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无罪之证-第8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169

    会客室里不知是谁没把窗户关严;突然吹进来一股凉风;段寒江冷得一哆嗦;余光下意识往窗户瞟了一眼;转眼认真地审视着江沁岩;脑子里把江沁岩的话快速地绕了一遍。

    “江总和黄纪先的关系看来很好?”段寒江沉默之后冷不防的开口;随口找话题似的地问了一个没什么实质意义的问题。

    江沁岩回答;“他是母校的老师,当年和我哥一起支教,我去看我哥的时候相处过一个多月。在黎家村希望小学出事之后;他回了平都,这些年偶尔联系问候一下。”

    段寒江听着江沁岩的每字每句仿佛都很真诚,知无不言般的;不用他问就可以全交待;但实际上江沁岩所说的都是他们已经查到的,并且没有任何一条能够给江沁岩贴上嫌疑人的标签。

    他搁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指尖规律地轻敲了几下;迅速地捋了一遍江沁岩上面说的。

    江沁岩把叶倩倩是丁储明的女儿这事告诉了黄纪先;而丁储明是从黎家村小学查到了江沁岩这里。那么江沁岩告诉黄纪先的;不会只是叶倩倩是丁储明女儿这一点;肯定包括了丁储明和叶倩倩与黎家村小学的关系。

    两人都曾经在黎家村小学待过;江沁岩把叶倩倩的事告诉黄纪先也合情合理;可问题是黄纪先知道之后会怎么做?

    为了不让他们查到黎家村小学爆炸案,黄纪先不惜指使钱绅冒险去烧警察局的档案室。

    想到这里,段寒江目光一冷;沉声对江沁岩问道:“江总;你是在暗示丁储明十年前的车祸,与黄纪先有关吗?”

    “怎么会?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事实。”江沁岩仍然保持着微笑,没有一丝恼怒不耐的表情。

    段寒江下意识地仔细打量江沁岩,凭他多年累积的对犯罪份子的直觉,此刻他并没有在江沁岩身上感受到那种危险,仿佛他真的只是说出他知道的事实,但是段寒江不排除他是故意将嫌疑引向黄纪先。

    而且,就算丁储明发生车祸不是意外,而是黄纪先做的,也不能证明把丁储明车祸的事嫁祸给聂云青,误导叶倩倩去报仇的人不是江沁岩。

    段寒江坐姿稍微地往后靠了一点,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轻抬起下巴对着江沁岩,略带了一副挑衅的语气开口。

    “江总,聂云青被杀,你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与案子有关吗?”

    江沁岩用反问回答,段寒江不置可否地继续。

    “如果说叶倩倩接近聂云青是有人故意误导她的,最后她却成为了指证聂毅是杀人凶手的证人。你难道没有一点觉得后悔吗?”

    “叶倩倩成为证人和我觉得后悔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

    段寒江注视着江沁岩沉默了片刻,突然像是觉得这个问题不该问似的,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解释,“我只是奇怪,你说起叶倩倩的第一反应是聂云青被杀案的就证人,我还以为你首先想的会是丁储明的女儿。”

    “这很奇怪?”江沁岩不解地推一推下滑的眼镜。

    段寒江摇头,出口的却是肯定的意思,“是挺奇怪的,不然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给聂毅请赵安晋那种没有职业道德的律师辩护?”

    江沁岩没有立即回答,段寒江顿了口气又接着说:“还是说正是因为赵安晋没有职业道德,正好逼他认罪!”

    “你想我回答,我相信他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对吗?”江沁岩突然接道。

    段寒江对江沁岩的反问回了一个冷笑,怒道:“你怎么认为不重要!”

    陆诀握笔的手一抖,把几欲蹭起来直接朝江沁岩揍过去的段寒江拉住,提醒道:“你想以警察打知名慈善家上热搜!”

    段寒江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他不想再跟江沁岩虚与委蛇,直直地盯着江沁岩直接问:“江总,聂云青在8年前伙同丁储明,企图找机会谋杀你,你知道这事吗?”

    “我活了几十年,遇到过上十次危险袭击。”

    “对于所有袭击你的人,你都日行一善地放过他们吗?”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江沁岩一脸认真请教的对上段寒江的视线,与聂毅极为相似的脸有着和聂毅认真说话时一样的表情,能够迷惑人的真诚,一瞬间让段寒江觉得江沁岩似乎是真心在请教他应该怎么做。

    段寒江突然朝着江沁岩那边倾了倾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江沁岩不为所动地回答:“段警官,你不用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得你先为你做过的事负责。”段寒江继续压着声音威胁地说了一句,倏地正坐回椅子,恢复成正直严肃的警察礼貌地对着江沁岩,“感谢江总百忙之中前来配合,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陆诀笔录记得眉头狠跳了跳,余光朝段寒江一瞥,觉得他这戏路换得太快,简直快要赶上川剧变脸的速度。

    然而江沁岩仿佛最职业的演员,无论段寒江怎么演他都十分配合,这回站起来,颇为诚意地朝段寒江伸过手。

    “不用,司机在外面等我,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随伟随到。”

    “那,江总慢走。”

    段寒江没有握江沁岩的手,江沁岩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在笔录上签完字,保持着他慈善家的风度,不急不缓地走出去了警局大门。

    “在商场上混的,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表里不一。”段寒江靠在窗边看着江沁岩走出去,随口对陆诀说,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想到了他爸,话里混商场的也包括了他爸。

    陆诀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段寒江连他爸也一起骂,接着开口说:“江沁岩这边没有线索,就只有等聂毅那边的结果了。”

    他说着又头疼起来,“可是现在聂云青被杀的案子,除了钟华证实了聂毅没有作案时间外,完全没有其它的线索,仅凭这一点不够聂毅翻案。”

    段寒江跟着转回头,先摸出烟盒,为了避免陆诀拒绝吸二手烟不许他抽,他先递了一根给陆诀,等都把烟点起来后他才说:“我觉得是江沁岩告诉叶倩倩,丁储明出车祸是聂云青害的这一点没有错。但是,这还是有个疑点。”

    陆诀想了想问:“什么疑点?”

    段寒江吐着烟雾反问:“你觉得江沁岩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陆诀耸着眉头回答,“装模作样,表里不一的商人?”

    段寒江朝陆诀鄙夷地瞪了一眼,“聂毅说江沁岩对聂云青仍然为当年的事怀恨在心,趁机利用叶倩倩报复聂云青,这点我觉得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叶倩倩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报仇,你觉得江沁岩能够猜到吗?”

    陆诀立即醒悟过来,虽然他对江沁岩并不了解,但就今天接触来看,江沁岩回答的每一个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既显得他很配合,又完全不多透露一点信息。

    如果江沁岩的目的是利用叶倩倩去报复聂云青,那么他算计错了叶倩倩所有的方式有多大可能?

    段寒江看着陆诀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想到了点上,又继续说:“另一方面是江沁岩对聂毅的态度。很显然江沁岩一直都很清楚聂毅是他——,如果以他事先知道叶倩倩报仇的方式会利用到聂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江沁岩完全对聂毅毫无感情,那现在他见到聂毅时的反应要么是装模作样,要么是后悔了。如果江沁岩有一丁点的在乎聂毅,为什么会让赵安晋去逼聂毅认罪?按洗罪集团的套路就算聂毅真的是凶手他们也有办法脱罪,何况聂毅不是。”

    陆诀本来还觉得他想明白了,可是段寒江越说他越不能理解,按段寒江所说的江沁岩所有的行为似乎都充满了矛盾,而且重点是杀聂云青的凶手究竟是谁?案卷上除了聂毅根本没有任何其它可以怀疑的人,甚至整个案子都没有牵扯进来其他的人,就只有一个被害人和凶手。

    他想不通直接朝段寒江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段寒江蹙眉头把烟头来在烟缸里,没有回答陆诀的问题,他脑子里一时间冒出来了好几个可能,可是每个可能总是一推敲就被推翻。

    “段队,陆队!”

    突然一人闯进了会客室里,朝着两人喊道:“那个,唐亁军找到了,但是兄弟们刚上门他就跑了。”

    段寒江问:“现在人呢?”

    对方回答:“正追。”

    段寒江转头和陆诀对了一眼,两人默契地同起抬脚,唐亁军肯定是有问题才跑,这几天几起洗罪集团相关的案子闹得‘国家要完、正义要完’,唐乾军若是和洗罪集团有关系,肯定已经猜出来洗罪集团出事了,被人找上门,‘跑’正好说明了他心虚。

    所以,两人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楼,开车,加入了追捕唐亁军的队伍中。

    段寒江和陆诀飙车上路时,聂毅刚在拘留所里见到了唐伟明。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唐伟明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聂毅几乎要认不出来,五官似乎都在脸上凹陷下去,看到他也只是微微地抬了下眼,一声不吭。

    “唐伟明。”聂毅叫了一声,确认他的精神状况,一审的时候唐伟明判了死刑,据说二审期间还拿找到了另外曾经被唐伟明性侵过的学生的证词,不出意外会维持原判。

    唐伟明仍然没有出声,只是抬眼看着聂毅,牵起嘴角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

    “还记得唐亁军吗?”聂毅直截了当地问。

    唐伟明毫无波澜的眼神闪了闪,焦距集中了一点。

    聂毅继续问:“20年前黎县希望中学发生的性侵案,当时被抓的凶手就是唐亁军安排的,对吧?”

    唐伟明终于出了声,“你说是就是。”

    聂毅完全没介意唐伟明的不合作,对唐伟明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说:“洗罪集团已经完了,所有造假的案件都已经开始重查,你即使什么也不说,唐乾军也一样跑不了。”

    唐伟明仍然不为所动,怔怔地盯着聂毅像是没听懂。

    聂毅突然换了一个语气,“唐伟明,你怕死吗?”

    这个问题唐伟明也觉得突兀,奇怪地盯着聂毅没有回答。

    聂毅继续说:“在张翔自杀前我见过他。”他这话一出口惊的不只唐伟明,连旁边当司机的周愚也瞪了瞪眼。

    他都置若罔闻地接道:“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唐伟明的视线都集中在聂毅脸上,比起刚才的不屑一顾多了一层专注。

    “他问我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他说他相信,他的死就是你的报应。这几个月你有梦到过张翔吗?”

    聂毅对着唐伟明,不像在说什么封建迷信,一脸认真严肃。

    唐伟明的视线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微微扬了下嘴角,再一次问道:“唐乾军是帮你洗脱20年前黎县希望中学性侵案的人吗?”

    “——是。”唐伟明犹豫了许久才微微地点了下头,垂着视线不再看聂毅。

    实际上聂毅并没有胡说,张翔在段寒江家自然前确实和他见过,算不上熟,可也能聊上几句,上面他告诉唐伟明的那句话张翔确实也问过他,在张翔以朋友的名义问过他要怎么实现唐伟明的‘报应’之后。

    而张翔是唐伟明所有犯罪的开端,这几个月下来无论唐伟明有没有后悔,对于张翔肯定是回想过的,就从他提到张翔时唐伟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所以他才赌唐伟明在听过张翔的名字后点头承认。

    果不其然,聂毅继续问:“唐乾军是怎么帮你的?”

    “因为他做意亏了钱,找我借钱,当时正好张翔体检被查出来。”

    “所以你收买了被害人,又收买了他,最后制造伪证,让人替你顶罪。”

    唐伟明没有否认,因为这些已经早上法庭上审过了,只是其中没有唐亁军而已,至于唐伟明为什么一直没把唐亁军供出来,大概是因为20年前那起案子只是他所有犯罪中的一小笔,供不供出唐亁军都没有差别。

    聂毅思忖了片刻,又接问道:“当时唐乾军已经从警察局辞职,他想替你做假没有那么容易,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

    “没有。”

    “想清楚了再回答。”

    唐伟明当真地认真回想了一下,突然说回道:“我记得他说过他局里以前的局长可以帮忙。”

第37章 三() 
#170

    聂毅微微地直了直身;心里松了‘果不其然’的一口气;唐亁军以前局里的局长指的是常儒林无疑;那么黎家村小学爆炸案中江枫岸的尸检结果肯定有问题。

    他盯着唐伟明看了片刻问道:“唐亁军有没有说过细节?他是怎么让人替你顶罪的?”

    唐伟明无力般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不过我猜肯定是他局长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聂毅蓦地眉头一紧;虽然唐伟明什么也没说,不过按他的话大概能够猜出来经过。

    唐乾军在江枫岸的尸检结果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并没有拿出来;最后判定成爆炸致伤,被烧致死,将爆炸事故定义成意外。

    唐亁军并不一定知道案子背后发生了什么;从在案发当时的情况来看;尸检出更多的东西影响肯定比现在的结果要恶劣得多,所以他把真正的验尸结果藏下来;之后辞职的事很可能也与此有关。

    事隔多年在他需要的时候;就用江枫岸的验尸报告威胁常儒林;让常儒林帮他从唐伟明那里赚钱;甚至之后搬去平都也可能是常儒林出的力。

    片刻后聂毅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唐伟明说道:“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报应;但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总会有人记得,总有人不顾一切也要将行恶的人找出来;付出代价。”

    唐伟明一动不动地盯着聂毅;仿佛想起了什么。聂毅最后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会见室。

    出了拘留所大门,回到车旁,周愚打开车门见聂毅停在路边没有动,回头问:“聂同志,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问下寒哥唐乾军找到没有。”聂毅说着已经拿起手机拨了段寒江的电话,但是段寒江接起来他首先听到的就是汽车引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把油门踩到了多大。

    “什么事?”段寒江随口回了一声。

    “你先开车,等下给你打。”聂毅想再加一句‘开慢点’,但觉得他说了段寒江也不会听,知道憋在嘴里,正准备挂断却听段寒江回道,“没事,车载。”

    聂毅觉得这也挺有事的,没打算信段寒江的没事,但段寒江那头自顾地说起来。

    “是不是唐伟明那边承认了?”

    “当时黎县希望中学性侵的案子确实是唐伟明收买唐乾军做的,唐乾军很可能用了江枫岸的尸检报告找的常局。”

    聂毅重新将手机靠到耳边,总算感觉到段寒江那边引擎声小了一点,他问道:“找到唐乾军了吗?”

    “找到了,跑了!”

    段寒江回得风轻云淡,聂毅正想回话,他又抢道,“放心!跑不了,跟我飙车没真上过赛场都不够看,你先回市局!”

    聂毅耳朵又是突然扬起的引擎声,然后通话断了线。他收起手机转身拉开车门上车,周愚愣了半晌,没找着插话的机会,又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过年期间的路况都不错,他们花了半小时就回到了市局,只是一路畅通无阻却在市局大门外的路上被堵住了。

    聂毅降下车门往外看到,他们出门的时候门口蹲了几个记者,可是这会儿居然人多得把路给堵死了,周愚狠按了向下喇叭,外面的人没有把路让出来,反而瞬间把车给围住,还有扛着摄像机把镜头对着他们的。

    他没来得及把车窗关起来,被一个记者扒住了车窗,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质问。

    “何彬被性虐死亡的案子抓到真凶了吗?对于真相被掩盖,他人顶罪,警察应该付多少责任?专门替人洗罪罪名的犯罪组织真的存在吗?其中有警察的参与是不是表示警察内部已经腐坏?你们真的有认真破案吗?”

    聂毅转脸对着窗外的记者,发挥他的特长,微微一笑,一脸认真地说:“记者同志,你的手指怎么了?”

    他盯着外面的记者按着车窗的手,表情一本正经。

    记者怀疑的看了聂毅一眼,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被聂毅看起来不会骗人的脸给骗了,她收回手看了一眼,车窗已经趁机关上了,她只得生气地拍了两下车门。

    周愚把车开得像蜗牛一样,一寸一寸地往里挪,堵的路示威的人拉着横幅,拍把着车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口号,混着骂声一起透过车身传进车里。

    “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大过年不走亲戚来这里干嘛?不嫌冷吗?”周愚不停地按着喇叭,但是外面的人如同都失聪,一点没有让开。

    聂毅透过窗望着外面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女人双手抱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何元彬的黑白照片。他看过去时女人正好转过眼来对上他的视线,女人没哭没骂,脸上也没有表情,直直地望着他。

    高伟最开始曝出来的就是何元彬的案子,现在案子重查,何元彬从‘自甘堕落’到‘为人所迫’,被害人家属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不只是急着为何元彬讨回公道,还有为何元彬证明清白,更心痛何元彬的遭遇。

    可是,聂毅看着那对夫妇,很明显就是何元彬的父母,他们穿着朴素,头发花白,双手粗糙,何元彬来自农村,他的父母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示威,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不知道是谁带他们来的。

    “周愚,停车。”聂毅突然开口。

    周愚愣了一下转头盯着他,不解地问:“你要干嘛?下车去不怕被他们给非礼了!”

    “没事。”聂毅坚决地朝周愚看过去,周愚犹豫完还是把车停下来。

    接着,聂毅找开车门下车,立即像是投进渔塘的饲料被重重围在中间。

    “请让一下。”聂毅维持着客气的语气,朝着何元彬的父母挤过去,但围着他的人并没有因为他有客气就让开,反而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质问谩骂。

    “公道何在,正义何在!”

    “警察和犯罪同流合污,放过犯罪分子,却对着平头百姓耀武扬威,这社会要你们警察干什么!”

    “该抓的人不抓,连句话也不敢出来说!你们是不是心虚!”

    “请给我们一个交待!”

    “给我们一个交待!”

    “公道何在!正义何在!”

    聂毅无视了耳边不停的声音,往何元彬父母的方向挪脚,但是刚才扒车窗的记者突然挤上来,拉住了他的肩膀,摄像机和话筒都对着他。

    “请问你下车想做什么?威胁受害者的家属吗?请问你知道他们曾经受到了什么样的污辱和谩骂吗?这全都是因为你们警察放过真凶,给了何元彬一个羞耻的身份!”

    “请让开。”聂毅对着记者不禁地想起了喻亭玉,是真没因为这些不实的质问生气。

    但是对方却契而不舍地抓着他问:“你能不能回答。”

    “抱歉,不能。”

    “这就是警察的态度吗?”

    “这是我的态度。”聂毅的声音终于沉下来。

    记者有些诧异地瞪了瞪眼仍然不肯放弃,但没等他继续问下去,后面又一辆警车开过来,不过同样被人群堵住,车子暴躁的鸣了几声笛没有把路鸣出来,车门打开一个便衣从车里下来。

    聂毅看过去,只知道他是从从上级下来的,早上看到过,但没有认真打过招呼,不知道叫什么,只见他径直走到人群中。

    “怎么回事!你们要在这儿打地铺野餐随你们便,但是妨碍执法也是犯法,有常识吗?”

    刚才的记者立即让摄影把镜头转过去,举着话筒问:“请问警察包庇犯罪违法吗?”

    “没有证据的话你说了负责吗?”

    “那抓不到真凶却抓了无罪的人判刑,是警察失职还是无能?”

    聂毅看到那位便衣的脸色倏然一黑,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确实戳到了他们的痛楚,因为确实有这样的案子存在,可是他们能怎么解释?犯罪份子太狡猾?

    “我去!给我站住!”

    突然有人吼了一声,聂毅朝后面的警车看过去,见到车里一个双手靠着手铐的男人冲下车就跑,接着又一个便衣追出来拔腿跟上去,嘴里骂着脏话。他下意识也要去追,但被人围在中间根本挪不动脚。

    另一边逃跑的人眼看要被抓住,冷不防地扯开嗓门大喊起来。

    “救命!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这一句喊得发自肺腑,听来像是真的有天大冤屈,堵在路上的人手里还拉着‘公道何在’的横幅,此刻像是磨刀拭枪等了半天终于找到出招的机会,人群中突然有人行动起来,拦住了之前下车和记者说话的便衣去追人的动作。

    接着就像跟风一样,还配合默契,一半的人堵着聂毅这边不让他们去帮忙,另一边追着去追人的便衣,硬是把人拦人来,让铐着手铐的男人逃跑。

    “去他妈的!”

    聂毅听到他旁边的便衣骂了一句,这时后面又开过来一辆警车,车还没停稳,车上就下来三名警察,往逃跑的男人那边追过去。他旁边的便衣松了口气,对着刚才拦着他的人吼起来。

    “你们觉得你们这就是公道?就是正义?有点脑子行不行?知道一年有多少刑事案件吗?逮到两件案子就全世界都是冤案,所有警察都在玩忽职守!你们媒体揪着几件冤案不放!可每年都有牺牲的刑警,怎么不见你们追踪报道?”

    说到最后他把矛头对向了刚才的记者,聂毅觉得记者大概都有只提问不回答的特长,这会儿被反向质问也面不改色,要是不对方说完就推开他挤出去,她还能继续尽责地提问。

    最终,逃跑的嫌疑人被后面赶来的几名警察抓回来,这回堵在路上的人终于把路让开,刚才的记者还不放弃地上前追问。

    “请问这位是什么案子的嫌疑人?也是冤案重查吗?请问杀人案是什么时候的杀人案。”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摄像机砸了!”

    刚才的便衣怒地回过头来,对着记者后面的摄影瞪过去,摄影立即往后退开,他冷眼一横往警局里走进去。

    一场闹剧结束,时间也快到中午,堵在市局门口路上的人大概也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有开始散场的趋势。

    周愚趁机把被堵了半天的车开进大门,聂毅跟在后面直接往里走,但他走到何元彬父母的面前时突然停下来。

    “天气太冷了,你们回去吧。何元彬的案子一定会抓到真凶给你们一个交待的。”聂毅对着何元彬的父母倾身,他是诚心地感到抱歉,如果那次走私船上不是因为他发生的意外,很可能现在可以顺着船抓到了金钗哥。

    抱着相框的女人空出一只手抓住了聂毅,抬起泪眼望着他,“你们都骗人,只是你们不想抓而已,你们要是想抓凶手早就抓到了。”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悬案了,聂毅没办法解释,更不能说警察确实抓不到。他拍了拍抓住他的手,说道:“任何一个犯罪警察都会竭尽全力抓捕。”

    女人愣着没有出声,旁边的人蓦地接了一句,“说得倒是好听!抓不到人就抓人来顶罪!不然哪里来的冤案。”

    聂毅朝说话的人看过去,立即听到此起彼伏的嘲讽。

    “要不是案子闹大了,你们会竭尽所能?”

    “微博上面删话题,删发言不是你们的意思?言论自由我国是不可能的!”

    “天天洗脑自由平等,实际上这个社会还不是被钱和权支配!有钱人杀人放火都可以无罪释放!谈什么平等!只有老百姓无辜受害,无处申冤!”

    聂毅站在人群之中,所有的声音和指责都掷地有声,仿佛无数的利箭射在他身上。他不禁地想起8年前,无处申冤的感受他比此刻叫喊的人都更清楚,在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的围城里,他的所有辩解和反驳都如同被光明投射在地上幻化成了恶魔的虚影,不停地提醒他,他是有罪的。

    ——你还小,一时冲动都能理解,是你爸太过分,你只是一直失手,这不能全怪你。

    ——认罪,争取轻判,法官陪审都会同情你,你再狡辩就只会让人觉得你不知悔改。

    ——可怜的孩子,这样的禽兽父亲是他该死,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要怕,大家都会谅解你的。

    “何元彬的案子已经查到了凶手是谁了吗?你刚才的意思是因为凶手身分的原因,无法抓捕?请问凶手是什么人?是有职位还是有社会地位?能够影响到你们的抓捕程序!”

    刚才的记者又不死心地挤到聂毅身边冷不防地提问,聂毅蹙紧眉头盯向她,不禁开口。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做没有根据的猜测,煽动舆论,博取关注,达到了你们的目的。将受害者家属带出来,口口声声说要帮他们讨回公道,认为自己正义无比,实际上你们的正义不过是建立在自己不痛不痒的基础上,将别人的伤痛提供给别人唇枪舌剑而已!”

    记者怔愣地盯着聂毅一声没有出声,她没有想到一直谦卑客气的人会突然发火。

    聂毅凛然蹙眉,继续说:“一年前将何元彬的案子闹大,讨伐学校,讨伐社会,案子结果出来又骂何元彬活该,现在又反过来为他伸冤。你们有问过何元彬同意吗?有问过他父母在舆论的风口下起起落落的感受吗?”

    “那不——”记者开口反驳。

    聂毅打断道:“我知道,一年前骂何元彬的人不是你,现在在这里的都不是一年前的同一批人,就算有可以说一句已经道歉了。可是道歉有用要法律干什么?要警察干什么?道歉不能消除曾经带给别人的伤害。”

    记者被聂毅盯得下意识往后一缩,不过下一刻有伸直脖子质问道:“道歉不能消除伤害,那迟到的正义有什么用?增加警察的破案率吗?”

    “就是!迟到的正义有什么用!”

    “人都死了谁听得到你们的正义,这么多年的冤枉都白受了嘛?”

    “迟到的正义不过是你们给自己的一个安慰而已!根本毫无意义!”

    “逝者已逝,迟到的正义不算正义,只是你们完成了没有按时完成的工作而已!”

    旁边的人应声附和起来,聂毅被淹没在不断砸来的质问里,他轻吸了一口气凛然站直,正对着记者移过来的话筒回答。

    “迟到的正义有什么用?不是为了给逝者一个无法听见的慰籍,不是为了给活着的人一个释怀过去的理由,更不是为了得到你们、乃至社会的认同和谅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