日历上的日期生活罢了。
正这般呆呆地打发日子的时候,在友人的邀请下去参观一个什么展览会,在那里发现了一具人偶。
那是最大限度逼近道德底线的作品,极其精巧的人偶。仿佛就是把一个人原封不动地停止下来的这件作品,同时也明确地提示着这是绝对不会活动的人偶。
很明显不是人,同时只能被认为是人的人型。
那是仿佛现在去吹一口气就会活过来的人。同时也是从最初就没有生命的人偶。唯有生命无法拥有,却又身处人类无法到达的境地。
我被这个二律背反所掳获。恐怕是因为那种存在方式与当时的式十分近似的缘故吧。
人偶的出展者不明。展览的小册子上也没有记载它的存在。拼命去调查的结果,那是非正式的展览品,同时其制作者在业界也是传闻中的人物。
制作者的名字是苍崎橙子。要形容她的话,可以说是一个避世的人。
虽说制作人偶是她的本职但似乎也兼做建筑物的设计。总之只要是制作东西方面的工作什么也肯做,只是从来没有接受过工作的委托。常常是自己去到对方处推销,说我要做这种东西。然后等收到定金后再开始着手制作。
应该说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呢,还是直截了当说是个怪人呢。
总之我的兴趣更浓了,最后连那个怪人的住址都调查了出来。
那是远离市中心的,既不能说是住宅区也不能说是工业区,很难讲清的住址。
不对。苍崎橙子的住所,恐怕很难用住址来形容。
用一句话来说那是废墟。
那并不是什么形容。而是在数年前景气好的时候开始动工修建,建到一半又随着景气不好而停止修建的真真正正的废弃大楼。总而言之作为建筑物的外形是有的,然而内部装修则完全没有,墙壁和地板还是裸露的水泥。
完成后应该是一幢六层建筑吧,不过现在四层以上还不存在。……高层建筑从最上层开始修建是最有效率的,这个建筑应该还是按以前的方法来修建的吧。由于建到一半便放弃了,已建好的五层地板便成了楼顶。
虽说大楼的周围建有高高的水泥墙,但是要想侵入的话并不困难。没有被附近的孩子拿来做秘密基地还真是个奇迹,相当奇特的建筑。
总而言之,这幢找不到买主的大楼似乎在最后被苍崎橙子买了下来。
现在泡咖啡的这个厨房般的房间,位于大楼的四层。二层与三层是橙子小姐的工作场所,通常我们是在这个四层相互交谈。
……那么,言归正传。
结果到最后,我与橙子小姐相识,随后从大学退学来到这里工作。
最难以置信的事情是,在这里工作竟然还有工资。
橙子小姐曾说对于人来说有两个系统和两个属性,分别是创造者和探求者,使用者和破坏者。
";干也君你没有创造者的才能呢。";
虽然说得很清楚,但最后橙子小姐不知为什么依然雇佣了我。似乎是因为我有探求者的才能。
";…太慢了黑桐。";
隔壁的房间传来催促声。
看时,咖啡机早已被黑色的液体充满了。
◇
";昨天是第八个人了吧。社会上差不多也该注意到其中的关联性了吧。";
一边掐灭已成为灰烬的香烟,橙子小姐突兀地说道。
是指最近连续发生女高中生跳楼自杀的那个事件吧。既然今年夏天毫无断水之虞,那么橙子小姐所喜欢的悲惨话题就只剩下这个了。
";八个人……?哎,不是六个人吗?";
";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增加了。从六月起,平均每个月三个人。之后三天内还会再追加一个人吧。";
橙子小姐竟说着如此不讲究的话。瞟了一眼日历,八月仅剩下三天了。……仅剩,三天……?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疑问很快就沉到意识的深处去了。
";不过据外面所说是没有关联性。自杀的女孩子们都不在同一所学校,交际关系也没有联系。不过也许是警方隐瞒了情报也说不定。";
";净说些没有根据的话。胡乱怀疑人可不是黑桐的作风。";
橙子小姐揶揄般地吊起了嘴角。没有戴眼镜的话,这个人是要多坏就有多坏的。
";……因为遗书没有被公开嘛。六个、不、是八个人吧。这样多的人里哪怕公开其中一个人的遗言之类的东西也好,但却一直没有类似的东西发表。这不就是隐瞒吗?";
";所以说,这一点就是关联性。不,说共通点更为正确。
八个人之中,大多数死亡者都有复数的目击者证明是自行跳下来的,而且她们的私生活方面也没有查出问题。既没有吸毒,也没有参与什么偏执的宗教。
似乎也没有怀疑是出于极端个人性质的,对自身的存在抱有不安而突发性的自杀。因此没有想要留下的话语。警方也不会去重视这个共同点吧。";
";……也即是说,不是遗书没有被公开,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吗?";
半信半疑地试着将这种话讲出口,橙子小姐仿佛说不一定般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吗。
在那里一定有什么矛盾。伸手取过咖啡杯,边品味那苦涩边让思维活动起来。
没有遗书是为什么呢。没有遗书的话,人是不会自行寻死的。
所谓遗书,极端讲来就是一种留恋。对于不认为死是好事的人来说在无论如何只有死一途可行之时,作为其理由所存留下来的,就是遗书。
没有遗书的自杀。
没有写遗书的必要。换句话说是对这个世界没有意见,想要干干净净的消失。这样才是完全的自杀。在所谓的完全自杀之中遗书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连死本身在我想来也不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东西。
然而,跳楼本身就不是完全的自杀。
为人所瞩目本身就成为了遗书。难道不是为了想存留下来的事情,想暴露出来的事情而出现的行为吗。这样一来,以某种形式留下遗言也是有道理的。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那样像是遗言的痕迹也没有的话…是有第三者将他们的遗言拿走了吗。不对,那样一来就不是自杀了。
那么是为什么。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也即是,莫非那真的是事故吗。
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寻死的念头。那样一来就没有写遗书的必要了。就好像是来到附近买东西时,不幸遇上了交通事故之类的事情。就好像是昨夜式所喃喃自语的事情。
……但是,来到附近买东西却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的理由,我却怎么也想不到。
";干也,跳楼的人到第八个就结束了。之后暂时不会出现了。";
式的话把我已失控的思绪拉了回来。
";结束了?莫非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随口反问回去。式望着远处,啊啊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看到了。飞在空中的只有八个人。";
形状姣好的细唇轻轻地说着。
";哦,在那个大厦上只有这么些人吗。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人数呢。";
";嗯。虽然把那个家伙解决了,不过我想那些女孩还会再存留一段时间。让人不快啊。
…我说橙子。人类要是轻率地飞起来的话,最后就会迎来这种下场吗。";
";会怎么样呢。因为有个人差异所以没法说清楚,不过在过去,还没有单凭人类本身的力量就成功飞起来的尝试。飞行这个词与坠落这个词是连结在一起的。但是,被天空所迷住的人会欠缺这个事实。结果,就形成了连死后也以云层之上为目标的境况。并非落到地面,而是坠入空中。";
式像是无法接受般皱起眉来。
……式在生气。但是,在对谁生气?
";那个,不好意思。我已经跟不上话了。";
";嗯?那没什么,就是之前说的巫条大厦上的幽灵。那家伙到底是有实体的呢还是单单只是意识呢,没有实际去看过那是不清楚的。本来打算有空的时候去看看的,不过既然已经被式给杀掉了的话就没办法确认了。";
……啊啊,果然是那方面的话题吗。
没戴眼镜的橙子小姐与式在一起,大抵都是在谈论这类灵异事件。
";式看到了浮在巫条大厦上空的少女那件事你已经听说了吧。其实这件事还有下文,少女的身周似乎还有人形的东西在匆匆飞着。刚才讨论的,是从它们未能从巫条大厦离开这点来看,在那边有类似网的东西存在的可能性。";
我对于话题渐渐变得奇异和难解这一点感到很困惑。
大概是看出了我困惑的神情,橙子小姐为我做了一个简洁的概括。
";巫条大厦楼顶有一个浮在空中的人,在其身周有着已经自杀的少女们的身影。这些少女们恐怕就是幽灵吧。要说事件的话就这么一些,简单吧。";
是这样吗,姑且先点点头。
怪谈的重点理解了,不过,似乎这一次我又是在结束之后才了解问题。从式刚才的台词来看,那个幽灵已经被式解决掉了吧。
橙子小姐和式相识有两个月了。对于这类话题我始终站在倾听解决部分的立场上。
与这两个人不同,极其普通的我也并不想同这类事件扯上关系。但是出于自身原因又无法加以无视,我想站在双方正中的立场是最好不过了。在这个世上,通常把这个称作不幸中的幸运吧。
◇
";什么嘛,这样听起来跟三流小说一样。";
或许吧,橙子小姐同意道。
只有式的视线中渐渐孕起怒气,斜眼盯着我。
";…………?";
我莫不是做了什么让式生气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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