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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恶魔的蜜糖小妖-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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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刚才她已经上去过一次,并无异常。凶手是一定要等到祝慧星上去,才会实施。

    那么,作案者应该不止一个人。

    艾沫惜将想法告知时相宇,后者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既然目标没中,必须要谨防凶手再次行凶。

    显然,祝慧星已经不适合出现在宴会场合,更不能单独离开。

    罗战大步走开,边走边回头道:“先得把所有服务员扣押起来。”

    这也正是时相宇想到的,来宾都是亲朋好友,领导或是下属,断不至于有问题。而保镖一直严密监视着,只有酒店内的工作人员,才如此熟悉环境,下手方便。

    这一场婚宴,弄得人心惶惶。

    表面上,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公安局长平日得罪人太多,导致仇人寻上门来。只有这几个知情者,心知肚明。

    警察重重包围了酒店,宾客都进行了严密盘查和登记,才允许离开。

    最后,锁定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而这一项工作,罗战早就安排保镖做了。

    那一晚,本该是传统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时家人却聚首一堂,毫无睡意。新人们更没那风花雪月的心思。

    气氛沉重得仿似空气都凝固了。

    艾沫惜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道:“我去找黎华庭谈谈。”

    时相宇脑子更乱,没好气地回道:“不行,不要什么事都强出头。”窝囊透了,头两天晚上还念着黎华庭的好,这下可好,非得毁个干干净净够本,一丝美好回忆都不肯留给他。

    时荆脸上一丝疲惫,却掩不住保护自己女人的决心:“我去见他。”说着不等大家表态,便拿出手机拨黎华庭的电话。

    “别!别去!”祝慧星被吓怕了:“时荆,不要去。他是个疯子,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时荆不为所动:“事情总要解决,我躲了他三十年,凭什么还要躲?”仍旧一遍一遍拨打那个电话,却不是没人接,就是被挂掉了,再不就占线。

    时相宇的电话响了,低头一看,不动声色,微微一勾唇,浅笑:“邢叔叔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说着,走到偏厅接电话去了。

    全家人都未在意,只有艾沫惜神色复杂地频频朝偏厅望去。

第200章 父子一场() 
时相宇几乎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从偏厅再进来时,俊脸上没有一丝不妥的神色,见艾沫惜一直盯着他,不由得笑起来:“沫沫,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艾沫惜不理他的调侃,仍是探询的目光:“真的是邢季风?”

    “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时相宇随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邢叔叔和周乐陶这会吵架了,打电话叫我出去一趟。”

    “好,我也去。”艾沫惜想也不想便站起来,这就跟着他走。

    “你去干什么?”时相宇阻止道:“我很快就回来。”

    艾沫惜随手拿了件外套,边跟家里人打招呼,边拖着他出门:“走吧,快,一起一起。”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时相宇无奈地看着她:“老婆,你让我一个人去,好吗?”

    “不好!”艾沫惜态度强硬:“你撒谎麻烦也找个拆不穿的谎言。说邢季风找你,说邢季风和周乐陶吵架,这不是分分钟被我拆穿?”

    时相宇讷讷的:“我没有撒谎的习惯,好容易撒个谎,一急之下,就只能想到邢季风了。”

    “老黎找你?”

    时相宇点点头,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他现在像只过街的老鼠,到处逃窜。警察很快就会查到他身上,他希望我帮忙。”

    艾沫惜轻一点头:“好,帮!带他去自首。”

    时相宇在小区的出口,将车停下,声音沉沉的:“沫沫,你能让我一个人去吗?”

    “不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刚结婚,不想这么快老公就没了。”

    “他不会把我怎样的。”时相宇轻轻拧眉,缓缓道:“男人跟男人之间,也许能把话说清楚。”

    “跟他说不清楚。”艾沫惜冷冷的,吐出的语句没有一丝温度:“他根本就不是正常心态,没法跟他讲道理。”

    前几日,她还试着想要原谅黎华庭的过错。可现在,决不。

    没有谁能做错事,不负责任。

    陈年的旧账,一件一件,还没来得及跟他算,他却一而再,再而三丧心病狂。

    如果,今天不是阴差阳错,祝慧星躲过了大劫。那今晚,他们还能这么惬意地讨论,到底要不要放了他?

    不放,绝不放。

    想起她亲生的妈妈,只因在一个加班的夜晚,偶遇上他,便遭到了强暴。而她,便是那个夜晚妈妈被强暴的产物。

    耻辱,如烈焰熊熊燃烧。

    她不能选择。

    黎华庭为了得到一份不属于他的爱情,不惜用尽卑劣手段拆散一对忠贞的情侣。

    只要一想到,像祝慧星那样美好的女人,竟然被这个混蛋下了药,艾沫惜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奔腾得如惊涛般汹涌。

    她是女人,她了解和不爱的人上床的感受。尤其是在被****的状态下,发生了那样悲惨的事。

    祝慧星是那么美好的女人。

    全都被黎华庭毁了,而今,他还想要再次毁了这个女人的人生。

    办不到!

    艾沫惜的声音更加冷然,几乎从牙齿里逼出来:“相宇,我问你。如果我被一个禽兽下药****上了床,你会怎么想?”

    时相宇的目光蓦地冷冽:“沫沫,不要乱说话。我不会允许……”尾音处,多么无力。

    世上的惨事,谁又是允许的?

    艾沫惜冷哼一声:“光是想想就受不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的感受?”

    “……”时相宇的心痛得几乎要碎了。是啊,他的妈妈便是这种遭遇,而他的爸爸,忍受了三十年,却还是痴痴等着这个女人。那么痴心,那么痛苦。

    “相宇,我了解你的想法。你跟黎华庭作了三十年的父子,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还可以说,在没有发生我这件事情之前,你们父子的关系,一直还很好。我了解,我都了解。可是,黎华庭是个品性恶劣到了极点的人渣。我们如果再心软,帮他逃脱法律的制裁,我想,我们全家将永无宁日。到那时,如果爸妈受到伤害,你想怎么时光倒流到今晚?”艾沫惜态度决绝,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时相宇渐渐平复下情绪,缓缓道:“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对他是有感情,我不否认。可另一半是因为……”

    “另一半是因为,你觉得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艾沫惜淡淡流下两行清泪,没有抽泣,只是默默任泪水无声滑下:“不,他只是用罪恶的行为,提供了一颗罪恶的种子。他不是我爸爸,我姓艾,永远都姓艾。”

    “……”

    “相宇,也许你没有察觉,我的身体里,也含有罪恶的因子。我曾经想过替妈妈报仇,他强暴了我的妈妈,他毁了我妈妈幸福的家庭。可是,我忍了。我想,事情过了这么久,人证物证都不在了,谁又能证明,我是我妈妈被强暴的耻辱的产物?”艾沫惜泣不成声:“可是如果今晚被强碱毁容的是你妈妈,我敢提刀去把他砍了。真的,我敢。”

    她的眼睛里,是嗜血的仇恨。那是恨到极致的爆发,痛到极致的爆发。她真的敢杀了那个人渣,一劳永逸。

    时相宇轻轻搂过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沫沫,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艾沫惜抱紧他的身体,无尽依恋。

    车子向郊外的废弃工厂飞奔,警察也在赶来的路上。

    到处黑黑的,没有一点光线。时相宇牵着艾沫惜的手走在那些废铜旧铁中。

    安静,阴森,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感受到艾沫惜的颤抖,时相宇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抱在自己怀里:“沫沫,别害怕,一切有我。”

    艾沫惜听话地点点头,虽然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可到底是女生,在这样阴森森的地方不害怕就怪了。

    可见,黎华庭真的沦落到过街老鼠的惨况。

    “相宇。”身后,是颤悠悠的黎华庭的声音,看见艾沫惜,不禁皱了皱眉头:“你干嘛带她来?”

    时相宇本能地将艾沫惜护在身后:“你该知道,你同伙的逃跑,把你的身份泄露了。现在你只有去自首……”

    “哈哈哈哈……自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你儿子居然叫你去自首?”

    时相宇这才发现,黎华庭身后有两个男人,渐渐走近。一时,心中透亮,这便是下午行凶之人。

    黎华庭是主谋,那两人自然是帮凶。

    时相宇面不改色,冷淡而漠然:“打电话叫我来,还再三叮嘱我不要带人,这是想把我杀了?”内心泛起一丝疼,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竟然要杀自己。

    “不,”黎华庭立时否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们逃出s市。我们现在没钱……我只要一用卡,就会被查到……相宇,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

    时相宇冷哼一声:“你何时想过我们是父子一场?你把妈妈往死里打,好容易死里逃生,你又想毁了她的后半生,你当时何曾想过我们是父子一场?”

    冷然,伤心,伤透了心。

    在头几天,还在想,就这么着吧。如今一家团聚,也不要恨黎华庭了,恩恩怨怨就算了吧。毕竟,父子一场。

    父子一场啊!如今沦落到这样对立的场面。

    “我他妈可不是来听你们叙旧的。姓黎的,你儿子到底可不可靠,不可靠老子现在就宰了他!”又一个陌生的男人发话了。

    时相宇怒不可遏,正愁没找到发火的地方:“你他妈闭嘴!死到临头还他妈耍横,你横给谁看?”

    他长年在空调室里吹着,接触的人都是文明人,就算发火,也发得很有素质。

    哪里如此刻,天不怕地不怕,满嘴火气,爆粗都爆得这么帅!艾沫惜看她男人真是帅得透顶,也不阻止,早就手痒痒,想要收拾人。

    黎华庭也愣住了,这样子气魄的儿子,真是没见过。那怒吼的劲儿,那震慑人的气势,真真的吓人。

    黎华庭连忙叫身后那两个气急败坏之徒不可轻举妄动。他一生养尊处优,大多时候都是用钱摆平事情,极少会这么狼狈不堪。

    他并不想以命博命,也从来没有要负法律责任的概念。恶事干得不止一件,有钱就好使。以为这次也如此好运,却不料这两个笨蛋泼错了人,对方还是公安局长的女儿。

    这娄子捅得,那可不是一般大。

    他想过,只有迅速用假身份躲到国外去,才能避过这一场灾难。

    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信赖。

    只有黎相宇,他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他脑袋发晕地打了电话给这儿子,哀求他帮忙。

    这次,他没再用黎氏股份来打动这个儿子。他知道,人家不稀罕。

    他得用感情,过往三十年的父子感情,来求儿子帮忙。他没料到,几乎都要成功了,是他的亲生女儿将他重新推上悬崖的边缘。

    艾沫惜忽然从时相宇的身后站出来,问了一个从来没人问的问题:“我爸妈的车祸是不是你干的?”

    黎华庭愣住了,无言以对。

    这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生孩子。

    “问你呢,我爸妈是怎么死的?”艾沫惜继续追问,咄咄逼人。

    那语气有嗜血的气息,在阴森的废旧工厂里流淌。

第201章 句号() 
沉默。有时候沉默比解释更为可怕。

    沉默的意思,便是默认。尤其是对于黎华庭那样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已经不需要他承认,便知,那一定是他干的。

    只有在这样惊悚的氛围下,只有在心灵最最脆弱的时候,黎华庭才可能沉默。换作任何时候,他都会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当他脱离此时的困境,他也一定会装作毫不知情。

    此时,他的确是沉默了。

    艾沫惜并不惊奇,笑得凉薄,显是早有心理准备。那不是一时兴起所问,而是盘旋在心间很久很久的一个疑问。一如时荆疑惑了三十年,老父亲车祸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废旧的工厂散发着湿臭又带铁锈的味道,阴暗、空旷,又潮湿。

    艾沫惜没有再问下去,答案显而易见,只淡淡吐出几个字:“去自首吧。”

    “臭丫头,住嘴!就知道你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黎华庭口不择言地喝斥。

    “黎!华!庭!”时相宇忍无可忍,一个字一个字连名带姓冷然出口:“去自首。”

    第一次真正听到黎华庭骂“白眼狼”时,如同第一次亲眼看见黎华庭动手打沫沫的心情。

    “不要跟他废话,这小子一定报了警。靠,姓黎的,老子算栽在你手里了!”那两人脸色骤然一变,杀气顿现,猛然动手将黎华庭推了个踉跄。

    黑暗中,一股猛力狠狠向艾沫惜袭来。刹那间,时相宇将艾沫惜往旁边一推,硬生生受了那股力道。

    艾沫惜见老公吃了亏,顿时火起,一个擒拿手将靠近自己的那人抓住,猛一踢腿,直直击在对方下身,直痛得那小子嗷嗷直叫。

    这边时相宇也不是吃素的,铁钳般的大手制住对方,蓦地将之摔在地上。趁他来不及反应,便一只脚猛踩在他手上,顿时引来杀猪般的痛叫。

    时相宇一回头,隐约看见另外那男人什么时候手里拿了把刀,正朝艾沫惜刺去。来不及多想,放开手里这人,再度将艾沫惜推远,刀从时相宇胳膊上划过。

    光线太暗,艾沫惜急了,也不知道时相宇有没有被刺到。一扭身,抓起车床上的一根棍棒,抡起就向拿刀的人挥去。

    那人来不及躲避,被棍棒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转头之际,数十个黑影从四面涌来,紧接着,无数辆警车接踵而至,警灯齐射。

    顿时,废旧工厂里亮如白昼。

    从一辆卡车上,下来十几个身着防弹衣手拿步枪的疑似特种兵,齐齐冲向中央。

    两小贼吓得瑟瑟发抖,而老黎早在他们打斗之时,就猫着头躲在角落里。

    艾沫惜和时相宇相互一望,都哭笑不得。要不要这大的阵势?就为了抓几个小虾米,是不是太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果然是得罪了公安局局长啊,否则断然出动不了这么多警力。

    看着老黎被押走时幽怨的眼神,时相宇心中五味杂陈。

    做完笔录出来,已是深夜。

    艾沫惜这才发现,时相宇的胳膊流了很多血,忙开车送他去医院包扎。整个过程,时相宇都没说话,就那么捂着被鲜血浸透的衣衫。

    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时相宇嘴唇白得很不正常,任由医生替他处理伤口。这次又缝了十几针,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包扎好后,艾沫惜扶着他走出医院,在车里暗淡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摩挲着他伤口上的纱布:“大少爷,你又为我受伤了……”

    时相宇近乎惨白的俊脸轻轻扯出一抹笑容:“我说过,我不会让小丫环再受伤了。”

    艾沫惜笑容浅浅地望着他深色哀伤的眸,缓缓道:“其实在这件事里,受伤最深的,一直是你。”

    “……”时相宇的心仿若被重锤敲击,钝痛蔓延。

    “无论怎么处理,总有你爱的人要受伤。”艾沫惜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然后再一点一点变得温存:“因为你终究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这样的大少爷,我很喜欢。以后,我们的孩子,不会太狠,我就放心了。”

    她的确是有着黎华庭的基因,否则为何心那么狠?她看着黎华庭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没有一丝难过。相反,还重重松了口气,觉得大快人心。

    她不希望将来她的孩子也一样心狠。

    时相宇呆了一下,觉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你是说以后我们有孩子,还是你现在……”他有些小紧张,今天发生太多事,总觉得混混沌沌,搞不清楚状况。

    “疑似。”艾沫惜轻笑了出声,眸光更温柔:“本来想确定了再告诉你,可我有些等不及要和你分享。但也有可能空欢喜一场……”

    时相宇一扫刚才颓废之色,顿时脸上便得意洋洋有了神采:“肯定是有了,我的战斗力多强。”

    “……”艾沫惜脑门上黑线下来,刷刷刷。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自恋,居然在这种事上抢功。

    时相宇瞬间又怒吼:“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还死活要跟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坏丫头,臭丫头,你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艾沫惜懒洋洋吐字:“你要是出了危险,我要孩子有什么用?你想让我一个人带孩子那么辛苦,哼,门没有,窗都没有!”眸光,狡黠得那么可爱。

    他们开车回家,以为大家都散了,结果满屋子都是人。这套小房子当然住不下那么多人,只是没想到,大家都没走。

    估计是吓怕了。

    时相宇用轻描淡写的语调,将黎华庭被抓的消息公布出来,细节一个字都没说,然后匆忙逃回了房间。

    的确是逃,无言的悲伤。连老婆可能怀了孩子的喜事,都来不及宣布,便踉跄着回屋。

    狼狈而惨淡。

    那一夜,时相宇反反复复做恶梦。梦里黎华庭将他举过头顶,让他坐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画面温馨,却刹那之间,父亲变成魔鬼,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痛,从梦里延伸至梦外。那是真的痛,全身都痛。

    或是黎华庭与祝慧星温情脉脉地站在湖边,然后黎华庭猛地将祝慧星推下湖。他就那么冷漠地站在岸上,看着她一点一点下沉,然后狂笑不止。

    那个梦里,时相宇如窒息了一般,吼不出,跑不动。他跑啊跑,想去救祝慧星,可怎么跑都在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祝慧星在湖里扑腾,直至湖面变得平静。

    类似的梦,做得千奇百怪。

    有时像大火炉在灸烤着他,有时像冰窟在冰冻着他,有时像有万千的箭射穿了他,有时又像有万把利刀在凌迟着他……

    艾沫惜忙坏了,一整夜都没睡。床边开着盏小灯,柔和迷离的光线,透在时相宇冒着汗的英俊脸上。

    时相宇高低烧不断,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嘴里喃喃呓语着什么,却让人听不清楚。直到早晨的时候,才缓缓地吐字清晰:“不许……打我的沫沫……”

    艾沫惜眼眶悠地红了,一夜未眠,使她看起来微微憔悴。

    如一场人生的某个片段,终于划上句号。于时相宇而言,从此也许再也没时间去想起那个曾经叫了三十年“爸爸”的人。

    他要创自己的事业,姓时的事业。他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姓时的孩子。他会很忙,忙得想不起还有一个叫黎华庭的人。他会很幸福,幸福得想不起还有一个叫黎华庭的人。

    所以这夜,任他放纵。

    一个剧情落幕的放纵。

    再醒来,便是重生。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亮的。

    时相宇醒来后,烧退了下去,全身是汗。他看着身边累了一晚刚刚合眼的老婆,心中有些愧疚。他昨夜只是迷糊,不是昏迷不醒。

    艾沫惜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他轻手轻脚起来洗了个澡,穿戴整齐,神采奕奕。虽然唇色还有一丝苍白,但这不影响他帅气的外表。

    客厅里,时荆和祝慧星坐在沙发上。一个正在看报纸,一个正在削苹果。看见儿子出来了,祝慧星将报纸不露痕迹地收起来:“相宇,我给你弄早点。”

    “好,谢谢妈。”时相宇少有的正经。

    他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对时荆道:“爸,新婚快乐。”

    时荆一愕,料不到儿子这么正儿八经,随即儒雅俊逸的脸上现出温存的色彩:“儿子,也祝你新婚快乐。”

    对话真是诡异透了。

    时荆神色有些不自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我跟你妈妈正在商量,有件事要怎么跟你说才好……你得劝劝你妈妈……”

    这次轮到时相宇愕然了,又发生什么事,非得这么严肃?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负荷了。最近比较脆弱,家变太过彻底,再听不得任何有关的坏消息。

    祝慧星围了个桔色围裙,说不出的贤惠秀气,听到两父子隐隐的对话,忙奔过来阻止:“先不要跟儿子说。”

    “祝慧星女士!”时相宇抗议了:“你有什么事儿值得瞒着你儿子我的?”

    祝慧星的脸刹时间红了个透:“那个,那个,哎呀,叫你爸说。”竟如一个小姑娘,蹦进了厨房。

    时相宇目瞪口呆,指着时荆道:“爸,我经不得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很快会多个弟弟或是妹妹吧?”

    时荆的神色更加不自然,掩饰地推了推眼镜:“咳,你果然有经验……”

    啊啊啊,这像个老爸说的话吗?

    正走出房门的艾沫惜也听得呆了。

第202章 照顾我的心() 
要不要那么巧?婆婆和媳妇同时怀孕?

    艾沫惜彻底被呛到了,能想到的事有两件:第一最好是自己没有;第二万不得已真有了,期望着比祝慧星肚里那个小点。否则这以后可杂办?

    辈分不一样啊,哎哟哟,要不要一起上幼儿园?到时得多让幼儿园的小朋友笑话?

    时荆发话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妈妈不要生,她年纪大了……”

    祝慧星一张脸红得越来越年轻水灵,又蹦出来道:“喂,这下就嫌我年纪大了?”

    “……”时荆父子都默了。女人不讲理的时候,千万别跟她讲理。

    时相宇看着老婆大人醒了,赶紧狗腿地站起来侍候,那叫一个小心,仿佛扶着的是一个快生的女人。

    艾沫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探探自己的,方放下心来:“你今天在家休息吧,我约了乐陶。”

    时相宇哪里肯依:“我约了邢叔叔。”策略绝对是正确的,有周乐陶的地方,必有邢季风。

    彼时,迷糊妞周乐陶正在打电话:“好的好的,我过两天就过来签合同。嗯,帮我留着,就我看中的那个号,行……”

    “牛牛,你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邢季风狐疑地盯着她迷朦的大眼睛。

    “没有啊,我最近感觉自己表现挺好的,很有金丝鸟的特质了。”周乐陶没心没肺地回答。

    “你能说得不那么难听么?”邢季风拧眉,咬牙切齿。

    周乐陶伸手很大气地拍拍他的肩:“邢季风先生,你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拗不过那劲儿。不过,我还是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而不是这么将就过的……”

    “我若能将就,早十年前就结婚了。”邢季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诚恳又可信。其实事实的确是这样,可这妞总能歪曲到天上去。

    “所以啰,”周乐陶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既然都坚持了十年,你可以继续坚持,直到找到真爱为止。”骤然,她笑嘻嘻的:“不过,麻烦你千万不要说我是你的真爱。听了我会受不了,发冷。”

    “……”邢季风默了。他已经不会生气,这种伤人的话,他听过许多次。

    他们之间的关系奇怪极了,一如此刻。说着非是真爱的话,却相拥靠在豪华酒店里的落地玻璃窗边。姿势,那么亲密。亲密得都不像是热恋中的男女,而是已婚多年的夫妻。

    他的手环在她纤细的腰上,从她身后抱着她。

    她就那么随意地倚靠在他的怀里,乖巧又听话。

    他们从很久之前,就似乎习惯了住在一起。她晚上怕冷,他就抱着她,整夜整夜,哪怕手臂发麻,也不放开。

    有的东西就是个习惯,慢慢就适应了。她默认,他也默认。只是,她不承认这是真爱。

    邢季风苦恼得想撞墙。

    他从来不知他的迷糊妞有时也会走一下文艺路线,梦里长吁短叹,又抑或是没睡着才会有的深重的哀伤。

    那么大力,仿似要把胸口的郁气都随着那声声叹息全都释放出来。

    她从来不跟他说心事,甚至沟通都少有。但他明白,她是真的不快乐。

    他还是不愿放手,总觉得若是放手,他和她都会更不快乐。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仰望着他,用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眼睛里忽然罩满了一层雾气:“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我想,他一定会长得像你。”

    这是她流产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孩子的事,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柔情万种的语调,跟他说话。

    这虽然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更令人心尖发疼。

    此刻,邢季风便是这样,心尖尖都颤得痛:“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保证。”

    周乐陶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她平时嘻嘻哈哈,少有将这种情绪暴露在邢季风面前。很久很久之后,她才低语:“我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个孩子,心里特别难过。”

    “……”邢季风脸色倏然惨白。

    周乐陶的美眸上,晶莹的泪珠轻轻点染,吐字很轻很轻:“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了。我每晚都想起那个孩子,是我不小心,是我太任性了,是我没保护好他……”

    每一个字都打在邢季风的心上,如果那时,他在她身边该有多好。他不会让她那么辛苦地上下七楼,不会让她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夜路,更不会让她那么辛苦地独自做产检。

    当时,或许他太小气,太轻易就放弃了。其实就算周乐陶真的拿掉了他们的孩子,只要他爱她,就应该继续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心甘情愿怀上他的孩子。

    他错了,才导致如今的结果。

    他用下巴宠溺地蹭蹭她的额头,唇线微勾,话说得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也希望你不要看见我就想起不好的回忆,你是想叫我放手吗?叫我从你的生活中消失?我很想说,只要你开心,我愿意这么做。可是,我舍不得。所以,我做不到。”

    周乐陶的心狠狠被激荡着,丝丝泛痛。

    仍是邢季风磁性的声音,性感而低沉:“乐陶,有关真爱,我不想跟你在文字上纠缠。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我要照顾你,而是我需要你照顾。我已经孤单了三十几年,那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你需要我照顾?”周乐陶疑惑地抬眸注视着他,像是要看看有几分真实:“我什么都不会做,我怎么照顾你?上楼梯我会摔着,坐车会被门夹到手,出门不是忘带钥匙就是忘带手机,要不就忘带钱,做事没交待,任性妄为,爱玩失踪……我能怎么照顾你?”

    她可记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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