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啊,对了——!」

    麻由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如神经元(注:neuron,构成神经系统的细胞)以怪异的方式连接一般,不落人后地朝我发问。

    与其说她的表情天真无邪,不如用「嗯咕嗯咕」这样的拟态语来形容,当中也包含了什么都没想的意思。

    「阿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我会哭得很惨,就像我家附近多了一座海峡,成为新兴起的观光盛地一样。」

    「真的吗?」

    「真的。」

    「回答得太快了,而且语气感觉好轻浮喔——」

    「花时间考虑对小麻太失礼了,我做不到。」

    讨厌啦~哈哈哈……看来我不只能随口扯谎,还学会了花言巧语啊,这下病入膏肓了。

    遗憾的是,我的头脑没那么好,能模拟出各种情况临危不乱。

    ……嗯——如果麻由死掉了啊……

    那我会变得比现在还扭曲,把周遭的人卷入光怪陆离又危及性命(虽然好像和我平时差不多)的危机当中。

    之后嘛……大概会被判死刑吧?或者终于自杀成功?

    不过,无论再怎么天马行空,我都不可能变成天真无邪、积极向前的阳光青年。

    见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是不可能一点一滴累积幸福的。

    就算我有用不完的钱和愤世嫉俗的想法,待在我身边的人也已不同于以往。

    「嗯——」我认真地低吟沉思,并用手指捏了捏麻由的手臂。

    即使小麻是这么地柔软易碎,依然是我重要的精神支柱?没错没错,摸起来真舒服。我的指腹轻轻滑过她柔嫩的肌肤「我才不胖呢——!」

    麻由紧闭的双膝,突然踢向我的下怀。「我才没……!」第二波攻击朝我袭来,我咬紧牙关,准备承受第三波攻势。喂喂,食欲的有效期限快要过……第四发!「怎样怎样怎样啊,」麻由大小姐看起来相当愉快。我忙着喘气,连噎到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这样的打闹也别有一番风趣。

    我说不定还挺欢迎这种不带血腥味的暴力行为。

    恢复成阿道已经过了四个月,麻由也毫无破绽地呈现坏掉的状态。

    我位在真正的无聊与虚伪的和平之间。

    算了,不要想得太复杂,我该要庆幸:还是和平最棒了。

    不需要做无谓的烦恼,反正我本来就无法专心念书——我还有这样的藉口。

    「……喔?」是球弹向地面的声音,而且特别大声。

    难道是长濑徒手把球打破了?我好奇地再次拉开布幕偷瞧,边感叹着此情此景不如毕业旅行偷窥女生泡澡来得浪漫。就说是骗你的嘛。

    有人一时失手,玩闹之间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排球狠狠击向地面,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注意。那位男同学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瞬间成为焦点人物,似乎感到颇难为情,赶紧小跑步地奔向球弹起后预计坠落的地点。

    没记错的话,他是我的同学,名叫杉山……还是杉田?我好像在自传第三集中登场的小配角——稻泽的旁边看过他出没,似乎是戏剧社的人……喔!我接收到谜样的电波。

    他来到体育馆的入口附近愣了一下,作势要接住开始往下掉的球,并朝预测地点滑垒冲刺。在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只见他把两手向内弯,准备接球,」……」却扑了个空。

    这个时候,体育馆内仍充斥着笑闹声及运动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除了一小部分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半个人察觉「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不知何时,入口的门被打开了,有个不像是学生或老师的人站在那里。

    明明是梅雨季,那个人却穿着长袖、包着头巾……从体格看来应该是男人。

    肩上背着绿色包包,和他本人一样湿漉漉的。

    他长得人高马大,肩膀也很宽,背宛如军人般直挺挺的,身高约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从头巾下掉出的刘海足不明显的咖啡色。

    紧闭的双唇一丝不苟地拉向两旁,仿佛不用呼吸般动也不动。

    我忽然想到,我认识的人当中,还满多这种类型的人。

    他们通常不是被害者就是加害者,最后都从我眼前消失了。

    男人的右手抓着一个细长物体。那东西被红黑色的布包得密不透风,怎么看都不像是雨伞。

    他的打扮给人一种脱离校园及社会常轨的氛围。

    哒、哒、哒哒哒哒哒……球在地面小幅度弹跳。

    头巾似乎阻隔了四周的喧闹,男子藏身在阴影之下。

    随着雨点滴落,男子忽然有了动作。

    他打开那块布并丢到一旁。「……!」包在里面的东西竟然是——

    是个细长的物体。

    我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注视着他并拉高警戒,眼珠差点没向上翻。

    男子的手中拿着一把打猎用的来福枪。

    他在地上来回踏了两步,寻找适当的立足点。

    就在这时,球落地了——

    男子的嘴依然呈现一字型。

    他晃了脑袋一下,甩去头发上的水珠。

    接着把枪口指向他身旁浑然不觉的某人。

    怵目惊心地开了第一枪。

    聚集在入口的女学生中,其中一人右脚中弹了,还来不及尖叫就失去平衡转了一圈。她宛如一颗旋转失败的陀螺,跌跌撞撞地自转一周,没做防护动作便应声倒下。至此,静止的空气才终于再次流动——

    紧接着是一声尖叫……不,是惨叫。女子伸直双腿一看,流血了。

    在听到惨叫声之前,某样东西高速落地又弹起的声响早一步传入我耳底,清晰地回响在舞台内。接着,呆立在女学生旁的杉田,立刻用他在戏剧社训练出来的超高音波,扭曲了全场的空气。

    躲在体育办公室里打混的老师冲了出来,又立刻踩了煞车噤声不语。啊,抱歉,我的情报慢了一步,老师的左脚中弹了,正痛苦地发出惨叫。

    描写出被害者心境的歌声,这下成了二重奏。

    绝大部分的学生依然被囚禁在静止的世界里,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我的视线所及范围内,只见站在死角而没目睹一切的麻由歪着头「唔呣?」了一声,以及长濑比其他石化的学生早一步恢复,坐倒在地上。看来她对抗「异常状态」的耐力不错,适应力比一般人强……奇怪,我怎么又转移注意力了。

    身为主谋的男子没有丝毫的踌躇和犹豫,再次开枪射击,逼得在地面翻了个筋斗的女学生必须减得更瘦。

    构成女学生的部分物质轻易地被子弹掏挖成肉片,在体外单飞出道。和男子的惨叫相去不远的金属摩擦音在体育馆内响起,仿佛在否定现状。那样的剧痛……是我所难以形容的,因为我不曾有过子弹贯穿身体的经验。

    于是,时间又动了起来。

    大家总算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接连融入这个空间之中。

    短短一瞬间,被动与主动的人纷纷被归类,画上了红白或黑白色的分界线。

    有人双腿僵直,有人试着挪动脚步。

    有人愣在当场,有人试着逃离这里。

    可想而知,前者的数量较多,因此占少数的行派动也显得格外抢眼。

    宛如遭到巨型蚂蚁攻击一般,人们纷纷从巢穴中落荒而逃。

    虫与人的立场为之反转,这是一场质大于量的逃亡。

    我仅在两秒间犹豫着是否要仿效业余无线电社一样,躲在暗处「唔…唔叽——」地大叫,又立刻自我警惕。

    不是我要说,那种逃亡方式没什么好得意的。

    既然无法直奔出口,那就只能自己制造活路了。

    想必每个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虽然体育馆共有四道大门,但其中的三道平时没在使用,只是摆好看的。

    剩下的主要出入口又被手持来福枪的男子占据,没有人能突破重围。

    我们因此错失了获胜的良机。

    从侧边楼梯走上二楼有一排窗户,此外,墙面下还有一列小窗。

    然而底下的小窗为了防止的球飞进来因而装了长竿,除了小动物以外无人能通过。

    这座体育馆并不大。

    不管谁想去哪里,都是一目了然。

    再加上大家没有余力像动物一样左弯右拐,全都呈一直线前进。

    敌人要狙击目标简直易如反掌。

    有人试图拉开距离,却反遭男子冷静地锁定目标。他依然只瞄准手或脚,枪口一概不指向身体或头部等致命部位……嗯。

    男子看上去老神在在,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开枪杀人。

    假设那把来福枪是打猎用的猎枪,也要先考取散弹枪证照,经过十年的认证才能取得……大概吧。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知识,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照这样看来,那把枪的持有者八成不是他,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行为是违法携带枪械并且开枪……等等,话说回来,在日本只要对人开枪就会触法。

    又不是在狩猎人类。嗯,我想对方应该做好了相当的觉悟,知道自己在犯罪吧。

    不过人家也有可能不认为自己的行为犯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坏到骨子里去了。

    他保持一贯的沉默,不知开枪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每当有人中枪,传来的惨叫声就越发凄厉;同样地,不致人于死地的血腥味也逐渐转浓。

    男子尽情扫射逃向休息室及洗手间的学生,暂告一段落后稍稍喘口气,然后将左手探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将它抛给被枪口锁定而一脸不知所措的男同学……是杉田没错。接着,男子盯着休息室及洗手间,抬了拾下巴向他示意。咦……难道那是体育馆内所有房间的钥匙?

    杉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慢吞吞地听从男人的指示,率先打开了体育办公室的门,又顺道闭了放置跳箱和软垫的体育器材室。多亏那里积满灰尘,我才没有选它作为跷课的据点,真庆幸白己没做出错误的判断。

    除了冲上二楼阶梯的笨蛋之外,还有其他逃向另外三个入口的迷糊学生,这几扇门平时就没开放,现在更是不可能突然打开。然而他们却没留意到这点,逃到了门前做困兽之斗,拚了命地上下摇晃铁门,却只有撬门发出的噪音听来颇具胆识。

    要是光凭人类的腕力就能把门打开,钥匙便失去它的存在意义了,凶手一定会做些事前准备。既然他带着钥匙,就代表这起犯罪是计划性的。

    而且,他那从容不迫的态度,也显示出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走。

    我一边温柔地吻住怀中麻由的唇瓣,一边调整坐在软垫上的角度与位置,这么做是为了完全消除守在门口的男子看到我们的可能性。

    「嗯!嗯!」麻由手舞足蹈地出声抗议,我努力压住她,叹了口气后致力于消音上。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某件事将直接左右我们的命运,我得尽全力阻止才行。我们刚好藏在后台的暗幕下,人家一定会当我们没有戏份,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藉此机会大显身手。

    ……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啊?

    我感觉到平凡的日常生活,被调换成风风雨雨的日子。

    枪声持续不断,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并没有不小心跑去偷看。

    直到体育馆回归宁静前,我和麻由都在卿卿我我。

    我想,即使被杀也没有遗憾的,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了吧。

    让日常生活变了样的音效,比我想像中的还早喊停。馆内约有六十名左右的学生,但不是人人都想逃跑,男子也因此得以提前收工。

    我和麻由在与人类规格不符的噪音摧残下,心一片片地破碎,一边像虫一样从舞台旁的软垫上移动到墙角,在那里总算可以瞥见站在体育馆入口处的凶嫌右方。我们相当走运地抢到了一个好位置,除非对方仔细搜索,不然几乎不可能从那个角度看到我们。移动的时候,我已经不需要捣着麻由的嘴,这场雨不只掩盖了枪声,也一并抹灭了我们的交谈。此外,在枪声响起的这段期问,我这样安抚麻由:「等事情结束后,你就可以实现三十个愿望喔。」然后还附加一句:「所以答应我,先不要出声。」她显然被我调教得服服贴贴。麻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像个小女孩一样目光闪闪,认真思考着等一下要许什么愿望才好;这就好比送小孩一大堆玩具,好让他们忘了寂寞一样。

    嗯,虽然我不是很肯定等一切结束后,我和麻由能否侥幸存活下来。

    我用手指轻轻地掀开布幕,只露出左眼努力掌控现状。

    长濑和刚刚一样,缩在球场的一角发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惊慌地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大概猜得到她的意图,却逃避现实地说:「希望她能快点找到~」

    毕竟想知道她在寻找什么,恐怕需要一面镜子才行。

    然后呢,和麻由同班的(喂喂!)稻泽……也被分到了被动组,所以现阶段还毫发无伤。他散发出一种「就是在这个非常时刻才要赌一把!」的意念,奋勇争先地使出三头六臂寻找一线生机……亏我如此看好他,但他却和在一宫时一样,迟迟不敢展开行动。骗你的。

    稻泽冲向附近受伤的同学,想为他们包扎急救。

    这就是我之所以和他处不来的原因。

    「……啊。」我突然惊觉,从这个位置看不到伏见。不知那个和麻由同班(啧啧!)的记事本狂热分子有没有事?她前一阵子还和我现了新买的记事本,看到她洋洋得意的模样,我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连叫了三声「柚子」,结果害她一下子就用掉了六张全新的纸面,让我感到不太好意思。骗你的。

    这件事先放一边,人家可是藉由吃鸡肉陶冶心性的社长大人啊,一定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她的表情可能有些微辣,所以能否从「过去」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她可是在两个月前的惨案中全身而退的人,说不定还挺有狗屎运的。

    通往二楼的阶梯位在体育馆一角,那里也倒了几个吓破胆的学生。有人亲眼目睹和自己一样选择逃跑的人被射穿,吓得不敢乱动,所以挂彩的人并不是那么多。有几个男女还没走到楼梯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吐白沫。

    学生们的心灵也因此受到严重的创伤……这不千干我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分析归类一番后……

    总觉得……若想改变现况,非得换我亲自出马不可。

    像手机这种文明利器,根本不会有人在体育课时带在身上。唉,毕竟不依靠文明的力量把自己训练成一项利器,就是体育课的主要宗旨嘛。这是我瞎掰的。感觉上会随身携带手机的体育老师又全神贯注地静止不动,我可以说他是预谋的吗?

    ……好啦,我也差不多该面对不想碰的问题了。

    我的视线直直射向守在门口争取地盘的新手歹徒。

    这个枪击要犯正解开头巾稍作喘息,将他的脸完全曝露于空气中。

    「……………………………………」长得真普通。

    感觉上,他似乎会出现在巷口的咖啡厅里,一边碎碎念着时薪太少,一边炒着乌龙面,是个褐发的阳光好青年。男子的脸颊有些消瘦,要是手上没那把凶器,他就只是个非法入侵者。这不是废话吗!

    他虽然相貌平凡,却实实在在地散发出一种不祥之气,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多年前就该死掉的浑蛋绑架犯,乍看之下勤奋踏实的五官散发类似的气质。

    他戴着白色的耳机,彷佛在利用听音乐的空档办事情。总觉得就算他在自我介缙时说:「我是一个厌倦了考试读书的神经质重考生,所以决定先来杀死未来会成为竞争对手的考生。」也不奇怪。

    男子正在充填弹药,拉了拉被雨水淋湿而紧黏在身上的衣服,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接着举起拳头敲打铁门要大家注意……呃,不用做这多余的小动作吧?我忍不住当场吐嘈,然后才恍然大悟他这么做是替受伤倒地的人着想。他们&她们全都因为皮肉之苦而忘了留意眼前恐怖的景象。

    「排队站好——」歹徒用既嘹亮又语尾不清的声音对学生下命令。以男人来说,他的声音梢嫌高了些,伴随着一种会用脚趾按摇控器的倦怠感。

    体育老师因为台词被抢走而吃了一惊……才怪,他早就翻白眼了。

    「我叫你们给。我。站。好!」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话,男子非常亲切地又说了一遍,却适得其反。想必男子对这样的疏离感很泄气吧。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大家都和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用眼神交谈。

    情况不妙。即使认真地假装害怕,胃部的疼痛也诉说着它的真实。

    一般来说,精神异常的人都很任性,大概占了十成比例。

    此外,他们也多被认为是与其动口不如动手。

    挺身保护学生的体育老师被补了一枪。不论他的动机是否出于虚情假意,他还是稍稍接近歹徒试图反抗,却被第二发子弹吓得满地打滚,像在跳街舞一样——只有这件事是真的。那就是为恶运起舞的人啊,我不小心看呆了。这完全是个谎言。

    体育办公室前,逐渐开发出一个名为「血池地狱」的观光景点。

    尽管如此,他依然用不致死的方式教训着这群不听话的坏孩子。体育老师的四肢已有三肢挂彩,他还有力气满身是血地痛苦挣扎,伤不致死。

    如果我跟歹徒聊聊他留下老师右手的理由,或许我跟他可以成为朋友——「最好是啦!」说不定会有个虚拟观众这样吐我槽。

    「如果你们不想变得跟他一样,不管有没有受伤,都乖乖地爬来我这里!」这位歹徒面对惨败于压倒性枪战的对手,依然善良地给予了最残酷的指示。不过,我总觉得他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出自于毫无抵抗的对手,因此格外脆弱。

    这片平静只是个假象,他心中的暴力因子其实正在玻璃内侧沉睡着。只要在那片玻璃上轻轻一碰——即使只是沾了个指纹,玻璃也会随之碎裂,而歹徒则会抓起玻璃碎片攻击、恐吓我们。

    此时,只顾着害怕、什么事都不做的学生和正在敲门的学生身心都顿悟了,他们了解到遵从危险人物的指示是很重要的。除了静静趴在地上的老师之外,其他人都开始移动了。

    体育馆再度传出嘈杂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没有人闲聊,只有无机质的脚步声。

    在场每个人集合的速度都比平常上体育课时还迅速。

    靠近歹徒周遭的学生举止变得毕恭毕敬,显示他们正被恐惧感逼迫着。

    遭枪击射伤下盘的人无法靠双腿行走,于是遵从歹徒的指示爬了过去。

    他们就这样以媲美尺蠖(注:尺蠖蛾的幼虫,行动时身体上拱,屈伸而行)和鼠妇(注:一种小型陆生甲壳类,在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的动作和速度,在地上蠕动着。

    不只如此,他们的伤口还在地板上摩擦拖曳,在体育馆的木纹上画出弯曲的血线。

    不知怎的,他们的模样竞让我联想到在运动会画白线,我是不是疯了?肯定是。骗你的。

    「阿道阿道,小麻有麻烦了——」

    小麻拈住我的手肘肉丢出了一个问题。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毫不在意地阻断空气。

    「怎么了?」我极快速地回头看着麻由说了句话,随即再度将目光转回体育馆。

    「我在数愿望,结果数着数着就数到了三十一个……啊!变成三十二个了,怎么办?」

    「啊——喔……我们待会再谈喔。」

    「你那什么态度呀——」麻由对我冷淡的态度大表不满,然而她也终究注意到现况了。她照着我刚才指示的「先不要出声」,靠到我耳边轻声细语,于是我不禁摸着她的头说:「乖孩子,乖孩子。」我完全没有骗你。总觉得我出院后变得比以前坦率了些。

    「怎么了?下课了?」麻由将下巴靠在我肩上,看着体育馆的大家在篮球场内乖乖整队,结果竟联想到下课了。她嘴里念念有词,顺便还舔了我的耳朵一下。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话说……这孩子她忘记老师长什么样子了吗?……喔,长濑,干得好啊!你看看,你这不就用双脚站了起来,用双脚在走路吗?

    她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左右张望,脚步相当蹒珊。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支持了——这股成就感和寂寞让我的胸口一阵郁闷。骗你的。

    「是啊……看样子我们学校又被地方上的节目选中,注定要提供他们一些题材了。」

    不用说,我已经压低了声音。具体来说,就像打烂喉结摘下鼻子——「好难够喔,咬麻。」

    (注:「好难受喔,小麻。」)

    你那副」这孩子真是教人操心」的心满意足模样是怎模回事?你这样是打算帮我什么忙?

    我在轻度呼吸困难当中再度用差点缺氧的大脑认知了现况。

    看来,不祥的、最棒的现实又再度造访了「今天」这日常生活的延长线。

    歹徒单手持来福枪,大步踩着微妙的线而来,真不知他是找错地方练枪还是把这里当成他家的狩猎场。

    ……这起事件。我这个袖手旁观的人可能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但……

    若是全体学生一同反扑那名男子,现在事情早就结束了。

    这就是所谓人海战术。比较一下弹匣里面的子弹数量和我们这边的人数,我敢断言报仇不能反被杀、大家全体阵亡的机率是零。当中歹徒大概只开得出两、三枪吧?

    想当然尔,最有可能死在那两三枪下的就是最前面的人,也就是踏出第一步的那些人。

    ……难怪这个战略行不通,若是换成其他动物的话早就采用这战略了。

    人类还真是喜欢选择坎坷的道路啊。

    就这样,我在这里观察他人的危险说着风凉话。来猜猜我能够事不关己到什么地步吧!

    希望能在休息时间(其实也不算)——午休之前结束。

    ……喔,我在群众中发现柚子了。从她忧郁的表情看来,她现在还不太像颗柑橘类水果。她目前没有受伤,我真难想像她有一天果肉成熟的样子。真伤脑筋啊。

    「来,排好排好——」歹徒是有股梅雨季的感觉,但他给予的指示依然不合时宜且沦于半吊子。他是因为用上了来福枪才有如此卓越的指导能力,而谈到领导能力,只要我能对他那统整人心的情绪方向性睁只眼闭只眼,也称得上及格。也就是所谓的支配。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成列聚集在歹徒面前,总数大约六十人,负伤者与毫发无伤者的比例大约是1:2。如果这是盐和砂糖的比例就太甜了——我脑中同时浮现这种稍嫌疯狂的感想。集合完毕后,大家的动作宛如优柔寡断的学生般慢了下来。他们仿佛吃不饱却被强迫出来工作的奴隶一样,屈着身子弯向前方。

    该怎么排队才好?他们面面相觑,接着视线总是不自觉对上枪口,最后再看向穷途末路的展示品——动也不动的体育老师。

    虽然还没断气,却浑身是血——这幅景象令他们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如果浑身是血却已断气,这样倒还可以死得不带痛楚。

    最后,大家无视身高顺序及座号地排成了六排纵队,这是合班上课时的基本队形。

    是因为没有完全整好队的关系吗?如果从尾端开始看起,会觉得看得一头雾水。

    硬要说的话,这个队伍可以看出谁最珍惜自己的生命。最先被子弹击中的女孩和旁边的杉田跑到了最前面去,竭尽全力地表现出生命的尊贵。真是讽刺啊。

    骗你的。

    「很——好很好很好。」

    歹徒的这句话彷佛在调教动物,此外他还拍了三次手。

    接着,他拿下了左边的耳机。

    「呃——我话说在前头。」说完这句开场白后,他微微摆出开枪的架势。

    「我并不想平白无故伤害你们。」

    他的声音彷佛变声一次之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的声音,这声尖锐的嗓音支配了整个体育馆。

    在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恐怕对于自己的立场只能哑口无言。

    如果情况允许,那个地位已经逐渐下降至爬虫类的体育老师,应该很想把歹徒带到训导处同时进行说教和补习吧?

    他的表情这么认真,意思是「我不会平白无故伤害你们,但若是有理由我就会伤害你们」吗?

    他那炉火纯青的劣根性仿佛快要从血管旁边浮出来了。

    接着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没有传到我这边。

    之后,歹徒打开挂在肩上的包包,整个翻过来。

    包包中掉出大量绑成一块块的绳子。

    歹徒丢下功成身退的包包,像刚才指示杉田开钥匙一样念念有词,比手划脚地对他下了指令。大概是想要他用那些绳子将其他学生绑起来吧?看来,他并没有蠢到对自己的凶器与立场太有自信而亲自动手绑人。

    杉田好像说了些什么。歹徒微微屈身向前,喃喃说了些话,接着将枪口抵住杉田的额头。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表情也看不出对杀人这件事有任何抗拒,在在显示出杉田那缩起来的肩膀和僵硬的四肢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杉田被赋予绳子,被迫背上了用绳子迫害同学的任务。为了保全性命,他狠下心来绑紧他们,严密地限制他们的行动。如果他这时敢偷偷放水,他背后那只握着扳机的食指也不会再心软。

    那群乖乖被绑起来的学生们,表面上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

    他们并不想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他们对歹徒所说的「我并不想平白无故伤害你们」这句话深信不疑。摘除反抗的幼苗,这对指导者来说绝不算是「平白无故」。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使用暴力绝不是我的主要目的。动手只是手段之一,它绝对不比我的目的重要……」

    在这场响遍篮球场的热烈演讲途中,有支无形的长枪(注:在日语中有插嘴之意)强制改变了我耳朵收音的方向。

    「欸欸,阿道。」麻由抓着我的耳垂刻意朝耳朵里吹气,让我痒得难受。

    「嗯?什么事?」

    「我可以把愿望从三十个增加到五十个吗?」

    「嗯,好啊,可以啊。」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让麻由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然而,过去的经验告诉我,情况可能越来越不妙了,于是我赶紧转头。

    麻由瞪着我,一副累积的压力快要爆发的模样。

    「欸——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