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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之证-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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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换平时这会儿大概整屋楼都段寒江教训他们工作态度的声音,宇文枢感觉段寒江今天很不正常。不过他从来不参与八卦,望着背对他点烟的段寒江,没有追问,直接拿戒指去提取样本了。

    等宇文枢处理好戒指上物证提取回来,段寒江还在技侦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坐在一角,面前的烟缸已经满了一半。

    “段队。”宇文枢远远地叫了一声。

    段寒江没有立即回头,硬是把手上的半截烟一口抽到头,摁熄在烟缸里才转过身。

    “蒋仁义的档案发过来了?”段寒江语气如常地问。

    实际上宇文枢刚才就收到了,不过这会儿他装假地看了看邮箱,然后回答,“发了。”

    段寒江却没有急着让他打开档案的意思,而是突然问他。

    “宇文枢,你相信吗?”段寒江平静地开口。

    “相信什么?”宇文枢反问,其实他听懂了,段寒江问的是他相信‘陆谨闻没有杀蒋信义’吗,他并没有和陆谨闻一起共事过,对陆谨闻的了解仅限传闻,相不相信根本无从说起。

    段寒江没逼宇文枢回答,主动跳过上面的问题,说道:“把邮件打开。”

    他说完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宇文枢,只是三米多的距离他只跨两步半就站到了宇文枢身后。

    宇文枢瞬间感觉在他身后多了一个举着镰刀的死神,如同正在等待随时收割他的性命。

    他实在受不了头顶上来自‘死神’的注视,忍不住抗议,“段队,你能不能坐下,换个地方站也行,就是不要站我身后。”

    “别废话。”段寒江催促道,但还是挪了个位置,没再竖在宇文枢背后。

    宇文枢终于少了来自头顶的压抑感,对着档案上的信息说:“第一,蒋仁义在8年多前突然失踪,8年来都没有音讯。根据当时的调查,他买了平都市到贵云市的火车票,在平都市他确实进站了,但并没有在贵云市下车,从此不知去向。

    第二,蒋仁义确实是在5岁的时候,被收养的,这事他养父母没瞒蒋仁义。

    第三,蒋仁义差不多9年前来平都市打工,意外遇到蒋信义,知道亲生父母早就过世,认了蒋信义这个哥哥。”

    段寒江微低着视线若有所思地问:“蒋仁义失踪前做过什么工作?”

    “货车司机,还做过建筑工人。”宇文枢把资料往下翻,回完他听到段寒江长吸了一口气,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

    “双胞胎兄弟的dna会验不出来彼此,对吗?”段寒江确认地问。

    “同卵双胞胎是由一个受精卵在发育初期分裂成两个胚胎,那么dna检验结果会是一样的。”

    “指纹呢?”

    宇文枢顿了一下,严肃地回答,“系统里,蒋信义的指纹损坏了,无法对比。”

    砰!段寒江一脚踹在桌脚,脑子里出来四个大字——果不其然。

    他面无表情地黑着脸转过身,没能平静下来,最终又转回来对宇文枢吼,“货车司机,建筑工人能伪造出骗过专业人员的伪证?你信?”

    “这也不能成为证明他一定是蒋信义的证据。”

    宇文枢仿佛一句话叫醒了段寒江,可段寒江只醒了一瞬间,接着就半晌都没有反应,表情像极了法庭上不接受判决结果的家属。

    “段队?”宇文枢小心地叫了一声。

    段寒江终于理智回笼,对上宇文枢的视线,问:“刚说到哪儿了?”

    “建筑工人不可能伪造那么专业的证据。”宇文枢不太确定段寒江是真的恢复如常了,回答得小心翼翼。

    段寒江没有出声,蓦地在屋里来回地踱了两圈,眉头始终展不开,“语文书,我承认我激动的原因是因为这案子扯上了陆谨闻当年的事,但是我并没有带着个人情绪去分析案子。

    我怀疑蒋仁义的失踪和蒋信义有关,如果蒋仁义人好好的在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跟家里联系?还有刚说的,蒋仁义没能力帮季思楷伪造证据,技鉴所工作过的蒋信义明显更有可能。”

    突然坦诚地承认自己失态的段寒江实在不符合他一向暴|政的风格,让宇文枢一时接不上话,不知该不该继续说陆谨闻的话题。

    不过段寒江没等他发表意见,又把话接过去。

    “蒋信义的前妻!”段寒江突然笃定地看向宇文枢,“如果那枚戒指是蒋信义的结婚戒指,蒋信义的前妻一定会认得。”

    宇文枢被段寒江这一吼,终于吼回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听了段寒江的话立即叫人着手去查蒋信义的前妻。

    不久后,宇文枢拿到蒋信义前妻的身份证地址和社保单位登记的地址。段寒江立即抓起他的手机和外套,对宇文枢说:“具体门牌发给我。”

    段寒江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外。

第25声 罪() 
#080

    市区一家商场的咖啡馆里;段寒江5分钟扒光一份炒饭;等到了走进来的夏莉。

    他让服务生收走盘子;绅士地点了两杯咖啡;像个商业白领一样端正地坐着。

    夏莉坐下来向段寒江道歉;“对不起;这会儿有点忙;让你久等了。”

    夏莉就是蒋信义的前妻,与蒋信义离婚了9年,没有再婚;现在市区一家商场的某化妆品专柜上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虽然已经年近40,仍然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没事;我姓段;想问你几个关于蒋信义的问题。”段寒江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开口。

    听到蒋信义的名字,夏莉微微地错开了段寒江的视线;点头。

    段寒江直接把蒋信义藏手臂里的戒指照片拿给夏莉看;当然是清洗过后的;没有鲜血淋淋;各个角度都拍了。

    他把手机放到桌上;推到夏莉面前;“这枚戒指,你认识吗?”

    夏莉手伸出来,拿起段寒江的手机;段寒江看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过了片刻;夏莉把手机还给段寒江,“这是我和信义结婚时买的婚戒。”

    “不会是批量生产的同款?”

    “不是,戒指是定制的,没有同款。”

    夏莉直接把手伸出来,给段寒江看她手指上的戒指。

    段寒江朝夏莉的手瞟了一眼,接着问:“你知道蒋仁义吗?”

    “知道。”夏莉微抬了下眼,有点意外段寒江的问题,“信义有个双胞胎弟弟,但是在几岁的时候被拐了。因为一个朋友,把蒋仁义错认成了信义,然后他们就相认了。”

    “那你知道蒋仁义失踪的事吗?”

    夏莉又刻意地打量了段寒江一眼,回答:“知道,信义出事后不久,蒋仁义的家人来找过他,说是失踪了。”

    “蒋仁义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蒋信义的关系如何?”

    “挺老实的人,和信义相认后对信义挺热情的,经常来找他。”

    “蒋信义对蒋仁义的态度怎么样?”

    夏莉奇怪地盯着段寒江,回道:“挺好,毕竟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他父母早年找了很久,可惜没等到蒋仁义回来就过世了。”

    “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段寒江问。

    夏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知道他们俩是亲兄弟的人不多,因为蒋仁义小时候被拐,他父母找了几年没找到人,对蒋仁义的事挺忌讳。大概是这个原因,信义不太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但是蒋仁义没想那么多,总不避讳外人,对此信义不太高兴。但也只是口头说一说,不算什么大矛盾。”

    段寒江往前坐了一点,表情严竣起来,“冒昧问一个问题,你和蒋信义为什么离婚?”

    他说话时视线看向夏莉手上的戒指,如果是感情破裂,正常人不会离婚9年还戴着和前任的结婚戒指。

    夏莉先是蹙着眉,隔了一会儿忽地笑开了,眼眶有点湿,她使劲地眨了眨眼,转头向窗外看了看,再才回过头对段寒江说:“因为我先天子宫太薄,不适合怀孩子,但信义一直喜欢孩子,他瞒着我去找代孕。因为违法又费用太高,他为了筹钱还开始赌博。我不想让他走上邪路,主动跟他提了离婚。可是,可是离婚后没多久,他就——”

    蒋信义离婚后没多久就‘死’了,死亡原因是在技鉴所被陆谨闻枪杀。

    段寒江闭起眼,将脑子里无用的东西都清理出去,问了夏莉最后一个问题,“蒋信义和蒋仁义,如果其中一人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是谁吗?”

    夏莉收起情绪愣了半晌,“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段寒江回答。

    最终夏莉慎重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怀疑。等她跟段寒江去了警局,在监控室里看到了另一边的蒋信义时,终于确定了她的怀疑。

    审讯室里此时只有蒋信义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抬头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夏莉就站在单向透明的墙壁前,望着一墙之隔的蒋信义,半天之后说了一句,“是他,他是蒋信义。”

    蒋信义不只脸上多了一条疤,换了发型,整个人的感觉都和之前都不一样了,夏莉眼中却一点不确定的意思都没有。

    “夏女士,你可以说话。”段寒江指了下桌上的话筒。

    夏莉看了眼桌上的话筒,再次确认朝段寒江看过去,见段寒江点头,她才对着话筒开口。

    “信义——”只是叫了一个名字,夏莉的声音就哽住。

    另一边的蒋信义立即惊起来,惊慌地抬眼四周乱望,最后不确定地坐正,双手捂抱头,脸埋到了桌上。

    “信义,是我。”夏莉重新开口。

    蒋信义连忙抬起脸来,视线不知该往哪儿看,自言地回了一声,“夏莉?”

    “嗯,你的左边。”夏莉说了一句。

    蒋信义缓缓地朝左边的墙壁看过来,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夏莉能够清楚地看到他。

    “我——你——”夏莉的话再次哽住,然后她捂着嘴哭起来。

    监控室里,只有夏莉和段寒江。

    段寒江摸出烟盒,对着夏莉指了指门,夏莉懂了他的意思,点头应是。

    接着,段寒江就出了监控室,两边都有录音和视频,也不怕两人私下说什么,甚至有的话没有外人在才更可能说。

    段寒江出了监控室,就往走廊的吸烟区过去。

    “寒哥。”聂毅半天没见段寒江,猛不迭地看到他出现在走廊上,下意识地叫住他。

    段寒江嘴上咬着没点的烟,手里转着打火机,回头望向聂毅,撇了下头,表示去吸烟区说。

    聂毅跟过去,段寒江点起嘴上的烟递给他问:“抽吗?”

    他朝段寒江瞥了一眼,拒绝,“不抽。”

    段寒江把烟收回去,咬在嘴里吸了两口,问道:“蒋信义交待了什么?”

    “三个案子都交待了,两年前他和叶文豪协议,潜进曾昊家在燃气灶上做手脚,叶文豪承诺帮他出国,但是拖了一年叶文豪都没兑现承诺,他就杀了叶文豪。季思楷是他在酒吧主动认识的,为了找机会敲季思楷的钱。”

    段寒江夹烟忘了吸,直接狠狠吸了口空气,早有所料地说:“别的他都没有认?”

    聂毅知道段寒江指的是关于陆谨闻的事,他低着视线点头,“没有,但是既然证明他就是蒋信义,8年前的案子,就能重查了。”

    段寒江怔了片刻,斜眼看向聂毅,然后灭烟头,面对聂毅按住的他肩膀认真地说:“聂毅,这次一定能够找到线索,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寒——”聂毅半垂着头,眼睑上抬,对上段寒江的视线,后面的话就全噎在喉咙里。

    段寒江之前也说过相信他,但理由是因为相信他如果真的杀人,不会让自己成为‘凶手’。

    同样的话,段寒江再说一遍,他感受到了不同的信息,这一次段寒江是真正的相信他是清白的。

    “我去!”段寒江冷不防地给了聂毅的脑袋一巴掌,“别一副要哭的表情!”

    聂毅抬起头,直视着段寒江认真地道谢,“寒哥,很多事,谢谢你。”

    “不客气,等会儿晚饭你付钱!”段寒江随口决定,转身往监控室回去。

    聂毅不禁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跟上段寒江真诚地问道:“炒河粉行吗?”

    “能不能有点品质?”

    “那加牛肉?”

    “聂小同志,品质不是加几根牛肉就能体现的。”

    “那加双倍牛肉?”

    段寒江转过他如同崇山峻岭的眉头对着聂毅,然后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往地下摁,“你怎么这么抠!”

    “比不上平阳支队第一抠!”

    “行啊!敢还嘴了!”

    两人一路闹到监控室门前,同时变脸一样的正经起来。

    段寒江推开门没进去,挡在门前用下巴指隔壁的审讯室,“去,我叫周愚过来给你做笔录。”

    聂毅立即挺胸抬头,要不是他手挂在脖子上,还想给段寒江敬个礼。段寒江嫌弃地进门,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他对着门板笑了笑,转向审讯室,等到周愚过来才一起进去。

    进门之后,聂毅坐下来的第一个问题是,“蒋信义?”

    蒋信义冷哼,回答,“是。”

    “既然你承认你是蒋信义,那直接交待,8年前在刑事科学技术所的物证保存室,死的人是谁?”

    “蒋仁义。”

    聂毅接问:“他为什么大晚上的,会在你工作的地方?”

    蒋信义垂着眼回答,“他帮我拿东西。”

    “他去帮你拿东西,还穿着你的衣服?”聂毅追问。

    因为蒋信义的身份存疑,陆谨闻枪杀蒋信义的案卷在段寒江出门的这段时间,他去申请调来看过了。

    当晚9点‘蒋信义’回到办公室,9点过7分的时候‘陆谨闻’潜进技鉴所,在物证保存室被进来的‘蒋信义’发现。于是‘陆谨闻’枪杀了‘蒋信义’,再放火烧了物证保存室保存的物证,其中包括与陆谨闻相关的物证,枪杀‘蒋信义’的枪也是陆谨闻原本配的,作为物证保存在里面。而‘陆谨闻’逃跑时被出口的监控拍到一个背影,还在物证保存室的门框上留下一个指纹,没有被火烧毁。

    案卷看起来没有什么疑点,但如果把蒋信义换成蒋仁义的话,那就全是疑点了。

    “因为那天下雨,他来找我,淋湿了,所以我给他穿了我的衣服。”

    “然后你让蒋仁义带着你的工作卡回技鉴所帮你拿东西?”

    蒋信义点头。

    聂毅继续问:“那蒋仁义是被谁杀的?”

    蒋信义低头,沉默。

    “是你,对吧?”聂毅肯定地说。

    审讯室里沉默了一会儿,蒋信义抬起头来,对上聂毅的视线,仍然没有出声。

    聂毅无视他的反应继续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让蒋仁义成为你的替死鬼,所以故意他让换上你的衣服,用你的卡进入技鉴所,你们一样的外表和相同的dan无论生前死后,都能轻易骗过别人。

    然后你再假扮成陆谨闻闯进去,用陆谨闻存在物证保存室的枪杀了蒋仁义,又放火烧了物证保存室,一方面是毁掉蒋仁义身上的特征,另一方面为了造成陆谨闻为消灭证据的假象,让人以为是陆谨闻杀了‘你’,对吧?”

    蒋信义满不在乎地回答:“你都猜出来了,还要我说什么?”

    “可是我想不通,你想逃避的是什么?”聂毅目不转睛地盯着蒋信义。

    “因为我欠了很多赌债,没钱还。”蒋信义坦诚地回答。

    聂毅问道:“值你杀了你亲弟弟吗?”

    蒋信义刻意地望了聂毅一眼,过了一会儿反问他,“为了逃避虐待,值你杀你爸吗?”

第26声 。() 
#081

    顷刻间;周愚感觉他呼吸的空气都僵滞起来;笔尖在本子上戳出一个洞;余光悄然朝旁边的聂毅瞟过去。

    聂毅微低着头;视线却抬起来盯向蒋信义;垂下来的头发正好挡住他染了怒气的眼神。

    “你还知道什么?”聂毅突然开口;声音如今天的天气一样;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蒋信义像个没了行动力的布偶靠着椅子,眼中落下聂毅的影子,语气突然诚恳起来;“我要是知道就告诉你了,不过我知道杀聂云青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聂毅问道。

    蒋信义勾了一个讲条件的笑意;说道:“我可以见夏莉吗?”

    聂毅没有追问;接着蒋信义的问题回答:“当初你和叶文豪交换的条件,包括带她一起出国吗?”

    “那又怎么样?”蒋信义说完;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不怎么样。”聂毅终于正脸对着蒋信义;恢复成了不受任何影响的问话机器人。

    他微笑着对蒋信义继续说:“在叶文豪车里清理的物证中;其中有两份加拿大的移民申请资料;你不知道吧?你说是不是叶文豪准备移民了?”

    蒋信义顿时坐直起来;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双眼死瞪着聂毅,仿佛都是他的错一般。

    叶文豪因为曾昊想卖公司;反对到可以为了公司杀人;好不容易拿到公司的经营权限,绝对是不可能打算移民的。那最可能的就是为蒋信义准备的,至于是不是打算兑现,现在已经变成了不解之迷。

    但是这个可能,已经足够让蒋信义无尽后悔。

    聂毅突然站起来,“既然你已经没有什么想交待的,那就这样。”

    他转向周愚看了一眼,等周愚处理完笔录,才走出审讯室。

    刚走出门外,聂毅听到关门声,周愚就嘿嘿直笑地凑过来。

    “聂毅,移民申请真的有?你故意说来气他的吧?”周愚问道。

    “故意告诉他不假,但移民申请也不假,案卷里现场照片中有一张拍储物箱的,里面确实有移民申请的表格,还是新的,和一叠加拿大的旅游资料放一起,干什么用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愚陡然瞪大双眼,错过了聂毅眼中的狡黠,不知该对他有怨报怨惊讶,还是该为他的观察入微目瞪口呆。

    “站这儿干什么?”段寒江监控室的门走出来,领导查岗似的走到聂毅和周愚两人面前。

    聂毅问:“夏莉走了?”

    “嗯。”段寒江随口回答,刚在里面他就想到一筐话想跟聂毅说,正要该从哪一句开始,兀地被手机铃声打断。

    杨怡君在蒋信义交待有季思楷承认杀人的录音时,就被段寒江派出去了,不过出于杨同志耿直的性格,一起去的还有张赫。

    此时,段寒江的手机里响起杨怡君的声音。

    “段队,我们找到蒋信义说的录音了,确认无误。”

    “就等这个!”段寒江立即翻开了要对聂毅长篇大论的那一篇,朝走廊的另一头大喊,“曾询,逮捕证下来没有?”

    隔了片刻曾询才从办公室出来,走到段寒江面前将逮捕证拧到段寒江面前,懒得出声回答地瘪了下唇就算回话。

    段寒江摘下曾询手里的逮捕证,喊了一声,“行动。”

    数分钟后,平阳分局的大院里已经做好行动准备,段寒江为首地刑警队伍从大门走出来,一行人不到半分钟都已经上车。

    霎时一串警铃声划破这个阴沉的傍晚的上空,悠扬远去。

    这次段寒江没让聂毅留在警局,不过在执行抓捕行动时勒令他留在车里,完全没给他反驳的余地。

    聂毅只得坐在车里,抱着胳膊,靠脑补参与。

    季思楷确实如喻亭玉所说没有离开,不过还算收敛,晚上只是跟几个‘兄弟’在他的别墅里聚会,当警察持枪冲进去时,里面的男男女女七八个,包括季思楷在内都大脑懵圈。

    还是季思楷最先反应过来,面对警察的枪口也笃定对方不会开枪,全然无畏地走上前,礼貌客气地问:“请问,诸位警察是不是弄错了?你们找谁?”

    段寒江越过前面的武警,走到季思楷面前,将逮捕证展开拧到他眼前,“认识字吗?谁是季思楷?”

    季思楷崩着客气的假笑,配合地回道:“警官先生,你很健忘啊!”

    “可惜了,我记忆力挺好,季先生,虽然我对你们这种富二代换那么多女朋友,确实不是很理解,但是你被捕了。”段寒江收起逮捕证,对着季思楷僵硬的视线,冷声地说,“铐上!”

    季思楷没有反抗,主动地伸出双手给铐,等铐到了审讯室里,他依然保持着他体面人的气质,端正地坐着,对与他隔一张桌子的段寒江和聂毅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见律师。”

    段寒江微掀起嘴角,手指轻敲着桌子说:“律师?交待遗嘱吗?”

    他仿佛嘴里长的荆棘似的,开口就带刺。

    聂毅余光往段寒江斜过去,意外段寒江会主动挑衅嫌疑人,大概是还记着之前的仇。

    段寒江也就只挑衅了这一句,下一刻他就‘端正’回来,把他上面那句当没说过,再次接上季思楷的话回答,“律师季先生随便见,我保证在律师来前,我们可以聊完。”

    季思楷静坐不动,不出声,视线散在半空中,谁也不看,仿佛他面前没人一般。

    段寒江无视季思楷的态度,拿出他平时说教的语气,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季先生,你知道吗?越是精心设计的犯罪其实越容易留下线索,当你以为你把所有证据都掩盖的时候,其实恰恰在别的地方留下了另外的证据。

    你不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就好?”

    季思楷终于把视线集中到段寒江脸上,像要把段寒江下巴上的胡渣数清楚一样,看得仔细。

    最终,他无所畏惧的扬了一嘴角。

    不过,下一秒审讯室的音箱里直接响起季思楷的声音,顿时他再也笑不出来,嘴角扬起的那一点弧度僵在脸上,显得很诡异。

    音箱里仍然响着对话声。

    “你杀了谁?”这是蒋信义的声音。

    “苏蓝,我女朋友,还有她的两个室友,你能不能帮我外理好?不要让警方怀疑到我?”这是季思楷的回答。

    “什么时候?你怎么杀的?”

    “来之前,在他们住的地方,我带走了她的钥匙,我们可以回去。”

    “凶器呢?”

    “还在屋里。”

    “你用的是什么?”

    “菜刀,在厨房拿的。”

    “在你动手的时候,被杀对象有没有惊叫,或是发出容易被人听到的声音?”

    “没有,你问这么详细干嘛?”

    “警察破案靠的就是这种细节,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另外找人吧!”

    “蒋哥,你别生气,毕竟这事得小心。”

    “既然这样,那你详细说一下具体经过。”

    “——我,我送苏蓝,就是我女朋友回去,但她非要跟我分手,我们在车上吵了一架,她生气,就上楼了。我打电话好好地跟她道歉,结果她居然不理我。我也生气,我对她那么好,所以我在车里等了半天,希望她回心转意。

    过了一阵,我看到她的室友跟一个男人在楼门口,吵架。我就上去赶走了那男人,她室友为了感谢我,带我上楼。路上时,她室友口袋里掉了一小袋的白色粉末,我猜就是粉,偷偷捡起来发现还真是。

    然后是进屋后,为了讨好她的两个室友,我去倒了饮料,随便把粉加给了她两个室友。我本来是打算不让闲人打扰我们,可是她还是不肯听我解释,嫌弃我交过太多女朋友。

    后来,我想给她点教训,就和她做了,她居然说要告我强|奸,威胁我不要再找她,我哄半天都哄不好,然后一激动就去厨房拿了菜刀,杀了她。

    出来发现她室友有一个好像清醒了,我就干脆两人一起杀了。”

    “你都用的同一把刀?”

    “是的,有问题吗?”

    “没有,那离开时有被人看见你吗?”

    “没有,挺晚了,外面没人。”

    “有人知道你去过她家吗?”

    “跟她室友吵架的那个男的,中途回来过,他有钥匙,看到我上苏蓝了,我给他转了十万,打发他走了。”

    “他没看到你杀人?”

    “当然没有,要是看到就不会让他走了。”

    “我知道了,走吧!”

    “你能够帮我处理好,对不对?我可不想就这么毁了人生!”

    录音到此结束,虽然蒋信义的专业给他们破案造成了阻碍,但也蒋信义他们拿到了最有力的证据。

    “季先生,还需要见律师吗?”段寒江严肃地问季思楷。

    录音已经放完了有一会儿,季思楷还瘫在椅子上没有回过神,完全没有一开始的风度,连辩解的欲望都丧失了。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能辩解的,所有经过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都没落。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扫了段寒江一眼。

    已经没有必要再审的了,段寒江宣布审讯结束。

    他率先站起来准备出去,聂毅伫在季思楷面前。

    “我有一点没想明白,苏蓝并不符合你找女友的规律,你的前女友是身高锯齿的低点,这一任应该是高点才对,但是苏蓝的身高并不符。”聂毅认真地问了一个其它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季思楷枯槁一样的表情却兀地渗出一丝奇异欣喜,朝聂毅望过来,笑道:“所以我杀了她。”

    已经把手按到门把手上的段寒江听到这句把手收回来,差点把手中的笔录朝季思楷扔过去。

    他横眼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变态!”

    季思楷鄙夷地对段寒江冷笑,满眼的不屑,像是门萨会员看智障的眼神。

    聂毅接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上她了,不然一个不合格的女朋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看上她。”

    季思楷倏地瞳孔猛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骤然一红,表情终于像了一个‘人’。

    然而,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第27声 凑() 
#082

    再次从审讯室里出来;玉山秀水小区入室杀人案;和牵连出来的容港高速抢劫杀人案、曾昊家火灾案;三起案子算是一起告一段落。

    聂毅跟着段寒江匆匆的脚步;亦步亦趋;神游在外。

    段寒江突然停下来;他还完全没发现地径直撞上来;被段寒江一掌巴在脑门上。

    “想什么?”段寒江拦路打劫的架势挡在聂毅面前。

    聂毅眉头蹙得比段寒江还深,抬起头说:“高伟已经坐了两年牢,胡彬已经被执行了死刑;正义对胡彬来说还有意义吗?”

    “聂毅。”段寒江刚拍过聂毅脑门的手又拍在聂毅肩上,手劲重得要把他的肩膀按塌,连语气都跟着重起来;“没人是万能;警察也只是普通人,这更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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