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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囧穿,吸血鬼殿下请自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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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年,贺兰家帮父亲招兵买马做得还少吗?”
“是,也正因如此,咱们赵家得天天看他贺兰家的脸色。就如眼下这等夺权良机,你爹竟愚蠢地不知兴兵攻打皇宫,还与贺兰靖远称兄道弟。”
攻打皇宫,这正是赵容淇在密谋的。那群草包皇子,一个个好吃懒做,都该除掉,尤其是夏侯荣那个混蛋。
他内敛深藏了眼底的杀气,试探问道,“现在,姑母做到哪一步了?”
“还少一个男人。我曾想着,若先帝还在,这事儿也就成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他死得那么快,害我乱了大计。”
赵容淇静坐片刻,便道,“相府的护卫统领唐烈,可是慕仙影从孔雀王朝带来的贴身护卫?”
赵红药心头豁然开朗,一掌拍在赵容淇的肩上,当即欢喜地夸赞。
“姑母果然没看错你!将来得了丞相府的财富,何愁打不下天下?”
“唐烈是有家室的,姑母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可要考虑完全。搭进一个唐烈,也会把他一家八口人全部搭进去。”
赵红药扬起唇角,眼底笑盈盈,眉梢眼角却尽是杀气。
“无毒不丈夫!天下在手中,谁还在乎那八条贱命?”
“既如此,姑母且想好万全之策,侄儿每日来给姑母请安。”
赵容淇说完,对她笑了笑。
此来收获颇丰,因此,他跪安离开,也是心满意足的。
赵红药瞧着他的背影,忽然恍惚了一阵,又打不起精神去夺。
贺兰家家大业大,到时候如何撑起来,可是麻烦。
赵容淇前一刻说话还偏向慕仙影,这会儿又怂恿她下手快些,还帮着出谋划策,将来如何,难有定论。
慕仙影一死,势必也要牵累归娴归云姐弟。
到时,贺兰家定要选一位继承家业的“长子”,而贺兰峎与贺兰崇的两位儿子,便排在前面,她膝下无子,单靠赵容淇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也只得九牛一毛。
万一赵容淇见财起意,屠杀了贺兰一家,那整座金库,也不会是她赵红药的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要尽快生个儿子,且必须能文能武能胜过赵容淇。
*
贺兰家的《女则》,是慕仙影带来的,且是她亲手编写的,更被孔雀王朝皇族,奉为为教养女儿的法宝。
归娴因被关在小楼阁抄写女则,连院子也未被允许踏足。
晚膳亦是独自在书房里用的。
大片大片的繁体古字,抄写得她手指头都快断了。
看似文绉绉的事儿,竟是血淋淋的酷刑,不知道多少女子,要憎恨这《女则》。
见甄嬷嬷只守在书房门外,她便从书桌抽屉里抱出史书翻看。
怕窗外再有护卫,忙到窗口瞧了瞧,海棠花树下,独古千绝一人阴魂不散地溜达。
她就放心地坐回来,悠哉地边喝茶,边看书。
不知看了多久,甄嬷嬷在外面告退要去歇息,她却抱着厚厚的史书正入迷。
忽然眼前一暗,抬头就被面具森冷的男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旋身,浓黑的披风旋起一股冷风,不羁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归娴忙拢了下身上粉紫色的绡纱睡袍,迅速摸过桌上的兰玉步摇簪,利落地把头发绾成一个斜髻,在椅子上端正了姿势。
他不动声色地慵懒靠在椅背上,瞧着她慌乱地忙碌完,视线就落在她面前厚厚的血族史书上。
泛黄的纸页,不知被誊抄了多少遍,那笔迹都几乎看不清楚了,她眼睛也明显有些疲惫。
归娴注意到他眼睛瞄到桌上,忙拿手臂护住了史书上的内容,倒也没驱赶他出去。
更漏上已然是子时,从晚膳,到现在,他不住地巡逻,大概是在外面溜达累了,要歇息片刻。
她便没吭声,继续看自己的。
他不客气地摸过桌上的茶盅,打开盖子嗅了嗅,酸甜的花果茶,倒是诱人,他却没喝。
归娴见他举动怪异,心中了然微动。
他与夜离觞到底不同,是只能饮血不能见光的吸血鬼。
见她不理会自己,他视线就落在她纱袍的领口处,盯着她突突蹦跳地血脉,任由自己口干舌燥,食指大动,无能为力。
归娴被他看得恼火,冷声打破沉静,“你若饿了,去厨房自己找吃的。”
厨房里那些猪血太冷腥,吃了也会变丑,他才不屑吃。
他下巴点了下书册,“小姐喜欢夜离觞?”
“我喜欢谁,你无需知晓。”归娴手上翻过一页,见他还死赖着不走,冷斥道,“这个时辰,唐叔正带着护卫巡视院子,若发现你偷懒,少不得要罚你。”
“放心,卑职不会做出格的事儿,只是进来瞧瞧小姐是否安好。”
古千绝说着,从桌前起身,却没离开。
他关上了所有的门窗,随手在窗外布了结界,便踱着步子,四处溜达参观。
第073章 别偷看我家殿下()
书房很大,内室里是美人榻,房顶墙壁上挂着一排一排的字画。
那字画挨得紧凑,似装饰所用,又似无处安置,丢了可惜,是以只能挂在上面。
有的是人物,有的是山水,有的只是桌椅板凳,有的上面只是一朵花,大片大片的画作书法,仿佛都是随心所作,线条清逸俊雅,大家之风可见一斑,却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窗外的风吹进来,房顶上的画,与垂坠的纱帘,水波般唯美飘荡。
他一副一副看过,走到美人榻正对的墙壁前,发现面前的画与其他的不同撄。
竟是两副一人多高的画布,叠加挂在一处的。
看了片刻,终是压不住好奇,他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眼外间,见归娴专注看书,便迅速无声上前,偷偷把前面平淡无奇的山水图取了下来偿。
被压在下面的,竟是一副色彩绚烂如梦的男子画像。
这颜料特殊,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异常纯粹干净。
男子金甲紫袍,栗发红眸,肤白如玉,眉目深邃,身姿英伟俊秀,魔般邪魅,仙般脱俗……手持玉笛,头上是回旋的飞鸟与蝴蝶,四周是山林的奇景,那每一片叶子都似真实的。
他被震撼地浑然忘我,忍不住伸手轻抚画布,面具下,唇角扬起,心里的甜与苦,澎湃汹涌,再也羁押不住,直冲击地眼眶灼红,呼吸急促。
画像与他的真人同高,眼神温润流溢,波光动人,发丝也似能随风飘扬而起,仿佛有笛声就从画上流淌下来……那叶子,鸟雀,蝴蝶,都鲜活逼真。
他静看良久,发现落款处是一行小字,“愿你永世安好幸福”。
正在他心旷神怡,喜不自胜之际,突然,手上的山水画被强硬夺走,画布被弄得哗啦一阵刺耳地响。
那震撼的男子画作,就被她的身体和山水画盖住了。
“哎?”他故作不甘地嗔怪,“别这么小气,只是看了两眼而已,又不会把他看跑了。”
归娴气恼地涨红了脸,“一眼也不成!”
她小心垫着脚尖,要把山水画挂上挂钩,却到底矮了,拼了力得往上,却触不到那钉子。
殊不知,她一身透着肌肤的紫色纱袍,聊胜于无,早已被他自后看尽春光。
他倒是也确定了,她肌肤完好,没有挨杖责。
倒是她说谎的本事见长。搪塞夏侯琨玉时,说什么刀剑要挨杖责,那口气仿佛真的挨过一般,害他晚膳也没吃好。
归娴废了半天劲,挂不上画,又气又急,这就转身要去搬椅子,却一转身,就见男子宽阔的胸膛贴近到了眼前来,她手上的画被取走,端正地挂回了原处。
两人相对,她一抬头就碰到他面具的下巴尖上……
僵持了片刻,他尴尬耸肩,忙退后两步。
“卑职道歉,不该偷窥小姐的秘密。”
“你这是亵渎!”男人看男人看得那么入迷,分明有古怪。
她气急地训斥一句,转身又小心地抚了抚山水画,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确定稳妥,才转过身,怒瞪不懂礼貌的吸血鬼。
“未经别人允许,不得擅自动别人的东西,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古千绝轻咳两声,忙转看别的画,忍不住笑她小题大做,心里却倾倒了蜜罐,整个人都快甜醉了。
“小姐把画挂在墙上,不就是叫人欣赏的吗?”
“我的东西,我一人欣赏就够了,用不着别人欣赏,你出去!”
她手指的是窗子,他却南辕北辙,走向外间,到书架前浏览。
上面是医书,乐谱,武功秘籍和史书,实在不像女子的书架,却同样叫人欢喜。
他随手拿下一本医书,翻看到搁置书签的一页,没看书上的字句,只拿起书签来瞧。
不是珠玉金银的,是一片自然生长的枫叶,可以想见,她定然是从郊外的山林里捡来的。
干枯的叶子,似一碰就碎般,叶脉清晰,枯骨般狰狞,因失了水分,在夜明珠的光下,每一条都看得清楚。
这东西,他并非没见过,只因是她珍藏的,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却还没看够,叶子就被夺去……
她近乎绝然地,把叶子丢尽了纸篓里。似那东西被他碰触,就算玷污亵渎,也失了收藏的价值。
“好好的东西,怎么丢了?”他忙把叶子取回,所幸纸篓里都是纸团,并没有弄脏。
“别再碰我的东西,你是护卫,应该去守夜!”
“卑职就近守着小姐比较好,赵容淇派了人在院墙外,万一他们冲进来把小姐劫走,卑职可担待不起。”
这里有太多惊喜值得发掘了。身为未来的准夫君,他该多了解她才是。
“……赵容淇会派人盯着我?他已经快要与我订婚了。”
说着,她气急败坏地在案前坐下,却被他扰得无法专心。
古千绝就在撑着她的桌面,俯视着她衣袍内的丰盈白腻,颇为凝重地说道,“不只他,还有血族皇后辛姒的杀手。”
归娴颦眉,仰头看他,“你是不是夜离觞的派来的?”
“不是。”
他忙否认,视线掠过她艳红微启的唇,差点就绷不住地俯身吻下去。
刚才那阵惊喜的余韵还未平息,实在危险。
怕自己失控,他轻咳两声,忙转身远离桌案。
归娴抱过史书继续翻看,忍不住警告他,“不准你再碰我的东西!”
古千绝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一开始还不拿手去碰,看了一会儿,就全都碰了一遍。
摆弄了所有的东西之后,探查了所有的秘密,没有寻到赵容淇的东西,才放了心。
却——又捱不住吸引,百无禁忌地坐在了桌案上,就那样双臂环胸,居高临下,清冷看着她。
那书上到底有什么,竟是比他本人还好看?
他眼底不露半分情绪,却分明又焦躁。
“小姐既然不喜欢赵容淇,为何答应与他订婚?”
“不答应他,难道答应夏侯荣,夏侯琛,夏侯千奕?”
他着实没想到,夏侯千奕也在她的抵触之列。
“夏侯千奕年龄小点,倒也忠厚。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徒儿。”
“人不可貌相。现在夏侯千奕还小,心智也单纯,将来就难说了。”
归娴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手拿过身后花瓶里的鸡毛掸子,狠敲他的屁股和腿,把他打得一阵躲,成功把他赶下桌面。
“越是心性耿直简单之人,越容易被权势所蒙蔽。你是吸血鬼,不懂人类的劣根,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见她又搁下鸡毛掸子,他就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听说血族有位皇子来选妃,百官正往宫里送秀女。”
归娴摇头失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那人有可能就是你心里的夜离觞呀!”
“他呀……”归娴失笑,口气却怅然沉郁,随即笃定,“一定不是他。”
“为何?”他在她眼里,到底占了多少分量?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给他?
她指尖敲了敲史书古老的暗黄书页。
“他自幼不受宠,被派到血族西疆时,那里部落四散,战火不断,他小小年纪,用了十年时间,平息战乱,又用了十年,将那里变得富足安乐,可惜……他做再多,也没有资格踏足血族皇宫。他的妃嫔,他的婚姻,他的未来,他都无权选择,他怎会有和亲的机会?”
古千绝想不通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
照理说,史书不该是这样写的呀。
他伸手从她手下抽了书,翻看几页,不禁疑惑。
然后,又看封面,发现上面一行小字。
“血族王亲笔撰写,血族太后修著,皆据实记载。”
“难怪与血族市井流传的史书不一样,竟是血族王与太后亲笔写的。”
他竟不知自己的父亲和皇祖母,除了忙于政务,还有这等闲工夫。
“贺兰靖远怎么会有这书?”
“听说,是爹爹出使血族时,血族王陛下亲手馈赠的。大概是希望大家能正视事实吧。血族也该铭记夜离觞的良善,更该给他在血族京城留一席之地。”
古千绝按着史书,突然陷入沉默。
归娴好奇地抬眸看他被面具包裹的脸,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凭轮廓也能判断出,他该是英俊的,面色大概是一般吸血鬼的苍白,断然没有夜离觞那样透着血色的动人心魄。
见他眼神有点呆怔,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古千绝,血族市井流传的史书,是怎样说夜离觞的?”
“平庸,低贱,无能,懦弱……对血族王唯命是从,对百官们畏惧忌惮,甚至对宫妃与皇后也敢怒不敢言,总之,是个任人宰割的无能低贱之辈而已。”
古千绝说着,翻看到史书里的内容,竟然连时辰,地点,人与人之间的对话,都异常明白。
那字里行间,都是父皇对他的赞赏与期许。
顷刻间,恍然大悟,蒙在心头的阴霾与仇恨也散去了。
父皇所期望的,不仅仅是让他镇守西疆。
那几十万兵马放在他手上,被他规规矩矩养了这么多年,也足够养出了信任。
“小姐为何不干脆直接前往血族西疆去寻他?卑职可以护送小姐去。”他翻着书页,说得轻描淡写。
归娴叹了口气,笑着摇头,他抬眸淡看,发现她笑颜却比哭还难看。
“他与那两位女子在一起多年,想必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过。我人是自私鬼,又爱面子,不愿与别人争抢他,也不愿他的两位侍妾,因为我这入侵者,被他厌弃。他有情有义,大概也做不出那种事。”
“的确,两人相爱……该是轻松美好无后顾之忧的,若是顾虑太多,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开心。”他慨然一叹,便静静地看下去。
归娴就随手拿了一张纸过来,提笔蘸墨,这就又开始作画。
画完,她搁下笔,打了个哈欠,不忍扰他,自己又实在熬不住。
“离觞很有魅力,我知道,你若看了这书,也会忍不住喜欢他。慢慢看吧,我把书房借给你,我先去睡了。你若困了,可以在书房那张美人榻上躺一躺,别给我留下什么血腥味儿就好。”
“谢小姐。”他忽然又有了护卫的样子,起身就对她单膝跪下,“恭送小姐。”
归娴被他不甘心的举动逗笑,“无人的时候,也不必跪我。”
古千绝悻悻起身,送她到门口,转身回来,却见桌上那一幅画,画得竟然是他。
简单的勾勒,却栩栩如生。
男子脸戴面具,墨黑的斗篷罩住了头上,发丝都没露出,优雅微低着头,只拿一双眼睛看着书本,这样的打扮有点怪异,鬼似地惊悚可怖,难怪她不愿多看他。
注意到一旁被冷弃的《女则》他把画移开,就取下斗篷丢在地上,坐在她的椅子上,开始帮她抄写。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女子是最不爱写字的。
*
一早,太后懿旨送到了丞相府,是要给归娴的,被慕仙影生生给拦下了。
传旨太监不敢忤逆,只得颤声读给她听。
原来,是三皇子夏侯琛的寿辰,要贺寿!
慕仙影确定太后不是有意找茬,才带太监去雅棠院。
一入楼阁,听甄嬷嬷说归娴还没起,她怒火就冲上来。
“夫人息怒,昨晚小姐受罚,抄写到很晚……所以,奴婢让她多睡会儿。”
慕仙影示意小太监候着,直进入女儿的卧房,就见床上的丫头,睡得人仰马翻,被子都掉在了地上,忍不住上前摸了两把,手脚竟是冰凉的。
于是,她转头又把四个丫头给罚了。
四个丫头却也委屈,小姐不让她们守着呀,说她们陪在床边,她睡不着觉。
归娴醒来就嗅到一股火药味儿,听到楼下传来的啪啪打板子的声音,顿觉整个楼阁都被母亲给闹翻了。
而这罪魁祸首,还似别人欠了她银子似地,阴沉着脸坐在床沿。
归娴火烧屁股般,忙起床穿衣洗漱梳妆。
慕仙影看着她兀自把头发梳理好,把她从凳子上扯起来,又整了整她发髻上的发簪,严苛地审视着女儿,虽然越看越满意,眼神却越是冷了三分。
“《女则》抄写完了?”
归娴被她看得心惊肉跳,“呃……”
“呃什么?是不是又偷看吸血鬼的书?”
“谁说我偷看那种书了?这样诬陷我!”
“除了贺兰落心给你告状,还能有谁?”
“……”那小丫头大概因为赵容淇恨透她了吧!
“你爹一大早就撂下话,去了赵红药院子里用早膳,让我把那几部书烧掉。”
慕仙影说着,就出了卧房的门,进入书房,这就开始搜,却发现一条巨幅长卷铺在桌面上,她编写多年的女则,细细密密,抄写异常整齐。
归娴惶恐地进来,忙要争辩,见那情景,也不禁愕然。
注意到母亲不可置信地回眸,她腼腆地抿住唇,“不知娘亲是否满意。”
慕仙影嗯了一声,这就开始翻找史册……
归娴心惊胆战,却不敢阻拦。见她无果而终,忍不住开始感激古千绝。
看来那位下属也不错,多聊聊,还是有些好处的。
见母亲闷着火气出去,归娴按着心口死里逃生似地呼出一口气,忙匆匆跟下楼。
“娘亲,那几部书我叫甄嬷了,您别烧,以后我再也不看了。”
走到一楼的楼梯上,她扶着楼梯的白玉扶手,就见一小太监站在厅堂里,被吓得小雀儿似地瑟瑟发抖。毫无疑问,这是被她家气场超强的母老虎给吓坏了。
“娘亲,这谁呀?”
慕仙影在正椅上坐下,奢华的袍服直从阶上流泻到阶下,霸气四射,美艳惊魂。
她接过甄嬷嬷递上的茶盅,眼皮也没抬一下,“那是太后身边的德公公,宣召你入宫的,不必上妆,就这样去吧。免得九公主又妒忌你。”
“我还没吃饭呢!”
“饿着肚子去,宫里的东西别吃,饿极了就赶紧回来,我让厨房里给你备着你最爱吃的菜。”
“娘亲……”这是故意馋她呢?
慕仙影嗔怒地斜了她一眼,“娘亲是为你好,这样才能长记性,每次从宫里回来就闹肚子,生怕自个儿死不透。”
第074章 未婚夫的毒诡计()
慕仙影说完,又道,“下午回来陪我去寺里,今日,本要去寺里还愿的。之前向佛祖祈求你平安回来,如今人毫发无伤,该去拜谢佛祖。撄”
“娘亲,我能回来,佛祖他老人家没动半根手指头,都是因为……因为……”
慕仙影见女儿支吾不再说下去,知道她还铭记着夜离觞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因为谁!佛祖也在保佑你呢,我没亏待那人,也不能亏待了佛祖。”
没亏待那人?母亲是给了那人什么吗?
但愿……不是钱财。
她挠了挠眉梢,窘迫地问道,“那……女儿给三皇子准备什么生辰礼物?”
“你看着买吧,别买贵的,三皇子喜欢新奇的物件儿。”
归娴却是听出来了,母亲素来对那些皇子公主瞧不上眼。
“是,女儿斟酌。”
慕仙影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叫古千绝保护你,再多带几个护卫,进了宫别落单。免得被那群贪色之徒路上拦截了。还有,你给我记在脑子里,别让赵容淇再碰你。偿”
“可,我答应他订婚啦……”
慕仙影皮笑肉不笑,“哼哼,你答应作数么?落心若爬上他的床,你算什么?!”
归娴黛眉微皱,“前儿晚上,您和爹爹还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呢!”
“你爹鬼迷心窍,只听枕边风去了,自打你回来,他何曾来看过你?”
这事儿,归娴又不好置喙。
狼多肉少,难免不公呀。更何况,她家母亲是人人畏惧的母老虎,就算容貌绝艳,怕是也抵不过赵红药那爱笑爱说的。
母亲这样骄傲霸道的女子,都无法避免如此窘困尴尬之境,所幸,她没有与夜离觞在一起,所幸,赵容淇没有什么碍眼的侍妾。
慕仙影见女儿怔在哪里,眼神里的冷,就变成了绝然的凄凉。
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也未顾及周遭的人,直接说道,“入宫,别去见你爹,他眼里,已经没有咱们,只当赵家是救命恩人呢。”
“是。”归娴还有顾虑,“东方貉来求婚怎么办?”
“娘亲自有法子。”
*
归娴忍不住羡慕归云,若这会儿还能去学堂,也免了勾心斗角。
她心里郁结,也便不觉得饿了。
却到底是嫡女,也没真的被饿着。
她一上马车,甄嬷嬷就从怀里掏出两包暖热的糕点和一包切好的熟牛肉。
乐琴则从怀里取出水袋,乐棋则偷了杯子出来。
归娴瞧着三人把东西摆好,不禁抿唇失笑。
丞相府对下人未免太松懈,不知要为此丢失多少宝物。
主仆四人就一起吃起来,归娴眉目里都是笑,只觉得这一刻开怀欢喜。
乐琴乐棋也难得放下丫鬟的规矩,竟不客气地与她抢。
三人嬉闹着又吃又抢,甄嬷嬷那份倒是被单独留出来了,因此她老人家对这没规矩的事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一会儿,东西都吃完。
甄嬷嬷忙掀开车帘,把糕点和肉味儿都散出去。
酒足饭饱,人就懒散了。
归娴就趴在车窗上,静赏晴空的湛蓝与清透。
那么美丽的蓝色,似蒙了一层琉璃。
她忍不住眯起凤眸,轻扬唇角。
便是这样纯净静谧的苍穹,显得京城愈加热闹繁华了。
路旁,屋宇楼阁,错落有致,鳞次栉比。
酒肆,茶坊,客栈,杂货店,花楼,琳琅满目,满街的招牌旗子一个比一个亮眼。
路上行人却不多。
今日集市,就算路上有人行经,也大都是朝那边去的。
这一刻,她居然能够彻底忘了在这京城之外,无数的城池处于无望的贫困里。
不知夜离觞是否还记得,那些影子却还在她脑中晃荡,时常惹她叹息……
马车近了集市,她好奇地朝着宽阔的街道望去。
不经意地,被赵容淇的身影拢住视线。
他没有穿铠甲,一身月白锦袍,在人群里卓尔不凡,格外扎眼,四周的人都被他衬得黯然失色了。
昨晚倒是又梦到他,却意外的有些模糊,大概是药效淡了的缘故。
他一径说笑话逗她笑,她却笑不出。
因为答应订婚,昨晚睡前,她已然打定主意要对他好,也打定主意要忘了夜离觞……
她拿着帕子朝那个方向举了一下,刚要开口唤他,却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两个身穿金黄袈裟的老和尚,笑迎上他,三人一阵寒暄,就入了路旁的茶楼。
“古护卫,停车!快停车!”
赵容淇为什么要见和尚呀?
古千绝随在车身一旁,策马而行,一双眼睛始终没离了她,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赵容淇。
他在车流中寻了空位,叫车夫靠路边停。
归娴迅速放下车窗帘,没叫乐琴和乐棋搀扶,她拢着宝蓝色的鹅黄绣文蛟绡纱袍,率先走出车厢。
古千绝忙过来,直接把她打横抱下车辕。
甄嬷嬷正看到那姿势,忙斥道,“古护卫,你没有当过护卫,竟连规矩也不懂得?!小姐金枝玉叶,岂是你能抱的?”
古千绝尴尬笑了笑,“嬷嬷放心,下次不会了。”
归娴倒是没觉得什么,打趣甄嬷嬷道,“嬷嬷,您老是不是吃醋他抱我下车呀?也叫他把你们都抱下来吧。”
古千绝唇角抽了一下,这就上前……
甄嬷嬷忙摆手挡开他,从车后叫了护卫来。
护卫跪趴在地上,她撩着裙摆,踩着护卫的后背,当阶梯就那么下来。“小姐,下人就是该这样用的,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
归娴看得一阵暗恼,忙命护卫起来,冷声命令,“以后别这样叫人踩,我手底下也不准如此。把乐琴和乐棋抱下来。”
古千绝失笑,不禁担心甄嬷嬷被她气死。
乐琴和乐棋就僵在车辕上,一动不敢动。
护卫倒是听话,把两位美人抱下来,脸都涨红了。
乐琴和乐棋何曾这样被男人抱过?
两人双脚一落地,就羞赧地忍不住咯咯笑,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又是新鲜,又是惊讶,视线都忍不住瞥向那护卫。倒是年轻英俊,煞是好看。和小姐在一起,倒也不必在意那么多规矩嘛!
甄嬷嬷在一旁更是老脸暗红,不知所措。
“小姐,大家都是这样下车的,奴婢并非有意欺负那护卫。”
“这事儿翻篇,咱不提了。”归娴知道,这规矩不是从她这里兴起的,也懒得再计较。“古护卫,你把那位升任咱们雅棠院的副统领,当做补偿吧。”
“雅棠院没有这样的统领之职。”他也不想别的男人在她院子里溜达。
“我把你升职成正的,他不就成副的了吗?别担心,我还给你加薪,帮我抄作业,藏书,外加陪聊,这些都有提成。”
她一番话说得像天书,听得他一头雾水。
见古千绝还是昨晚那身黑衣,归娴心血来潮,便抓住他的手腕。
“今儿本小姐开心,看在你昨晚立功,要厚赏你,给你选一套职业套装。”
古千绝匪夷所思。
他不过就是帮她抄写完《女则》,藏了史书而已,算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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