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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少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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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爪子在他身上拼命留下了好几道抓痕。
萌和优贵站在废墟一般幽暗的客厅里看着彼此,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是你杀了小猫吗……龟山?」
听到萌的问题,优贵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并不惊讶,也没有发怒,只是用毫无表情──像玻璃一样的冷漠眼睛注视着萌。
「为什么……你说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小猫?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啊,龟山!」
优贵干脆地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萌震惊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把手机号码和信箱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是露出很高兴的表情吗?其实你喜欢我对吧?」
优贵往前一步,鞋子踏碎地上的玻璃,萌也无意识地后退一步。
「今村,你知道吗?人心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容易掌握的,只要让对方一步步地偏离立足点就好了。」
「立足点?」
「就是渐渐被逼得走投无路,连可以依赖的人都不在了的意思。当一个人被逼到极限,又完全无计可施的时候,只要别人对自己亲切一点,心就会很自然地向对方靠拢。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呢!所以,我也试着稍微破坏你的立足点了。如何?你的确也喜欢上我了吧?」
为萌送来课本的优贵;看到结的照片被恶作剧大发雷霆的优贵;从记者的包围中救出萌,跟她一起奔跑的优贵。
萌每想起一件优贵为她做的事,背上就窜起一阵恶寒。
萌的立足点……
结被人用黑色麦克笔涂鸦的照片。
猫冰冷僵硬的小小身体。
怀着恶意不断打来的未显示号码来电。
「那么……不只是小猫,就连把那张照片贴在教室里的人也是你……难道就连那些简讯和来电也……」
「我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说我很想安慰你,她们就很干脆地把你的号码和信箱给我了。」
优贵一边说还一边开怀地笑着,但是萌仍然觉得不敢相信。
「亏我还特地把你的号码贴在网路上的留言板,想要好好地实验一下,没想到你竟然把手机弄掉了。我本来还很想看看,一天之中会有多少恶作剧电话打过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
「过分?你在胡说什么啊,你老爸对你做的事情不是更过分吗?我只不过是在『帮助你』罢了。你应该要好好感激我才对吧?」
优贵笑了。
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呢?
「你被殴打的事,整栋公寓的人都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你那个平时看来稳重的老爸,每次喝醉就对小孩动粗。住在这种小公寓,只要声音大一点,什么事情都会传出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我也跟父母和房东说过好几次了,也曾经通报社工人员和警察局,但是大家却都嫌麻烦不想插手。」
优贵正色地看着萌。
「你也一样。每次看你带着一身伤痕来上学,就算问了你也只是回答『不小心跌倒』或是『撞伤』,老是说谎隐瞒,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你为什么都不老实说呢,今村!」
萌虽然穿着厚重的大衣,戴着暖和的帽子,但是比夜晚寒气更加冷冽的强烈寒意,却爬上她的身体。
「你也很想『解脱』吧?很想从殴打你的老爸,还有老是被拿来跟你比较的双胞胎姊姊那里得到解脱对吧?所以我只是稍微帮了你一下,只是这样。」
难道……
「……难道……就连结也是你……」
「你说呢?」优贵窃笑着。「你姊姊的死,你老爸不都承认了是他做的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当作是这样啰。」
「我……我要把你做的事情告诉警察……全部都说出来……」
「你老爸真的是很过分的人呢,让他去坐牢、被判死刑不是很好吗?他不只会打自己的孩子,还把孩子淹死在浴缸里,而且还残忍地刺伤了孩子,不是吗?」
「父亲喝醉时的确是会打我们,但是……他绝对不可能用冰椎那种东西来伤害我们的。」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大家只会觉得你是想要包庇老爸吧?」
她们被打的确是事实。
结的遗体,还有萌的身上都有被父亲殴打的伤痕。
「他的确打了我们……」
萌的声音颤抖。她想起刚刚才放进书包中的东西──那个少女交给她的稻草人颈部,用红线绑的蝴蝶结。
──如果你真的想要消除怨恨,就解开那条红线……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所以那件事我绝对不原谅父亲,可是……」
如果杀死结的不是父亲,那么萌就不能拉开那条红线。
她想起自家浴室水被放干的浴缸,那个布满水垢,又老旧又狭窄的浴缸。
把结塞进水中,残忍地夺走她性命的手,萌至今不知想像过多少次了。
她下定决心,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份憎恨。
为了要把应该受诅咒的凶手流放到地狱。
如今,可能是拥有那双手的人,就站在萌的面前。
「你是用什么心情,把『我』压进水里的?」
优贵听见萌的低语,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咦?」
萌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以为自己一直在『跟谁说话』呢?」
萌想起了昨天深夜──登入了「地狱通信」那个网站的时候。
漆黑的画面中,有一条要输入怨恨对象的白色栏位。当她一个字一个字输入父亲的姓名时,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情绪。
当情绪沸腾激烈到某种程度之后,心情反而会变得异常冰冷。
就像现在一样。
萌慢慢抬起头,然后把紧盖的帽詹往后拉。
「你听见『我』的惨叫了吧?当你低头看我痛苦死去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今村……」
「是『我』啊!你还搞不懂吗?」
附于大衣的帽子落在她的肩上。
优贵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瞪着萌,他颤抖不已的脚踏着玻璃退后几步。
「别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今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不是『亲眼看过』那一幕了吗?哪!告诉我。当『我』被你淹死在水中的时候,是用怎样的表情望着你呢?」
萌继续往全身战悚的优贵步步逼近,摇曳着剪到耳下的一头短发。
萌亲手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
就像在报纸、周刊杂志,以及电视上不断出现的残酷报导中,结那张微笑的照片──跟早就被杀死的「另一个萌」是相同的发型。
「是你杀死『我』的吧?」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优贵发出哀号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恨不得尽快远离她一样,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连滚带爬地逃到走廊,然后一边继续尖叫,一边冲出玄关。
萌默默地看着优贵惊惶逃走。
公寓住户听到骚动全都跑出来了,然而优贵却还是没有停止恐惧的惊叫。
◆
龟山优贵把杀害结的过程全部说出来了。
当萌为了逃避喝醉回家的父亲殴打,逃到阿姨家之后,父亲打了结,又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就出门去。优贵就是趁着结独自在家等其他家人回来时对她下手的。
凶器冰椎也在优贵的房间里找到了,经过比对发现跟留在结身上的伤痕一致,事情因此有了定案。
一连好几天,新闻报导中出现了种种的揣测、证词以及各式各样的分析。
因为优贵只有十四岁,所以报导中都只称他是「少年A」。
萌也好几次被传唤去提供证词,而晴香姊姊为了让父亲获释,几乎天天都得跑警察局或律师事务所。
晴香姊姊一边在家里的浴室、卧房、客厅跑来跑去,忙着出门前的准备,又衡量着时间抽空走进厨房,把萌放在桌上的香蕉奶昔一口气喝光,还差点呛到了。
「萌,你父亲因为先前的供词,在形式上可能会被判为伪证罪,不过十之八九不会受到起诉,所以这几天可能就会回来了。」
「嗯。」
「……你不觉得高兴吗?」
晴香姊姊双眉紧蹙,看着正在洗碗的萌。萌轻轻笑着,回头对她说:
「才没有这种事呢!」
在优贵对警察承认犯行之前,萌一直深信是她和父亲联手杀死结的。喝得烂醉的父亲,几乎完全记不得当晚的事,所以他一看到死去的女儿,就想到很可能是自己下的手,因为他只记得自己打过女儿。
──可是,你们被打也是事实。
──他的确打我们了,所以那件事我绝对不原谅父亲。
如果他真的杀了结──
萌在当时下定决心,要亲手把父亲流放到地狱,她非得这么做不可。
可是,如果杀害结的凶手不是父亲,她就不能解开红线。
那个黑色稻草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萌的书包中消失了。
结的遗体,还有萌的身上,都有父亲打伤的痕迹。萌她们被父亲殴打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所以她实在无法原谅父亲。
「花一点时间跟他谈谈吧!等你父亲回来之后,你就跟他当面说清楚,萌。」
晴香姊姊微笑着摸摸萌的头。
「话说这个发型也很适合你嘛。」
「嗯。头变得好轻,还挺不错的吧?」
那一晚,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结而亲手剪掉头发,后来她也去了一趟美容院修剪过。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发型比结还要短,所以她觉得心情也跟着变得焕然一新。
「说到这个,没想到你会做出那么危险的行为呢……如果那个男孩没有逃走,而是想要杀你灭口的话该怎么办啊?」
晴香姊姊说到这里就害怕地颤抖,然后一脸认真地继续说: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昨天我去警察局的时候,警察跟我讲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他们问了那个男孩当时为何要逃跑,他的回答好像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我在想,他可能只是被萌吓得神智不清了吧,又可能只是神经过敏,所以一时之间看错了……」
「到底是什么啊,姊姊?你别光是顾着猜测,先把事情说清楚啦!」
「你真的想听吗?不后悔吗?」
晴香姊姊故作玄虚地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
「你当时不是假扮成结,去威胁那个男孩吗?他说,那个时候萌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在场……」
所以他才会吓得逃跑啊。
「……怎么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
晴香姊姊表情有点僵硬地笑了笑,从桌上拿起外套和包包,对萌挥挥手。「那我要出门啰。」
「慢走。」
厨房桌上传来萌的手机细微的讯息铃声。
因为她跟真以子约好这个周末要一起去看电影,所以真以子传简讯来确认时间。萌也立刻回传简讯过去。
说到萌的手机,最后是在她去过的综合医院里发现的。江本先生在琉璃的病床底下找到手机之后就联络了萌,几天后还请快递公司直接把手机送到晴香姊姊的公寓。
萌打电话过去道谢时,江本先生讲了一件令她很意外的事。
「我也有事情想要谢谢萌喔,犯人已经抓到了。」
萌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优贵,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因为你拍下的画面,警方已经锁定特定车辆了。其实在前几天,有个因为其他案件被逮捕的人供出他受朋友所托,把那辆失窃车辆烧毁弃置。后来也在山里找到那辆被丢弃的车。然后警察就顺着这些情报开始搜查。撞死我太太的犯人,在前天已经抓到了。」
沉默片刻之后,江本先生沉着地继续说:
「萌,谢谢你。」
「不……不用客气。」
萌觉得有些困窘,结结巴巴地回应。
肇事逃逸的嫌犯,还有帮忙湮来源证据的共犯们全都是未成年男孩。
就算逮捕了犯人,也没办法让死者复生,更不可能让破碎的家庭再次团圆,萌对这种事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
即使如此──
对存活下来的人来说,毕竟是展开了新的一步。
萌对江本先生保证,近日一定会再去探望琉璃,江本先生也很愉快地答应了。
挂掉电话之前,江本先生再次喃喃地说: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但是几天之后,萌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他。
◆
为了阻挡凑热闹的路人和采访摄影机,便在路上架起蓝色的塑胶布棚,那看起来就像马戏团的帐棚。在布棚之外还立着禁止进入的告示牌,更以黄色布条严密地把媒体记者挡在外面。
挤成一团的摄影师都穿着对抗严寒的厚外套。远远看来就像一群巨大的企鹅聚在一起。
看到那些人,放了学正要回家的萌反射性地把脸藏在围巾底下,但是摄影机对准的方向并不是她,而是那个蓝色塑胶布棚之中的动静。为了捕捉片段的影像,所有摄影师都在黄色布条之外争取着最好的位置。
萌想在引起他们注意之前快速通过,所以特地绕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结果她看到一位背靠在对街行道树旁的高大男子,就惊讶地叫出声来。
「江本先生……」
「你看过报导了吗?」
江本先生看着萌,静静地问。
「咦?」
「那边正在进行我太太的事故现场模拟,犯人现在就在棚子里面。」
萌感到一阵战悚。
塑胶布棚遮蔽的路口,就是萌在那个黄昏听到裂帛般的惨叫和煞车声、见到逃逸车辆的地方。
「真是不敢相信!那家伙撞死我太太之后逃逸,竟然『没有受到制裁』。」
头上的天空逐渐转变为下雨前的深灰色,江本先生仿佛要看穿那个蓝色布棚的专注眼神中,有着萌难以解读的感情。
但是,萌的本能驱使着她必须说些什么。
「江本先生……」
「业务过失致死罪,最高只有五年徒刑,只有五年而已!然后那家伙就会被放出来了。」
江本先生的语气既低沉又稳重,然而那股沉静却让萌的心中泛起不安的波纹。
「我的太太在女儿面前被残酷地夺走性命,因为她几乎是当场死亡,所以就算肇事者立刻把她送去医院可能也是无济于事……但是,就算如此,我还是希望他有试着努力过。」
有一辆缓缓在路肩行进的车辆,在蓝色塑胶棚附近停住,或许是要作为现场模拟所用。
「那家伙杀死我太太,让我女儿留下难以痊愈的创伤,竟然可以安然逃走……这家伙只要坐五年的牢──只要五年,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你觉得这种事情可以被原谅吗?」
萌什么话都无法回应。
为了被夺走性命的人,为了被伤害的人──就连她自己也曾经心怀憎恨。
因此她不惜让自己的灵魂下地狱,也要把怨恨的对象流放到地狱。
「所以,我……」
看到江本先生手中东西的瞬间,萌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叫。
那是绑着血一般鲜红细线的黑色稻草人。
──如果你真的想要消除怨恨,就解开那条红线。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不行啊!江本先生,不可以!」
「我要向你道歉,我擅自看过你的手机。可是,多亏有你,才让我找到自己应该选择的路。我花了三个晚上,终于登入了那个网站。」
「不行,快住手!」
「琉璃现在只剩下我了。琉璃如今还是很害怕,她担心残忍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某天会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噤口不语地害怕着。」
江本先生的手指,轻轻捏住绑在稻草人颈部的红色细线。
──但是……想要消除怨恨的话,你自己也必须付出代价,害人终害己……等你死了之后,灵魂也会堕入地狱。
「如果可以把那个家伙丢进地狱,我会怎样都无所谓,就算死后要下地狱,在那之前我也会好好地保护琉璃。」
然后,红线无声地解开了。
◆
萌想要制止却发不出声音。
江本先生离开行道树,踩着沉稳的脚步穿越马路,然后跨过阻挡闲杂人等的黄色布条,慢慢走近架设在肇事现场外的蓝色塑胶布棚。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塑胶布。
『听到你的怨恨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从脚底下的大地轰然迸出的震荡,又像是从头顶上的苍穹打落下来的响雷。
虽然萌穿着厚厚的大衣,却仍感到脚底窜上一阵寒气。
塑胶布缓缓地落在马路上,原本被遮蔽的事故现场赫然展露在众人面前。人行道上立着一大一小两个白色的等身人偶,小的代表小孩,另一个明显制成女性身材的人偶,虽然没有做出脸部五官,不知怎的却显得栩栩如生。
在那一天,车子如何辗过死者的残酷景象,不久之后就会重现。
对街人行道上被警察从旁架住的年轻男人,很惊讶地看着被扯开的塑胶布棚,当他看见江本先生默默地朝他走近时,更是讶异地皱起眉毛。
抓住那个男人的年轻警察,不知为何也没有阻止江本先生,只是不以为意地看着他的举动。
不只是萌震惊得全身颤抖,就连围在一旁的媒体记者也都满脸错愕。
头顶上的云层从原本的灰色,像是掺入墨水一样渐渐转为黑色,四周的景象也被这黑暗笼罩在内。充满在空气中的刺骨寒意,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江本先生走到那男人身边,低声说了一些话。仿佛是这些话语的意义逐渐渗透至男人的内心,他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僵硬。
「地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男人大叫着,然后用力挣脱警察的手,突然朝着马路冲出去。
这个时候,刚才停在路肩的那辆车突然紧急发动,一瞬间就把从正前方冲过去的男人身影卷进车底。
尖锐的煞车声,掩盖了男人的惨叫声。
车子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又继续慢慢前进数公尺之后,才随着骨头钝重的碎裂声停了下来。
江本先生伫立在人行道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幅光景。
从车底下露出上半身的男人微微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吐出了混浊的呻吟。汽车轮胎带着无情的重量压在男人腹部,把他的骨头和内脏都压碎了。
萌站在对街攀着行道树,全身僵直地看着这个可怕的画面。
辗过男人的轮胎铝圈开始扭曲,逐渐变成一个老人瞠目狰狞的愤怒脸庞。像生物一样爬在轮胎边缘的火焰,也慢慢延烧到轮胎下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一边吐血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号。
「救命……快……快救我……」
「好好好。」
刚才那位年轻警察亲切地笑着,在濒死的男人身边蹲下。「不用担心,我有好好地看着你喔。」
警察摘下帽子,看着车底下的男人。他头顶的发隙中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男人。
「啊啊,不好意思,看来我是帮不上忙了,你的下半身都已经被压碎了。」
「都已经被辗成这副模样,干脆别浪费时间去救他吧!」
拥有女性曲线的人偶也走过来蹲下,人偶脸上还是没有五官,只有嘴唇变成鲜艳的红色,妖艳地笑着。
警察和人偶的笑声荡漾开来。
「……迷失在黑暗中的可悲影子啊!」
一丝轻柔如梦呓的声音说着。
躺在自己的血泊和肉屑中的男人,只能转动眼睛找寻声音来源。
一位娇小的少女像是从封闭在四周的黑暗里渗出来一般,静静地走过来。
她身上的黑色长袖和服布满菊花图案,像绸缎一样光泽柔润的艳丽黑发轻轻地披在背后,衬托出她俯视着男人的白皙侧脸。
「蔑视他人、伤害他人,沉溺于罪孽,充满业障的灵魂……」
少女呢喃般的轻声细语,萌也曾经在那个黄昏国度听过。
──害人终害己。
萌为了这句话隐藏的涵义害怕得发抖,一边默默地看着江本先生坚决的表情。
凝望着濒死男人的江本先生,神色依然沉稳,没有半点迷惘。
他明白一切,却又决意要守护女儿。
萌看着这样的他,无声地流下泪水。
黑色和服晃动着,少女毫无声响地往男人走近一步。
她美丽的脸上无法读出丝毫情感,仿佛染上血色的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个惊恐仰望的男人步向生命尽头。
接着她的唇中吐出甜美轻柔的话语:
──要死一次看看吗?
纷乱绽放的彼岸花,在微风无形手掌的轻抚下,就像活物一般骚动不已。
一片飘零的花瓣,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顺流而下的一片红点,在身穿衬衣浸于水中的爱背上轻轻一碰,漾起小小的水波,又缓缓地漂开。
映出黄昏天空的清澈流水,如冰一般的寒冷,包覆着爱的身体。
把黑发浸在水中、抱着自己纤细躯体的爱,静静地闭着眼睛。衬衣的轻薄布料,还有从衬衣中透出的肌肤,都被溶化似的夕阳染上黄昏色彩。
小小水滴从她低垂的睫毛落下。
当她净身完毕,回到家里时,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啣着布带,把长衬衣的袖子套上冰冷的身体。
光滑绢布贴在肌肤上的触感,仿佛仍被流水的清寒所拥抱。
在榻榻米上掠过的长袖和服,因摩擦而沙沙作响。
和服上的菊花图案带着夕暮的鲜艳,把黑色的丝绸点缀得色彩斑斓。
爱的白皙手肘从袖口隐约露出,把长长的黑发拨到背后。
她跟递嬗的季节隔离开来,至今不知流逝了多少岁月。
就像清流载不动的小石子被留在水底,人类同样把爱摒除在外,各自匆匆过活。
憎恨、羡慕、嫉妒、执着──她只能观望人们心中纠结缠绕的无数情感,以及人们依其选择而得到的结局,永远静止地过下去。
「……爱。」
祖母的声音柔和地催促着她。
她闭起的眼睛,带着血一般的鲜红色彩缓缓睁开。
祈求救赎的孤独灵魂,正在呼唤着爱。
后记
我是天羽沙夜。不管是初次见面或是以前看过我作品的人,都谢谢你们的阅读。这本书是人气动画「地狱少女」的小说版。藉着小说的形式,我以自己的方式描绘了这个以都市传说「地狱通信」──藉着留言就能把怨恨对象送进地狱的网站──为中心的恐怖故事。
说到这个。
虽然不知该不该提私事,总之我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首先得了支气管炎(僵尸化的状态持续了三个礼拜),接下来是并发扁桃腺炎(请设想我看到体温计超过四十度时的恐慌),最后还来个肠炎(虽然不是诺罗病毒肠胃炎,不过有很多不方便写在这里的症状所以予以省略),病痛频繁到让人开始害怕的程度,工作方面也因为事情太多,看到行事历就觉得像在看什么恐怖东西一样。基于以上各点,让我仿佛真的进行了一趟(就某种意义而言)地狱之旅。
……或许只是病毒的流行季节到了,又或许只是刚好碰上高一点的病毒遭遇机率,说不定真相其实普通得令人意外,总之,一定只是巧合吧!
然后还是要继续说私事,这本小说在我的小说版作品中,恰巧是第十三本。真是了不起的数字啊!这应该也是巧合吧?
顺带一提,这本小说的发售日是在平成十九年(注5)一月二十九日星期一。我笑着心想:总不会那么巧吧?就翻阅历书,看看那天的六曜(像是大安或友引之类的那些)(注6),看了之后我默默地阖上历书。各位,也请你们当作没看到吧……这应该也是巧合吧?
因此我由衷期待会有读过本《地狱少女》的读者回报:「看了这本书之后,就发生了好事情唷!」或是「看了这本书就碰上让人很高兴的事喔!」之类的正面消息。我真切深深地这么盼望着。
然后我要感谢南野彼方老师,您画的美丽封面和绝品插画让我高兴得忍不住要手舞足蹈呢。还有ANIPLEX有限公司的各位,经常在我愚蠢地搞错基本设定之时帮忙纠正。
还有多开始到最后一直很照顾我的FAMI通编辑、校对,和印刷厂的各位。最最感谢的,就是买了这本小说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这衷心感谢藉由这本小说获得的一切。
天羽沙夜
注5:平成十九年,即西元二〇〇七年。
注6:六曜是日本历法断定吉凶的标准,六曜之中的「友引」是指导不利丧葬的小凶,「大安」是指诸事事皆宜的大吉。作者提到的发售日恰巧碰上「佛灭」,是诸事不宜的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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