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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ICK-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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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下了那艘船,名叫朱莉。盖尔的女人就会消失。只要混进都市里,就没人能找到她了。

    快步走着的朱莉没有发觉身后跟上来的男人身影。

    ——是牵着手,单脚跳着跟上来的二人组。两个人都带着一样的兔皮猎帽。

    朱莉小声嘟囔。

    (原来如此,那时你也是这么干的吧。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回忆的潮水向她涌来。

    不,用回忆这种美好的词不能形容。

    那是恶梦,恶梦般的一夜——。

    (原来是这样。你骗了我们,休伊……)

    被放到<;野兔>;中的<;猎犬>;。

    休伊,以及奈德。巴克斯塔——

    (你那时也是这样,装成了尸体吧…………!)

    独白 monologue 4

    我把在楼梯上捡到的心型吊坠塞进口袋,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下黑暗的楼梯,打算回到原来的走廊。

    然而,在下楼梯途中,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

    远远听到的枪声,以及几声尖叫……

    我跑起来。冲下楼梯,跳进微暗粗糙的走廊。

    然后,震惊地呆住了。

    “…………休伊!?”

    走廊上,伙伴们横七竖八地倒着。小个子的法国少女,仿佛是在保护丽似地脸朝下倒在地上。壮实的意大利少年,背靠走廊的墙壁,呆呆地看着从自己肩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身材瘦小一头卷发的美国少年,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发出呻吟。手臂流血的杨站在他们身前。

    在这一片惨不忍睹的惨象中,站着一位瘦削的少年——

    本该已经死了的休伊站在那里。

    听到我不自觉发出的叫声,他慢慢向我转过来。我屏住了呼吸。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不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操纵的可怕人偶。

    “发现<;野兔>;。”

    休伊如此说着,突然冷冷一笑。

    他一只手很自然地拿着机关枪。我想,大概是从淹死的两个少年那里抢来的吧。

    那这么说……他们最后所说的话……

    (幽灵出现了……!)

    (它抢走了我们的枪,把我们关进这里……!)

    他们口中所说的“幽灵”,就是指已死的休伊吧。

    而现在,流着血倒在地上的,是伙伴们。

    ——血一下冲上了头脑。我掏出塞在口袋里的枪,瞄准了休伊的胸膛。

    “休伊,放下枪!”

    “……你放下。”

    休伊笑着按下了扳机。

    右肩滑过一阵灼热的冲击。等我发觉自己中枪时,已经跪在地板上了。手里握着的枪也掉在了地板上。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感到一阵恶寒。

    休伊看上去很高兴似的,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枪口对着我的脑袋……

    “……住手!”

    有个少年叫了起来。

    手臂上不停流着鲜血的杨站起身,插到了我和休伊之间。他用愤怒地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要拿枪对着女孩子!”

    “这些无所谓。无论是男是女,在这个箱子里都一样。”

    休伊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他的眼神里透出不安。

    “重要的是‘国籍’,而不是性别。”

    “……什么意思?”

    “我是协助者。你们是<;野兔>;,我是被放进你们之中的<;猎犬>;,被命令在适当时机咬死你们。这是为了国家,我会完成的!”

    “休伊……?”

    看着他那悲怆的表情,听到他说出的一通莫名其妙的词汇,我也只是迷茫地抬头看着他的脸。休伊举起机关枪。

    “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未来’。这是毫无疑问的!”

    杨跳了起来。

    枪指着他的胸口,休伊扣下了扳机。

    杨瘦小的身体被弹了起来,血沫一下子溅到了我的脸上。在很近的距离遭受枪击的杨,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小小的身体发出意想不到的巨大声响,“咚”地倒在了地板上。鲜血汩汩地流出,转眼间,将发暗的旧绒毯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我发出惨叫。这时,休伊又把枪口对准了我。

    他冷冷地笑着。

    张开薄薄的嘴唇,说了一句话。

    “求饶吧。”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休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要。”

    “那就去死吧!”

    枪口朝我逼近。我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咯嚓!

    扣下扳机,我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于是张开了眼睛。

    看来子弹用光了。我急忙捡起刚才掉下的枪,左手紧紧地握住。

    休伊转过身,向前走去。

    我瞄准着他的背影,扣下了扳机。

    巨大的开枪声响起了好多次,但是都没打中。肩上的出血,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正在抽泣。扣着扳机,不停涌出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呜咽使我的肩头不住地抖动着。

    我看了看已经死去的杨,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向同伴们。

    美国少年和意大利少年的侧腹和肩膀分别受到了枪击,但子弹只是擦过。听到我的招呼,他们总算能站起来。法国少女似乎只是因为太害怕而晕过去了。

    我们三人站起来后,我背起了大概因为出血过多再次失去意识的丽。她的心型吊坠还在我的口袋里。必须把这个交给她,我想。然后,再次向前迈出了脚步。

    意大利少年开口了,似乎为了给有点不知所措的美国少年打气。他说着故乡的事,虽然这话题很不合时宜。

    “我以前就住在集市附近,早上摆个小地摊赚些零花钱。堆着各式各样蔬菜的地摊可是最棒的。我那时觉得夏天蔬菜的美丽、美味绝对不会输于其他任何国家……”

    美国少年无力地微笑着,似乎在说“嗯,我在听”。

    突然,法国少女小声说:

    “为什么……?”

    其他的少年都回过头看她。

    法国少女用挤出的声音,似问非问地说:

    “他活着?那个男孩子?不是应该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没有人知道。

    我也近乎疯狂地在自己的头脑中反反复复地回想。那时……那时,休伊他的确是没有脉搏了啊……

第一卷 第五章 Game and Set

    1

    朱莉。盖尔离开了港口,此刻正摇晃着坐在街边叫来的马车中。风扬起她的黑色长发,一会儿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一会儿又离开。

    朱莉坐在“咯嗒咯嗒”作响的座位上,看着远方独自沉思着。

    “没错……”

    她的嘴边不禁吐出这样的话语。

    “那时,检查倒下的休伊脉搏的人,是我。脉搏的确停止了,看起来是死了。从那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车外的风景渐渐转为都市的喧躁。在市中心的人群里,朱莉倍感安心。心想,自己终于完成了复仇,并顺利逃脱了。

    车夫用异常爽朗的声音大声向朱莉搭话: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小姐。”

    然而朱莉并没有理他。

    车夫没有放弃。

    “明明刚才还阴着天呢,看来接下来天气很不错。”

    “……嗯。”

    朱莉小声回了一句。

    然后,一个人眯起了眼睛。

    她想起维多利加,不由地泛起了微笑。虽然维多利加本人可能并不知道,但朱莉心中十年来的疑问,就被这个奇怪的美少女在一瞬间解开了。

    休伊本来躺着的地方,滚落的网球。

    十年前,休伊一定也是以同样的手法装成了尸体,就这样让少男少女们陷入了恐慌,自相指责。然后,他离开了大家,恶作剧般地进行杀人。

    “原来如此……”

    她紧紧握住戴在胸前的心型吊坠。

    但自己漂亮地复仇了。将<;野兔>;们关进箱子加以虐杀的大人们,还有<;猎犬>;少年都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往远方……有多远逃多远就行了。

    ——突然,朱莉感到了异常。

    马车并没有按照朱莉的要求,驶向发往别国的列车的车站,而是奔驰在另一条道路上。离车站越来越远。朱莉急忙询问车夫:

    “你往哪里去啊!”

    “……这个嘛,小姐。”

    车夫回过头来。

    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贵族般高贵的外表,带着一抹嘲讽而略微歪斜的嘴角。身上穿的外套很高级,完全不像车夫所有的东西。脖子上戴着高价的丝绸领带。

    “你是谁!”

    朱莉盯着这个车夫的诡异发型——前端朝上固定成流线型,从来没见过这种形状——同时大声质问。

    “我是古雷温。”

    “……古雷温……是谁!”

    “我是著名的警官。”

    “哈?”

    车夫用力拉了一下缰绳。

    马长嘶一声,站住了。

    与此同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朱莉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周围被许多警察包围了。

    她看了看四周,自己身处警署大楼前。这是一幢正方形的大楼,排列着数扇带有铁栅栏的方形窗户。这幢很久以前就被建造在这里,有些年头的建筑物,十分有威严,总让人联想到拘留所。那颜色发暗的橙红色砖头墙壁,让人产生一种朝自己逼近的错觉。

    朱莉定神一看。

    警署门前,站着一对少男少女。那个东洋人——自称帝国军人三儿子的-—久城一弥,和朱莉称其为小侦探,充满贵族气息的金发少女维多利加。

    两人正手牵着手地看着她。

    朱莉缩了缩肩膀。她看了看车夫,笑了。

    “游戏结束了,对吧?”

    “……看来是的。”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从外面打开了车门。很有礼貌地向朱莉伸出了手。翘起的攻击性头发几乎快要刺到朱莉的脸。朱莉握住他的手,走下马车。车夫深吸一口气。

    “朱莉。盖尔。我以杀人罪,逮捕你!”

    朱莉笑了,笑容转瞬即逝。

    然后又变成了冰雕般毫无表情的脸,朝警署走去。

    2

    在警署的其中一间房间,朱莉。盖尔面对德。布洛瓦警官和维多利加、一弥三人坐着。

    警官的两名部下不知为何被关在外面,手拉着手站在门前。

    ——这间警署不是德。布洛瓦警官的管辖范围,但由于维多利加事先到这里打过了招呼,加上警官的来历还有点发言权,他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管辖区一样随心所欲。

    这间房间有点暗,非常宽敞。毫无装饰的长桌被稳稳地放在房间的正中央。照明仅仅依靠一盏非常具有实用性的白炽灯,每个人所坐的木椅,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讨厌噪音。

    朱莉。盖尔一脸惊讶地坐在椅子上。她问维多利加:

    “你怎么会知道犯人是我?”

    维多利加和德。布洛瓦警官突然几乎同时打开包,取出烟斗,放进嘴里。点上火,吸了一口,维多利加朝发问的朱莉,警官朝被问的维多利加,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分别紧紧地盯着对方。

    “……是‘智慧之泉’。”

    维多利加冷淡地回答。

    注意到朱莉、警官,还有一弥都盯着自己时,维多利加很不耐烦地搔搔那头长长的金发。

    “要解释的话。首先,你在一开始说了谎。”

    “……说谎?我?”

    朱莉瞪大了眼睛。

    维多利加点点头,抬起脸。

    “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你叫朱莉。盖尔,资本家的女儿,‘在大宅子里自由自在被养大’。”

    一弥满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那是谎话?”

    “久城,我说,你还记得吗?这个人在考虑事情时,必然会出现的那个习惯。”

    维多利加站起来,一边模仿她摆弄着胸前的吊坠,一边开始踱步。

    走五步,转身,往回走。又走五步,再转身。重复了几次,维多利加抬起头。

    “……对吧?”

    “什么对吧?”

    看到三个人都一副呆然的表情,维多利加有点急躁起来。

    “你们给我动动脑子。在大宅子里被自由自在地养大的人会做出这种动作吗?”

    “什么意思?”

    “这种动作,是在狭小的地方——大约走五步就会撞到墙壁——长期居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才会产生的习惯。”

    “……你是说她住的房间很小?”

    “也许是吧,如果再把范围缩小。”

    维多利加重新坐回椅子,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

    “比如,拘留所的单人牢房;或者医院的病房;房子的阁楼。如果考虑长期无法外出的话,就差不多是这些了。”

    不知为何,德。布洛瓦警官恶作剧似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故意咳了一声。

    维多利加瞄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刚才那是一般论,古雷温。没有其他意思。”

    “…………”

    警官没有回答。

    维多利加又接了一句。

    “我很感谢你给予‘外出许可’。”

    “…………”

    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让一弥很疑惑,他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警官。

    维多利加再次朝向朱莉。

    “你谎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一开始就带着武器。”

    一弥大吃一惊,叫了起来。

    “武器?”

    “嗯。她在莫里斯找到武器,打算袭击我们时,自己也拿出了枪,射死了莫里斯。当时,她说,枪是在路上偶然找到并带在身上的。但那也是谎话。”

    “你怎么知道?”

    “是包的重量。”

    维多利加指了指朱莉的手提包。

    “那个包,最先在休闲室遇到她时,是很重的。久城,还记得打到你头上时,发出了‘咣’一声吗?”

    “嗯,当然记得。”

    “那时里面已经放了枪,所以包才会那么重。然后用完枪,扔掉之后,她不小心掉了包。是我捡起来的。”

    “啊,我想起来了……”

    一弥想起了维多利加把捡到的包丢给朱莉的事。包看起来很轻,轻飘飘地飞过半空……

    “奈德。巴克斯塔想杀我们,并不是因为他是犯人。他恐怕也是与十年前的事件有关的人吧。他和莫里斯一样,认为我们之中有计划复仇的<;野兔>;,暗暗感到恐惧。所以想在被杀之前先杀了我们。”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不久,朱莉点点头。

    “没错……”

    她的表情显得异常轻松。看上去仿佛由于罪行暴露被逮捕,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似的。朱莉以非常爽快的口气说道:

    “是我干的。准备船,写邀请函。我本打算杀了所有人,让船沉没,但没想到失算了……罗克萨努已经死去,而本来毫无关系的你们却代替她登上了船。我很着急。因为不能让你们死,我一直提心吊胆。”

    朱莉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以前。有一个叫杨的中国男孩,很温柔、可靠,我很相信他。然而最后却被奈德。巴克斯塔杀了……久城,看到你,我就想到他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请你说一下十年前的事吗?”

    德。布洛瓦警官插嘴问道。

    朱莉点点头。

    “……好吧。”

    于是,朱莉。盖尔开始诉说。

    十年前。夜晚,在这座城市的街上,被带上装有铁栅栏的黑马车。与许多少男少女,在那艘船——真正的<;Queen Berry号>;上醒来。然后开始了恶梦般的一夜。

    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休伊的背叛。带着受伤的同伴们,走上甲板。

    以及,存活下来的<;野兔>;们在那里所看到的东西……

    以下为Mystryl手打~版权××

    独白 monologue 5

    我们沿着泡水的走廊前进,爬上船头方向的楼梯,往甲板前进……

    我背上背着丽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我每走上一阶楼梯,膝盖便颤抖不已。

    但是只剩我有办法背她。两个少年被休伊击中,伤口不断出血,脸色越来越苍白;另一位少女则是受到惊吓,一直哭个不停。如果我不背的话,就只能把丽丢下。

    我不知道无力趴在我背上的丽,究竟是还活着,或是早已死去。每往上爬一阶,她的黑发就轻轻晃动。巧克力色的光滑肌肤也逐渐失去健康色彩——

    就这样不断往上爬,我们终于来到甲板。

    天色已逐渐亮起。

    昨夜在船尾甲板上,因为周遭被深深的黑暗包围,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黎明的光线,从东方的天空照亮甲板,从灰色海面打来波浪,平静地接近又后退。我以颤抖的双脚,一步一步前进,来到无线电室。

    打开门……

    缭绕在房间的天花板附近的白烟,如同雾气般遮蔽视线。

    当我们浑身是血地进入房间时,原来在房间里的九个成年男子一起回头。

    有人正在玩纸牌、有人抽着雪茄、有人正在阅读文件。

    雪茄的白烟冉冉升到天花板。

    男人们看见我们,个个目瞪口呆。

    然后一起喊道:

    “是哪个国家!”

    “说出你们的国籍!死的又是哪些人!”

    “很好,这家伙是苏瓦尔人!同盟国的在哪里!?”

    他们抓住我们的肩膀,粗暴地用力摇晃。

    手持白兰地酒杯的男子站起身来。在这群男人当中,他看起来是比较年轻的。大约三十五岁左右吧……抓住中年绅士的手臂:

    “算了、算了,先慰劳一下他们吧。”

    “莫里斯……”

    “来吧。”

    被称为莫里斯的男子,俯视着呆呆的我们,举起两手“啪啪啪……”开始拍手。

    “勇敢的野兔,欢迎你们!”

    男人们也附和着他,开始拍手。

    那种笑容、笑容、笑容……

    简直就是疯了。

    ——我无力挡住背上的丽,害她滑到地上。我叫了声“丽……!”马上蹲下,只见一个男人俯视着我——

    凝视丽的黑发与巧克力色肌肤。

    用鼻子哼了一声——

    “阿拉伯吗?”

    然后用脚轻踢倒在地上的丽。

    我发出叫声。

    可丽一动不动,说不定真的死了……

    我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先前想还给她的心型项坠,不禁流下眼泪。

    那群男人远远看着我们。

    “英国活着吧。”

    “当然。那家伙是‘猎犬’,活着回来了。”

    “还有,这是……法国、意大利、美国……以及苏瓦尔。”

    他们面对面互相点头。

    ——房间里还有个奇怪的人。她坐在轮椅上,用红色亚麻布盖住头部。满布皱纹的皮肤,挡住半个眼眸。

    是个老女人。

    她的前方放着银壶、铜壶和玻璃壶,满是皱纹的手中,握着一面闪着金光的镜子。

    “一个青年即将送命……”

    极为低沉的声音。

    男人们回头对着老婆婆——

    “罗克萨努大人!”

    “他的死将是全部的开始。

    世界将成为石头开始转动。”

    房间内鸦雀无声。

    罗克萨努婆婆大叫:

    “按照预言去做!这样一来,这个国家将会越来越富强!”

    “是……”

    男人们低下头。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我只能呆站在一旁。

    (预言……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最后老婆婆摇摇头,以粗哑的声音笑着宣布:

    “‘野兔赛跑’到此结束,立刻沉掉箱子,然后把‘野兔’养肥!”

    第六章 请不要放手

    1

    朱莉在警察局的房间内,结束她漫长的独白。

    房间回归寂静无声。

    维多利加与德。布洛瓦警官手里拿着的陶制烟斗,两缕细细的白烟,袅袅上升到天花板。

    没有任何人说话。最后朱莉以低沉的声音说:

    “……我一直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感到十分痛苦。不过,维多利加,你这位小侦探应该知道吧?”

    一弥抬起头,看到朱莉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盯着维多利加。

    一弥看了一眼维多利加的侧脸。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已经将混沌重新拼凑,正在思考如何将它语言化。

    德。布洛瓦警官则是一副这些内容已经超过脑容量的模样,以空虚的眼神盯着窗外的飞鸟。窗口的朝阳照在尖锐的金发上,闪耀着淡淡金色。心不在焉的警官手中拿着烟斗,白色烟雾像恶作剧般缓缓飘散。

    维多利加慎重、缓慢的开口:

    “就我推测,恐怕是——大规模的占卜吧。”

    “……占卜!?”

    朱莉大叫。摇摇头说:

    “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船也沉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占卜什么?用什么方法?这么做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久城,我曾向你说过——”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一弥吓得跳起来。

    “什、什么?”

    “古代的占卜——先知摩西曾经做过的木棒占卜。”

    “啊……好像听过。”

    “为了占卜未来成为以色列人民领导者的人物是出生于哪个种族,因此准备了十二只写有各种族名称的木棒。那只木棒的命运,也就是种族的命运。”

    “嗯……”

    “而且占卜师罗克萨努也在庭院里饲养野兔。但似乎经常放猎犬去猎杀——有些野兔被杀,有些野兔活了下来。活下来的就小心饲养,养得肥肥的。”

    维多利加在此中断。

    朱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恐怕罗克萨努是以野兔来占卜吧?把野兔冠上想占卜的人名,再把猎犬放进野兔里,利用哪只野兔存活来占卜未来。”

    “你所说的野兔,该不会就是我们……”

    维多利加颔首。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人啊!?”

    “我推测这是更大规模的占卜……有好几个可作为材料的混沌碎片。世界各地十一个不同国籍的孤儿。罗克萨努说过,‘他们的死是所有的开始。世界将成为势头开始转动。’当时的男人说‘同盟国在哪里!?’以及休伊所说,这艘船发生的事情就是‘未来’、重要的是‘国籍’。”

    维多利加声音变低。

    “还有,那是发生在十年前——一九一四年春天。”

    “……啊!”

    一弥大叫。

    所有人回过头来。

    一弥急忙说:

    “啊,没事……对不起。说到十年前,我就想到那一年六月发生的‘萨拉热窝事件’{Mystryl注:萨拉热窝事件,奥地利大公被刺杀,从而引发一战},因此爆发世界大战。不过这应该没有关系吧。”

    “不,告诉你,这是有关系的——这正是答案。”

    维多利加说出的话让朱莉发出叫声:

    “怎么回事!?”

    ——一九一四年六月底奥地利皇位继承人在萨拉热窝被人暗杀。奥地利要求引渡犯人,引起塞尔维亚政府反弹,然后其他国家纷纷给予支援。奥地利、匈牙利、德国等国一起与意大利、美国对抗,最后扩大变成世界规模的战争……

    维多利加一低沉的声音说道:

    “现在我们也只能推测,十年前政府相关人士感觉到世界的危险气息,因此找来知名占卜师,打算解读世界的未来。于是他们准备大规模的舞台名为“Queen Berry”的箱子,并放入从世界各地找来的‘野兔’。在到处充满陷阱的箱子里,还有担任‘猎犬’角色的英国少年。箱子里的年轻人则各自肩负他们国家的未来。”

    “怎么会……”

    “占卜是准确的。”

    维多利加拢起金发。

    “你们回想看看那场世界大战——喂!半吊子好学生久城!”

    “……什么!”

    “你说一下战争的结果。”

    一弥虽然困扰,但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

    “世界大战是分成同盟国和协约国两个阵营……嗯……最后是协约国胜利。同盟国是……德国、奥地利、匈牙利以及土耳其……”

    “久城,协约国阵营呢?”

    “呃……有法国、意大利、英国、美国、还有苏瓦尔{注:史实里还包括中国,又被无视了~~}……”

    维多里夹紧盯着朱莉。眼瞳中没有任何表情。朱莉则因苦恼用力咬嘴唇。

    “怎么会这样……”

    “占卜的确是准确的。”

    “……”

    “在那艘船中,年轻人分成两边。正是同盟国和协约国。首先是匈牙利少女触发陷阱死亡,接着土耳其少年也被枪打死。而英国少年则是靠说谎话活了下来——没错,英国在那场战争中正是骗子。德国和奥地利的少年也死亡、中国少年被枪击毙{注: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时,中国于一九一七年正式加入协约国阵营,对同盟国宣战,可是在大战胜利后的凡尔赛和约中,列强将德国原本在山东的权利让与日本,进而引发中国民众群起反对“五四运动”}。而阿拉伯少女……”

    “丽……”

    “阿拉伯被卷入那场战争之中,国土变得四分五裂。”

    朱莉哭了。

    在一旁看着的维多利加,表现出有点困扰的表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看来相当高级的手帕,战战兢兢地给朱莉。

    看到朱莉接下手帕擦拭眼泪,维多利加脸上浮现松了口气的神情。

    朱莉在啜泣中发问:

    “那么……他们是以我们的行动为基础,进行之后的政治活动对吧?”

    “没错。”

    维多利加点点头。

    “历史上苏瓦尔加入协约国,参加世界大战。罗克萨努和相关人等已经不在人世,没有人知道究竟其中哪些是偶然、哪些是必然……总之,占卜是准确的。当然这非客观的事实,而是主观的事实。只能说‘野兔奔跑’的结果,成为政治家与贵族、外交官员等人心理上的责任回避而已。”

    朱莉抬起头来。

    “真是过分。”

    然后缓缓说出自己事后的遭遇。

    因为事发之后一直难以从惊吓中恢复,所以在疗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稳定之后终于出院,接着便开始调查当时的事情。

    存活下来的年轻人里,有人自杀、有人成为杀人犯已被处刑、完全看不出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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