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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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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晒伤的脱皮一样轻易地放弃表面的伪装,放弃当麻由的朋友。」
我念完了序章。因为还没有准备念下一张的时间,所以暂时停顿。
长濑看来情绪快要爆发,所以我等待她的发言。
「你现在批评过去的事有什么用?如果不那样叫她,她就会用和我说话会造成我的麻烦所以别和我说话的态度对待朋友,你觉得有人可以继续和她交朋友吗?」
「我并不是在指责她的朋友。麻由把所有的朋友从记忆里赶出去,连以过去式存在的回忆都没有,那是有原因的。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那里。」
「也就是说因为只要叫她小麻,她的记忆就会混乱,所以她的伤是用那种叫法的我干的?」
「嗯,没错。」我敷衍着头脑清晰的长濑的愤怒,给予肯定的答案。
「并不是事前规划好,而是在探病的对话当中突然用花瓶代替心头萌生的愤怒?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状况下这么想。」
如果那是事实,那我的住院生活就彻底地被长濑一家给搞得天翻地覆了。
为了驱散漫长的氛围,她随意乱抓头发,连头皮也被指甲画出了红线。
接着用不耐烦的态度说:
「我是不否认啦。」
「喔喔,真是干脆的犯人。」
「就算否认,『阿道』也认定是我干的吧?」
喔?看来她在这一年间学会了怎么表示不悦。如果是自学的,那是不是该称赞她呢?
「然后你就妄下定论,决定不原谅我?」
「答对了。我不能再让麻由受到伤害。」
「小麻真的那么重要?」
侮蔑的意味潜藏在长濑的疑问句中。
「你在旁看了那么久还看不出来,我们的表现是不是还不够啊?」
「就算她想要的不是透本人?」
长濑使出凶器攻击。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变成因害怕而自暴自弃喝个烂醉的高中生。
不过被你的祖父强烈攻击锻造的身体和妹妹杀人事件磨练的羁绊,让我能轻易阻断痛觉。
「透这样根本就只是小麻的玩偶嘛?真蠢。」
喔,真是具有故事性的迂回说法,原来长濑也喜欢看书。
「而长濑想要的是叫做『透』的玩偶吧?」
「别把我和她混为一谈。」这就叫恼羞成怒。我连用最快速度抱怨的时间都没有,长濑就一直继续说下去:
「小麻根本没在看透,就算不是透陪她也行不是吗!我只是觉得用透叫你大概比较好才这样说的,那要我叫你的名字吗?你不喜欢被××、××、××地叫吧?这不过是个游戏,和小麻根本不一样。我喜欢的是透本人。」「DOUBT。」
叙述转为欺骗的瞬间我都看在眼底。不过管它是叙述事实或欺骗都无所谓。
我伸出手掌,挡在再持续热烈辩论几秒钟的话似乎就会搬出热泪盈眶桥段的长濑面前,让她的时间静止下来。
我露出忧郁又带有快活,怪异又带有明朗,满脸笑意的微笑否定长濑:
「那不然这样说好了。」
慢了一拍之后,经历一番激动演说的长濑,肩膀开始上下起伏。看来我只能让她停止发言大约文章一两行左右的时间。
「一年前我不会否认喔。我因长濑也喜欢我这件事感到自满,而我也喜欢长濑。喜欢到几乎可以和你去区公所盖章登记结婚。不过现在的恋情是虚假的。」
自己的情感被否定为谎言。
少女长濑表现出十分愤慨的样子。
「为什么要那样讲?」
十分寂静的怒气。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流泪。
「为什么」吗——只要我说了理由,长濑就能接受,再开始男女关系的话题吗?
姑且试试看吧!
就像排七的时候手上拿到的全是鬼牌。
虽然绝对可以把牌用光,但却绝对没办法变成赢家,是个孤立又虚构的玩笑。
而我也用了和这个状况没什么差别,赢不了的开场。
「要是我说,我知道小麻和阿道为什么『被』我父亲选上的原因呢?」
长濑的表情别说突然改变,甚至夸张地粉碎到变成一点也不剩的细粉。
苍白的肌肤和可怜的狼狈形成相乘效应。
「我的父亲应该认识长濑。」
长濑拼命左右摇头,而我毫不停滞地说下去:
「我都在听你说话,害我因为进行以思考停止为前提的恶劣作业导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没错,长濑透,之前在病房里你说你曾经是麻由的朋友时,我才终于想起来。」
我在高中遇到你之前,就知道这个名字了。
「我的父亲很棘手,只有在外会维持正常的样子,不论眼神或举动,面对家人以外的人会将真的自己伪装起来。因为他在这里是知名人士,大家也都认识他。」
父亲只要亮出他的职称,根本就无法让人联想到可疑人士。
「长濑以前喜欢菅原,或是该说阿道吧?我父亲用类似电波的文章这样告诉我喔。他那时候也告诉我他帮长濑实现了愿望。」
「不对!不对!」我无视于她。
「发生诱拐事件的前几个礼拜,长濑遇到一个温柔的大叔。当时,和案件无缘的乡下地方根本没有教导小孩什么叫可疑人士,而且他的脸在街上的会报看过,就算多少有点害怕,你还是做出和他谈话没有危险的判断。」
我宛如自己就是长濑般如此断言。
到底有几成是事实,如果不和标准解答比对根本不可能打分数。不过对长濑来说,现在只有故事的大纲最重要吧?
「长濑讨厌黏着阿道的小麻。先不论对她个人的想法,但你对她这个人的存在绝无好感,简单来说就是嫉妒她。」
长濑不再否定,只是低下头。连丝毫同情想法都没有的我只是淡淡地继续说下去。
「你根本把这件事当作个人恩怨,向那个大叔抱怨麻由是个多任性、讨厌的孩子,因为长濑已经和那个见了许多次面,总是用温柔态度对待你的大叔变得很熟了。」
那就是事件发生的契机。
谎言的开端。
「不过那个大叔当时正在选择有欺负价值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从长濑那里得知料想不到的情报,而且你举出的名字竟然是和他相当熟稔的人的女儿。他把这件事当做上天给自己的启示,不能抗拒的引力、命运。」
这下子演员就决定了,来个华丽的演出吧!
「我父亲答应你会对他们再教育吧,长濑透。」
结果几天后,他真的实现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为什么麻由和偶然被卷入的菅原失踪了呢?长濑发现后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会被责备,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
长濑决定孤单地隐藏罪孽。
「我很佩服你竟然可以沉默到最后。因为长濑是个有良心,会感到罪恶的普通女孩,竟然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你在忍耐,到底耗费多少神经才办到,光是想像就想对你表达敬意。」
以某种角度来说,她心灵消耗的程度比我还严重。
「事件解决后,长濑也很幸运地没有被谴责,因为所有人都不提,故意遗忘这件事。你是不是因此松了一口气,睡眠时间也增加了呢?」
长濑依旧毫无反应,现在的她看起来倒是很像玩偶。
如果我有专属的演奏者,长濑失魂的程度让我会想要求演奏镇魂曲。
「没想到六年后,第三号人物出现,也就是敝人在下——透。」
事件结束后我半被迫地使用叔叔的姓,所以长濑没有发现。
而她也不会想知道吧!
彼此都是。
「一年前当你知道我的出身时,你判断我什么都不知道吧?因为如果我这个当事者知道长濑透做过的事,当时一定会拿出来谈。嗯,不过关于这一点稍微有些错误。结果一年后,当你知道我和小麻开始交往的事,你又开始产生怀疑。为了深入了解内情,你就以探望妹妹做为藉口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这变成致命的画蛇添足。
虽然讲到许久之前的事,不过现在终于说明完动机了。
……虽然光是这样应该还不算构成动机。
也就是去探病,并对还是老样子阿道、阿道地乱叫的麻由出手的动机。
还有笔记本上不知道写给谁的「对不起」以及另一句话。
不过我完全没有提到那一点。
因为我想让那段感情纠纷完美、圆满地划下句点。
因为我和长濑在互相喜欢的状况下分手。
长濑的头就像被丝线拉动向上抬起。
失去能力的瞳孔无法看向坐在身旁的我。
长濑的脸退化了。
退化到幼年期,退化到背负罪恶的那时候。
「你为什么没告诉任何人?」
被消磨殆尽的心灵残渣提出这个空洞的问题。
我在心中思考,也许是你和我父亲那强烈的羁绊仍然沉睡、还传在我的血液里。
「我也有不能说的理由。」
因为我不想唤起麻由的记忆。
而且就是因为长濑指名麻由,菅原才会也被卷入,而我现在也才能像这样和麻由幸福地过日子。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你穿着制服,代表你打算下午去学校上课吧?加油喔。」
我让恍神的长濑拿起书包并站起来。
「来,用自己的脚站好。我没办法撑住你。」
长濑的行走速度比三只脚的我还要慢上许多。
似乎连她自己正在走路这件事也没有传达到脑袋里。
出了会客室,长濑的眼神还是有点恍神、失焦。
我丢下头脑线路被烧毁的长濑,转身离去。
……因为分手的谈判已经结束了。
我把最后的招呼交给嘴唇:
「掰掰,要多珍惜家人喔。」
「阿——道——!」
悠闲地在自己的病房中徘徊的麻由,锁定房门打开后出现的我扑了过来。看来回家的准备已经办妥,身上已经背着背包。
「我可没有养龙龙与忠狗里面的那只狗,别那样悲壮地叫我。」
感觉最后会有赤裸天使降临,不过我以非法侵入的罪名把天使赶走。
「终于可以回家了,小麻等到快疯掉了。」
到现在对贴在我脸上的绷带一个字都还没提的麻由露出微笑。
麻由的受伤部位是双手和头部,我是右肩和脸上各部位以及头部。两人即将出院且似乎根本忘记自己是为什么住院的身影,暗淡地映照在麻由身后的电视上。
「还好还赶得上圣诞节——」
「嗯?嗯,说得也是。」
我三岁的时候,妈妈为我逐一解说圣诞老公公的真实身分,夺走了我的梦想。
「而且待在这种地方,圣诞老人才不会来呢!」
麻由这样抱怨。不过说不定那个白胡子老爷爷为了日后参考用会先来这个房间瞧瞧。毕竟他年事已高,应该考虑住院的可能性。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心中浮现一点都没有幻想性的感慨。
我的想法先搁置,原来麻由将翱翔天空的驯鹿信以为真地信奉着。而且从她不觉讨厌的态度和口吻,可以看出她并不把圣诞老公公当做「生物」。
「圣诞老人啊……麻由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基于礼貌询问,不过她的欲望能不能实现就很难说了。
麻由缓缓左右摇头。
「没有,已经没有啰。」
麻由的否定很彻底,不带丝毫怀疑。
「到去年为止,我每年都向圣诞老公公拜托,不过现在我什么愿望都没有了。」
她说——因为我有阿道,接着再次抱住我。
我可不能因为被这一连串的言语而萦绕心头的感动给感化,流着欢喜的泪水微笑,所以只是说着「是吗?是吗?」抚摸麻由的背。
我看向窗外,被似乎马上会下起初雪般灰浓的云覆盖着的天空形成一幅风景画。不过因为我们会搭计程车,所以无所谓,不知道长濑有没有带伞,应该没问题吧?
「……………………………………」
就算回想许多过去的事。
我也早已失去以前能让我蹙眉的痛苦。
长濑透对我来说,已经只是个记载在回忆里的过去。
就像我遇到的那几具尸体。
回忆这种东西就像羁绊的墓地嘛!
「虽然阿道以前说没有,但是其实还是有圣诞老人嘛!」
麻由露出夸耀自身信心的笑容。
感性方面虽然和菅原不吻合,不过思考说不定其实差不多。
「嗯,一定有的。」
不过是骗她的。因为我没办法像我妈妈那样。
就这样,我和麻由肩并肩但没有手牵手地走出病房。
和这个只以与阿道之间的羁绊当做活下去基础的少女。
还有我希望我成为的那个自己。
「回家吧!」
回到我们的居所。
真想回去——某人低声呢喃。
第二卷 善意的指针是恶意 后记
因为似乎招致各位的误会,因此我再次说明。在第一集的书衣上写着问题作品的意思是,编辑部内心「别把这种书拿来我们公司!」的想法。就是大企业不想处理收件人不明的包裹的那种感觉。不过大概是骗你的。
接下来是后记。初次见面的各位读者大家好。
关于本作,才第一集,编辑就开玩笑地说要在结尾加上「故事终于进入高潮!」或是「第一部·完」的字眼。我心想这样应该也不错,结果确认之后,发现编辑什么也没做就出版了。
如果问我这部作品最让我头大的是哪个部分,我会说是得出版下一集,因为构想故事内容让我好痛苦。投稿小说大赏时我曾梦到得奖后要怎么花奖金,甚至梦到我在练习被邀请到无人岛上联谊时该有的表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把我这荒唐的脑袋彻底粉碎。言归正传。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品会被出版,所以要想出续集实在很辛苦。
对经手这本书的两位编辑,我除了感谢之外没其他的话好说。就像前集所写,我因为能继续出书而感到安心,让我在此再次请两位多多指教。
还有负责插画的左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老师的年龄给吓到。我每次都很期待插画和封面的草稿寄来,谢谢你。
还有去编辑部讨论时端茶招待我的那几位、名古屋车站附近的章鱼烧店员、像催债的口气追问「还没拿到版税吗?」的父母,还有其它很多人都是造就今日的我的要素。多谢大家。
另外还要对感受这本书的重量的读者们献上最高的感谢。
再次深深地谢谢大家。
入间人间
第二卷 善意的指针是恶意 插图
第三卷 死的基础是生 第一章 「我与小麻式的情人节」
……人生真难。因为我们走上的人生道路不太一样。
第一章「我与小麻式的情人节」
来做那个吧!
这么决定之后,便开始行动。
脚步轻盈,其他方面则草率带过。
不过决心可是千真万确的。
得加油才行。不做不行。
即使身体申诉着不确定是否能办到,心灵也会将障碍给排除。
……然后——
一想到结果,我就忍不住暗自窃笑。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早上我在麻由的卧房里漫无目的地看了手机萤幕一眼,萤幕显示的日期刺激了我的大脑。
这个日子背后蕴含的意义,也跟着被拉到台面上。
我记得今天是举行男女互相交换带有可可成分的无趣黑色甜点,最后以看能不能调情成功为胜败关键,这种国民性运动比赛的日子吧!细节是骗你的。
我离开方才坐着的床铺,用视神经捕捉这个房间的主人,睡相很差的御园麻由。枕头都已经跑到背部下方却依然熟睡,身上盖着我和她自己的,总共两床棉被。麻由转身背向从拉开窗帘的窗户倾泄而入的阳光,她并不讨厌睡乱渐长的发丝,而头上的绷带早已拆除,双手的指尖也仅留下伤痕的淡影。话说回来,我的脸部和右脚,可喜可贺地终于恢复成黄色人种,入院时的伤也可说都已痊愈,不过右脚现在还无法胜任急速奔走的任务,仍在复健中。言归正传。
再度展开和麻由的共同生活,与和同病房住院患者同住这种普通至极的医院生活不同,是除了麻由之外没有其他介入物存在的空间,连被绑架的小学生也被省略,是不折不扣的同居。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最近和麻由互相碰触所被施加的毒……虽然我不该这样形容,总之「某个」藉由触碰进而侵蚀我的东西的浓度,最近直线上升。也许是因为对我来说,医院是比平常生活还来得正常一点的地方吧!
接着,我缓缓思考起麻由,想着今天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呢?小麻不可能对阿道错过这种节日,不可能的程度就像美女教师(二十三岁,负责日本史)来男校教书一样。虽然到昨天为止她都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不过我可以想像到她在这一天亢奋到可以一个人扛轿子的模样。
不过,从到现在为止得知的,前任阿道不喜欢吃甜食的情报推敲,也有可能不会发生任何值得注目的事,说不定只是用味噌青花鱼点缀餐桌,意思意思一下。如果我称赞鱼很好吃,可能会多了一天味噌青花鱼纪念日。骗你的。
啊啊,不过最近很少吃甜食,应该说几乎是一口也没吃。
「算了,随便啦……」
反正不可能用一块褐色的碎片,就让阿道和小麻之间锁国般的羁绊变得和挖掘温泉一样深。不过如果是金黄色的甜点,就会让故事的展开产生大幅度的动摇,因为在这个社会上,不管是好或坏,没有金钱无法动摇的东西呀。骗你的。
因为我身边就有一位,断绝一切世俗,只追随自己内心情感的女子呀。
对了,去年我有收到了一片茶褐色的板子呢。是恋日医师以诊疗纪念日之类,不清不楚的理由来拜访我家时给的,知道这些事情后,我看今年不可能收到老师送的东西了吧?毕竟我连见都不能见她一面。
我又看了一次手机,确定现在的时间。
再过十分钟,就得让麻由起床整装(大部分是由我来做),装出要去学校认真上学的样子。
因为没有必要让非日常化为日常,所以学校生活很重要,也很具便利性。
因为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微疲劳和痛楚,所以我将脸转回正面。窗边朝下可望见新盖的成品住宅因昨晚降的雪染上一层淡妆,新年过后就常看到这样下雪的景色。小时候我可是光看到下雪就开心地不得了的纯真小孩呢,真是感慨万千。
……我有没有说谎啊?看来我不太确定自己小时候记忆的真伪,就像一个由拥有魔女外表的阿姨所提炼并建议我吃下的美味甜点一样混和在一块,分不清真伪、两者之间失去界限。
说不定是说谎说过头,连大脑都被野狼吃掉了也说不定喔。
为了去除心灵被过去围攻所造成的痛苦,我稍微抬起腰部和沉重的头颅。
虽然有点提早,不过早五分钟行动是我今年的抱负。虽然这是我刚刚才决定的。
我转身面对麻由。现在可没有那种功夫做出「小麻起床、起床。」「阿道亲亲亲——」这种没睡醒的举动,所以我直接将手伸向棉被。
我扒开棉被,背着麻由把她带往浴室,用宛如思春期国中生般尖锐,冰冷刺骨的水洗脸后,麻由的意识才稍稍萌芽。我用毛巾帮她擦脸并轻拍脸颊,催促她快点清醒,又叫她把睡翘的头发梳整齐,然后暂时离开睡眼惺忪的麻由,帮她准备制服和没在使用的书包。接着去客厅看电视,因为没订报纸,所以只能藉着看电视新闻搜集社会上的情报,而这里收不到NHK(不是日本废材协会的那一个)的讯号,所以我看的是没有本地色彩和经济性的地方节目。在常被当作小学生远足地点的畜产中心追加新动物的新闻内容后,开始报导我关心的新闻——一个半月前左右开始的,少见的动物杀害事件。受害者有狗、猫、护理学校的鸡,这次则是小学饲养小屋里的鸭子。
这是个原因、关连、动机及犯人都不明的事件。
我第一次得知这个新闻时,这件事让我因痛苦的回忆被唤醒而导致臼齿疼痛。
「…………………………………」
虽然两者有明显不同的要素,可是却让我不得不想起那件事。
想起我的妹妹。
她会跑进深山夺取小动物的生命,并拿来食用。
那家伙就是这种女孩。
……虽然没有丝毫可能是她。
「早安——……」
头后耸立的妖怪天线终于放弃抵抗地心引力,梳成标准发型的麻由拖着脚走来,揉过的双眼泛着泪水。
「早。来,换衣服吧。」
「嗯——……」麻由嫌麻烦似地脱下睡衣乱丢,再慢吞吞地拿起制服,这段时间我关掉电视去准备她的早餐,虽然只是喝一杯牛奶,花个十秒就可以完成的简单早餐。但她宣言「小麻要喝牛奶,长得比阿道还大!」且每天不懈怠的态度,让我很想将庆贺的想法告知邻人以回报她。不过这彻底地是骗你的。
我拿着杯子回到客厅,麻由也刚好穿完袜子,制服穿在她身上十分漂亮。我站在她正面,把她制服的衣摆拉直,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她的头发还半干半湿,稍有暖意。
麻由喝光那杯满到可以在杯子表面玩起表面张力的牛奶,接着我们便一同出门。
麻由憋住呵欠,脸颊留下一行泪水,接着转向正面,表情变得生硬无趣。
嘴唇和情绪毫无牵扯,自然地合上,眼球失去多余的动作,不对眼前景色产生反应,连飞到电线上的小鸟都看也不看,她是缺乏生物下意识动作的少女。不过几岁以前的女生可以说是少女呢?我脑中突然产生这个疑问。骗你的……咦?
宛如要否决我的解说,麻由的眼球动了,视线追着通过身旁的脚踏车,似乎是在看车轮。
「那辆脚踏车怎么了吗?」
我一问,她回答「没什么——」眼神又再次固定不动。怎么了呢?
麻由握住我的手,五根指头滑进我的指尖,十指交缠。成熟的温热感侵蚀我的手掌,轻易地引发溶解和融合的错觉。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试着询问。
麻由抬头看着我这个生物,端正的嘴唇微微张合:
「我妈妈的生日和情人节。」
毫无干劲的回答。
看她睡了那么多,真佩服她没忘记今天是几月几日。
然后,嗯——
看来会朝树立纪念日的方向进展。
蔓延着放学后喧嚣的教室。
同班同学——也是女子美化股长的枇杷岛八事来到我座位时,我才发现今天不但是二月十四日,还是这个月的第二个礼拜三。
「我们走吧,学长。」
明明同年级,却这样爽朗地叫我学长,我就这样承受着留级生的辛酸,几乎想退出现在所属的社团,成立一个留级生社了呢。其实,我在小学时就有疑似体验留级的身分了,我并不是不想上学,只是双亲对教育的想法被施加在我身上罢了,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过那是一回事,而每个月的第二个礼拜是各个股长的集会日。我并非入学当天就自愿担任候选人,但却落得当剩下的美化股长职务。虽然我就这样累积了两年的股长经验,可是我等同完全没有发言权。我想是因为我不热心的态度不用言语就能传达到大家的心里吧?
「怎么了吗?」
枇杷岛双手背在身后,仔细凝视着我的表情,和麻由对同班同学使用的那种充满荆棘及冷淡的敬语不同,她说话的口吻没有起伏,但不代表不存在。
我含糊其辞地回答一声「嗯」,将视线移往教室左侧麻由的位置。以描绘美丽C字型的姿势趴在桌上的御园同学,从第四堂开始就没看她动过,我看就算发生震度五以上的地震,也不会妨碍她的睡眠吧?哎呀,这么一想,我就很担心把她留在教室去参加股长会议是不是会有危险?在我补上一句谎话之前,我心想基本上应该不会有发生大型地震的危险,于是起身离开座位。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上给麻由的讯息。虽然我确定这样做一点用也没有,不过我还是在纸条上写下我去参加股长会议,要她在位置上等我一下的讯息。但麻由不可能乖乖严守我的指示,她一定会找到我的所在地,我可以想像她威风凛凛地闯入现场的样子。
我走近麻由的座位,把纸条夹在她的桌子和手肘间,接着走向先往教室出口移动等我的枇杷岛。枇杷岛从头到尾看着我的举动,浅浅地微笑。我轻声说「久等了」,和她并肩走向走廊。
阳光输给了寒冷的低温,因此被冬日席卷的走廊和同学们伫足开心聊天的光景无缘,只能看到互相抱怨这寒冷的天气,纷纷前往社团活动或回家的学生背影。
「学长,你有收到巧克力吗?」
枇杷岛对我说了些无碍的闲聊话,我简单回答「收成欠佳。」
「是吗?不过,因为是学长你,所以这是没办法的吧。」
这真是种依听者不同,可自行决定话中含意的说法呢。枇杷岛一个人嗯嗯地点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此时,她那浅色调又冷漠的发丝左右微震的景像停留在我眼中,接着,宛如日光灯般开启的表情竟带着暖色系。
「啊,别期待我送你喔。虽然我没有那么讨厌学长,不过我们之间没有将来……」
她用和缓的语气对我这么说。我鼓不起勇气反驳这个事实,应该说我关心起用是否具有将来性来考虑人选的女高中生的脑袋。
往走廊楼梯相反方向的尽头走去,在那里右转后穿过连接两栋建筑物的走廊,前往另一栋校舍。这里和我们教室所在的新校舍相反,木制、造型自成一格的校舍,被设定成给股长会议使用的空间,连文化类的社团也盘据在旧校舍,背景音里还可以听到甚至拥有专用运动场的棒球社细微的呼喊声。
「可是学长不用担心吧?因为御园学姊一定会送你。我弟弟上的是男校,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可是非常心酸呢。」
枇杷岛快活地把亲人不受欢迎的现状(如果受欢迎就惨了)当笑话说。我听完后,心中设定了一个再跟她聊几句就好的模糊目标,不过其实这一点意义也没有。
「枇杷岛你有收到巧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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