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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之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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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研?跟谁?什么时候、怎样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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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奥涯教授。即使他如何厉害,也不像有能力可以教授沙耶那种方法。这已经是超越人类智慧的举动。
〃那个……每天,郁纪不是都射进沙耶身体中吗?〃沙耶有点害羞脸红起来。〃因为那是人类蓝图般的东西。
而我能够解读那个。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操弄它。〃
〃……〃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我明白她不是人类。但不只是这样。沙耶是超出人类的某种生物。
〃但是啊——果然是因为第一次弄,做得不太好呢。〃
沙耶一接近,瑶就恐怖地抖震,像想逃走般蠕动。但是手脚的活动只是胡乱挥舞,彷佛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思活
动。大概——还不清楚怎样操控新身体吧。怯懦的呻吟声也完全不成字句。
〃——无法说话吗?〃
〃对。精神好像崩溃了呢。〃
沙耶叹了口气,有点悔恨的摇头。
〃直至改造完成差不多花了二十个小时。对她做了些残忍的事。会稍为有点痛苦吧。〃
〃……〃
瑶从地板,以求助的眼光望著我。也许她正向我求助,但现在的她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也无法叫我的名
字。
〃那、怎样?喜欢吗?〃
沙耶以充满期待的目光问我,我有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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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是?〃
〃因为郁纪,不是说想要家人朋友吗?所以这是,沙耶给你的礼物啊。〃
沙耶天真无邪的回答,越发令我结结巴巴。
〃礼物啊,喂喂……又不是小狗什么的。〃
〃很像嘛。反正脑袋都是空空的。〃
虽然她想令我开心的心意令我很高兴,但怎么说沙耶也太缺乏根本常识了。
〃不……把一个人这样禁锢下去,不会有麻烦吗?〃
〃没问题啊。看,有好好的绑著啦。〃
刚才说瑶一丝不挂其实有点语病,她颈上系了一个皮制颈圈。这种东西到底从哪里来,那个颈圈像宠物店里卖
的供宠物犬用那种。嵌入颈圈的锁链连接著床脚。沙耶拉扯铁链,仍在逃跑的瑶跌倒在地,发出小小的悲鸣,在地
板上滚了几圈。正如沙耶所言,她完全像欠缺智慧的动物一样。
〃这样她,想要逃出去之类的,如此困难的事已经做不到。郁纪就不用担心了吧。〃
那——的确,是这样没错。打算杀死津久叶瑶,我直至刚才为止还在绞尽脑汁,但那个难题现在以无法想像的
形式解决了。正常人看到现在的津久叶瑶,不会认为她是以前的津久叶瑶。没有记忆,连话也说不了……不是很完
美吗?沙耶没夺去她的性命,却把她的社会生命完全抹杀。
不过,对於沙耶所说,我是这个瑶的〃拥有者〃这点——
〃……你不高兴吗?〃沙耶泄了气般,刚才的自信彷佛没存在过似的消沉下来。〃我又再弄错了什么吗?令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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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你困惑了吗?〃
〃不——〃
〃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郁纪觉得麻烦,这样还是……不行?〃
并非这样。我不介意接受沙耶的好意,也不认为沙耶会照顾不了她。但我应该怎样对沙耶说明清楚,我现在没
法正视地板上赤裸的瑶的理由呢?
〃不是因为那些事……不是那样的。〃
在那场事故後,这是我三个月以来除了沙耶外,首次看到的人类。而且还是、女性、还是——如此一个丰满、
性感的美女。没有理由不高兴。但在脑海中另一方面,不能无视的理性告诉我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很高兴啊。不过虽然很高兴——但我一想到沙耶,就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
〃?〃沙耶满脸狐疑愕然的表情侧侧头。
〃不,那个,看……因为她是女人。我与别的女人一起生活……沙耶不会不高兴吗?〃
想了一会,沙耶终於明白我的意思。
〃呀哈哈!怎会呢?是郁纪你想太多了。〃
〃……〃
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吗?对誓言只爱沙耶一个的我来说,我想这是正常的顾虑吧。还是沙耶,没理解到在女性
裸体面前,男性的感情会出现另一种反应吗?
〃呀,真是怪人——郁纪你是太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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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她啊,是为了让郁纪你高兴而准备的。郁纪喜欢她,与她一起觉得快乐的话,那沙耶也会觉得高兴的。不用
客气喔。〃
〃该怎样说呢……〃我不知应如何把自己的本意表达出来,结果只能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嗫嚅:〃男人——
因为是非常下贱的生物——看,瑶的身体,有与沙耶的裸体很不同的特徵吧?这——与喜欢沙耶的感情完全不同│
│那个,稍为被激发起的——〃
听著我语无伦次的自白,沙耶如听到笑话捧腹大笑。
〃唔唔,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郁纪是男人所以那样也没关系啊。是正常的本能吧?〃沙耶在开玩笑的语气中拍
拍我的肩膊,另一只手则擦擦泪水。那是大笑到涌出来的泪水。〃那么,郁纪疼爱她的时候,沙耶也一起参与好了。
和沙耶两个人时玩不到的玩法,也大可可试试看,这样如何?〃
〃……这样好吗?〃
那时沙耶对机械式地反问的我,露出从未见过的微笑。那是沉静到令人战栗、寂静的微笑。与平日明朗的笑容
有著某种决定性的不同、妖艳非常的微笑。
〃郁纪与沙耶是恋人。而津久叶瑶就是他们的宠物。她的回忆会是被我和郁纪疼爱的回忆。每天都一直如此。〃
在笑容和说话中所包含的恶意,我没有错过。如果是那样,沙耶就有理由狙击瑶。虽然现在这样想已经没有意
义,如果可以让瑶选择自己的结局,也许她会希望由我杀死她吧。现在瑶的境地,可以说是比死更惨。
邪恶而可怕的沙耶,人类害怕、忌讳她。如斯妖异的沙耶,现在,我正深深爱著她。沙耶对瑶十分残酷,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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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邪恶本是来自人类的思想。先不论形体,我们的灵魂可谓相当接近。
沙耶以对我熊熊的爱意,对那个叫瑶的女人处以火刑。看瑶的悲惨就可明白,沙耶是如何激烈炽热的爱著我。
不知何时,我开始变得乐意接受沙耶赠予的礼物。
〃沙耶喜欢吗?这只宠物。〃
〃嗯。很漂亮,摸起来很舒服啊。〃
〃这样吗?那么我与这家伙玩时,沙耶也会一起享受吧?我不会客气了啊。〃
〃当然了!〃
在荒淫的三人乱交後,我倒在床上。像灵魂被抽掉般的虚脱感包围著全身。我不禁为从今日开始的新生活而神
往。在我怀中休息的沙耶。在地板上局倦入睡的瑶。实在是昨天无法想像的三人家庭。带来一切变化的是沙耶。新
的房间、新的膳食、新的家庭。全都是为了治愈我的绝望——为我开拓了新的道路。
我也因而改变。
干掉了一个碍事的家伙,把另一个变成废人,当成奴隶般饲养。即使做了如斯恶事後,仍可以安心入睡的我……
毫无疑问,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勾坂郁纪了。
在这之後,沙耶何去何从?我会变成怎样?踏入未知的世界中,当然会感到不安。但我并不会讨厌那种虚无漂
渺的感觉。以指尖轻抚沙耶的秀发,我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你睡著了,如果不想回答,那都没关系。向虚空发问的我并没有期待回应。但沙耶探身望向我,凝视我的
眼眸深处:〃虽然没法说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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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想了一会,沙耶如自白般,以淡然的语气娓娓道来:〃蒲公英开花後,它的种子随风飞散。〃
〃唔?〃
〃毛茸茸的种子随风漂流,离开故乡好远好远,也许其中有一颗落在寸草不生的砂漠上。那时,那颗种子会怎
样想……只要设想一下那个情况,或许就能了解我。〃
〃……〃
〃虽然只是一颗种子,不过在某种契机下,它开始努力地,把砂漠变成不再是砂漠。即使只有它一颗种子,它
亦想奋斗加油、它亦想努力繁衍生长,直至把这片土地变成蒲公英田为止。你认为因为什么,蒲公英种子会下定那
个决心?〃
〃……因为什么?〃
沙耶温柔微笑,轻抚我的脸颊。
〃那是,在砂漠中——知道有唯一的一个人——爱著那株蒲公英的时候。他对种子说,蒲公英的花真是漂亮啊。〃
〃……〃
沙耶纤细的手指,慈爱地抚摸我的脸颊。在她的爱抚中我感到安稳的幸福。
〃我爱你〃
抱著在我怀中的沙耶,我无言颔首。
〃要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陪伴我。〃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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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柔甜蜜的轻语中互相确认彼此的爱意,然後我们沉没到无底的甜睡中。
* * * * * *
那是活埋。
自己身处的世界只充斥著死亡般的静寂与寒气。声音已经乾哑,没气力再继续叫喊,耕司的思考能力完全麻痹。
就某种意义来说,本能自我麻醉也许是一种慈悲。他开始遗忘自己是谁,也开始遗忘自己到底为何会被囚禁在
这黑暗深渊。就那样从生命被徐徐侵蚀的冰冷感觉中逃脱出来。继而他的梦境开始了。
二十余年的人生毫无脉络、随机地彷如走马灯放映著。不只幸福快乐的场面,也有辛酸悲痛的场面,即是这样
也比他现在的处境幸福。虽然只是梦,但这已是无上的仁慈。
例如,山的梦。小时候与哥哥一起去采集昆虫。没把蝴蝶放进捕虫箱,而是把它们塞进塑胶袋里去,窒息而死
的蝴蝶装满了一大袋——
例如,与恋人一起渡过的日子。在联谊会与她相识。只有他看穿青海不会喝酒。紧紧拥抱因为赌气而勉强自己
喝酒,然後在後巷里呕吐的她。之後二人以罐装果汁乾杯和好,再之後——
例如,深海的梦。漆黑一片的夜之海。他潜至水底,抬头眺望在水面另一方的月亮。远处有汽车经过。呆然听
著那个声音,他从海底把浑圆、明亮的月轮之光——脑海中还残存某些东西,正反抗那个虚幻的梦境。海什么的……
在夜海潜水什么的……有试过吗?
如点般的不协调感连贯成线。分隔梦与现实的境界线。头脑中好像有什么被牵引出来……对了,是汽车。汽车
的排气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慢慢地起变化。引擎的声音消失,骤然万籁俱寂的静瑟降临。然後是——车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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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的声音。某人驾车前来,现在下了车。这不是梦。的而且确是耳朵所捕捉到、真实的声音——
一切突然清晰起来。这里不是海底。那片圆形的光也不是月亮。那是——井口外面。天空早已发白。驾车前来
的某人,相当接近这里……
思绪一气连贯起来,他——户尾耕司清醒过来。
〃救我啊!〃一旦叫起来,比想像中还要大声。或许喉部的痛楚现正意识下麻痹了,耕司的求生本能正拚死运
作吧。〃谁也好!这里!在井底啊!救我!〃
只是不停的大叫。声音在狭窄的井底中,回响到差不多令自己耳聋的程度。耕司很快就连自己在叫什么也不知
道。但这不是问题。只要被人听到——将自己被困在这里的事,传达到在外面的某个人,就可以了。
也许只是一刹那,但身处希望与绝望交界的耕司,却觉得彷如无限般漫长。头上那片浑圆的天空,出现了如被
虫蚀般的缺损——那是探头察看井底的人的侧影。
〃户尾先生?还活著吗?〃
是女性。虽然不是亲切习惯的声音,但耕司对这把声音有印象。是谁呢——为何无法轻易回想起来?
〃稍为等一等。马上救你。〃
黑影消失,那片天空再次变回圆形。耕司拚命以理智把会被弃之不顾的不安、恐惧压抑下来——的确说过,会
来救你的。不会这样丢下我。在等待期间,耕司想起彷佛被遗忘了般的身体,他小心翼翼试著动动看。每一处都痛
楚难当,手脚的末端都失去感觉。然而幸好没有动不了的地方。身体虽然憔悴虚弱,但自己的确仍四肢健在。
过了不久,那个人影再次现身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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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受伤吧?可以自己游绳上来吗?〃
〃不,那有点勉强……〃
在仅仅可以活动指头的身体状况下,耕司实在没有自信做到。
〃唔——那没有办法了。我也下来吧。〃
说完後,上面把一条打了不少结的登山绳投进井中。碰到那条登山绳时,耕司现在才能放松下来,与此同时,
内心仍有余力产生出一个疑问——救我的到底是谁?
摇曳的绳索挡住了光线。用皮带系著大型照射灯的某人,慎重地由登山绳降落到井底。与耕司一同在淤泥中伫
立,在狭窄的井底会面的人是——
〃医、医生?〃
〃你期待外面的是谁?〃
T大附属医院的脑神经外科医生,丹保凉子。那是完全出乎耕司意料之外的人物。与在医院见面时的白袍形象
完全不同,她一身厚皮大衣与牛仔裤,还有毫无花巧的登山靴——是最初就打算登山而选择的实用装备。照明也不
是一般的电筒,而是有著大直径灯泡、还可与侧面小型光管切换的大型万用款式。很明显是专业用品。
〃……遇到很惨的事呢。哪,这个。〃丹保医生看著蓬头垢面的耕司苦笑,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长身瓶递给他。
〃先含著一口慢慢咽下比较好。会让身体暖和的。〃
〃谢——谢谢。〃
带著酒瓶出来,简直像中年男人一样……那种感觉或许只是耕司的偏见,但酒瓶实在不像是年轻女医生会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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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这点却无法否认。无论如何先打开瓶子喝一口——彷佛会灼烧舌头般的强烈液体,令耕司差点噎到。
〃这、这是什么?〃
〃高浓度的伏特加。不错的回魂药,用来消毒也很好。泼向对手然後点火,更会有不错的效果。〃
以淡然、完全不像说笑的语气道来,丹保医生浮现起阴沉的笑容。偷偷窥伺那样的她,耕司再次陷入困惑。
她——与上次见面的丹保凉子医生是同一人吗?现在的她面上,连一丝当初在诊疗室时看到的知性、举止温柔
大方的印象都没有。如面具般冰冷的表情与彷佛要射出的尖锐目光是……的确在黑暗的井底中,由探射灯的光所造
成、令人不安的阴影,或许会令人的表情看上去与平日不同,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但是,那个剧变的态度到底
是怎么回事?
〃那个……医生为何会在这里?〃
〃打电话来的是你吧。〃凉子像责备不良学生胡说八道般藐了耕司一眼。〃听了去搜索失踪者的二人组其中一
方所留下、令人在意的留言,之後不停连络都没法连络上,会认为发生了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吧?〃
〃啊,啊……〃
即使这样,对凉子能如此迅速的应变,耕司还是无法完全接受,但另一方面,她说的话却提醒了耕司,让他想
起出事前那个可怕的事实。
〃——那么,津久叶呢?能连络上津久叶吗?〃
〃连络过了。与你一样都是连络不上。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也已成为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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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耕司的确曾经被杀。还是被直到最後,仍当他是好友来信任的男子所杀。愤怒与悔恨一下子占据了他的
头脑。不可饶恕的背叛。除此之外,更不断为因相信他而被出卖的愚蠢自责。现在连津久叶安全与否也不知道。难
道她也像耕司般,遭到郁纪的毒手——
〃冷静点。在这里你多有杀气都没用。〃
凉子以冷酷的语气嗤之以鼻,她根本在无视耕司的反应。
〃如果认为会出事的话,为何不报警?〃
〃报警?〃仍然盯著耕司背後的井壁,凉子哑然失笑。〃——对了。因为你还是认为这是一般的事件吧。〃
〃什么意思?〃
对凉子傲慢的态度,耕司不禁动起气来。凉子以灯光让他注意到侧壁的一角。
〃户尾先生,你没注意到这里吗?〃
〃什么?〃
——仔细看,那处很明显石的质地与其他部份不同。刚才凉子一直在无视耕司就是为了调查这个。
〃……?……没注意到。四周一直都是漆黑一片。〃
〃唔。〃凉子的视线锐利地扫视石块隙间。那堆石块的缝隙大小,如果摊平手掌的话,即使是成人的手亦能伸
进去。〃你真是跌得恰到好处呢。一向运气不错吗?〃
凉子在阴阳怪笑的同时,毫无犹疑把手伸进石的隙间。在伸入的数秒後,从石块里面传来某些东西咬合的声音。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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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收回放进隙间的手,再按颜色有别的石壁。没用多大的力,石块就随著齿轮转动的声音滑到里面去。
〃——有这种机关吗。真有一手。上次来也没注意到。〃
〃上次……来?〃
无法忽略的话句,但凉子无意回答就探身视察打开的入口。从耕司的位置亦能看到,在光线下出现的是一条混
凝土通道。
〃我先进去了,户尾先生。劝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凉子缺乏感情简洁地丢下一句。耕司交互看著救生索与地下通道。大概是精制酒精的作用,身体回暖到有点出
汗。指头的感觉也回来了。但是,还未有足以游绳上去的握力。不过要再次一个人留在井底——单是想想就已全身
抖震。
〃一起去吧。请带我一起去。〃
〃……哼,随你喜欢吧。〃
凉子转身走进入口。耕司马上从後赶上。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感觉完全不同了。〃
女医生靠著探射灯的光谨慎地前进。在她背後的男子出言试探。
〃这里不是医院。你亦不是病患。有必要挂著营业笑容吗?〃
〃那么,现在才是医生你的真面目?〃
〃嘿,到底如何随你想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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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骤然止步,注意地面。耕司亦顺著她的视线观察。一束铺满尘埃的绳索被丢弃在地。
〃……这是什么?〃
〃那个落到井底的家伙所做的装置。〃凉子拾起那束绳索仔细观察後,交给耕司。〃长度大约是我那条绳索的
两倍。这绳子中间打了结,两端有被切断的痕迹。看来原本是两端系起来的绳圈。〃
〃……咦?〃
〃以滑轮及这个绳圈将自己运到井底。之後在井底用刀割断绳把它回收——那么就没有下过井的痕迹了。〃凉
子以深射灯照亮前路。终点在前方十米左右。那里有一扇封闭的木门。〃如此一来逃到这里的那家伙就可以避过追
兵吧。有一手啊。完全被骗了。〃
〃医生,刚才你说以前也来过是……〃
〃呀。不只你和勾坂先生。我以前也为追寻奥涯而来过这座别墅。〃在乾硬的语气中,凉子掀开大衣前襟,从
里面拿出某件东西。〃没有其他出口的话——那么他应还在门的另一边。〃
一开始,耕司以为那是棍棒之类的东西。对她会拿出武器感到说不出的哑然,之後仔细看清楚凉子手中的东西
後,他顿时受到无比冲击。
是枪。
不是电影中看到那种帅气的手枪。水平双管的猎枪,枪柄被锯去,枪身也被尽量切割至便於收藏的尺寸,说是
恐怖与暴力的象徵也不为过。
〃这——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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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弹枪。一点二口径。〃彷佛耕司问的只是香烟牌子,凉子平静地回答。〃我无可持有这东西的合法资格,
这样改造亦违反了武器管制法。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拿那种东西出来,你到底想怎样?〃
凉子瞄了耕司身後一眼,那时她面上的微笑前所未有的阴冷。
〃在知道奥涯的秘密前,我还是个善良的普通小市民。连与违反交通规则也无缘啊。〃耕司一直单纯认为身份
只是医生的那个女人,悠然把改造猎枪的枪口危险地摇来晃去,以自嘲的语气继续道。〃那时如果我有这东西的话,
我大概会毫不犹疑干掉奥涯。真的是那样的话,或许你们就不会被卷进这次灾难中。对於这点我觉得很抱歉。〃
〃……〃
耕司只能默默聆听。事态已渐渐发展至自己力所不及的地步,除了旁观就别无他法。
〃所以,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踏入泥沼的你们,能够脱身,了结所有事的手续。你要理解清楚,
别多管闲事。明白吗?〃
耕司默然无力地点头。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答案。左手持探射灯,右手紧握散弹枪,凉子深呼吸了一下,疾
冲到门前,乘势重重的一脚把门踢开。随著门铰松脱的声音,木门倒向房内。飞舞的尘埃被灯光照射,彷佛卷起的
烟般白朦朦一片。
里面很宽敞。差不多有二十叠以上的空间。一眼看上去给耕司的印象是,一间由手术室所改建成的储物房。铺
上瓷砖的地板有排水沟,在正中放著手术台与可动式的桌子,一面的墙壁有杂物棚与药品架.另一边书桌与书架并
排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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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耕司在这里所能理解明白的所有器物了,那些在桌子及墙架上放置的东西,不论那一件都是不知所然的
异样器物。手工精巧的饰镜,像未开化部落手工艺品的怪奇小像、面具,色调中人欲呕的挂毯,有婴儿头颅大小的
水晶球……看得出全部都是美术品、古董之类,并且拥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设计上令人从内心地嫌恶。无论哪一件
物件都传达出制作者对世界的恶意,让人感到那股邪恶的意图。
在东京奥涯宅见过的那种珍稀古本到处堆积,在墙架的一角,放置了不知是羊皮纸还是莎草纸,但质地明显不
是近代纸张的书卷。在没有堆放东西的那面墙壁上,有以粉笔画出来的意义不明图案。旁边两块并放的黑版,则写
有如涂鸦般的文字。无论哪个,单是注视就已令人觉得头晕——
〃别看。〃在耕司身旁的凉子短促地斥责他。〃办得到吗?不要动。任何物件都绝对不可以碰。即使发现什么
在意的东西,也不能看。觉得不妙的话就立即别过视线,盯著自己的鞋子好了。明白吗?〃
〃啊、啊……〃
凉子把探射灯的光源从灯泡切换到光管,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将全屋照亮,散弹枪也暂时搁下,之後取出令耕司
困惑的道具——手提摄录机及喷漆。左手卡啦卡啦的摇晃喷漆,右手则持摄录机,看著液晶画面,拍下墙及黑板上
的图形,拍过的就以深黑色喷漆杂乱涂喷。
〃那个、医生……?〃
〃第一课。古怪的图案与拉丁文的记述,绝对不能阅读。也不可以看。以机械的眼记录下来,之後再深入调查
就好了。现场的就这样将它涂抹破坏掉。〃
凉子的确如她录音记录所言,完全没有直视过那些图案,只在液晶萤幕上确认画面慢慢移动。虽然看是相当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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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的作业,但耕司完全无法理解其用意何在。
〃到底是怎么……〃
〃假如不想像我深入至这地步,为你著想你还是闭上嘴巴乖乖听就好——水晶球与镜之类也是很危险。不过胡
乱破坏反而会坏事,所以先以布覆盖,再用油漆封印。〃
耕司渐渐觉得恐惧。虽然郁纪亦算异常,但这个女医生更加脱离常轨。之前以伏特加提神,不过耕司在井底被
困了一晚的疲乏依旧存在。不安令他的身体状况更为恶化,目眩与呕吐感使他几乎站不稳。
〃……首先,完成了这个地方。〃喷漆使房内充满刺鼻的气味,但凉子如放下心头大石般喃喃自语,丢掉喷漆
罐,手提摄录机也放回袋中。
〃那个奥涯,到底怎样了?〃以身边的桌子作为支撑,耕司询问凉子。
〃唔?呀呀。在那里啊。〃凉子浏览写字台上的书籍,彷佛没所谓般,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的中国式屏风。在
那里——毫无感情的回答方式,不过却有无比的说服力。
〃……〃
无法弄清楚。耕司摇摇晃晃走近凉子指的那座屏风——他极力不去看屏风上有鳞章鱼般的图案。在屏风後面,
安置了一张安乐椅。那里坐著一具乾尸,他就是那个奥涯雅彦。当然耕司与他是初次见面。
在不为人知的封闭地下室中,奥涯的尸骸已经乾枯萎缩。那乾尸仅有小孩般的大小。在生时的体格,只能从穿
在尸骨身上那过大的衣衫中推测得知。深陷的眼窝与脱落的下颚中凝固著黑暗。那黑暗与昨夜井底中包围耕司的黑
暗一样蕴含了死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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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眼窝及口腔那些巨大而虚无的洞相比,在右边太阳穴的小空洞,便显得微不足道。放在椅柄的右手,握有作
为自尽手段的小手枪。看过凉子的改装散弹枪後,那手枪看来就像玩具般。
刚才凉子在房间中喷涂料时,她的视线应该捕捉到这尸骸吧。对於即使这样,仍毫不为所动、继续作业的她的
胆色,耕司感到既佩服又愕然。同时开始觉得和自己有关系的,都是些疯狂的人。不过没有那样的凉子现身的话│
│耕司不禁自嘲起来——自己也会成为坐在这里的乾尸的同伴。在井底中,谁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突然,眼前一黑。勉强自己奔波,由伏特加所激发起的余力也耗尽了。在急速消退的意识中,耕司的视线最後
与奥涯雅彦虚空的双目相交,然後就昏倒在地。
* * * * * *
醒来的时候,耕司感觉正躺在乾爽柔软的东西上。多少带有尘埃与霉菌气味的床。不过曾在冰冷的泥泞中渡过
一夜後,这里已经算是天堂。暖色调的柔和照明。是煤油灯。房间没装电灯。这种杀风景的装潢——想起来了。是
奥涯别墅的地面部份。跌下井前搜索过的房间。
〃醒来了?〃只出声招呼一下却没有回头,凉子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翻阅著某些东西。依赖桌上煤油灯的光,她
不停浏览堆积如山的书籍文件。那是从地下室拿来,奥涯的东西吧。面无表情的细阅内容,单手拿著三文治,间中
咬下一口。
〃吃过东西能打起精神的话,那里有。〃
凉子的视线从文件上挪开,仅扬了一下手指示胶袋的位置。
〃你如何……将我运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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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凉子,以女性的气力也无法背起耕司从井的绳索爬出去。
〃那个地下室,书架里面有一扇开不了的门。〃边调查文献,在吞吃三文治的片刻间,凉子的回答彷佛在自言
自语。〃好不容易打穿了。结果在别墅的锅炉室出来。那家伙在反对侧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浆来掩饰。把器具运入
隐藏房间後便把门顶住,之後就从井出入。真周到啊。〃
〃……要如斯费尽心机来隐藏的东西,在那个房间吗?〃
〃以前在啊。不过如今不在就是了。〃凉子以吃完三文治的手,拿起没有归档的一叠活页纸摊开展示。〃世界
上的研究者,不是每个都为了上讲台开个人秀的。自己独自把成果研究了出来,最後把秘密带到坟墓就会觉得满足,
也有那种变态家伙存在。〃
那个奥涯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耕司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只是,由在地下通道时凉子所说的话就可明白,那是
会对郁纪造成危害的某种东西。
〃郁纪——到底是怎么了?〃谁来回答都已经没关系。耕司抱著死缠不休的决意追问。〃地下室的尸体与郁纪,
究竟有什么关系?医生到底在追查什么?〃
〃现在正调查呀。〃以完全没有体会耕司心情的语气,凉子冷漠回应。〃我从勾坂先生那里听到的是,他是受
到奥涯的亲人所托而进行调查。〃
〃……对。那个我也知道。〃
〃唔?这样吗。死口不改呢。〃凉子喃喃自语,她再次从别的档案抽取数张活页纸。〃但奥涯却一个亲人都没
有。我认为勾坂先生根本只是谎话连篇。可是——还有一个应考虑到的可能性。他也许被什么冠以奥涯亲人名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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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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