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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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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麻由放开我的脚后,我开始往上方移动。

    我两脚向外打开,以凄惨的青蛙姿势向上爬,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这里离体育馆的天花板还有一段距离,但想通过舞台已经绰绰有余了。

    接着,麻由攀上梯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嗯,这样没问题吗?

    若是平衡感业已淡而无味的小麻上前挑战,走那不算粗的钢架……算了,反正上头也没有通电,四肢全攀上去应该还过得了吧。

    「加油,上啊——」我在心中为麻由喊着半吊子的加油声,等待麻由到达顶端。麻由的动作比我俐落许多,一下子就爬到了我旁边。

    接着,她将我的耳朵拉到她唇边。

    「阿道,你是不是喜欢高的地方?」

    「呵呵呵,因为我是烟嘛。(注:日本有句谚语叫「笨蛋和烟都喜欢高的地方七」我绝对不是另外一个。我想骗谁啊——

    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高的地方或是低的地方。

    反倒是我的妹妹有惧高症。记得在山上搭乘缆车时,她很难得地哭丧着一张脸呢——当然,事后她就将怒气发泄到我身上,痛殴我的背部一顿。

    「你这点好——口——爱——唷——」麻由紧抱着我的头摇来晃去,摸来摸去。

    你们应该不想让这两个家伙救你们吧——我不自觉对其他同学们感到一丝同情。

    我低下头来看着底下的软垫。它看起来就像冻豆腐一样,如果我们就这样掉下去,应该会把地板打出一个洞吧?——我不禁如此想像。

    我们继续开始移动。这次要做的不是攀爬,而是横越。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对麻由来说却很困难。

    手掌接触钢架后,一股坚硬的寒冷传到了我的身体。类似梅雨季怠惰气息的湿气并没有介入其中,让我心旷神怡。但是在同一个地方接触久后,那股感觉就污浊、腐败了。

    我无法忍受这种变化。独特的美感……好像也不算。

    基于以上理由,我四肢着地,小心翼翼地前进。

    「阿道是猫耶——」我无视后方那洋溢着喜悦的话语,继续前进。打从国小以来,我第一次这样看着讲台。我一直很想上来一次看看,于是我就做了。

    我并不是想藉此跳下去……有点头晕目眩。

    顺带一提,下面的歹徒演讲大致上已经结束,耳边只听到定期传来的朝左右缓缓移动的脚步声。这显示出他尚未使所有人完全失去自由。希望我可以在事情结束前移动完毕。

    不过呢,被逼着配合的男学生们可以藉此握到女学生的手而免于责骂,也算是赚到啦……才怪。这件案子真棘手啊——骗你的啦。

    穿越一半的钢架后,我微微回过头去。

    麻由紧抱着钢架,宛如蚯蚓或尺蠖般地前进,不过速度很快,表情也很动人……吗?嗯——

    毕竟对方是小麻,所以也不无可能。前方道路虽然狭小,但绝非平稳之路。她走上这趟危险的旅程绝非为了虚名,而是受不屈不挠的精神所驱动。面对这样的人,我无法吝于给予荣华和赞美。」——大概就像这样吧?白痴情侣档的自动修正机能还真可怕。

    不过,用不着我下指令她就自己跟上来了,这真令我高兴。

    一和我对上目光,麻由的其中一只手便离开原本紧握着的钢架,奋力朝我挥手。她的笑容仿佛国小运动会时看到家长席上家人身影的女儿。如果我不理她,她待会儿可能会对我闹脾气,于是我也跟着挥手了。这样做真的好吗?

    算了,要我认真做人处事也只是让我作呕,我还是努力维持现状吧。

    ……不过,我的内脏怎么这么不听话?好像有寄生虫一样。

    苦味蔓延到了我的臼齿附近,彷如手掌吸收了铁质。

    苦味从喉咙滑落下去,巡视各个器官取出那玩意儿的成分,拿到舌头上检查。

    ……里头含有微量的怀念成分……嗯,是指哥哥吧?

    我哥哥他也在国小时像这样朝着天花板前进,接着就跳下去自杀了。当时只有一个人知道原因,我们也只将它解释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我们全家人当中,最为哥哥的死感到难过的人是谁?那个从父兄一词中拿掉兄字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我又是这个样子,而我妹又是这样那样的。

    最感到难过的人应该是妹妹的母亲吧?她没有出席葬礼就是了。

    毕竟那个人很情绪化。

    以前我在某个节日中玩套圈圈拿到了斑海豹的玩偶,害得我的发型变得跟茄子一样。谎话先搁到一旁,总之我将它献给了跟我同行的妹妹。妹妹她羞红了脸(当时是晚上,其实根本看不太清楚,所以这搞不好是我捏造的)猛殴我的背部,收下了这只玩偶。回到家后,天野海豚女士问我妹:「你拿到奖品啦?」我妹对她的妈妈很诚实,因此摇了摇头。接着,当我妹被问到「是哥哥给你的吗?」后便乱了阵脚,将我踢开后就当场把玩偶的肚子撕裂了。后来,我妹就被她妈打了。

    她是认真的。完全不顾虑对方是自己的女儿又是个女孩子,整张脸还扭曲变形。

    她这一揍还让我差点以为她是笨老爸穿女装假扮的呢。

    打完我妹后,她说了声「别闹了」之后就放开自己的女儿,走到房里去。

    但是玩偶被她收走了。几天后我发现她将玩偶的肚子缝了回去,摆在自己房里。

    或许她只是单纯喜欢玩偶,看到女儿把玩偶弄坏觉得很不高兴而已。

    当晚我在棉被上被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痛打了一顿。

    最后,我和哭累了的妹妹一起睡着了。我俩就只有那天做了这样的事。

    言归正传。刚才在说我哥嘛。

    我们赶上了最近流行的复活主题,事实上那名歹徒是我的哥哥…我真心祈祷事情不会是这种发展。毕竟我哥已经变成了鲜红色的番茄,还被烧掉了,而且也变成骷髅了。若他真的附上了肉身回到人世,我也只能对他说声:「安息吧。」要是我的亲哥哥(僵尸)……再妄想下去我会手滑右半身掉落,所以我决定让大脑离线……啊,不过,我想处理一下最后想起的那件事。

    最为哥哥的死感到难过的,说不定其实是我妹。因为她不想和自己的妈妈一起住。

    哥哥自杀后,「哥哥死亡」这个要素间接地夺走了我妹的避风港。

    人类的死招致的结果相当单纯,却余波荡漾。

    朝池塘丢石头这个事实虽然很单纯,但产生的涟漪却让人无法掌控;它均等地向外扩散,但也会遇到障碍物的阻碍。麻由就是一个好例子。你说对吧?——我算准可以获得赞同的时机回过头去。麻由的视线总是直直对着我,不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能和她对上双眼。她现在正「喵喵——」地学着猫叫,意图和我沟通。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喵」地回应了她。我有点想跳下去了。

    通过钢琴的上方后,我们终于到达钢架尽头。

    彼岸……不对,我抵达了对岸。

    右侧也有梯子,我们不需要以钢琴当作踏板便能下去。

    只是,那梯子并不是一开始就装在体育馆的。话剧社在园游会时为了移动舞台曾使用过折叠梯,而这把梯子就是从当时一直闲置至今的折叠梯。

    那时我和伏见也被硬逼当上舞台的幕后工作组,负责演奏「叮锵啦锵啦」之类的效果音。而现在则是由歹徒「咚砰咕恰咩恰」地煮沸消毒整个场子。

    我和歹徒。隔着墙壁拉开了将近十公尺的直线距离,彼此都是看不到的对手。

    好了,现在是谁主控着全场呢?

    耍完帅后,我一脚踏上折叠梯。打从这把折叠梯的梯脚歪向一边、发出不协调的声响时,我的战略就失败了。在作战前就被盖上「不可能」的印章,真不愧是有勇无谋的我。

    不过若想瞻前顾后,首先就必须朝着前方前进才行,这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现在是这样,以前是这样,以后……先不想以后了,把它当成未知数吧。

    我赤脚将脚掌踏上梯子,缓缓地往下爬。五阶之遥的地面对我来说真遥远啊。往下跳的话一下子就可以抵达地面,但魂魄远远飞上天空的画面也同时浮现在我眼前。现在还不到让人生玩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反正此次的歹徒应该会好心地给我用都用不完的时间来后悔一番。

    「喂,绑紧一点啊——如果你连这个都办不到,别说今天的晚餐了,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喔——……」

    缩短距离后,我稍微听得见歹徒的高见了。我稍作休息调整了呼吸,接着继续往下爬。

    我活用软弱的手臂,舔了舔嘴角的汗水,暂时结束了这项运动。抵达地面后,我动了动脚指,演出心中的解放感。接着我往上一看。

    为了抬头挺胸地前进,也为了和郁闷感对抗,我……嗯,现在没必要这样,你还是以谎言的身分退场吧。等你过了八年完全成熟后我再来吃了你,现在暂且先饶你一命。

    「小心一点,要慢慢下来喔。」我伸手挡在嘴旁,悄声对头上的麻由给予建议。「好好好——」喂,声音太大啦!至少要像我的心脏一样小才行啊……呼,差点就方寸大乱了。麻由用仿佛要舞上天花板的轻快回答悬吊着我的不安,一边踏上折叠梯。她那双赤裸裸的脚伸得长长的,让思春期即将结束的我感到目眩神迷……才怪。我早就看习惯了。

    麻由咚咚地踏着拍子,既不甘落后又莽撞地爬了下来。她在踩向第三阶时脚滑了一下,旁边的我赶紧作势要接住她,但脑中瞬间浮现「干脆让麻由摔落的声音代替今后我所想像出的故事发展吧」,因此差点又缩了回去。还是骗你的,因为我现在还是阿道。

    「嘿咻!」穿着体育服的天使翩然降落,连着地的声响都很茎丽。我轻声质问麻由:

    「……小麻,什么叫小心?」

    「好可怕好可怕——好恐怖好恐怖——」她模仿刚出生的小鹿。好像哪里不对。

    「慢慢呢?」

    「慢吞吞——稀巴烂——」她以右脚画出蛞蝓的轨道。她的表现方式没错,但后面那个形容词怎么怪怪的?若稍有闪失,她可能早已摔成扁掉的青蛙了。

    「…………………………」远方的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算了——我豁然开朗。我没有伸手抚着额头,也没有叹气。

    我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因为我刚才可是防止了二氧化碳的排出,对于预防地球暖化贡献不少呢。骗你的。

    从左边舞台墙角的软垫的位置往舞台右侧对应过去,就是一间以玻璃板围起来,一·五坪左右的广播室。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广播室,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广播室的正面是一面魔术镜,唯有这儿可以将整个体育馆一览无遗。播放音乐的机器和预估节目流程的处理方式在这时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或是用来袭击歹徒?……我少年漫画看太多了,这是不可能的。

    麻由将下巴靠在我肩膀上。透过玻璃,我开始观察眼下的所有状况。

    歹徒和被当成道具物尽其用的杉田,两人的地方巡礼已经结束了一半。

    杉田泪流满面,偶尔会开口叨絮几句。虽然是受迫于歹徒的要胁,他依然被牵扯成了共犯,现在他的嘴唇是不是忙着对同学忏悔、道歉呢?该说他看起来太过做作吗?要虚情假意地哭成那副德性也实在不简单呢。那小子他自己又没挨子弹,难道是藉机练习话剧吗?若真是如此,他这个大人物可真是国宝级的。

    至于歹徒,他居然只是乖乖地在旁边关怀着杉田,反而神奇地促使杉田加快手脚。

    「………………………………」

    或者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求情」这条路可走?

    由于他惧怕于背后一触即发的死亡,因此只好亲手加害自己的同学……吗?

    腹部和嘴巴的自动装置启动了手的开关。

    「阿道,你肚子饿了吗?」麻由雀跃地晃动我的肩膀。

    「嗯,还好啦……」我只是想起你心爱的人,胃酸之海一阵狂风暴雨罢了。

    为了转换心情,我在他们持续作业的这段时间将目光从窥视窗转到熟人身上。多亏转换了位置,现在我也看得到队伍的后半了,这一试还算有价值。

    首先是长濑。她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呢?我刻意膨胀自己的好奇心。长濑已经停止左右张望,低下头来,她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低头的角度也很极端,因此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她似乎已经发现我和麻由不在那儿了。

    稻泽……好像不值得一提。他是个流出的汗和泥土混合后几乎可以促成薄荷叶生长的爽朗男生,但他背地里一定想着:「那个老是跟在御园同学旁边,活像个白目背后灵的家伙,最好是被意外枪杀。」成绩优秀的高中生大部分都一肚子坏水,而我则是毫不隐瞒自己的性情,从里黑到外。由此可见,即使成绩不优秀,人也可以一肚子坏水——我的证明方式怎么这么空虚。

    好了,说到我那屈指可数的朋友……喔,小动物伏见也跟其他同学一样被乖乖绑了起来……对了,我总觉得依照我跟她的约定,我还得再救她一次。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如果这次她也对我报以期待,那我倒想一边苦笑一边挑战这个任务。我能解决的领域和这次危机的方向性并不相同,我必须趁现在想好她责怪我毁约时该如何唬弄过去。骗你的。就是因为我办不到,才会加强自己瞬间信口开河的能力。我到底该感谢谁呢?我该把责任推到教育方针扭曲的双亲身上吗?

    「……看来好像结束了。」「什么结束了——?」麻由的下巴不停地钻动,玩弄着我的肩膀。

    所有的学生都被绑了起来,他们已经全数失去了行动自由。

    负责执行的杉鱼毫发无伤,对于死亡的惧怕默默地给予了他自己莫大的压力,甚至比歹徒给他的压力还要强烈。基于这个理由,他把绳结打得死紧,强度俨然一张摺纸。就算大家在这时群起而上,也只会惨遭歹徒报复。

    现场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是杉田。歹徒亲手绑住他的双手将他推倒在地,杉田于是一路爬到最初倒地的最前排去。

    「………………………………」

    歹徒站在离所有人数步之遥的距离扫视着每个学生,「嗯嗯」地对于他们动弹不得的模样感到相当满意。接着,他整张脸堆满了爽朗的笑容,用鞋底慰劳回到前排的杉田(真不好意思,虽然我叫了他那么多遍杉田,但……那小子真的姓杉田吗?)。头发会沾到泥土的——停留在意识外的安全范围内的人,心中只浮现出这点感想。

    歹徒将脚下的弹匣踢向篮球场,从包包中取出疑似事先准备好的扩音器。想办独唱会还是抗议就去空地办啦——我一边吐槽,一边静观其变。

    「啊——啊——啊——」老套地测音过后,歹徒对大家露出以「可疑」栽培出来的温柔笑容。他这举动神似某人的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而现在年轻的我心情则不是很好。

    「啊,你!就你吧。」歹徒一手拿扩音器,另一手则拿着来福枪指向跟我同班的女同学,对她喊话。换成是我应该会采取跟他相反的步骤,但在此就先考虑一下眼中泛泪的妇孺的心情吧。

    「你担心那位老师吗?」

    他瞥了旁边一眼,询问女学生对于躺在地上、徘徊于鬼门关前的老师安危是否有兴趣。「咦,啊二呜。」女学生不知歹徒这么问的用意,只好用着沙哑的声音犹豫不决,要求对方补克说明。但歹徒看到沟通不良的迷途羔羊竞心生烦躁,用枪口抵着女学生的额头。或许是女学生想起了老师挨子弹的过程吧?她那忙着呜咽的喉咙努力挤出了声音。

    「呜…呜…担…担心。」这位女高中生无视自己的心声,佯装成一个好孩子。

    「是喔。那如果你愿意当个懂事的好孩子,让我射穿你的惯用手,和血一起活在痛苦里话,我就救那位老师。怎么样?你想挨子弹吗?」

    歹徒故意将不合理的选项推给女学生选择,抱着好玩的心态凑上前去,想仔细看清楚她的反应。女学生虽在生理上想后退,但环境并不允许她这么做。坐在后面的那群女生们,心中应该正一致默念着「别过来」吧?

    「不…不…不想。」她口齿不清,拚命地拒绝。

    我从那位同班同学的身上嗅到了人性。这样就好——我如此肯定。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也要看看对方怎么想。

    「啊,是喔。」歹徒将扩音器放在地上。女学生的答案对他来说是预料中的事情,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双手重新架好来福枪,扣下扳机。枪声和吵闹声静止了。他依照刚才的宣言,射穿了那名女学生的手臂。

    比起迟钝的主观,身为客观视点的周遭学生抢先往不好的方向鼓噪了起来。只是,在吵闹的嫩芽开出憎恨的花朵、踏出短暂的生涯前,歹徒便以一声「吵死了!」和一发子弹成功摘除了嫩芽。不过对于另一只手臂也被金属硬块射穿的女学生来说,她并没有闲暇顾及现场沉静的气氛。

    女学生的行动比周遭慢了一会儿。她宛如不倒翁般在地上打滚,连挥动手臂或压住伤口都办不到,还开始发出媲美超音波的悲鸣。歹徒低下头来看着她,既不同情也没有半点罪恶感,只是事不关己地说出忠告:

    「在我们的合约里面,可不包含『遭到拒绝也不开枪』这一项喔。同学们,可别以为我没说,你们就可以这样蒙混过关啊。不过就算你们问我,我也不一定会认真回答就是了。哈哈,反正她到头来还不是中弹了。」

    歹徒为自己的幼稚行为所得出的结论挤出虚假的笑容。

    这种画面,小朋友(在此就先不谈哪方面像小朋友)不可以看——当我正想半开玩笑地遮住麻由的眼睛时,却发现她的心思本来就不在那上面。「嗯——这下就四十七个了。」她正忙着一脸烦恼地屈指计算自己的愿望数量。我一边想着:「真好,省得我操心。」一边也担心:「说不定这只是暂时逃过一劫而已。」

    歹徒重新拿起扩音器,继续长舌下去:

    「说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有人觉得自己能毫发无伤啊?现在有个手持枪械的暴徒闯了进来,你们应该冒着中弹的危险来使其他损害减到最低啊!懂了没?瘦不下来的小朋友们!你们太差劲了,做人处事应该要客观才对啊!」

    歹徒得意洋洋地大放厥词,靠着贬低学生以沉浸在优越感中。先不论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想占领这座乡下体育馆,我并不否认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到底是在告诉学生,或是在欺骗学生?如果这层狐狸皮是罪犯特有的保护膜,那他的皮总有一天会被剥下来。

    我想像了一下自己剥皮的画面……背脊不禁一阵发凉,脸也为之僵硬。

    从前的绑架犯和人类——我竞用同一种观点看待这两种人,这令我不寒而栗。

    能不能透过奉献血液将我的血全部抽干,再找个人帮我换血啊?

    现场飘荡着一股渴求某人回话的氛围。

    歹徒的存在,是否正促使着在场的人做出戏剧化的演出?

    而出声回应的正是那个没有自我主张的人。

    最前排的杉田(就叫他杉田吧)不顾被泥土、汗水弄脏的头发,抬起头来。

    「喂…你…快…住…」

    「啥——?」

    歹徒弯腰威吓杉田,仿佛杉田的口吃带给他莫大的快乐。

    「这…这种事…这……」

    「喂喂……你去考大学面试时也想这样对主考官说话吗?我看你重考一辈子吧。」

    歹徒正确地给予杉田不合时宜的指导。总觉得他接下来会不小心说出自己其实想当老师。

    接着,明确地反驳歹徒的则是别的男学生。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后方传来不卑不亢的声音。歹徒抬起头来,而杉田则只转过头去。

    「这种行为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说话的人是稻泽。他的声音连我们都听到了,真不愧是话剧社成员,语气中不带有一丝恐惧。他微微张嘴,肩膀放松,即使只是故作镇静,也相当有模有样。

    被同社团的同学占尽好处的杉田看着插嘴的稻泽,不知所措地颤抖着身体。

    「我有允许你发问吗?」歹徒奉劝稻泽退下。他吐出过多氧气后笑了。

    「这样你就不能用我们没问来当藉口了。」稻泽语气坚定地说道。

    「臭学生,你的嘴巴很利嘛!」歹徒轻轻敲打持枪的那只手,彷佛在说着:「你忘了这东西吗?」他将剩余的弹匣踢向稻泽。

    「我在向我喜欢的女孩搭话的那段期间,萌生了勇气。」

    稻泽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对抗着歹徒。他摆出正统派主角的架势面对罪犯,让人不禁认为他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这下也难怪歹徒要哑然失笑了。

    那小子,我想就算他知道「阿道」一词对麻由的意义,也不会拿来乱用吧。

    这种强势又死脑筋的价值观让我觉得很厌烦。

    附带一提,稻泽同学喜欢的女孩现在已完成阿道给予的任务,并且对还不能吃便当这件事感到不满。她不是咬我耳朵就是搔我侧腹,总之就是希望我理会她。我何尝不是如此?对我来说,与其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盯到眼球发干,我宁愿大喇喇地和麻由腻在一起,加速梅雨的黏腻度。我的愿望,就是和麻由两个人腻在一起长香菇。

    我没有骗你喔——信口开河当中偶尔也会出现真话,这时应该珍惜才是。我握住麻由的手。这触感仿佛捧着一个被茶温热的碗,让我感到一丝安心……但麻由回握到一半,我的手就被握碎了。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晃动,使我的痛觉和灼热感不成体统地越来越膨胀。

    「…………………………」到底是谁说握手是合法的性骚扰?

    正当我们在谜般的桥上确认彼此之间奇怪的羁绊时,稻泽和歹徒的舌战盖过了周遭的嘈杂声,静静地演奏着。

    「你问这个干嘛?又不能解决什么,现在还不到媒体报导我犯案动机的时候啦。」

    「因为我认为这样一来,我对你的态度或印象就会改观。」

    稻泽的遣词用字都没有问题,但这不代表正确。

    就因为他没有这层自觉,跟我才会合不来。

    他和我这个有自觉而被赶出正确答案蚊帐外的人之间的交情,可说是在网友之下。

    「……这个嘛——行动指南、朝会、欺负人。真好,也对,OK,我就说吧。」

    歹徒的态度彷佛正在逆摸混杂着自我陶醉和烂醉的神经,接受了稻泽的要求。他那之前一直望着远方、任凭想像飞驰的眼眸终于归巢,脸颊歪扭至极。

    「这个呢,其实是为了让你们累积社会经验——不过学校并没有公认这件事就是了。」

    歹徒的这句话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他继续说着:

    「有了这些经验,将来对你们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帮助喔。小小年纪就可以得到这种经验,你们真是赚到了。啊,顺便告诉你们,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可以发号施令的人。现在我的心情就好像是突然空降为公司董事长一样呢。」

    歹徒喋喋不休地用着尖锐的音调说话,在他人头上点缀出银色的色彩。

    动机之轻和伤势之重无法取得平衡,在场的人不禁哑口无言。

    对于自己的肉体已经和子弹邂逅的人来说,受伤的缘由应该让他们不寒而栗吧?

    歹徒爽朗地诉说着疯狂的有效性,但没有人赞同他。正压着伤口的学生光是忙着泪涕纵横就已经没有时间开口否定。以我这个旁观者来说,他们这样的态度根本是助长歹徒的恶行。

    像他那样的人为了独善其身,会将根本的营养抢到自己身上来。因此即使根部已经往下蔓延到绝望的深渊,也不能中途放弃抢夺的意志。

    我待在地下的时候,就是因为办不到这点……才会让麻由动手。

    让爱漂亮不爱打扫的小麻收拾了大家。

    他们是我的家人,照理说应该要我亲自下手才对。

    我这人真是太失败了——我常常后悔自己的窝囊,有时也会想自杀。

    最近我想跳楼的欲望克制了不少,不过……我或许只是虎视眈眈地在等待最佳时机。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我的生命旅程的时候。

    我应该看的,是在这群迷途羔羊中问出最让人愕然问题的稻泽同学。

    以他的观点来看,歹徒所使用的暴力已经超过了「愚蠢」的范围。

    为了粉碎正常人的价值观,他们的拳头既强悍又坚硬。

    在这种状况下,稻泽该不会以为只要问出动机,就能连带说服歹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任意发问的代价,就是必须承受严格又疼痛的教育指导。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很好的社会经验,对我也有好处,可说是达成双赢的最好方法。这种事情平常是不会有人告诉你们的,尤其是那些大人。我特别处置了这里的大人,因为我觉得这个想法也包含了教育家的观点。至少现在那些正为挨子弹而受苦的人已经学到重要的教训了。你说对吧?同学。」

    歹徒对稻泽搭话,顺便给了他一枪。稻泽的右脚踝附近中弹,他右脚转了一圈,痛得差点趴倒在地。虽然身体撞上地板,但他咬紧牙根忍住满溢出来的痛苦,硬是不愿放声大叫。看来,看了方才那名中弹的女学生后,他已经做好了挨子弹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误以为灾祸只会降临在他头上。

    歹徒为了奖励自己教训了嚣张的学生,顺便也开枪打了坐在我后面座位的男生、陌生的别班女生、同班的爱跷课男生等三人,而且全都避开了要害。这样一来,在场已有将近二十人身上被多开了一个洞。

    体育馆内回荡着受伤学生的哀嚎:若将这情景完美地画成一幅画,说不定会得个什么奖喔。这种血淋淋的气氛,或许是来自每个人惨绝人寰的悲鸣。

    (自称)是我朋友的伏见和长濑尚未负伤。这大概不算是件坏事。

    歹徒再度开始填装弹药。他似乎还射击得不够——这个人彷佛在玩打靶般地轻松自在,几乎要开始吹口哨了。他将随身听从右边口袋拿出来把玩,看来乐曲似乎已经播完了。

    在这第四个小时,尸横遍野中再度增加了几具尸体。

    他们的内脏还没有露出体外,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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