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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子弹(漆黑的子弹)-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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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幸福?」
「是啊,我现在非常幸福。巨石碑崩塌的事已经讲过无数次,所以一点实际的感受也没有。」
「这个……我可以理解。」
「天童民间警备公司有延珠,有蒂娜,此外还有里见同学。就好像一家人一样。虽然公司依然赚不到什么钱,至少还够活下去。」
「蒂娜也说过她现在很幸福。延珠一定也是。」
「那么里见同学呢?」
「当然,我也一样。」
木更静静闭上眼睛。
「我最近作了一个梦。」
「梦?」
「嗯。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朝雾覆盖的桥上,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这座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以及为何要来这里,只知道自己必须一直前进。
于是我往桥的一端前进,上头一个人也没有。突然间桥断了,我的身体被有如黑色沼泽的玩意吞没。我无言地看着这个状况,最后终于灭顶。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在里头呼吸的方法,并且感觉舒服多了。」
「………………」
「早上醒来,照镜子才发现脸上有泪痕,而且同样的梦还做了好多次,所以我试着思考。接着我明白了。」
莲太郎望向身旁,刚好与木更的视线对上。木更露出快被不安压垮的表情,眼眸显得十分湿润。
「我之所以会哭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幸福总有一天会结束。」
木更以软弱的眼神摇头:
「是被我杀的。我杀了世界上所有人。」
「傻瓜。」
莲太郎把自己的手叠在木更的手上,用力握住。木更的体温很热,微微冒出汗水。
「你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神经过敏。放心吧,不管是延珠、蒂娜,还是我,都不会消失的。」
「是啊……的确。」
侧眼确认木更的表情变得和缓一点,但是莲太郎的内心却掀起静谧的涟漪。
青春期本来就会作各式各样的梦,或许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在梦的解析里,桥强烈隐喻连结生死的存在,或是连结现在与未来的存在。
此外沼泽反应邪恶的情感与恶意、妒嫉等等,黑色也有类似的意义。
一般说来,梦见沉入沼泽的人代表压力很大,为了逃脱便会努力挣扎,但是木更自觉身体沉入沼泽却毫无反应地加以接受,反而隐约让莲太郎感到不舒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摆脱内心纷乱的想法,莲太郎用力摇头。
蠢毙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木更小姐绝对不可能那样。
「里见同学?」
「咦?啊啊?嗯怎么了吗?」
木更突然举起左手,敲了几下手表:
「还剩下五分钟,今天就结束了。这么一来,离巨石碑崩塌又少了一天。」
「放、放心吧。我、我会保护木更小姐。」
木更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又对莲太郎投以羞赧的微笑:
「谢谢你,里见同学。」
莲太郎感觉脸颊发烫,不由得转过头。
秒针又转了四圈,今天已经进入倒数计时的阶段。
「十、九、八、七、六、五、四——」
木更对握住的手加重力道,指甲稍微刺进莲太郎的皮肤。
下个瞬间,日本又过了一天。
莲太郎重重吐出累积的叹息。
银河依然不变地挂在天际。
——距离巨石碑崩塌还剩两天。
3
露宿第四十区的帐篷已过了两天,大家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然而纤细的蒂娜与翠似乎很难忍受帐篷底部凹凸不平的地面与狭窄的睡袋,不禁有点抗议。
在我堂的指示下,今天上午要制作带刺铁网与沙包,并将阻挡战车用的混凝土掩体放置在原肠动物的预测入侵位置,剩下的时间则是用在讲座与复习昨天的训练。我堂直接下令,无视命令或违反命令的人要受罚。
看来我堂对不听从指挥的民警变得相当神经质,所以想利用加重处罚的方式约束民警的行动。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民警里有多少爱出风头的家伙,一旦有人害怕逼近的原肠动物军团转身逃亡,必定会影响整体的士气。
如果自己身为指挥官,一定也会只顾及全军的状况,迅速排除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吧。因此莲太郎对我堂的手段没有意见。
听到解散命令重获自由的莲太郎,将延珠、蒂娜,以及木更送到露天教室,接着转乘电车返回勾田町。
丢脸的是莲太郎当初只记得要带帐篷,却把换洗用的衣服与内衣裤忘得一干二净。之前他已经借过延珠的内裤,现在则是沦落到借用蒂娜内裤的难堪下场。
自己就算了,要是让延珠觉得不干净,便没资格再当延珠的监护人。
因此今天莲太郎暂时免去「莲太郎老师」的职务。
从车站走到勾田町,莲太郎立刻闻到强烈的紧张气氛,于是停下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几乎盖满地面的大量传单。他捡起一张观看,上头印着『无法原谅蛮横政府!政府事先就决定好可以进入避难掩体的名单!』等阴谋论的内容。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两天没回勾田町,这两天内勾田町竟然发生如此剧变。
在广场附近,有貌似流浪汉的白发白胡老人在木箱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内容大致是关于世界毁灭,以及不久之后充满希望的新世界就会降临云云。
平常这种支离破碎的发言大概没人理会,但是这时周围却响起激昂的群众喝采。
通过站前的拱廊时,莲太郎觉得脚底沙沙的。原来是商店橱窗玻璃都被打破,商品被人掠夺一空。
不久他又与一辆载满掠夺品的卡车交错而过,没想到驾驶是手上套着地方巡逻队臂章的家伙,莲太郎不禁大受打击。
眼见部分乱七八糟的家伙四处肆虐,看来之前为了维持社会机能一直忍耐的市民也开始做坏事了。
尽管事先已经从新闻得知,但是状态仍比预期中的更加恶化。
走在外头的人很少。理所当然地,这个街区也开始进行疏散。
身处外围区搞不清楚现状,不过现在的东京地区确实举国展开紧急避难作业。
就在如此心想的同时,莲太郎回到自宅。
附近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迟早也会遭到掠夺吧——一想到这里,莲太郎就不由自主地将生活必需品与消耗品全部塞入手提包。
最后提起鼓鼓的手提包时,莲太郎只觉得臂膀异常沉重。
为了锁门站到玄关,他再度感慨地环顾四坪大小的公寓。
今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这个房间。
莲太郎挥别感伤,将因为摩擦而发出惨叫的门用力推回去,插入钥匙。接着将回忆封印起来。
下次再和延珠两个人一起开封吧。
把手提包挂在肩上,为了重返第四十区搭上电车。
车内的乘客明明不多,但是强加在身上的恐慌预兆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莲太郎为了回避视线仰望车顶附近,看到天花板吊挂的广告。广告印着『「受诅之子」的血腥报复!第三区杀人事件!』。看来治安的恶化会从最容易喷发的缺口宣泄。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某个少女,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
不可能吧——他摇摇头,然而一旦在脑中根深蒂固,那种想法便难以磨灭。
于是他变得坐立难安,手放在紧闭的电车车门上,随时准备下车。
他下车的车站,刚好是造访片桐民间警备公司时经过的第九区车站。挤过混杂的人潮冲到站外,莲太郎以焦急的脚步推开情侣、超越老人。
明明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无谓的焦虑,莲太郎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来到五叉路口,冲上宽阔的天桥阶梯。这里是之前遇见乞讨少女的地方。
对方不可能在这里。莲太郎多次如此告诉自己。明明和那名少女约定好了——现在因为报导的关系,你不要在这里乞讨。
上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肌肉可以感受到有人散发杀气。此外还能看到一堵人墙。
莲太郎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上阶梯,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天桥中央可以看见铺在地上的草蓆,少女使用的铁钵翻倒,零钱散落一地。
她在这里。倒地不起的披肩少女周围,聚集了许多成年人。人数共有八名,从廿多岁到四十多岁都有。
「你们在做什么!」
莲太郎冲上前去,挡在少女的前面。
倒地的少女伸出左手,拼命想要起身,还用看不见的眼睛对着莲太郎:
「……这个说话声,是那时候的民警先生?」
少女的脸上满是伤痕,痛苦按住的右手割伤也没有重生的迹象,流了许多血。更令人吃惊的是少女尽管遭受暴行,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混帐,你这个衰脸小鬼!」
望向前方,人群之中年纪最大的男子因为憎恨一脸扭曲,手拿沾血的錵制匕首。
那是刃长约十二公分的细长武器,要对抗原肠动物太短了,除了拿来伤害「受诅之子」很难想像还有其他的用途。
乞讨少女趴在地上轻轻摇头:
「抱歉,民警先生,明明跟你约定好了……这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我无论如何……」
「够了,我知道。别再说了。」
这时持刀的中年男子以愤怒的表情上前一步。那家伙额头很宽还有双下巴,如果笑起来应该是个很和善的大叔吧。
莲太郎看到这种貌似善良的人也对少女施加暴行,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让开!那家伙若无其事地混在我们当中,只要有空档就会袭击人类。比原肠动物还要恶劣!必须把她们从街上驱逐才行!」
莲太郎明白男子不明就里感到愤怒的理由。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害怕了。自从那次的报导以后,市民或许就害怕自己一直以来歧视的「受诅之子」迟早会展开报复。
莲太郎闭上眼睛,从腰带抽出XD手枪。
接着举手对空鸣了一枪。
沉重的后座力自手掌传到臂膀,爆裂声在空中轰然作响。激动的男子吓了一跳,就此停下脚步。
「我是民警。」
莲太郎极为冷静地从胸前口袋拿出执照向男子们展示,接着平静说道:
「如果你们再靠近这个女孩一步,下一枪就不是警告了。」
面对开始窃窃私语的男子们,莲太郎再度发问:
「你们还想过来吗?」
男子们面面相䝼一会儿,最后终于明显露出泄气的反应。带头的中年男子转过身,似乎很不愉快地留下一句:
「你们这些民警保护的人,果然是那群小鬼。」
暴徒们纷纷回头露出忿恨的目光,终于有如潮水退去。
莲太郎环顾四周,一旁看热闹的家伙也赶紧解散。
为什么要被人畏惧?自己明明拼死守护东京地区,却得莫名接受他们投来的轻蔑、恐惧眼神。
墙外有两千只原肠动物。墙内则是化为暴徒的歧视主义者。这个时候整个地区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吗……
「那个……」
回头望去,脸上同时浮现感谢与歉意微笑的少女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流的血,莲太郎默默从制服内侧口袋拿出手帕,一边压住止血点一边绑起来。除了錵制匕首割的伤口,其他应该很快就会自然痊愈。
急救结束之后,少女似乎冷静一点,以温和的动作抬头,冷不防对莲太郎伸手。
莲太郎瞬间往后仰,但是发现对方没有危害自己的意思,于是任凭她抚摸自己的脸与肩膀。
「我记住民警先生的声音和脸了。」
少女的笑容更深了,脸颊也同时发红。
「是我喜欢的类型。」
「蠢蛋。不必道谢了,赶快离开这里。下次你还敢过来,就是我要修理你了!」
莲太郎是认真地斥责她,不过少女没有露出畏惧的样子,反而笑着捡起地上的钱,卷起草蓆挟在腋下,鞠了好几次躬。
「下次请让我找个机会好好向你致谢。」
「别·来·了!」
不停挥手的乞讨少女终于离开。
莲太郎疲惫地用右手按住太阳穴。混帐,那家伙真的了解吗?
不过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帮助她,真是太好了——带着这种满足感转身,一股寒气突然窜上背脊,让他急忙回头。
背后没有什么异样。只有风吹过他的脸。
即使是在搭乘电车,那群暴徒离去时的混浊双眼依然留在莲太郎脑中。
4
返回帐篷之后不久,莲太郎便看到延珠带着蒂娜与木更从露天教室回来。
「我们回来了!」
「今天学校怎么样?」
延珠难掩兴奋之情地挥动双手:
「今天也很开心。只不过木更完全不受欢迎。」
「啥?木更小姐?」
蒂娜面露困惑之色:
「哥哥真的很受欢迎。今天说哥哥休息,由天童社长担任老师一天时,底下都发出抗议的嘘声……」
莲太郎望向木更,她立刻愤慨地别过头:
「反正木更老师就是不受学生欢迎!」
「不…………我很喜欢木更老师喔?」
「你不用安慰我了。」
莲太郎无奈地心想,那么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就在此时,一声「大姐。」介入两人之间,原来是玉树。
「大姐不在时,不知为何有奇怪的家伙说要把这个交给大姐——」
玉树从胸前拿出一个未拆封的牛皮纸信封。
「哎呀,真快。已经调查完毕了。」
木更简短说声「谢谢。」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
「木更小姐,那是什么?」
「昨天里见同学不是说巨石碑可能有问题吗?我马上利用我自己的管道调查一下。」
木更打开信件将几张薄薄的资料看过一遍,身体顿时发抖。手中的纸被她揉成一团,手指也因为用力而颤抖、发白。
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莲太郎疑惑地盯着木更的脸——他以为木更会吓得停止呼吸。
「喂、喂,木更小姐……?」
「我出去一下。」
「喂!」
不理会莲太郎的阻止,木更迅速转身。
莲太郎没空迟疑。
他跌跌撞撞地穿上鞋子,急忙冲出帐篷检视四周。
不必费心寻找,木更就走在正前方,她走到靠近隔壁帐篷其他队伍升起的营火,毫不迟疑地将资料扔进火中烧毁。
围着营火的那群人,都被突然现身的闯入者吓了一跳,不过木更确认资料已经销毁之后便无言离去。
莲太郎确定木更没有返回帐篷的意图,跑上前去推开围着营火的人群检查火堆。
有了。莲太郎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入火中。由于来不及切断痛觉神经,一股仿佛脑袋被火灼烧的剧痛袭来,令他不得不咬紧牙关。
不过莲太郎的手还是完成任务。伸入熊熊燃烧的火堆深处,即将超过临界点把手抽回来时,冒出阵阵白烟的右手义肢确实握住尚未烧完的资料余烬。
「喂、喂,你们打从刚才就在搞什么!」不理会隔壁队伍的疑惑,莲太郎在心底对木更阖手道歉,把折叠的残余纸张打开。
他不由得发出惊呼,踉呛了几步。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名字——
莲太郎以目光追向逐渐远去的木更背影。接着再度望向边缘变得焦黑的纸片。看来残存的部分是资料的结尾。
『——正如以上所遖,卅二号巨石碑是在原肠动物大战末期建造的新巨石碑。此外巨石碑的发包者,是现任国土交通省副大臣,天童和光一派——』
天童和光。天童菊之丞的孙子,也是年纪比木更大上许多的哥哥。
以前莲太郎还在天童家时,和光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见过几次面。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和光义兄的名字?
从这么简短的残余纸片,很难推断焚烧的资料完整内容。不过——
莲太郎抖动肩膀。先前木更在帐篷里露出的侧脸,又在脑中苏醒。
那是嘲讽的笑容。
也是她在延珠与蒂娜面前,绝对不会显现在外的复仇者表情。
5
打从一早风势就很强,帐篷的天花板被吹得啪啦乱响。
尽管天气不差,不过浮在空中的云以惊人的速度飘过。
「今天也要去吗?」
玉树目送莲太郎来到帐篷入口,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起身。
「是啊。」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坚持要去学校?真是搞不懂。」
弓月在一旁愤慨地压平自己蓬松乱翘的金发,延珠则是很有精神地举手回答:
「就是这个时候更要去呀!」
「嘎?」
弓月打心底发出无法理解的声音,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连莲太郎也没有自信能好好对别人说明采取这种行动的理由。
旁边的双人帐篷传来匆忙的早上准备声响。今天一大早去叫醒她们时,木更与蒂娜都还在睡。
看来那个两人昨夜一直很难入睡,直到天空开始发白,才终于稍微有点困意。
昨夜很晚才返回帐篷的木更,直到今天都没有异状。
也许昨天只是自己看错了。
莲太郎转向背后,仰望白化的巨石碑。
只剩下一天。
我堂下令今天一整天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大概是觉得最后一天就让大家享受自由吧。的确,如果不趁现在去见亲人或是另一半,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莲太郎把最后的自由日拿来担任「莲太郎老师」,也是极其自然的选择。
这种感觉真不可思议。起初他不但很讨厌这项工作,也根本不打算如此投入。
玉树露出更为讶异的表情:
「你这样不是徒增留恋吗?」
「或许吧,但是总要跟她们打声最后的招呼。」
「哼,既然知道,可不要把场面搞得太感伤了。」
「你们呢?」
这次轮到片桐兄妹对望一眼:
「我们为了应付明天的工作,要好好大吃一顿然后睡觉。」
「你们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了吗?」
「家族亲戚都被原肠动物杀了,根本没有可以道别的对象。」
莲太郎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
「……………………你们也是为了向原肠动物复仇才成为民警吗?」
玉树把手放在脑后:
「这个嘛,该怎么说,我懒得想那么复杂的问题——」
「呃,这种问题怎么能不想清楚——」
「——因为抱着怨恨与原肠动物战斗的家伙,都会早死啊。」
莲太郎顿时感觉受到打击。玉树似乎不喜欢自己锐利的眼神外露,用中指把滑落的墨镜推回去。
「不过真要说来,应该是为了某人的笑容战斗吧。好了,MY SWEET,为了明天再回去睡一下吧。」
大概是因为很困,弓月勉强点头之后,两人就钻回睡袋去了。
莲太郎因玉树瞬间露出的表情感到很复杂,还是勉强转换心境。
他把头采进帐篷,对待在角落分解、清理手枪的彰磨叫了一声:
「彰磨师兄,你打算做什么?」
彰磨耸耸肩,望向一旁的翠:
「待会儿我们两人会一起修炼。关键时刻要是身体不听使唤可就糟了。」
无论是片桐兄妹还是彰磨搭档,反应都相当平淡。不过或许在他们眼中,悠闲跑去学校的自己才是没有半点危机感吧。
就在此时,蒂娜从小帐篷里冲出来,以充满歉意的表情说声「请哥哥先过去。」并且鞠了一个躬。
莲太郎用力向她招手表示理解,推着延珠的背。
虽说现在出发,就算以最快速度抵达也已经严重迟到了。
于是最后一天就这样平静展开。
买了前往卅九区的车票,一起搭上电车。
来往外围区之间的早班电车几乎没有乘客,要找到一节全空的车厢并不是什么难事。
背对东方的橘色朝阳,莲太郎与延珠并肩坐在红色绒布材质的座位。
身体随着电车启动而摇晃,车顶垂下的吊环也轻微晃动。
车辆缓缓加速,在轨道上有节奏的振动。
影子的形状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由左向右流动。
朝阳照耀的背部逐渐暖和起来。
今天也许是东京地区的最后一天,不过看起来不像。
到了明天,就要与率领两千只原肠动物的毕宿五展开决战。无论是两千只原肠动物或毕宿五,都是超乎想像的强敌吧。
莲太郎等人必定会遭遇过去未曾经历的激战。
在那场死斗之后,没人可保证莲太郎与延珠还能活下来继续呼吸。
或许就是两人即便不发一语也明了这点,早上的空气才会隐约带着凛冽的紧张感。
剩下的时间尽管很短暂,然而就是如此平凡无奇的时光,才更像无可取代的珍宝照亮世界。
「延珠,上学开心吗?」
延珠眯起眼睛,似乎很舒服地用头磨蹭莲太郎的胸膛。身上散发甜美的日晒气息。
「嗯,很开心。谢谢汝,莲太郎。」
「如果真的开心,那也是你很努力的缘故。」
延珠抬头贴着莲太郎的胸口摇头:
「人家都知道喔。莲太郎与木更在半夜偷偷敲打计算机,寻找最适合人家又去得起的地方。」
莲太郎吓了一跳:
「难道你看到了?」
见到延珠苦笑回应,莲太郎的心情变得复杂。像这种现实的计算,还是别让小朋友发现比较好吧。
「人家,很感谢莲太郎……呃,对木更也有点感谢。」
他抱着嘟起嘴巴的延珠脑袋,贴近自己的胸膛。
「那么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了。」
延珠睁大眼睛,以不安的眼神抬头看来:
「莲太郎,当老师果然很无聊吧?」
「这个嘛……」
莲太郎望向窗外流逝的废墟群。建筑物几乎倒塌,只有天空像荒漠一样空旷。
「我觉得很开心。」
「咦?」
一旦承认这一点,胸中的郁闷便一扫而空。
接下来这番话就说得十分坦率。
「不管契机为何,我现在都觉得很开心。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延珠。谢谢。」
延珠先是瞪大双眼,不过表情渐渐出现笑意,感动万分的她紧抱莲太郎的手。
莲太郎原本想要抗议,不过察觉到延珠陶醉的表情便不再多嘴,同样默默抱住她。
列车经过轨道与枕木的声响,填满这阵温柔的无语空档,时光缓缓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广播即将抵达第卅九区,莲太郎催促舍不得放开的延珠下车。
走出车站,自下方吹来的风在后头推着他们的背。
与延珠一同走在已经看惯的站前,视野很快就被废墟完全占据。
今天的教室也会挤满外围区的孩子吧。
他边走边整理思绪。
今天或许是最后一天,所以他决定要讨论一些希望与幸福的话题。
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出现遮蔽视线的垃圾山。只要越过那里,就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再加上黑板与学生,哪里都能上课的教室就此完成。
莲太郎越接近目的地,越觉得心里难以平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与期待的紧张感不同,比较接近不祥的预感。
这时莲太郎感觉到异臭,连忙捣住口鼻。
——东西烧焦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远远看见警官的瞬间,莲太郎心脏猛力跳了一下。
附近一带已经被封锁线围起来。那里正好是莲太郎等人当成露天教室的地方。
虽然无法理解警官为什么会出现,但是莲太郎全身的寒毛都倒竖并且颤抖。
就在此时,街上暴徒的混浊双眼又出现在脑中。
『你们这些民警保护的人,果然是那群小鬼。』
与警官的距离不到十公尺时,对方也察觉莲太郎,朝着这里走来。
「……延珠,你待在原地别动。」
「莲、莲太郎?」
撇下延珠面对警官,双方交谈几句。
警宫的表情很严肃。微微张开嘴巴说出的话很简短,同时也很残酷。
自己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莲太郎忘记事件的前因后果,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变得扭曲。
警官后半段的话几乎是马耳东风。
忘记道谢直接转身的他返回延珠身边。
延珠望着自己的脸缩起身子。莲太郎胆战心惊地伸手碰触自己的脸,干燥的表皮传来紧绷的肌肉触感。
「延珠,回去了。今天不用去学校。」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
「………………」
「那么明天早上早一点过来看看……」
「明天也不用来了。」
延珠痛苦地开口:
「那、那么等到战斗结束——」
「——不管是后天,还是大后天、大大后天,都不用去学校了。」
莲太郎把手放在延珠的肩上,配合她的视线高度:
「延珠,你冷静听我说——」
他的指甲刺痛延珠的肩膀。由于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眸,只能低下头。
「——炸弹在我们班上爆炸了。因为那则报导的关系。」
6
被带到一栋阴暗发霉的混凝土建筑物,莲太郎在门口等待。
抬起视线反复看了门牌上的文字几次,努力恢复与失落现实之间的连接,但是意识顿时散漫,思路干头万绪。
门终于打开,一名年约卅五到四十岁,手戴白色丁腈橡胶手套的警官现身,有气无力地对莲太郎做出招手的动作。
本来以为至少是由认识的多田岛警部出面,看来这里不在他的管辖范围。莲太郎默默致意之后走了进去。
室内是大概三坪大小的混凝土房间。
照明昏暗,四周弥漫线香的气味。房中放着大量覆盖白布的担架床,还混杂夏天特有的酸味。数量一共有九具。隔壁的房间似乎也有。
莲太郎摇摇头。
他很想大叫你们适可而止吧。这不可能是现实。立刻让我从这个愚蠢的梦醒来,回到日常生活。
他真的很想这样大吼。
然而无论怎么等待,恶梦都不见结束。
两眼无神的刑警以旁若无人的表情摊开双手:
「嗯,你愿意过来真是太好了。那么请你确认一下吧。」
说完之后立刻掀开杂乱的白布。
令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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