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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之女王与烙印之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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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对你来说是结束了。不过我们的战争可还有得打呢,你知道的吧?”

    米娜娃听了鼓着一张脸别过头去,接着一会儿之后从地上站起来。

    “要打可以。不过如果我们把你的事情公诸于世,告诉全公国联军现在圣王国的女王是假的,然后再揭起有翼的车轮旗跟圣王国宣战;这么做确实有用,但你觉得这么一来整个情况跟以往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米娜娃拄着剑,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将整个人的体重压到了剑柄上头。她紧咬着下唇,咬得嘴唇都发白了。

    在公国联军阵营之中,知道米娜娃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即便在银卵骑士团里头也只有弗兰契丝嘉加上几名亲卫队员和尼可罗等人知道而已。弗兰契丝嘉的祖父知道,但她的父亲,即现任的札卡利亚公爵就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弗兰契丝嘉觉得,以现在这个情况来说,反而圣王国军方面知道的人可能还比较多。毕竟传说中的剑士“在战场上洒盐的死神”这个传闻恐怕早已经传入了圣王族耳中,而他们只要听到传闻中的叙述,大概就可以猜到这个人是米娜娃了。

    圣王国方面完全没有隐藏米娜娃身份的必要,其实真正害怕这个消息曝光的也只有圣王族一方而已;但是弗兰契丝嘉认为,她绝不能让东方的这几个诸侯国知道米娜娃的身份。

    虽说他们若是以米娜娃作为号召,确实可以凝聚七国在军事方面的向心力。但是这么一来,若是他们得到胜利,留下来的也同样是一群拥戴女王的贵族集团。他们同样会开始一场为了独占神权的角力,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改变。

    (我们非得用人的力量、而不是借助神灵的威名来结束这场战争……)

    这才是弗兰契丝嘉的想法。

    “……所以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凝聚盟国的向心力呀。”她说。

    “所以你是说其它公国全都是胆小鬼吗!现在圣卡立昂东门的修复工程还没有完工,城里头也为了准备婚礼而变得一团乱。难道此刻不是攻破圣卡立昂的最好机会吗!”米娜娃大声叫道。

    “对,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胆小鬼。因为接下来等到维内拉利亚节一过,圣王国军大概会有一半以上的兵力会调回圣都,所以这边的联军也有不少声音表示应该先调兵回国重整旗鼓。”

    米娜娃听了弗兰契丝嘉的说法,一个拳头重重地槌在木头柱子上,“开什么玩笑!要是等到婚礼办完了,希尔维雅就会……她就会被那个像是蜥蜴一样的家伙……”

    弗兰契丝嘉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女王的姐姐站在这里,一对肩膀焦急地不断发出颤抖。

    托宣女王一旦和被选上的夫婿完婚之后就非得生个小孩出来不可。而这样的痛苦,本来应该是米娜娃该承受的。

    “……那好,我知道了。”米娜娃说完将手中的巨剑一肩扛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你打算一个人冲进去吗?”

    弗兰契丝嘉冷冷地问了一句,而一旁的尼可罗听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米娜娃没有回头,“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喂、喂!蜜娜,你等一下呀!一定还有其它方法的嘛,你一个人冲进去只有送死的份呀!”尼可罗惊叫道。

    “克里斯还独自留在那里呀,可是我……可是我——我却一个人自己逃走了!”

    米娜娃回头的同时,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在她的身后甩了一圈。她瞪着尼可罗,光用眼神中散发出来的魄力就逼使尼可罗在惊吓中退到了窗边,“……这不是你的……责任……吧?”

    “这不是责任的问题!克里斯是我的东西!他要将我——他要将我的命运给——”

    “所以你也要追着他去送死吗?你是笨蛋呀!”

    “克里斯才不会死——”

    米娜娃的一声咆哮不只吓到了方才回嘴的尼可罗,就连弗兰契丝嘉也忍不住为此生生地咽了一口气。

    听过包含米娜娃在内的数十名突击队生还者的报告之后,就连弗兰契丝嘉也觉得绝望;柯尼勒斯的妖剑,只要被碰到的人全都会变成他的傀儡。虽说这种神奇的能力实在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不过当她听着队员们遭到同伴拔剑相向的经历,也就不得不相信了。除此之外,报告中还指出克里斯杀死了所有被柯尼勒斯的妖剑操弄的伙伴,然后被赶到现场的圣王国部队用长矛戳倒在地上。现在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认为克里斯还有生存的可能性。

    “我看到了……那家伙用剑刺穿了我的眉心,这个死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失!所以他一定还没死!”

    米娜娃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房间,并且关上房门,而后一阵阵踏在楼梯上的沉重步伐声传回到弗兰契丝嘉和尼可罗的耳中。

    (她预见和之前相同的死兆吗……这么一来,确实可以作为克里斯还活着的证据呀……)弗兰契丝嘉忍不住这么想。

    “……那家伙……还活着?”

    尼可罗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着,接着猛然惊觉地转头望着弗兰契丝嘉说:“团长……那、那、那蜜娜真的会一个人往圣卡立昂城里头冲进去呀!我们得阻止她呀!”

    “我早就已经吩咐过吉尔了,告诉他蜜娜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要他好好看着她。”

    尼可罗听了,搔了搔他那一头卷发叹了口气说:“蜜娜明明这几天都还很安份的……结果知道那家伙还活着之后马上就变成这副德行。我觉得她真的就像一架破城槌一样,视野永远都只看得见城门前的一点点距离,永远只懂得往前冲……”

    弗兰契丝嘉并没有听见这番讥讽,她陷入了沉思——克里斯还活着?他被囚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柯尼勒斯会放过克里斯而没取他性命呢……在她知道克里斯还活着之后,脑中就一直不断地思索着。

    (克里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对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那个关键……)

    忽然间,一个慌张的脚步声将弗兰契丝嘉从千头万绪的思虑中拉回军营里这间昏暗的房间。

    “弗兰殿下,克里斯还活着的事是真的吗!”

    是宝拉。她似乎才刚换好一身医务兵的蓝色套装,帽子跟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而显得凌乱。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见了,是、是真的吗!克里斯真的、还活着吗!”

    “这栋军营的墙壁也未免太薄了吧……我是不是该要求换个房间才对呀?”

    弗兰契丝嘉拍了拍宝拉慌忙中赶过来而气喘吁吁的肩膀。她叹了一口气说:“嗯,他出现在蜜娜预见的未来里面……蜜娜说他还活着。”

    “那、那——那我们赶快去救他呀,因为克里斯对蜜娜来说是很重要的嘛!”

    弗兰契丝嘉听到宝拉所提出来的意见,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而宝拉也因为自己的主人猛然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同时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

    (去救他?救克里斯?)

    弗兰契丝嘉呆愣着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去救他吧。不过该怎么做呢……弗兰契丝嘉对于自己开始思考可行的方法而感到胆寒。

    (这怎么行?不可能的,我只能丢下他不管了呀……)

    (已经是圣王国的领地。以现在这个情况来说,如果只有银卵骑士团一个部队根本什么也办不到呀……)

    此时吉尔伯特脸颊淌着血痕,走进了弗兰契丝嘉等人所在的房间内。

    “吉尔伯特,你受伤了,发、发生了什么事!”

    宝拉看了整张脸顿时失去了血色,赶忙跑到他的身边。然而,吉尔伯特却只是将她推开,屈膝跪在朝着他走过来的弗兰契丝嘉面前。

    “对不起,弗兰殿下。”

    吉尔伯特光是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弗兰契丝嘉明白了一切。

    “……你没能阻止她呀?”她问。

    “是,我们只对阵一招我就知道我的剑拦不住她了。”

    吉尔伯特垂着头,额头上滴落的鲜血摔碎在地板上——还好是他和米娜娃对上,不然换做是其它人恐怕不会只受这么点伤就了事。

    “她说,如果我拦她的话,就算杀了我她也要去圣卡立昂,所以我让她走了。我觉得我应该先跟您报告这件事,然后请您定夺接下来该怎么做。”

    “吉尔,我真的很感谢你每次都能够做出这么冷静的判断。”

    弗兰契丝嘉将手放到自己的亲卫队队长肩上,然后要他站起来。她拿了一块布帮吉尔伯特擦去额头上的鲜血,然后让宝拉帮他处理伤口。

    “团长,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要我担任佯攻部队的话我是可以配合啦。”

    “尼可罗,你刚刚不是才说要阻止她的吗?”弗兰契丝嘉反过来问了一句。

    “我是说要阻止她一个人冲进去嘛。不过如果现在团长想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作战然后发动命令,那蜜娜可就不是一个人冲进去了。”队里的军医说完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弗兰契丝嘉抬头看着天花板。

    不可能呀,我只能对克里斯见死不救了……她摇摇头。然而,每当她的视线和宝拉、吉尔伯特,还有尼可罗交会的时候,她的内心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才好呢……)

    ——————————

    克里斯脸颊贴着冰冷的石砖地板,听到地面传来的脚步声。

    他在黑暗中抬起头来,看到铁格子外头照进明亮的火光。刺眼的光芒让他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他已经不知道上一次眼睛还可以看见光芒究竟是几天以前的事了,习惯黑暗的眼球受到刺激,让他的眼皮忍不住一阵痉挛,眼角也禁不住溢出泪水。

    “……是谁……要把我处决就快点来吧。”

    他喃喃说着。微微睁开眼睛,从指缝间试着窥探牢笼外头的景象。他的嘴唇干裂,喉咙干涸;一旦发出声音就会产生宛如一根锈铁棒在喉咙翻搅的痛觉。

    这道光芒的光源不只一处,共有三处——不,其实更多;大队人马站在克里斯的牢笼外头,他从这些人的影子、金属的味道、脚步声等等特征判断,这队人马是穿着铠甲全副武装的战士。

    “过来,野兽之子。”

    他记得这个声音。克里斯的喉咙仿佛一条离开水的鱼在死前挣扎那般抽搐着。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可以适应眼前的光芒,他将目光紧扣着声音源头,视野中逐渐浮现一名身材高挑、身着华贵衣饰的男子。尽管这名男子脸上带着笑容,但一双如钢珠般嵌在眼眶中的眼眸、却比起监牢中的石壁更让人觉得冰冷。

    “柯尼勒斯……”

    “别用你那张污秽的嘴巴叫我的名字。我可是再过不久就要接受无上荣耀加身的人呢。你最好别再说话,乖乖地爬到油灯光芒可以照到你那张脸的地方来。”

    ……荣耀加身?

    ——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在说什么呀?

    ——你应该、你应该永远受人诅咒才对……

    克里斯用双手的五只手指抓住石砖地板、缓缓地爬到了铁栏杆前,除了看见柯尼勒斯一件长长的单褂之外,那把令人感到忌惮的细身长剑的剑鞘也同时映入他的眼帘。另外,他还看到柯尼勒斯背后站着好几双腿,这些人大概是他的护卫吧;每个人脚上都穿着同样的军靴,只有其中一个站在柯尼勒斯身边的人没有。

    克里斯耐着颈骨传来的疼痛,皱着眉头将视线提了起来。

    那双腿的主人是一名少女。她留着一头鲜红色的长发,额头上还戴着银色的皇冠。少女穿着一套裙摆上镶着荷叶边的华贵洋装,在油灯的光芒映照下染上了微微的橘红色。一双纯白的衣袖顺着垂放的手臂垂在裙摆两侧,像是一对展开的羽翼。

    女孩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黑色眼眸。

    克里斯一看就知道了。那张带着怯懦的稚嫩脸庞直让他想起另一个人的模样。

    “把你的脸让陛下看看。”柯尼勒斯冷冷地对着克里斯开口说道。

    陛下——统领整个圣王族、直属于杜克神的巫女,托宣女王。

    “……是这个男的吧,希尔维雅陛下。”

    柯尼勒斯低声对着一旁的女孩提问道。

    “对,就是这个人。”

    “他拿的剑也是这把没错吧?”

    柯尼勒斯问话的同时,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剑举在希尔维雅面前。这把剑身宛如镜子一般光滑的长剑便是吉尔伯特借给克里斯的长剑。

    女王的下颚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把剑……我看到这把剑贯穿了我的眉心……”

    克里斯听到这句话,呆愣着一时之间忘了呼吸。

    “我看到的那把长剑,确实就拥有这么一片宛如冰晶般的剑身。”

    ——一模一样……

    ——她说的话跟米娜娃一模一样……

    ——难道在既定的命运安排之下,我连女王都杀吗……

    此时希尔维雅蹲到了铁栏杆旁,让站在她身后的一群护卫忍不住一阵惊慌。

    “陛下,您不可以对着俘虏屈膝呀!”

    “您甚至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跟他会面的!他太污秽了——”

    柯尼勒斯在她真正蹲下去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将她制止。然而,方才那个瞬间,女孩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眸已经贴近了铁栏杆,让克里斯可以清楚地看见。

    ——啊啊……那一双黑色的眼眸……

    ——那是和米娜娃一模一样的眼眸……像是新月之夜黯淡无光的夜空一般的颜色,是底下沉着满满的绝望和痛苦的颜色……

    “你认识我的姐姐吗?”

    面对女王的提问,克里斯点了点头。同时,原本翻搅着他内心的揣测、此时也在急遽的低温之中冻结成了沉痛的事实——米娜娃就是女王的姐姐,她是承继着圣王族被诅咒的血源之人,她才是真正的女王。

    “……她没事吧?”

    年幼的冒牌女王一张美丽的脸庞此时仿佛要被眼眶中的泪水融化。

    “柯尼勒斯,请你释放这个人。我有话要请他转告我的姐姐。”

    “陛下,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呀!”

    周围护卫的嚷嚷被柯尼勒斯目光一扫,全都安静了下来。希尔维雅对于方才众人的制止充耳不闻,“请你告诉我的姐姐,说只要姐姐平安无事,我可以忍耐的……请她不要再参加战争,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活……”

    克里斯听见这句话的同时,耳中仿佛也听见自己体内的血潮滚烫沸腾的声音。

    ——她说……她可以忍耐?

    ——她说……要米娜娃不要再参加战争?

    ——这种话……就算让我活着回去,我能对米娜娃说吗!

    ——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女王起身之后,柯尼勒斯向前跨了一步。而他接下来的举动让克里斯瞪大了眼睛——他将吉尔伯特借给克里斯的那把长剑透过铁栏杆递了进来。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你们给我安静一点。”

    柯尼勒斯说完,松手将长剑扔到地上。一把剑摔在地上的声音仿佛从指尖扔出去的冰块、撞击在石砖地板上碰碎而发出的声响。

    “这是你的剑,你拿回去吧,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另外,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就出去吧。”

    “……为……为什么……”

    柯尼勒斯没有回话,而是对着背后的护卫开口说道:“先把陛下带回去。这边的空气不好,不能让陛下在这边久待。”

    “那殿下您呢?”

    “我还有话要跟这名俘虏说。”

    “柯尼勒斯,拜托你,一定要让他回到姐姐身边!”

    “陛下的圣恩,微臣感佩之至。”

    希尔维雅在护卫们慑人的脚步声包围之下,逐渐消失在克里斯的视野。年幼的女王在离去之前仍频频回过头来望着克里斯。

    一会儿,绵密的脚步声在爬上石阶之后逐渐消失。克里斯伸手探寻躺在他身边的那把长剑,同时抬头望向柯尼勒斯。

    “我听希尔维雅说,你会用那把剑杀死她。这是杜克神赐与她的托宣预言。”柯尼勒斯说。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剑还给我?”

    “因为这是你的命运。”柯尼勒斯弯下腰,靠近栏杆前说:“你要杀谁都没关系,就算是米娜娃也好。”

    “什……么?”

    “杜克神的力量是在宿主死后才会被继承下去的,这点你没有听米娜娃说过吗?所以希尔维雅和米娜娃两个人平分母亲遗传下来的力量——你知道吗?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女王,只要一个人死了,所有的托宣之力就会被另外一个人吸收。”

    “你、你这家伙——”

    “命运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而稍稍微改变其形貌,不过命运的走势永远都会趋向同一个终点。所以不管你杀掉的人是谁,另一个人就会落到我的手中。”

    克里斯忽然觉得自己干涸的喉咙中传出一阵仿佛被人猛力掐着脖子般的疼痛。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一代承继了杜克神之力的女王是一对姐妹,其实为的就是要从你为她们带来的、无法改变的死亡命运中守护其中一人,并让她活下来继续继承女王的位置。”

    因此,即便克里斯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留下来。

    “野兽之子……”柯尼勒斯的一双眼眸忽然焕发出一道光芒,同时脸上泛出一抹宛如烙铁般的笑容:“只有你呀!这世上只有你这个拥有污秽的野兽烙印之人,可以杀死杜克神所庇佑的托宣女王呢!”

    “你——”

    克里斯在盛怒之下抓起了手中的长剑,举剑要刺向铁栏杆外的男人。然而,柯尼勒斯却只是用一只手指头就让克里斯不但没能够如愿、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更是实时窜起一阵剧痛而发出痉挛——他不过将长剑从地板上提起了几寸,手腕却定在那边一动也没办法动。

    ——为、为什么会这样……

    柯尼勒斯露出浅浅的笑容离开了铁栏杆前。同时克里斯身上又忽然像是被某件重物压住,整个人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举不起来。

    “所以你出生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挣扎着爬到了我的面前——一切都是为了我呀。你就继续在血泊中挣扎吧,直到最后一刻。就算你现在体悟到你的脖子上套着这么一副沉重的枷锁,你仍然什么也没办法改变的。”

    “……我要杀了你!”

    “你还在说这种蠢话,难道你还不了解命运的力量吗。我是被托宣神谕选中的人——你知道吧?我会得到这个国家、让女王怀着我的骨肉。等到这个小女孩长大并且得到神权之后,我就会杀了女王,而这就是托宣预言呀,这下你知道了吧——你想杀我?别笑死人了。我是被神选中的人,是不会死的,等你杀了希尔维雅,希尔维雅预见的未来就会完完全全转手到米娜娃身上。到时候就是米娜娃要怀我的孩子,然后被我杀死。”

    “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未来——”

    克里斯的前额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握着长剑的手背也同时窜出了高热。而柯尼勒斯的手和额头也同样浮现出一道焕发着白光的印记。

    “依附在你身上的神是痛苦和牺牲的神,是我身上幸运之神的食粮。你是为此而生的。你该为此而趴在地上挣扎,为此而死。你只能永远活在不能和任何人接触的黑暗之中——所以,你认命吧!”

    “……你、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

    柯尼勒斯起身,发出一阵嗤笑声后离去。

    牢房四周再次沉入了漆黑的世界。克里斯抱着长剑蜷缩在地板上,在烙印传来的痛苦中口吐白沫地在地上打滚。

    新月之夜即将到来。他体内的野兽正渴求着鲜血;同时,柯尼勒斯和希尔维雅方才对他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中回荡着。此时只有怀里那把冰冷剑刃的触觉,让他得以维系住自己随时可能消失的意识。

    ——————————

    克里斯不知道他在黑暗中到底挣扎了多久。此时石头地板上传来不知道源自何处的喧噪声和声波带来的震荡。

    ——耳边不时可以听见管弦乐队奏出的音乐,是因为女王的婚礼将近吗……

    ——车轮碾过石砖地板的声音变得如此沉重,是因为满载着贺礼而增加的重量吗……

    然而,这些声音却都逐渐被宛如黑泥中浮出的泡沫般恼人的野兽之声给吞没。

    忽然间,一阵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让他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紧握长剑面向铁栏杆外侧。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因为眼睛照射到光线甚至蔓延到了他的齿间。然而,当他看见铁栏杆彼方直伫的身影,却让他整个人愣住,甚至忘记要握紧手中的剑而差点松手。

    油灯旁映出的是一头熟悉的火红色头发,那张熟悉的脸庞眼窝中嵌着一双仿佛冻结在眼眶中从不曾摇晃的黑色双眸。而这个人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衣……

    ——是米娜娃?

    ——为什么?

    米娜娃站在他的面前,同样也显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而瞪大了眼睛。她的视线落在克里斯的手中,“……你手上为什么会有剑?”

    米娜娃的提问让克里斯在惊讶中回神,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赶忙向后退开,“等、等一下!米娜娃,你不可以过来——”

    米娜娃单手举起那一把厚重的巨剑,光用剑身的重量便劈断了铁栏杆上的门锁。克里斯退到了墙边,“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偷溜进来的。上面现在可热闹着,我根本不用偷溜进来——好了,我们走了。”

    这时候克里斯察觉到米娜娃的剑上已经沾染了干涸的鲜血和布料等等秽物。

    “……你一个人来吗?”他问。

    “当然了。我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把其它人给卷进来。”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

    “因为你是我的东西!”米娜娃靠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克里斯的衣领,“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吗!”

    她的一声怒斥让克里斯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我已经……没办法保护你了……因为……因为你看到了吧?我杀了……自己的同伴——他们不是遭遇什么不测,而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笨蛋!那根本是没办法的事——”

    “那不是什么没办法的事!”克里斯带着一副湿润而滚烫的情绪唤出的声音,将米娜娃的声音遮蔽过去:“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沉沦了,我沉沦在撕碎骨肉的触感和令人感到怀念的血腥味中!我已经沉沦了!但是我应该可以制止的……我应该可以制止我心里的那头野兽……所以要是你现在靠近我,我也会杀了你……而柯尼勒斯就是为了要我杀死你而让我活下来的……”

    “你说……柯尼勒斯?”

    “对,我也见到女王了……而她也预见到了自己被我杀死的未来——”

    “希尔维雅?你见到希尔维雅了吗?为什么!”

    米娜娃对着克里斯呼喊的同时,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力摇撼着,然后克里斯说出了他早先所遇到的这一切,说出了希尔维雅的愿望、柯尼勒斯的嗤笑,还有柯尼勒斯最后将剑还给他的事……

    “……所以你要照着希尔维雅的话做,你要逃跑,把我跟你的妹妹丢下来,自己一个人逃跑——你绝不可以被我杀死!”克里斯说。

    “其实就是今天了。”

    “……咦?”

    一时之间,克里斯的呼吸、视线全都被米娜娃的声音吸引过去,再也无法移开。

    “今天就是我被你杀死的日子。”

    “那、那你更应该——”

    “你只要保护我安全抵达希尔维雅身边就好,其它的你就别管了。”

    “这……”

    “要是那个时刻到来,随你自己高兴怎么做。”

    克里斯忽然间领悟了米娜娃这些话里的意涵——隐藏的祈愿。

    ——————————

    圣卡立昂城内一角,有一座顶上设置了尖顶钟塔的大圣堂。这原本是供奉帕露凯诸神的教堂,不过里头所有的礼拜用具都已经被清理掉了。如今墙上已挂上圣王国的旗帜,布置成了圣婚的仪式会场。

    年老的梅德齐亚公爵走在大圣堂直通三楼的阶梯上头,看着圣卡立昂引以为傲的米白色礼拜堂被一片鲜艳的深紫色所玷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迎接女王驾临,圣卡立昂城内森严的戒备甚至夸张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所有通往大圣堂的街道沿线只要隔两步便会站上一名身穿铠甲手拿长枪的卫兵。而梅德齐亚领地的领主——梅德齐亚公爵现在也形同被软禁的俘虏,只要一步出走廊就会受到吓阻。

    “公爵殿下,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其中一名看似卫兵队长的中年战士,以一副不像是面对贵族时该有的语气、对着梅德齐亚公爵提出了警告,同时也颇为刻意地稍稍举起手中的长枪示威。公爵看了相当生气,光秃的前额忍不住冒出青筋,但仍旧还是压抑住怒气,故做平静地回了一句:“我看你们大概不会知道礼拜用具该如何搬运收藏吧。要是你们把它当作刀剑一样粗鲁地抬出去然后弄坏了,这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的。”

    “祭祀异教神用的装饰品,从今天开始就再也用不着了。”

    卫兵队长说完,周围的年轻士兵全都耸耸肩笑了。

    “反正都是要销毁的嘛,碰伤个一、两处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公爵怒喊着,同时顾不得自己的年纪而上前抓住了那名卫兵队长。这样的演技已经是公爵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果不其然,一群卫兵赶到。

    “您疯了吗!”

    “公爵殿下,您冷静点!”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您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得体的行为呢!”

    四名士兵冲上来拉开了卫兵队长,但是混乱的场面却没有因此而得以控制住。而这时候,他已经瞟到自己位在走廊那头的寝室中、侍从将东西运出去的情景。

    “可恶,把他带回房里去,在圣婚的秘密仪式结束前,别让他再出来!”

    卫兵队长一声令下,部下们便粗鲁地拖着梅德齐亚公爵,沿着红色的绒毯将他押回自己房间去。

    等到门被关上,金属铠甲碰撞声和脚步声逐渐远去,梅德齐亚公爵才回过头来望向站在房间角落、身材矮小的老侍从领班,对着他开口问道:“你确定没有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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