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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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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着别人招待的车轮饼,并排站在顶楼的铁丝网附近。
发现伞忘在咖啡厅里,不过因为雨已经停了,也懒得回去拿。
「是啊,读大学的时候。我和恋日都上了地方的大学,考虑到生活费和孽缘,所以就两个人一起住了。啊,虽然说是孽,不过那是好的意思喔!」
有那种意思吗?
奈月小姐从吊在手中的提袋里取出第二个车轮饼,塞到嘴里。
垂着眼角,仿佛咬着原寸大的幸福。
「没想到你会在外面和我见面呢,是觉得比起让我和麻由见面,这样还比较好吗?」
两口就吃完一个车轮饼,敷衍地丢出问题。
「呃……这个——如果变成两人争着抢夺我就糟糕了。」
目前只想得到这个老套的理由。
从奈月小姐的性格来判断,本以为她会说让您费心真是万分感谢一类的话,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盯着我瞧。看来没办法期待不是红色的狐狸和并非来自未来的狸猫之间的各怀鬼胎(注:红色的狐狸来自日本红色包装的「炸油豆腐面」,来自未来的狸猫则是「哆拉A梦」,狐狸与狸猫在日文用来形容夫妻间的诡异和谐)。为了我的目的,就稍微透漏一点真实吧!
「有件事想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问你。」
「什么事呢?」
「失踪的两兄妹,会被归类在杀人事件里吗?」
试着向警察大姊姊打听。
总觉得像是前往工厂做社会科社会参观的小学生一样,脑中通过一种既视感。
「会怎么归类啊——」奈月小姐歪了歪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嫌疑犯提供资讯吧!我这么想着。不过——
「老实说,池田兄妹有可能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家庭环境好像很差,夫妻常常吵架到天亮,然后也常迁怒打那两人出气。另外,他们也是离家出走的惯犯,大家都在猜这次大概也是如此吧,只是时间久了点。」
「惯犯……」
这个资讯,强制启动我怠惰的脑浆开始运转。
离家出走。处理范围。路过杀人魔。
离家出走处理规范杀人……这样连在一起如何?
这个先不管,刚才那个。
平息事态的方法。
用最坏的手段导出最好的结果。
藏木于林。如果要隐藏树木的存在或来源,当然是利用森林了。
只要踏出伦理与道德的规范,就能一直线连结到答案。
「都已经过一个月了,他们是否平安也值得商榷。不管是离家出走、被杀或被绑架。」
「真令人担心啊!」
以定型句回覆,脑中则转动着方才想到的方法。责任转嫁,推给他人,非人道,弃卒保帅,人类失格。愈是多角检讨,批判声就益发增大。
然而,这个作法也附属了简单、安心、方便的金字三角评价。
「从阿道同学的立场来看,果然还是会在意吗?」
到底是以什么意思在确认啊?「噎死,拉斯莱特。(Yesthat';sright)」
「哎呀?」
和我优秀的英语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尖锐的电子音演奏起五年前的流行歌。奈月小姐从酷似在监狱里或许会大为流行的前卫设计,爬满了条纹裙子的口袋里掏出蓝色的摺叠式手机,打开了待机画面。
「已经这么晚了。」
我也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看着液晶显示幕上的电子时钟。从咖啡厅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过了十二点半。
「不好意思,待会还有工作。」
奈月小姐一副抱歉的样子。说工作,穿成那样是要在哪里工作呢?
「这样啊,真可惜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能让你这么高兴,我说那句话也算是没白费了。」
「为了避免被误会而遭到逮捕,请注意路上护送犯人的车辆。」
这是我所能做最大限度的忠告了。奈月小姐回以笑容,嗯,气氛不错。
「可以告诉我阿道同学的手机号码吗?」
我爽快地承诺了十一码的数字排列。
「好,也请收下我的号码……如果要自首,可以先打电话给我忏悔喔,随时等你。」
以优雅的姿势一礼,飒爽地离去。
然而,就像坐了回转椅子般转了一圈,又以同样的步调回到还停留在原地的我身旁。
「先说明,这是我的个人行为。」
「咦?」
瞬间被用力拉到怀里,头被整个抱住,膝盖自然地弯曲。
脸被埋在称不上丰满而有弹性的胸部里。
毫无事前的准备动作,无预警的熟练体术,我动弹不得。
「嗯——味道真好闻……」
「……那个,对杀人犯做这种事好吗?」
「这是为了确保嫌疑犯。」
打从心底传达出愉悦的声音。
鸡皮浮出疙瘩。
违反了身体的拒绝意志,手环过奈月小姐的背部。小心翼翼地不让吃到一半的车轮饼碎屑沾到她的衣服。
「……哎呀?」
「啊,这是为了避免您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对我语无伦次的理由,她应了声:「真是多谢了。」
轻轻抱住的奈月小姐的背部骨感鲜明,实在很难令人联想到这是一小时内吃了面包、猪排咖哩、水果果冻、红豆大福、虾子煎饼、乌骨鸡蛋布丁、松前渍和车轮饼的人。
指尖插入头发,一边梳着,轻轻搔着头皮。鸡皮疙瘩仿佛要从皮肤表层飞奔而出。
「……那个,请问要确保到什么时候?」
「正在调查。而且阿道同学也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这个是,因为,那个……」
呵呵,奈月小姐轻笑出声:
「真令人怀念啊!」
「啊?」
奈月小姐的手自我的头部离开,从我的双臂中滑出来,拉开一步的距离。
斜眼看着隐藏不住动摇的我,奈月小姐把手掩在嘴上,恶作剧似地晃动肩膀。
「你啊,是会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呢!」
说完这句台词,奈月小姐便以轻快的脚步——这次终于离开了顶楼。
「………………唔——」
沉吟着端正姿势,转向铁丝网,暂时往下眺望了一下绿色的景色。
过了一分钟左右,脸才后知后觉地红了。
以食指搔着脖子。
是什么?被装了窃听器吗?还是讯号发射器?还是身体检查?
总之,回去以后先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好好泡个澡吧!
嗯,很好,就这么办。
隐藏害羞的行动可以结束了。
把剩下的车轮饼放进嘴里,转身。
麻由站在那里。
我的一切,都像停止了一般。
黑色的伞、黑色的毛衣、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厚底靴、黑色的帽子、黑发。
非常惹人注目的打扮,再配上苍白的肌肤。
御园麻由站在那里。
我和麻由其中一方开始走近对方,把距离缩短到三十公分左右。
我和麻由其中一方开了口,说了话。
骗子,其中一方这么说。
没错,我是骗子。
开关已经打开。
强硬地逆向运转。
「你跟踪我吗?」
有什么回覆了。这是我的话语。
麻由无言地举起手,不是手掌而是紧握的拳。应该是想揍我吧,动作缓慢到让我能理解这件事的程度。大概是认为我不会想躲吧!将口中的东西不经咀嚼便吞下肚。
「小麻是骗子呢。」
被揍了。紧握的拳从我的脸颊打到前齿,破皮了。
御园麻由的手上又增加了一个伤口。
「侦探游戏好玩吗?」
又被揍了。盖得深深的帽子下隐约可见的瞳孔宛如石头。
麻由紧握的拳头上有红色的血以及红色的口红。不可以擦掉——藉由描绘上并如此命令的作者本人的手被消去。
「那是,什么。」
「不可以称呼长辈什么喔。」
太阳穴被雨伞殴打了。
不是的,小麻,那个人是想揭发你的罪行的人喔。
所以不是外遇什么的,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笑。」
别对人类问这种问题啦!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都不笑的。」
「……………………」
啊啊,原来如此。
是在嫉妒吗?
没错,嫉妒。我所厌恶的情感。
真怀念啊——
啊哈哈哈哈哈。
试着笑了。
被揍了。
抱住她。
像是要推开我似的,麻由压住我的双手拉开距离。
「有那个女人的臭味。」
你闻过上社奈月的味道吗?
啊啊,说不定有。
「这样的才不是阿道。」
「这样啊……」
只因为这样。
我就变成不是阿道了吗?
不温柔就不是阿道。
没有一直陪在小麻身边就不是阿道。
和其他人亲昵地接触就不是阿道。
如果不是阿道,那我也不是我了吗?
「原来如此。」
环视周围。
铁丝网。
铁丝网啊——
真低呢。
一定是因为没有前例,所以没有准备这方面的应对之策。
转头看着麻由。
「这是为了你喔!因为很×你所以不得不做的喔!」
骗你的。
骗你地遍拟的片旎得QU04SU32K7ㄆ蟥猢cㄋu04su32k7×××遍你片拟片旎删除。
删除删除删除。
空白键,变换,变换,变换,变换。
有了。有了了有了了有了了有了了了了了有了。
骗你的。
「笨蛋。」
没错。
「大骗子。」
没错。
「去死吧!」
没错。
「咦?」
单手单脚勾在铁丝网上,以此为轴心一跳,捉住铁丝网最上端攀爬上去。把脚勾上最上面之后,世界就放弃了安定性。也不以手支撑了,回过头。
挚×的、
挚×的、
挚×的、
挚×的、
挚×的、
挚×的小麻无法理解地瞪大双眼。
你觉得会变成怎样?
马上就会知道了,所以小麻什么都不用想喔。
只要目击这一切就行了。
请目击这一切,然后幸福地活下去。
我会祈祷你无病无灾,安享天年,以及好好地走。
再见了。
「掰掰。」
不知道谁说出这一句话之前,我跳越了分界线。这是人生中最没有枷锁的时间之开始。
头朝下掉落。
头部充着血。
听着空气的声音。
还有——
啊,忘了绑绳子。
我死了。
第十人「路过杀人事件」
本回因为犯人的个人原因暂停一次——
作者|入间人间
插画|左
译者|UMI
扫图|Ozzie
录入|寂若悠竹
转自轻之国度
第一卷 幸福的背景是不幸 第四章 崩坏
「出去这里以后要干什么呢?」
没有回应。
「我想要好好洗个澡。」
没有回应。
「不过,爸爸他们的事怎么办?」
没有回应。
「已经睡了吗?」
没有回应。
「晚安。」
还是没有回应。
闭上眼睛的期间,思考比平常还要活络地在脑细胞间巡礼。
在这其中,想到了这种事。
有人说,人死的时候两腿一伸就去了。
有人说,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苟且偷生。
不管怎么客观公正地判断,都只能得出唯有死亡才是高洁正确又有节操。
而污秽又满是错误,退场得不干不脆的我,眼睑和往常一般睁开了。
去世的双亲并排在我的眼前。
……不,这不是骗你的。
「好久不见……」
犹疑一下是否该说早安,如此打了招呼。双亲的全身突然像「Karateka」(注:某个早期的电玩游戏)一样,机械性地曲折身子点头。到这里,我的视觉终于和脑袋连结,理解了。
也就是——
「我正在做梦。」
「吹牛。」
「正确答案。」
新闻剪报被从视野中拿走,取而代之出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恋日医生。今天戴着银边的眼镜。医生和报纸,还真是一点都不相配。
「还真是差劲的兴趣。」
「对自杀未遂的笨蛋来说,这种程度的恶作剧还在容许范围内。」
冷淡的说法却伴随着愤怒。对这种从没体验过的态度,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对应。总之,继续躺着说话应该是没礼貌的,于是试着坐起来。
可能因为睡太久的关系,身体僵硬,尤其是背后特别痛,不过要弯起上半身还不成问题。没有必要确认周围环境,光凭消毒水的气味就知道这里是医院。那股刺激鼻腔的味道倒不至于特别讨厌,因为早在第一次进医院前就体验过更丑恶的臭味了。
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烧灼着眼球。观察身子一圈,没看到输血用的管子或包成圈的绷带,也没有什么特别痛的地方。双手俱在,指尖完好,脚趾也都还在。感觉头部有些缺乏血液,其他则和平常刚起床的感觉没什么两样。该不会是被动了什么改造手术吧?向医生如此询问。话说回来,为什么医生会在这里呢?真是充满谜团啊!
「……你没有死,对吧?」
「你连我都想说是死了吗?」
声音带刺。对听的一方来说不太舒服,但也没想到对应办法,就和平常一样接了下去。
「因为是我在看的死后世界,所以周围的人也应该是死……所以,没死啊……」
又没死成吗?
「该不会真的是做梦?」
「你现在很明显不是掉在梦里而是掉到现实世界了。从百货公司的顶楼跳下,在空中翻了一圈水平下降,撞破避雨用的屋檐,翻白眼喷白沫倒地不起。还好屋顶是斜的,连外伤也没有。」
「……哇——喔!」
对自己待在医院一事感到羞愧。
「身体觉得怎样?」
把头发往上拨,社交辞令似地问道。回答——非常好,只是觉得床有点小——医生先是点点头,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胸口。
「你到底在想什么?」
看起来不像是可以说——无聊事占了九成——的气氛。在脑中搜寻能镇住场面的话语。
「呃——该怎么说呢?」
「可以揍你吗?」
充血的双眼目不转睛。我歪着头摇了摇。
「这是怎样?」
「就我个人来说被揍是应该的,只是因为已经被麻由揍过,实在不想让嘴巴再裂开。」
罗罗嗦嗦吐着藉口时,脸颊被打了。
一个巴掌。
痛死我了。
抓着胸口的手把身体向她拉近,我的头像人偶一样僵硬地摇着。
然后医生哭了。
「啊?」
为什么?
脸颊被打到发麻的是我耶。
难道我的脸颊上长了刺?
带着黏稠感的汗冒出。不快也不可解。虽然哭泣着,但是脸并没有转开,泪也不擦。是在等什么吗?还是在窥伺着什么?沉默带来了痛苦。
「你在哭……喔?」
这个欠缺人性的台词,已经是我竭尽全力的成果了。
以为会招来反覆几个巴掌,为了至少不要露出太多丑态而做好准备。
但是,医生的反应不是如此。
表情变得接近自嘲,放松了压住我的力道。
「我在哭?」「没有。」
情急之下挤出的谎话被无视。医生的手指划过脸颊,攫取象征感情的液体,像是要确认似地送入口中舔了一下。
医生的喉咙传出一阵声响,但是表情离笑容还差得远。
「果然,不及格。」
「不及格?」
抓住我的手就这样往前推。来不及采取防御,就这么斜倒在床上。因为即使立刻取回正常姿势也追不上事态的发展,所以干脆就等等看谁会先采取动作。可能是血液集中的关系,额头觉得有点重,脸颊也痒痒的。
等待医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怎么被臭骂一顿呢?为了避免狼狈,这次连心都做好准备。像是猫头鹰一类的鸟从窗外免费送来叫声,抚平了意识表层的龟裂。
准备已经万全。
但是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三百、六百地持续读秒,抓了抓脸颊,又把手放在额头上,怀疑着医生该不会已经离开了?不过将身体拉起的手省去了睁开眼睛确认的工夫。
因此即使非我所愿,还是起了个话头: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因为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医生判断可能是心理的问题。」
立刻被回答了。或者该说,医生也在等我的问题。
「这期间有发生杀人事件吗?」
「你问我社会上发生的事,我也答不出来。」
说得也是。
「屋顶的修理费用呢?」
「御园付了。毕竟那孩子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那么,麻由呢?」
对我最想知道的答案,发生了若干的时间差。
「现在大概在睡觉吧!」
淡然的回答,和预测丝毫不差。
「麻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吧?」
把眼球转到极限才看得到,一个严肃的颔首。
果然如此,可以理解。
「反正她大部分的感情都坏死了,只剩下坏脾气的嫉妒,算是留在最底限的人性吧!」
不过是我跳楼这种程度,是无法让她取回罪恶感的。
大概,就算死了也一样。
「你没对御园生气吗?」
「我不强求不存在的东西。」
麻由如果还存有一丝悲伤的情感,早就在过去那个时候自杀了。
所以,这样就好。
最坏中的最好。
「而且也忘了生气的方法……因为心已经枯死了。」
和精神科医师讨论心的问题,真是班门弄斧。
「没死喔,只是睡着罢了。」
如预期地立刻被否定。
这是医生从以前到现在不变的主张——
心死就等于人死了。不管怎么歪曲,只要有心就是生物。这是生物之所以为生物的定义,我如此深信。
听过好几次的论调。然后,也反驳了好几次。
「如果没有醒来的可能性,那跟死了还不是一样。」
只要一开始这种对话,医生就会以看到无聊人士般的目光对向我。那已经远离了主治医生观察病人的眼神,而是以目光体现面对愚者难以忍受的心情。
「讨厌身为人,放弃自觉的家伙才会这么说。如果没有可能性,自己创造不就好了。」
准备要吵架的常用句型。这样的问答其实双方都听腻了,因此最近都是选在刚要开始就切断话题,双方暗中达成一种默契不继续这个话题。这次也不例外,从这里开始改变话题。
喉咙像黏了沙子般干涸。但是也没力气驱动嘴巴以外的身体,连思考的残骸都唾弃了。
「你这样跷掉工作,没关系吗?」
「谁有办法大白天就开始工作啊?」
这种人居然也能以一名社会人的身分谋生,该说是日本的度量太大还是太随便了呢?
「该说我辞职了。」「啥?」
身体被发出的言词给打捞上来。遵循脊髓的指示弹跳起身看向医生。她正蹲坐在椅子上,观察着自己的脚趾。
「等……呃,为什么?」
「因为不适合我。」
就算是现在要辞掉打工的年轻人也会摆出一脸慎重的模样,这个随便的态度也太超过了吧!
泪已干掉的脸颊发挥原本的角色,冷笑似地歪了歪:
「你以为医生是我的天职,除此之外的我都不能做吗?以你来说还挺死心眼的嘛!」
「不,因为医生要是辞职在社会上就不再是医生,但对我来说却还是医生,还真复杂啊!」
「原来如此,复杂啊!」医生苦笑,在椅子上伸长了脚,把脚踝放在我的床上架起桥梁。
「工作的时候觉得一天是八小时,现在却有锵锵好二十四小时可活,真赞,辞职真好。」
「你确定没把「锵锵好」和「抢锅」(注:相扑锅,相扑力士常吃的料理,因读音也有人称为抢锅)弄错吗?」
「哼,你是想说身为一名社会的成员,有工作才算是一个正当人应有的形象吧!一副不受社会规范管制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乖小孩嘛!」
年纪差了一轮的妙龄女性嘟起嘴,孩子气地表现不满。耍赖似地用脚踝咚咚咚敲打着床,有时也会不经意地敲到我的小腿。还真想告诉她——你麻由化地满严重的。
「反正也有安排好接任的医生,不用担心定期回诊的问题啦!」
自以为是乐团的鼓手,以脚踝敲打节奏演奏出独有的韵律。
我只能回以「喔……」
「真是没精神的回应啊!」
「我想我大概不会去……啊!」
突然后悔,自己这时要是说谎就好了。
坏心肠的「前」女医师没放过我的失言。目光闪亮,变身成爱欺负人的小孩。
「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比较好吗?哎呀——真开心——」
不要装可爱。
「这又不代表诊疗有发生效果。」
「喔——这样啊,我多少也算达成了身为一名医生的存在意义呢!」
噫嘻嘻,和自身年龄不符地笑着。高兴地手舞足蹈,啪嗒啪嗒地拍打双腿,在医院制造破坏规定的噪音。想要提醒她别给同房的人制造困扰,才发现房间里除了我们之外空无一人。
「喔喔——这正是所谓的青春剧场啊!辞职后才发现当医生也有好处呢!」
到底是想让我觉得丢脸才这样说还是认真的?不过反过来看,医生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她认为当医生的时候没有好事。
这对她来说是心理已有所准备的事实,还是……
「………………」
好奇心促使心脏跳动不已。以不探人隐私的理性勉强压制。
「为什么会当医生呢?」
「喔,想蒙混话题吗?」
「不是啦——」
「真的想听?这可不是什么连续剧也不是什么纪录片喔!」
「我对历史考证还不算讨厌。」
脚踝的升降停了下来,医生直视我的脸。然后「唔」地停了一拍,开始叙述:
「我们家代代都出医生,所以志愿也很自然地决定了。这个原理就跟打败魔王的勇者的小孩会被期待为救世的勇者一样。然后就想——只有精神科医师还没人当过,所以我要是当上,那不就是全阶级称霸了吗?身为人类,这是很自然的想法吧!」
请你不要追加要成为人的障碍。
「其实是怎样都好啦!也没有意思把梦想或将来寄托在工作上,反正再怎么努力也不会留下什么。世界就不用讲,就连对日本的一个超小村落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能做的顶多就是留下子孙,不过我连那个也无法达成。」
你不结婚吗——的问句被我硬是吞下。
「也就是说我没有生存的意义。这是从客观论点来看的。虽有人说人生是属于自己的,不过我不是很喜欢那种论调。我认为比起认同,被认同更有价值。人是活在人群中……唉,虽然有点离题,反正我就是抱着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没差的想法而成为精神科医师的坂下恋日医生。」
既不可喜,也不可贺。
……这样真的好吗?又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医生凝视着打了我的右手,重复着手指的开阖。
「明明是随随便便的动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出手了,居然打了病人一巴掌。我啊,虽然是恬不知耻的家伙,不过还没有孤高到可以继续丢脸下去,所以我不干了。」
说完,将背脊往椅背靠去施以重心,仰望天花板。
没有要求观众的回响,而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治疗到底是什么?」
感情成分稀薄的声音振动着耳膜。
「……抱歉,刚才一瞬间好像出现了既视感。」
「因为我之前问过你。当时得到了非常绝妙而老套的四十分答案。」
咦,在我心中的日记可是记载着得到了一百分喔!
医生把双手在后头部交叉,伸了个懒腰后开口:
「身体的治疗和心的治疗。要问哪个比较难我不知道,不过哪个比较暧昧却是一目了然。也就是,心的治疗到底是什么?是让喜怒哀乐正常化?正常该如何定义?还是说把心回复到过去的状态?依什么比例分配?提供援手然后让它自主发展?即使不知道本人是否有那个意愿?」
连珠炮的质问向天花板丢出。应该不是对我发问吧?旁观一阵子之后,脚踵连同脚踝落下。连让我述说意见的机会都不给就继续发言:
「在我那边住院的也有很正经的家伙喔!或者该说大部分都很正常。有点没精神的,或病态地寻求规则的。要说的话,社会上到处都是这种人,然而这个世界仅仅如此就将他们视为异端。也有人是遭到疏远,讨厌这种情况而自主入院……而在那之中大概有一成左右,是那种完全进行着电波收信送信的人,或者是把意识建筑在妄想世界里的人,像御园家的小麻由就是。」
我有兴趣的名词被列举出来了。理所当然上钩的我看向医生,但是对方却忙着数天花板上的格子,视线没有交集。
「那孩子感受幸福的背景是不幸。但是不论周围多么不幸,只要焦距对准幸福就是幸福。而不管她看起来多么幸福,其背景都只有不幸。不过这也牵涉到刚才讲的主、客观问题。从我的观点看来,御园麻由几乎是不幸的聚合体,但对她本人来说,只要阿道在身边就是幸福圆满,只要有阿道就HAPPY。哎呀,还真容易满足啊!」
「……的确是很容易。」
像这种程度的话不用特别否定,随口应了一句。不过我真的这么认为吗?
「就算御园再次入院,从被改写的记忆与不正常的精神中重新振作,也只是取回不幸的过去罢了。而要求别人去面对、不可以逃避,要重新找回幸福什么的,是身处上位往下看的人才会说的话。受不了过程而自杀的家伙也不在少数,说什么不可以逃避真实,不过是傲慢地逼迫他人罢了,我才不认同那种事呢!」
微怒的声音述说着意志。
身处病患侧的我想到麻由的事,心中便生不出一点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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