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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之证-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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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聂毅转身,领段寒江上楼前先去菜场买了一把青菜和一块瘦肉,再才上楼。

    段寒江上回去过张林军租住的地方,那已经算是简陋寒酸了,但他跟聂毅越走越觉得聂毅住的这地方,还要低一档。张林军住的那间怎么说也还算个阁楼,聂毅这完全就是在楼顶上随便搭了个棚,其中一面墙居然是木板随后拼起来的,有的地方没捂严实,完全透风。

    他停在门口没把脚跨进去,不是嫌弃,案发现场在下水道里他都毫不犹豫地进去,他只是唏嘘,像是这一刻才终于体会到聂毅连几毛钱也计较的意义。

    聂毅扔下手里的空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有点简陋,你不要介意,东西我都是洗干净的。”

    段寒江轻吁了一口气,一步跟进去,四处都打量了一遍,屋里就只有摆一张床的位置,旁边留了个通道,他两步就能转个圈。最终笑道:“是挺简陋的!”

    聂毅接受事实,指着床说:“你坐会儿,我去煮面。”

    他拎着刚买的菜和肉又出了门,段寒江跟出去才发现厨房在屋外面,说是厨房,其实就是靠墙搭了个台子,接了个煤气罐。

    段寒江凑过去看着聂毅忙碌,忍不住问:“你还真会做饭?”

    “需要自己做,自然就会了,只会做简单的。”

    聂毅边回边动手,段寒江帮不上忙也没好再打扰他,坐回屋里打量起这连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的房子出神,半晌后被香味唤回了神。

    屋里没有桌子,聂毅用个板凳在上面加了块木板搭了一个临时的桌子,再出去端进来两碗面条。

    段寒江神奇地瞪眼,没见过在家还有这种操作,想起他今天碰过的东西问道:“卫生间在哪儿?我要先洗个手。”

    聂毅抬手一指,房间的一角有个小门,但并没有门,只挂了一个门帘。

    段寒江进去,里面不过一平米的面积,却把卫生间所有的功能都集齐了,洗澡洗漱厕所都在里面,不过洗手池就是个水盆,放在水龙头下面,水龙头上面钉了块木板,上面放着一个塑料杯子,里面是牙膏牙刷,再就是一块香皂就没有别的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下手地问:“聂毅,就一块香皂,我能洗手吗?”

    聂毅凑过来说:“洗吧。”

    段寒江拿起香皂,没忍住问:“你不会连洗发水也没买吧?”他怀疑聂毅那个发型的真实目的。

    聂毅还立在门边,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回答:“之前十块钱买了一瓶,但是洗过之后痒得不行,就干脆又把头发给剃了。”

    还真是这样!段寒江顺着聂毅的视线瞟过去,发现了聂毅说的十块一瓶的洗发水,在角落的水桶后面,至少是1000毫升装的,他不由地哽住了话头。

    段寒江坐回床上,话头还哽在喉咙里,他实际上没有过过真正贫穷的生活,不能体会贫穷真正的滋味,他觉得如果换成是他面临这样的生活,他应该会抱怨,会自卑,会后悔。

    可是他在聂毅脸上,只看到了认真生活,即使是每天朝九晚五,拿着优渥的工资,家庭幸福的人脸上,也很难见到像聂毅这样认真生活的模样。

    聂毅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段寒江面前,都已经吃了两口了,才想起来问段寒江。

    “我忘了问了,你吃面吗?”

    “你现在问是不是太迟了?”

    聂毅低头笑了一下,说道:“从来没人来做过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客人,吃面是不是太寒酸了?”

    段寒江没忍住笑出来,“你还知道啊?”

    聂毅立即起身,“那我再去买点菜回来。”

    “别去了!”段寒江伸手把人拉回来,“我觉得味道不错,这是我这两天吃得最像样的一顿了。”

    聂毅这才坐回来,也没觉得段寒江这话是客气,咧着嘴对段寒江不嫌面条寒酸直笑。

    段寒江被他笑得心酸,不禁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聂毅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什么打算,高中没有毕业,坐过牢,还是杀人罪,稍微正规点的企业都不会要我。我就想随便干什么,能换个像样点的地方住,生活稳定下来就够了。”

    “以后呢?你才二十多,可以学点什么技术,工作也会好找一点,还有将来,想远一点,还可以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段寒江只是想了一下普通人的未来,想要鼓励一下聂毅,只要聂毅肯努力,他说的并不难实现,就光聂毅的模样在现代社会也是优势。

    不过聂毅突然地沉默下去,低头只顾吃面,直到吃完,都没有接段寒江的话,段寒江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去洗碗。”聂毅把碗收走,段寒江趁时间认真地考虑起来,想他能不能帮聂毅找个工作,可他靠着床头,想着想着就犯饭后困,眼睛一闭,睡着了。

    聂毅收拾好再进屋时,看到段寒江睡着了,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但想起段寒江刚发红的双眼,还是算了。

    他本来打算吃完晚饭睡一会儿,起来去送夜宵外卖的,这会儿被段寒江占床,他头一会觉得房间太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犹豫再三,他最终把段寒江往里推了一点,坐靠在床头打瞌睡,他也是真困,和段寒江一样,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过觉,在外收了一整天的废品。

    聂毅闭着眼以为他会不习惯身旁有人,可身后的呼吸声却像催眠曲一般,他不知怎么就睡死了。

    “聂毅,你不用否认,现在舆论对你有利,只要博取法官的同情,加上你未成年,不会判重的。”

    “我没有杀人。”

    “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你现在否认没有用,只能争取轻判,你爸虐待你邻居都可以证明,你还有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我没有杀人!”

    “聂毅,不要再否认了,你杀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聂毅满眼都是拘留所贴着标语的墙壁,和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的律师愤怒的脸,他猛地坐起来,瞪大双眼,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墙壁,说道:“我没有杀人!”

    隔了一会儿,聂毅的视线清楚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段寒江已经不在了。

    他下床来,从床垫下摸出半盒皱巴巴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抽完再去洗了把脸,换上工作服,出门去送外卖了。

第29句 够() 
#029

    凌晨四点;城市的喧嚣退去;无人的大街上只有路灯渗进黑夜里的暖光带着颜色;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忽然划过冬夜的寒风出现在路灯下;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向着夜色的深处远去;最后在街角的一处旧楼前停下来。

    聂毅长腿撑地架起自行车;从怀里掏出几个半热的包子来;先哈了两口热气才拎起一个塞进嘴里,视线盯着前面旧楼的其中一扇门。

    他包子吃到第三个时,旧楼三层的一间房门打开;一个裹着红色大衣,戴着帽子的女人缩着肩膀走出来,先是左右望了两遍;再才锁门;踩着高跟鞋下楼,哐哐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尽兴地回响。

    聂毅连忙两口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全吞下去;将自行车退进阴影里。等着从楼上下来的人走上马路;他立即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抬脚跟上去;每一步都走得轻车熟路。

    他跟踪的人叫叶倩倩;是八年前他杀人案的重要证人;指证他在他父亲聂海青被杀的当晚回过家,并且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声音。

    即使所有人都确信叶倩倩的证词,但聂毅很清楚;叶倩倩在说谎;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回家,更没有杀聂海青,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聂海青,无论聂海青对他怎么样。

    聂毅出来这几个月跟踪了叶倩倩数十次,对她的作息时间已经很清楚。

    叶倩倩每天早上5点20左右会出门,步行两公里去搭最早的一班地铁去新城郊区一家叫仙灵山疗养院的地方,看一个长年昏迷的男人。男人是叶倩倩的叔叔,但是具体什么关系疗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他也没能打听到。

    然后叶倩倩会陪男人一直到中午,再回去睡觉,一直睡到晚上8点多,又起床出门,去夜总会上班。有时半夜会带男人回去,有时一个人回去,第二天早上5点多的时候又出门,重复一天的行程。

    这几个月来叶倩倩每天的行程几乎都没有变过,聂毅仍然坚持不懈地每天要来两次。因为他既不是警察,也没有人会帮他,叶倩倩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是他能接触与当年案件唯一相关的人物。

    八年前叶倩倩并没有陷害他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只有掩饰真凶。

    当然聂毅并没有每次都跟到底,摸清叶倩倩每天的行程之后,他一般只会跟到疗养院的门口,没有发现叶倩倩与异常的人接触就会回来,毕竟他还是挣扎在温饱贫困线的人。

    不过这一次,叶倩倩从街道尽头拐出去却没去地铁站,而是转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聂毅顿时连眉头都精神起来,冬夜的寒风也被他瞬间提起来的警觉驱散。他小心地紧跟上前面的人,从路口的小巷子转进去,出去之后是另外一条马路。

    他以为叶倩倩终于要打破每日不变的行程,他马上就发现到什么线索,结果前面的人在巷子的出口处突然停下来,左右环顾。

    聂毅立即掩进黑暗的阴影里,小心地窥出去,只见前面的叶倩倩把身上显眼的红色外套脱下来,不再瑟缩的身形看来瞬间高大了许多,接着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叶倩倩’赫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被发现了?这是聂毅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叶倩倩发现他每天的跟踪,故意来扰乱他的。

    但是他观察了一下,对方反倒比他更加小心翼翼,把外套和帽子揉成一团,匆匆地塞进了巷子的垃圾桶里,然后迅速钻出巷子,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便坐上去离开。

    聂毅追出去时,前面的出租车已经开远,他连车牌都没有机会看清。在原地伫了一会儿,他回到巷子里,掏出来一个大号的塑料袋出来,将刚才的男人扔下帽子和衣服捡出来,先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其它的东西,再才都收进塑料袋里。

    接着,他又在原地伫了片刻,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最终决定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叶倩倩住的地方楼下,聂毅靠在他的破烂自行车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倩倩平时出入的那道门,从静寂无人深夜等到了吵嚷的早市开始喧哗,他都没有挪过一步位置,一直到城市完全苏醒过来,他终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朝叶倩倩住的房间走去。

    叶倩倩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楼房,一般都是早年乡镇的自建房屋,后来因城市的发展,从城乡结合部变成了城中村,房主就把楼房改造一遍,全都租出来,成为了城市里最职业的‘包租婆’。

    聂毅上楼后,在门前安静地伫了片刻,没听到屋里的声音,再才抬手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心里的预感越加强烈。

    他原地蹙着眉盯着一会门,突然转身下楼,敲响了一楼最边上那间房的房门,他知道那间住的是房东。

    聂毅敲门时房东一家正在吃早饭,门没关死,他刚敲一下里面就有人走过来,接着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看样子就是房东。

    “你找谁?”房东气哼哼的态度在视线撞到聂毅的脸时,缓和了一点。

    聂毅回想了一下段寒江之前假装嫖客的样子,活学活用地拿出丝毫不输国际亲和大使的微笑,对门里的人说道:“你好,我是顺水快递的,我想问一下住在302的人是不是搬走了,她有个快递,我送了好多遍都没有人在,电话也没有人接。”

    房东瘪了下嘴表示对302租客的轻蔑,“她呀?一般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你要使劲敲门。”

    “我刚刚已经敲过了!”聂毅考虑了一下,继续道,“是这样的,虽然我只是送快递,但是我们公司的理念是亲和亲切亲近,看快递上的名字应该住的是个女人,好几天了都联系不上,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一片感觉治安不是太好,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总是不安全的,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要不你去看看?”

    聂毅这段话说得有情有理,房东犹豫地换了好几次眼色,最终还是点头,回屋拿了钥匙,领头往楼上走,一路还不停跟聂毅念叨。

    “平时她生活就挺乱的!搞不好是干那个的,十回有九回跟他回来的男人呐——都不一样!还都是深更半夜的,要出事,那也是她给我我整出事了!”房东说到最后不停地挤眼,越想越觉得聂毅说得有理,后悔把房子随便租出去了。

    到了302门前,房东找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屋里的窗帘拉着,一片昏暗,聂毅一眼望去,房间里并不像有人在。他昨天晚上趁着送外卖到附近过来看过,当时是晚上10点15分,他特意看了时间,叶倩倩窗户里的灯亮着,还有人影走动,他还想叶倩倩今天晚上是不是不会去上班了。

    “大姐,昨天晚上她出去过吗?”聂毅一声大姐叫得房东眉开眼笑,知无不言地回聂毅。

    “她平时一般9点左右就出门了,昨天晚上我都准备睡觉了,还没见她从我门口过,我还奇怪她今天是不是歇业了!”房东说话的时候满眼鄙夷。

    “那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找她?你有没有听到了什么奇怪声音?”聂毅接着问。

    “谁知道有没有人来找她!”房东脱口回完,突然意识到聂毅的问题超出了一个送快递的关心的范畴,不自觉地警觉起来,“你问这些多干什么?不就送个快递吗?”

    聂毅面不改色地跳过了房东的问题,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大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房东立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没闻出有什么味,不解地说:“没有啊!”

    聂毅十分确定有,他越过房东径直走进屋里,一股啤酒的味道涌进他的鼻腔。他曾经好几年里几乎天天都泡在这个味道里,对啤酒味尤其敏感,但是他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屋里有酒瓶或者拉罐。

    “你闻到什么味了?”房东被聂毅的煞有介事弄得莫名紧张,往里追进去,脑子里已经臆想了好几个版本的狗血连续剧。

    聂毅站在屋中间,没有回答房东的问题,环顾一周。

    房子是一间竖长的房间隔出来的一室一厅,时门是客厅,中间是卧室,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只有零散几件家具也显得空间十分局促。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客厅边角的一个冰柜上,不是那种家用的立式冰柜,而是外面卖冰棍的那类大冰柜,一般人家用都不会买这种。

    “这个冰柜是本来就有的吗?”聂毅好奇地问了一句。

    房东这会儿主动地忽略了聂毅那堪比明星的脸,越发觉得在好看的外表后,要么是发生了什么案子来暗访的警察,要么就是违法犯罪来打探消息的黑社会,她一个回答不留心就要招惹灾祸。

    于是他再三衡量过后才回答:“这个冰柜是我以前开店的时候用的,叶倩倩,就住这间的人来租房子的时候非跟我讨价还价,说我家电不齐全要房租便宜点,我就把这个冰柜给她放进来了,没少她房租。”

    聂毅暗地里蹙了下眉,想原来租房子还能讨价,他一直觉得有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他就应该感激了。

    “其实这冰柜也还是很好用的,空间大,人都能装得下!”房东见聂毅没回答,担忧地解释,又不知该往哪方面解释,就开始胡说八道。

    聂毅朝冰柜走过去,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冰柜盖,想着房东说的‘人都能装得下’,下意识地扶住冰柜盖,然后一鼓作气地打开。

    登时,聂毅瞪大了双眼,盯着冰柜里面僵住不动。

    “怎么了?怎么了?”房东太太被聂毅的反应吓了一跳,紧张地冲进去想看个究竟,被聂毅一眼瞪住,硬是不动了。

    聂毅的目光又瞟回冰柜里,然后说道:“报警,死人了。”

    ‘死人了’三个字像投进房东脑子里的核弹,她倏地眼睛瞪得比聂毅还大,听不懂什么意思似的非要挪着脚步,凑到冰柜旁边,小心地往里一瞅,立即双腿打颤地退了好几步,跌到地上,口齿不清地说:“怎,怎,怎么——回事!”

    聂毅倏地将冰柜盖盖回去,又把房东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冷静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了报警电话。

第30句 了() 
#030

    市井中最不缺的就是凑热闹的人;当警铃的声音划破了街上喧闹的平静;警戒线还没拉起来;旧楼房的阳台楼道里就聚集了人;堵得必须要挤才能过去。

    聂毅报警之后就守在门前;让房东不要乱动现场的东西;过了没多久就有警察过来;他和房东被一个年轻的警察叫到一边问发现尸体的经过。

    还没等他们说完,聂毅就听到人墙后边传来一个听过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嚷着;“让让!让让!”

    当‘让让’的声音到了聂毅耳边,他转眼就看到周愚突然顿住脚,一脸惊讶地瞪着他。

    “聂大帅哥;怎么哪儿都是你?你是被我们段队的死神体质传染了吧?”周愚惊奇地开口;半真半假地玩笑语气。不过,他也觉得最近聂毅跟他们支队的缘份不浅。

    “周警官。”聂毅听过别人叫周愚的名字;问候了一声;他下意识地往周愚身后瞟过去;没见到段寒江跟着;有些意外地把视线收回来。

    周愚一副他神机妙算地回:“你看段队?他有事没来。”

    这时;旁边刚问聂毅话的警察转向周愚问:“熟人?”

    周愚想了下;见过三回就算熟了,他已经见过聂毅不只三回了,于是说:“熟人。”

    “那你自己来。”警察立即把任务转交给了周愚;他是辖区派出所的;这种人命案子最后都是要往上交的,他干脆省事地不搭中间这趟手。

    周愚刚把任务接过来,后边的技侦组就都带着工具挤进来,跟周愚打了声招呼,进入现场。

    聂毅顺着一行人的目光往房间里看去,周愚打断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又是第一发现人?说一下经过。”

    实际上周愚问的是聂毅,但是房东一口把话抢过去,“我跟你说,警察同志,你们可要还我的清白,这儿好端端的死了人在这儿,我这房子以后都要租不出去了!这个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周愚拧着眉打量了一遍房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的身份,纠正道:“大婶,这个‘还我清白’可不是这么用的。”

    这一声大婶房东不高兴了,转眼瞧了瞧聂毅,觉得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长得好看的都比较会说话,招人喜欢,瞬间对周愚的印象降了一档,还想开口,周愚直接打断她。

    “案子我们一定会查清的,所以请配合我们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周愚说完了突然想,又强调了一句,“说重点,别给废话!”

    房东对周愚‘凶神恶煞’的语气彻底失去了好感,有些悻悻地回答:“就是我们开了门,进屋就看到冰柜里死人了!”

    “你们为什么开门进来?冰柜当时是打开的?”周愚继续问。

    房东想了想一脸周愚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的表情回答:“肯定关着的,她有快递,几天都不收,所以这个送快递的小哥就来找我,然后开门后,他闻到奇怪的味道,打开了冰柜,就看到死人了,今天早上我起来上厕所还见到她出门了,怎么就死了。”

    “早上什么时候?”

    “5点多吧!我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都要起夜,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她这个时候出门的。”

    周愚听完房东不太连惯的叙述,转眼打量着聂毅,只是段寒江的眼神他只学了两分,那斜着眼角的样子像是眼睛里进沙了。最终他还是正回视线对聂毅说:“还是你说。”

    聂毅简洁地开口:“我们来的时候房门是被锁上的,门锁没被动过,也没有破坏现场。冰柜是盖上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家里会用这种大冰柜,好奇地动了一下冰柜盖,结果发现了里面冻了一具尸体。”

    周愚再次打量起聂毅,“你怎么确定里面的人一定死了。”

    “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聂毅回答。

    周愚好奇,果然往屋里过去,他在门口戴上了手套鞋套进屋,然后凑到了冰柜边上,往里一看。

    他刚听聂毅的话还以为会看到十分血腥的场面,比如一块一块像码石头一样码起来的尸体,结果并没有。

    尸体完整地躺在冰柜,脸部呈现出十分狰狞的表情,双眼瞪大,瞳孔缩小,身上穿了件红色的丝质吊带睡衣,几乎不能避体,被完全冻在冰块里面,让人只能看,不能碰。

    周愚看了尸体犯难,法医也挺犯难的,这样完全没法验尸,要是等冰自动融化,这大冷的冬天屋里连个烤火炉都没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矩然正好伫在周愚旁边,周愚随口问道:“这怎么办?”他指的是冰柜里的冰。

    “理化组正想办法,你急也没用!”张矩然真一点不急地打量着周愚,半晌后说:“你今天不宜往西,西方运势太低,往这边挪点。”

    对周愚来说张矩然是前辈,副主任级别,还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所以他对张矩然一向比较客气。被张矩然推着挪了个方位,他不禁问道:“张法医,国徽的照耀下,我们不搞封建迷信!我们也不是来看风水的!”

    “今天南方是喜神位,你不信要倒霉的。”张矩然继续一本正经地迷信。

    周愚决定学习段寒江,无视张半仙的‘箴言’,目光转向四周扫了一圈,脑子里回放起段寒江每次在现场时的画面,他的视线就朝门口盯过去。

    不过突兀砸进他眼里的是一双穿着鞋套的脚,他视线往上抬,看到了聂毅走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不要破坏现场!”周愚立即耸眉,严肃地提醒聂毅。

    可是聂毅似乎很有经验地踩着现场用来通行的板桥,然后进到他旁边。

    “谁给你的鞋套!”周愚跟段寒江久了,有些规矩不知不觉就丢了,重点不是把聂毅这无关人员直接铐出去,只关心谁把人放进来的。

    “我给的。”杨怡君从门外进来,周愚刚刚心里那点占山为王的意思在大佬杨面前偃旗息鼓,揭过了给聂毅鞋套这一茬。

    “大佬杨,外面查到了什么线索?”周愚探讨性地问。

    “后面的窗户看过了,确定没有攀爬过的痕迹,凶手肯定是从门进屋的。”杨怡君说着看向聂毅。

    她向来都以段寒江马首是瞻,段寒江会问聂毅对案子的意见,她也毫不客气地问了,“聂帅哥,你有什么看法?”

    聂毅轻蹙了蹙眉,抬眼看向还在冰柜里没能解冻出来的尸体,接着视线从冰柜里的冰上移到了冰柜壁,然后再转到冰柜底下的地面。

    他看了片刻后说:“冰柜如果长期使用四壁一定会结上很厚的冰,可冰柜底下虽然全被冻住,但上半部分的四壁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冰,连四壁都没完全布满,说明冰柜刚启动没有多久。”

    周愚凑过去,从还在解冻冰块的理化小组中间看进去,果然冰柜四壁都只有一层薄霜。

    聂毅继续说:“冰柜里却有一股比较新鲜啤酒味,你们会把打开的啤酒放进长时间不用的冰柜里吗?”

    周愚惊奇地盯着聂毅。

    杨怡君坦诚地摇头。

    聂毅接着又指向被几块木板隔出来的卧室,客厅里能够看到半个床,他说道:“床上很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被套和床单上都有明显的折痕,说明刚换过。”

    周愚和杨怡君都认真地听着聂毅发言,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突然聂毅的逻辑风格一转。

    “如果我是凶手,在杀人后还多此一举换床单,肯定是床单上留有什么证据。”聂毅笃定地说。

    周愚点头,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逻辑,连杨怡君都能想到的。

    “但是,在杀人之后还能够把床单换得这么一丝不苟,如果不是对这个房间很熟悉,有足够的安全感,那就是心理足够镇定,即使杀了人也没有慌乱。”

    聂毅说完,周愚走进里面的卧室,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实很整齐,连床头小摆件都没有乱的迹象,枕头被角没有一个地方是敷衍了事的,确实换得很一丝不苟。

    他不禁地想该不是这回的凶手又是个心理变态吧,杀人杀得这么冷静!

    “聂帅哥,你这分析的思路怎么像从段队那儿抄来的?”周愚从卧室退出来,视线红外线一样地在聂毅身上来回地扫。

    聂毅毫不隐瞒地回答:“那天在宾馆里,我听到他是这么分析。”

    我去!周愚心里大呼一声,他都听了一年多了,怎么没有学会?他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聂毅。

    “周愚。”张矩然突然叫道。

    “怎么?”周愚转过去应话。

    “尸体解冻出来了,不过由于冰冻的影响,具体死亡时间的判断需要带回去确认。”张矩然说完后面已经开始打包尸体。

    周愚问道:“有什么能确定的吗?”

    张矩然想了想,回道:“死者头上有伤,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是生前被放进冰柜,还是死后被放进冰柜的,但是凭经验,我觉得她是死前被放进冰柜的,很有可能死因是溺死。”

    周愚考虑了一下,终于觉出了聂毅在这里的不妥,于是说:“聂帅哥,你就先跟他们回队里做笔录吧!”

    聂毅迟疑了下,终于对周愚说:“我叫聂毅,不叫帅哥!”

    周愚被聂毅的冷笑话逗笑,一拍大腿回,“一般人我都不叫帅哥!”

    聂毅是认真想纠正对他的称呼,在他看来‘帅哥’不是什么正经称呼,听起来让他不自己觉地想到某些艳情场所。

    于是重复了一遍,“我叫聂毅。”

    周愚被聂毅这认真严肃的态度怔住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可看聂毅这事态严重的态度,他怀疑聂毅从来没有跟人开过开玩笑。

    最终还是换了称呼,“那聂毅同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周愚说完转了个身,打算回头叫杨怡君商量谁先回队里,结果看到了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尸体。

    他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盯着尸体的脸挪不开眼,上前叫了声,“等等。”

    尸袋最后留了个缝给周愚打量,他盯着看了半晌,刚才冻在冰里他没看真切,现在越看越觉得眼熟,眼也不挪地问张矩然,“张法医,你是不是也得死者有点面熟?”

    “我只对尸体面熟。”张矩然回答。

    周愚蹙着眉想他到底在哪儿见过,法医组已经把尸体带出去了,他突然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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