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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ICK-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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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也逐渐习惯黑暗以及可怕的沙哑声音,但是还是和少女不熟。即使塞西尔找她说话,也没有任何称得上是反应的回应。塞西尔发现她不是故意不理不睬,而是毫不关心其他人。正是因为如此,她就像一只即使受到人类饲养,依旧不会驯服的野生小狼。
为了避免狼虚弱而死,继续把她想要的东西搬过去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
季节迎向温暖的春天。校园里的各种花朵绽放,树木绿叶也长得繁密茂盛,看起来和冬季萧瑟的庭园完全不同。
不知何时塞西尔也习惯在照顾这个诡异少女之时,她完全不发一语,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只是默默地在每天的工作之余,将三种东西送进糖果屋。就像是刺进手掌的蔷薇刺一样,一直把这个孤独、令人畏惧的幼狼放在心上。
塞西尔一直在心中某处为此感到忧虑。
5
每天一到黄昏,塞西尔的例行工作便是回到位于学园广大校园一角的教堂后面,位置十分不起眼的朴实敦职员宿舍。与使用高级橡木建成的贵族子弟专用校舍与宿舍相比,教职员宿舍显得非常简朴,毫无多余装饰,只是一个建在那里的方型建筑物。
教职员宿舍分为男子宿舍与女子宿舍,男子宿舍的二楼有提供携家带眷的教职员居住的大房间。两个方型建筑物的中间有个小池塘,一到春天便会有候鸟驻足,在此休养翱翔于冬日天空的疲惫翅膀。
塞西尔等人总是在池边投掷面包屑,喂食鸟儿。因为这代表春天的造访,足个令人放松的温柔仪式
就在那天夜里,塞西尔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和平常一样边丢面包屑,边抚摸痛到不行的腰,接着又翻阅订购的女性杂志、绕圈按摩皮肤。然后和住在隔壁房间、学生时代至今的朋友喧闹聊天。
「对了,听说教音乐的詹金斯老师,状况变得很糟糕。」
对于朋友说的传闻,塞西尔不禁「啊!」了一声。
詹金斯老师从塞西尔的学生时代开始就是音乐教师,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因为身体状况不好,住进苏瓦尔首都苏瓦伦的医院
「如果詹金斯老师死了,就没人会弹那架竖琴了。」
「是啊」
朋友哀伤的声音,让塞西尔忍不住跟着点头。詹金斯老师擅长演奏竖琴,在周末夜里经常邀请教职员前往二楼的房间,举办很棒的茶会。
(啊,詹金斯夫人泡的好喝奶茶,还有刚出炉的英式松饼)
塞西尔难过地叹口气。
(还有夹着鲑鱼和松软乳酪的三明治。樱桃蛋糕)
突然回过神来,不禁胀红了脸。
(不对,是演奏竖琴。对啊,我要往那个方向想才对英式松饼要抹上厚厚的黑醋栗果酱和浓缩奶油不对啦!)
塞西尔陷入感概之中,辛苦地将不断冒出来的点心赶出脑海。朋友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听说詹金斯老师都没办法再站上教坛了。」
「咦!?」
「所以下周就会有新的音乐老师来报到。希望是个好老师。
塞西尔真的开始感到悲伤,想起温和的詹金斯老师的种种事迹。对于塞西尔这种说不上好、个性行些散漫的学生,既温柔又有耐性地教导钢琴演奏与音乐的美妙之处、总是满脸笑容、总是很高兴的老师
那天夜里塞西尔直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塞西尔带着悲伤的心情以及因为担心而显得沉重的表情,在平常的时间起床,用餐,前往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因为不知道该挑什么书,所以随手拿了五本厚书,两手用力抱着往前走。
吱吱吱小鸟叫个不停,很舒适的季节。
塞西尔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走到糖果屋,正想打开门之时,像是搭配红茶的奶油酥饼的门突然从里面用力打开。塞西尔吓了一跳,「呀!」叫了一声,从里面出来的学生金发碧眼的贵族子弟也「啊!」叫了出来。
这些学生丝毫不打算帮塞西尔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只是开口问道:
「原来是老师啊。」
「这问房子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在这里盖个娃娃屋?」
被几个学生围在中间,塞西尔边捡书,一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这个」
「里面都是书,没有半个人。说是没有洋娃娃的娃娃屋,这也太诡异了吧?」
「没有半个人?」
听到塞西尔的问题,面面相觑的学生点点头。感到担心的塞西尔对着学生说道:
「好了,你们上课要迟到了。快点进教室吧!」
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把他们赶走,急急忙忙走进屋里。
反手将门关上。
小小的声音。
黑暗似乎蠢蠢欲动。塞西尔四周再度陷人有如黑色天鹅绒的黑暗。
应该早巳习惯的气氛。深邃沉重的黑暗。
在另一头
塞西尔松了口气。
另一头和平常一样,有一个好似陶瓷娃娃的少女。
黑白双色的豪华洋装,戴着花朵图案蕾丝繁复重叠的无边女帽。小脚包着以核桃钮扣固定的皮靴。长发有如溶化的黄金流泻到地上,覆盖小小的身躯。
「原来你在嘛。」
可是维多利加对于塞西尔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学生们不是闯了进来?可足他们却说里面没有半个人。」
「」
「我把书放在这里。我还带来早餐的红茶和半熟水煮蛋,还有樱桃沙拉维多利加?」
没有回应。
只是嫌麻烦地板着脸,微微动了一下。塞西尔叹口气,看了她一眼便静静离开糖果屋。
春天的暖风吹来,来自花朵的甜香搔动塞西尔的鼻腔。塞西尔快步走着,心想那个少女一直窝在房子里,完全不知道这些春天的暖风与甜美的香气。刺在胸中的蔷薇刺再度蠢动。塞西尔偏着头仿佛有所疑惑,继续匆忙走在庭园小径。
数日之后的早晨
越来越暖和的阳光可以感觉到季节快要进入眩目的初夏季节。
庭园里有白色蝴蝶飞舞,花蕾一一绽放
这天早晨,揉着腰的塞西尔晚了一点才进入办公室,正好遇上有人正在介绍一位壮年男性新的音乐老师来了。据说是苏瓦伦有名的音乐大学毕业,是一位看来充满自信的老师。
介绍完毕之后,新的音乐老师叫住急着离开的塞西尔。他跟着匆忙前往教室的塞西尔,问起有关詹金斯老师的事。
塞西尔想了一下,跟他说了关于竖琴演奏会与茶会之类的事。对方似乎相当感动,说了一句:「咦,演奏会啊。那真是不错。」
「对啊。真的很棒。所以少了一个好伙伴,大家都很不舍。」
听到塞西尔这么说,新老师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看起来是一位相当好的老师。」
强劲的风吹过那是初夏干爽的风。
塞西尔皱起眉头,双手扶正被风吹歪的圆眼镜。
这天傍晚。
塞西尔再次「嘿呦、嘿呦!」搬运从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抱来的大量书籍,前往糖果屋。
打开门进屋,正好撞上准备走出来的学生。
「又是塞西尔老师?」
撞到她的学生诧异地看着抱着书的塞西尔,然后回头看向房内以惊惧的眼光看着到处都是,已经化为书墙的书。
「唉呀,你」
是塞西尔担任导师的班级里的女学生。令人想到麦杆的明亮金发绑成两束马尾,眯细眼尾往上吊的凤眼。
「为什么老师又跑来这里?」
看样子这个学生是单独来到糖果屋。看到不知如何回答的塞西尔保持沉默,女学生不可思议地说道:
「没有洋娃娃、没有半个人的娃娃屋。真是符合怪谈学园之名的地方!」
「不是、那个、这是」
塞西尔正想要辩解
「咦?没有半个人?」
「对啊,没有任何人。真是的。」
女学生说完,似乎是对探索感到厌烦,打了一个大呵欠,晃着小屁股便往外走。塞西尔把书放在猫脚桌上,搜寻整栋房子。
「维多利加!」
看了一下寝室附有挂幔的四柱小床里面、下面都没看到维多利加。接着街上螺旋楼梯,冲进二楼的更衣室,翻遍堆积如山的白蕾丝、粉红荷叶边、黑缎带,寻找娇小的少女。
「维多利加?你在哪里?」
接着就像是在找一只小猫,塞西尔开始搜索桌子底下、衣橱里面、摇椅坐垫的下方。
但是还是没有找到维多利加。
「真的没有到底跑到那里去了?」
塞西尔找累了,往身边横放的衣箱坐下。
塞西尔屁股底下的衣箱发出吱嘎声。
瞬间有一个相当不悦、像是抗议的低沉呻吟混在这个声音里面。
塞西尔瞬间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眼尾下垂的褐色大眼睛斜眼一看
「维多利加?」
轻轻从衣箱上面栘开屁股,仔细观察衣箱。
很难想像一个人进得去的方型小箱子,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白色轻飘飘的
荷叶边不高兴地露出脸。
一脸怀疑的塞西尔,半信半疑轻轻打开衣箱盖子。
结果
里面是一名让人当成华丽陶瓷娃娃的娇小美少女,包在荷叶边、蕾丝与印花缎带里面。只见她一脸非常不高兴的表情,抱着一本书。樱桃小嘴还露出棒棒糖的棒子。
「维、维多利加!」
塞西尔大吃一惊,忍不住大叫:
「怎、怎么会躲在这里?这是用来装衣服的箱子,不是你的椅子。呃咦、难不成维多利加」
不知为何,塞西尔开始犹豫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维多利加显得很不高兴,就像是自尊受伤的野生动物一样蜷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难不成你是在躲人?)
这是塞西尔心中的想法。
(你怕人吗?没错吧?)
那一天的维多利加就待在衣箱里面,像是在闹别扭一样嘟着嘴,完全不打算出来。
「老伯,你最近有空吗?」
这是接近初夏的日子,时刻已经接近黄昏。
远眺浮在庭园池塘上的候鸟白色羽毛,塞西尔问着正在工作,身材又高又壮的老园丁。
身型魁梧的老人穿着连身工作服,已是头发斑白的老园丁。对于塞西尔的问题,先是以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声:
「啊?这是什么问题啊,怎么可能有空。你也来做做看每天必须照顾这种广大庭园的工作啊。嗯?」
虽然说话有点凶,但是塞西尔从学生时代认识他到现在,有了相当久远的交情,早就知道他的个性。塞西尔对着不断抱怨工作忙碌的老园丁,扶正圆眼镜之后说道:
「想请老伯帮我做个东西。」
「该不会又是什么玩具帆船之类的东西吧?你老是要我做一些麻烦的东西。」
「不是的,不是那种东西,其实足花坛。」
「花坛~?」
忙碌地以巨大的园艺剪刀修剪树篱的老园丁停下手边的工作,诧异地回问。
「在哪里?」
「呃最近不是新盖了一栋像是小糖果屋的房子吗?」
「是啊,的确有。」
「我希望可以做在房子的周围。对了,就是中世纪贵族庭园里常有的迷宫花坛。转来转去,只有知道路的人才能走进去就像那样的东西。」
「迷宫花坛啊!」
起身的老园丁摇晃有如小山丘的身体,高兴地说道:
「唔,听起来很有趣啊。我可以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吧?」
「嗯!」
「好,成交!」
塞西尔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悄悄回头望向小房子的方向。迎风的白花摇曳生姿,天色已经暗了,黑暗逐渐接近庭园。塞西尔感觉好像足盘据在那问屋子里的黑暗,正在侵蚀外面的世界。
接下来不再是黄昏,而足夜晚。
东方夜空浮现苍白月亮。
老园丁以熟练的手艺在娃娃屋周围做起迷宫花坛。
以几何模样一圈一圈围绕小屋子,高度不断增高,阻隔学生的好奇心与入侵。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某个事件。
6
在塞西尔住的女性教职员宿舍对面,是男子宿舍。詹金斯老师和太太住的二楼房间里,还留有老师的行李。大门紧闭的阴暗房间,留下曾经在此居住的居民行李,以及浓厚气息的孤寂房间。
这间房间里的竖琴,从那天夜里开始,只要一到夜晚便会诡异响起。
这天夜里,塞西尔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修指甲、擦皮鞋,然后欲罢不能地擅自擦起隔壁友人的鞋子,一个人悠闲度过夜晚时光。一边哼着歌一边擦别人的鞋子,窗外突然隐约传来邀约般的旋律。
「咦?」
塞西尔拾起头,侧耳倾听。
可是接下来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于是继续哼歌擦鞋。
可是又听到乐声
「奇怪?」
塞西尔起身打开窗户。
对面宿舍二楼的窗户。詹金斯老师的房间没有点灯,看起来空无一人。可是
「竖琴在响!」
塞西尔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把睡在隔壁的朋友叫醒,和边抱怨边起床的朋友一起在睡衣上披件外套,走出门外。
「詹金斯老师回来了!」
「怎么可能。」
「因为他在弹竖琴!」
「在黑暗的房间里?」
朋友笑着说道:
「那简直和幽灵没什么两样嘛。」
脱口而出之后又「啊!」大叫一声,和塞西尔面面相觑。
「幽灵」
「不、不会吧!」
两个人一起摇头:
「才不会有这种事呢。」
「就是说啊。」
进入男子宿舍,走上楼梯。战战兢兢敲了詹金斯老师房间的门,可是没有任何人应门。
也没有灯光。
只有竖琴的声音不停漂荡。
「詹金斯老师?」
「老师?」
两个人一起呼喊。
人们慢慢聚集过来,一群教师开始交头接耳。竖琴声不断响起,有人到楼下的管理室借了房间的钥匙。
钥匙交到塞西尔手上。
塞西尔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
「詹金斯老师?」
试着出声呼唤。
没有回应。
竖琴的声音停了。
有人喃喃说道:「不是这个房间,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只不过是有人在别的房间弹琴。」朋友走过软绵绵的地毯,打开房间正中央的台灯。
橘色灯光照亮整个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朋友突然哇哇大叫,就像尾巴被踩到的猫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塞西尔也大叫:「怎么啦!」
朋友以颤抖的手指向竖琴。
塞西尔斜眼看过去
「啊!」
竖琴的弦竟然还在微微抖动。
就好像刚才有人坐在这里弹过一样。
「有」
朋友大叫:
「有鬼啊!一定是詹金斯老师的幽灵!老师的幽灵在这里弹竖琴。一定是这样」
「怎么可能。」
「因为大家都喜欢老师的演奏会,所以让我们听最后一次。詹金斯老师!怎么办!温柔的詹金斯老师一定死了!」
「怎么可能!」
一群教师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塞西尔拨开人群,啪哒啪哒跑到一楼。抓起电话立刻告诉接线生接往苏瓦伦的医院。
接着请医院找来詹金斯老师的太太。
『喂。啊、是钢琴弹得很烂的塞西尔啊。』
塞西尔把师母的批评当成耳边风,只是啜泣说道:
「呃,师母。我们一起致上哀悼」
『咦?』
师母诧异地反问:
『哀悼?为什么?』
塞西尔边擦眼泪边说:
「咦?詹金斯老师不是过世了?」
『你胡说什么啊,塞西尔!他已经好多了,现在正在活蹦乱跳,胃口也好得不得了呢。真是没礼貌!』
「咦!」
塞西尔急忙道歉,挂断电话。
这时新的音乐老师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呃我打电话到医院询问詹金斯老师的状况。」
「医院?」
音乐老师不知为何显得十分诧异。
在老园丁的帮助之下,迷宫花坛逐渐完成。隔天的塞西尔揉着因为前一晚幽灵骚动而睡眼惺忪的眼睛,带着有如小山的书籍打算前往糖果屋时,在正在施工当中的迷宫花坛中转来转去,迷失方向。
「完、完蛋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了。就在她差点哭出来的时候,好不容易走出迷宫来到正中央的屋子。塞西尔累得说不出话来,把书放在猫脚桌上,「啊~」叹了一口气便瘫倒在地。
「好、好重!」
那天夜里
教职员宿舍又发生相同的事情。
无人的房间里传来竖琴的声音,飞奔过去把门打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窗户也是从屋内锁住。朋友凑近竖琴,伸出手指之后喃喃说道:
「琴弦还在抖动。」
可是向医院确认,却说詹金斯老师正在逐渐康复。
然后又在隔天夜里
竖琴不断响着,害怕的塞西尔在夜里完全无法入睡
7
「究竟怎么了?」
塞西尔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发生在几天之后傍晚的事。当她搬来书本,如往常放在猫脚桌上打算离开时,那只这几个月来一语不发的灰狼叫住塞西尔。
塞西尔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回头。
被荷叶边与蕾丝囚禁的美丽洋娃娃待在阴影深处。少女不知何时开始抽起烟斗,纤细手上的白色陶磁烟斗冒出细细的紫烟,袅袅朝着天花板升去。
「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塞西尔以颤抖的声音反问。
「你这几天似乎有心事。」
「你、你怎么知道?」
少女轻蔑地用小巧端整的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以老太婆的沙哑声音说道:
「很简单。是脑中涌出的『智慧之泉』告诉我的。」
「咦?」
维多利加冰冷的绿色眼眸炯炯有神,塞西尔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先前只是以娇小身躯趴在地上,以病恹恹的眼眸阅读书籍的少女,心灵不知被什么东西囚禁,浑身散发令人畏惧的谜样能量。少女在黑暗之中什么事也不能做。但是在这个瞬间,确确实实拥有某种力量看着塞西尔。感受到恐怖与畏惧的念头,塞西尔无法动弹。
「智、智慧之、泉?」
「没错。我偶尔会捡拾收集这个世界的混沌碎片,恶作剧地加以玩弄为了打发无聊。然后将它们重新拼凑,找出唯一的真相你说吧。」
「说、说?」
塞西尔以颤抖的声音反问,维多利加的声音像是很不耐烦:
「告诉我在你身边发生的事。至少可以帮我一点忙,让我能够瞬间忘掉这个无聊也好。说啊!快说!」
听到沙哑的声音、桀骛不驯的任性话语,塞西尔又咽了一口气。即使张开嘴巴想要抗议,也因为恐惧,什么都没说便闭上嘴。
或许是对沉默不语的塞西尔感到不耐烦,维多利加轻蔑地哼了一声:
「还是因为什么无聊的理由。」
「咦?」
「例如是对异性抱持情欲而感到烦恼这等无聊巨极的理由,或是诸如此类的行为。塞西尔,这样的话就不用问我了。」
「才才才、才不是!」
塞西尔急忙冲到维多利加身边。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靠在怪异少女的身旁,比手画脚说起竖琴的怪谈。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的教师都吓到了。还说就算是詹金斯老师的幽灵,好歹也是朋友,但是老师明明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移动竖琴的位置。」
维多利加只以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塞西尔回过神来
「咦?为什么?」
「」
维多利加再也没有开口。她再度埋首于书籍、思考以及无聊所架构的金色黑暗之中。再怎么和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塞西尔只得放弃,静静离开糖果屋。
那天夜里。
在回到宿舍的塞西尔主导之下,塞西尔和朋友找人打开詹金斯老师房间的门锁,移动竖琴的位置。竖琴是从上往下垂直拉着许多琴弦,又大又重的乐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想要把它搬起来,可是一件大工程。把放置在柔软地毯上的竖琴稍微移动二十公分左右之后,两个人就没力了,只得放弃回到房间。
「这么一来就不会响了?为什么?」
「这个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说,那就试试看吧。」
半信半疑的两人望着彼此。
夜深了。
从那一夜开始
竖琴再也没有响过。
第二天早上是个相当晴朗,令人感觉夏天即将到来的大好天气。
暑假即将来临,学生显得有些兴奋,好像所有的人都想要赶快放假。
塞西尔如同往常,快步往糖果屋前进。她放下书籍,向面对黑暗的荷叶边娃娃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容易被误认为是洋娃娃,冷若冰霜的娇小美少女,睁开有如宝石的绿色眼眸一动也不动。只是偶尔将陶制烟斗凑近嘴边,不停吞云吐雾。
白色细烟朝着天花板袅袅升去。
「什么?」
「就是鬼弹竖琴的事。我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只是梢微移动一下位置,昨天就不响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维多利加似乎是嫌麻烦,「哈~」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突然以让人想到野狼的锐利眼神凝视塞西尔。毛骨耸然的塞西尔站在原地不敢动。
「呃、那个」
「弹二楼竖琴的,是一楼的男人。」
「咦?」
「告诉你,弹二楼竖琴的,是一楼的竖琴。」
「咦?」
「你懂了吧。」
「不懂。」
塞西尔老老实实回答。维多利加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唉」叹了口气。
「虽然麻烦,我还是将它语言化吧。」
「语言化?」
「将重新拼凑的东西,以你听得懂的方式说明。」
维多利加拿开烟斗,以嫌麻烦的模样说道:
「你听好了。上锁的无人房间,而且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传来竖琴演奏的声音。然后只是移动位置,声音就停了。」
「嗯。」
「你可以查一下正下方一楼的房间,一定可以找到另一架竖琴。因为犯人是在一楼弹竖琴,让二楼的乐器跟着响。」
「怎、怎么办到的?」
「竖琴是从上往下绷着好几根弦的乐器,用手指拨弦便能够发出声音。而放置竖琴的房间地板一定铺着软绵绵的地毯。犯人在一楼房间的天花板,也就是二楼房间的地板挖几个小洞,把放在二楼房间和一楼房间里的两架竖琴的琴弦,根一根连结起来。这么一来,只要弹奏一楼的乐器,二楼的竖琴琴弦也会像是受到手指拨弄。等到演奏结束,只要从一楼房间的天花板拔掉偷偷接上的琴弦就可以了。地板上挖的洞也因为软绵绵的地毯,所以可以巧妙掩饰。哼,这只不过是魔术师经常在舞台上使用的手法罢了。真是骗小孩的幽灵事件。」
维多利加无趣地喃喃说完,继续吞云吐雾抽起烟斗。随着头的摆动节奏,美丽的金发沙沙作响。
「可是,究竟是谁?」
「恐怕是新来的音乐教师。」
「他!?」
「嗯。演奏竖琴需要一定的技术,因此只限于有能力弹奏的人。再加上你不是说过那栋宿舍的一楼住的是单身男子吗?」
「可是」
「大概是嫉妒詹金斯老师受到大家欢迎,所以想要制造可怕的幽灵事件,让大家害怕老师吧。塞西尔,你自己想下,詹金斯老师幽灵事件这种事,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可能会是谁制造的?」
「」
「也就是说,不知道詹金斯老师还活着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塞西尔惊讶地看着维多利加。维多利加不耐烦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詹金斯老师为了养病,现在住在苏瓦伦的医院,唯独新任教师不知道。他应该是误会先前的音乐教师去世了。塞西尔,我记得你说过在事件发生之前,他向你询问詹金斯老师的事情时,你曾经这么回答『少了一个好伙伴』。」
塞西尔吞了一口口水。
「这、这倒是」
「还有在竖琴事件之后,你打电话到苏瓦伦的医院,他曾经诧异地反问:『医院?』因为他不知道詹金斯老师正在住院,所以无法了解为什么在发生幽灵事件之后,你会急急忙忙打电话到医院。」
「」
「懂了吧?」
说清楚的维多利加在塞西尔回答之前,就像野生动物往森林深处走去一样背对塞西尔,再次埋头看书。
惊讶的塞西尔盯着她那小巧又工整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
维多利加一语不发,完全没有留意塞西尔是否还在。
那个令人产生畏惧念头、高贵又阴沉、潜藏未知力量,但是看起来有如陶瓷娃娃飘逸轻盈的少女。塞西尔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和维多利加有了像样的对话,不禁有点出神。即便如此,塞西尔的胸口依然有着仿佛蔷薇荆棘带来的刺痛,一边怀疑这是怎么回事,一边静静离开娃娃屋。
所谓的无聊,说不定是寂寞的意思这个想法在绕着迷宫花坛的塞西尔胸中翻腾。灰狼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会怎么样,塞西尔完全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有根剌扎在那里。
于是季节迈向夏季。
漫长的假期开始。
8
学生的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寂静与夏日眩目的阳光点缀正值假期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变化造访灰狼维多利加。
空无一人的庭园。一到早晨,维多利加就以迟缓的动作摇晃荷叶边和蕾丝,离开小小的糖果屋。目标是沉浸在灰色之中的欧洲最大书库角柱状的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学生之中唯有维多利加得到特别许可,可以使用图书馆在本世纪装设的油压式电梯。维多利加从早到晚都待在图书馆的迷宫楼梯最上方,原本是苏瓦尔国王与秘密爱人进行幽会的不可思议小房间里,不断阅读书籍。
季节更迭,没有发生任何事就进入秋天。
来了一个旅人。
这天早上,待在亡字型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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