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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州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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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1259年,蒙军分三路南下攻宋。一封合州来的求救信,宋景乐卷入了南北战争的阴谋里。所有人都说宋景乐有两大爱好:吃饭、凑热闹。这凑热闹,总是一个不小心凑出麻烦来。这不,他才到合州,就死了人……衰神附体,大概说的就是他。民族大义,善恶是非,皆在一念之间。查粮草,斗余孽,人心不堪,终化作青魂一缕,入乱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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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饯别() 
夜色如水,月光如练。

    秦淮河畔华灯初上,暮色四合中迎风招展的各色长幡,题写着一个个烟视红尘的名字。“柳色”、“斐然”、“春语”、“潇湘”虽然叫法各不相同,却是同样的笙歌处处,脂粉留香。

    这媚影妖红里,一座七层高的六角小楼鹤立鸡群。屋檐下缀着的铜铃,在风的侵扰下叮咚作响,似山野清泉,与楼中传出的笛声相和。

    院落中枝蔓疏影横斜,枝桠上的积雪随着风扑簌簌落了一地。隐隐烛火摇曳,映在绿纱窗上,描出屋中人的剪影。

    小楼名“春归”,临水而建,前院是供客人玩乐的场所,而后院的这栋小楼却不是谁都能进的。春归楼处于烟花柳巷之地,暗地里做的却是买卖舆情谍报的行当。

    宋景乐斜斜地躺在榻上,墨色长发随意拢在脑后,清秀的脸上,双眸微阖。月白色长衫在烛火映照下浮出一层淡淡的金芒,袖口竹青色的竹叶簇拥,针脚细密,绣工斐然。

    屋门敞开着,璟春归立于檐下,十指在笛上飞舞。

    白色的纱幔随风飘着,卷着她藕色的长衫,笛声散落在雪中。

    忽地,她停了下来,回身瞧着榻上慵懒散漫的宋景乐,柳眉一挑,就要说他。

    不等她出声,宋景乐双眸一睁,抱怨道:“你那老相好的到底来不来,不来我要去睡了”

    璟春归杏目微瞪,目光对上宋景乐那双无辜的眼,瞬即一脸无奈,“也不知你这性子随的谁,好好的世家公子,说话总是这么让人讨厌。”

    宋景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口答道:“肯定不是随我祖父。”

    他微微一顿,盯着璟春归看了良久,嘴角噙着笑,摇头,“这世上的人该不是眼瞎,你这么个大美人,偏偏给你取个‘鬼婆’的外号,啧啧啧刘景秀不知道这个吧。”

    璟春归嘴角挂着丝自嘲的浅笑,两弯梨涡隐然腮边,双眸略微一暗,“知道与否,重要吗”

    宋景乐见她面色不佳,识相地闭嘴。

    笛声再次响起,在冬日清冷的夜里,仿若一湾泉水,淌过世人心房,灵动而静谧。

    苍茫夜色中,一青衣男子直直往春归楼而来。

    宋景乐在榻上躺着,心思早就不知飘去了何处。

    许久之后,楼梯上脚步声响起,宋景乐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嬉笑道:“哎呀,你那老相好终于来了,我去迎迎。”

    璟春归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他还不够资格让你去迎,给我回去好好坐着。”

    宋景乐“呃”了声,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见璟春归没有松口的迹象,宋景乐悻悻回到榻上,低声嘟囔道:“这春归楼又不是谁都能进的,不去迎,你就不怕他触动机关”

    “咚”

    一颗坚果夹风而来,砸在宋景乐的额上,伴着璟春归微怒的声音,“你是屁股被火烧了么!他若是连那些个都看不透,又何须来这一趟。”

    宋景乐揉着发痛的额头,扭头望着别处,暗暗叹气。这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想得紧,却又一幅冷漠的样子,也不知做给谁看。

    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望着璟春归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低声愤愤道:“我以后绝不找你这样的,不然我就去撞墙!”

    “宋景乐!你说什么!”璟春归怒喝一声,手中的笛子夹带着劲风,朝宋景乐面门打了过来。

    “妈呀!你是母老虎啊!”宋景乐双手抱头,躲开璟春归砸过来的笛子,在屋中上蹿下跳。

    “咚咚咚”

    楼梯上传来厚重地踩踏声,伴随着木头的咯吱声。

    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木簪束发,手中提着一坛酒。一张脸憋得通红,不断地喘着粗气。

    来的正是刘景秀,璟春归的青梅竹马,宋景乐口中璟春归的老相好。

    宋景乐瞧见刘景秀这副模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兄啊,你这身子有点虚”他跳到刘景秀身旁,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笑道。

    “嗵!”

    宋景乐这一拍并不重,可刘景秀显然已虚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刘景秀伸手,有气无力地摆了几下,待气喘匀了些,这才回道:“这楼七层高,每层三十个台阶,我一口气爬了二百一十层台阶,还要躲避四面八方埋下的机关,对于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而言,你觉得这很容易?”

    宋景乐在他对面席地而坐,双手捧着脸,笑嘻嘻道:“是是是,确实不容易。吖,让我好好瞧瞧,看你这副皮囊到底配不配得上啊!好痛!”

    璟春归冷着张脸,捏着宋景乐的耳朵,冷冷道:“你再没个正形,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宋景乐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嚷道:“放手,放手,痛!”

    璟春归没好气地把他甩到一遍,拂袖向一脸吃惊的刘景秀道:“堂堂三甲进士,进了这春归楼竟坐在地上,这可不是我春归楼的待客之道,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刘景秀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唰地一下子较先前更红了。他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起身在一旁的椅上落座,这过程中一声都没吭。

    宋景乐双眼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打量,心道:这两人相处,情境还真是奇特。世人都说刘景秀宠妻,可眼前这景象,明明就是惧内嘛。

    宋景乐歪着脑袋,似是有意提醒两人,“咳咳咳那个,刘兄似乎有些虚,要不要我让人送点补品到府上啊”

    “闭嘴!”刘景秀和璟春归二人同时喝道。

    “咳肾虚又不是什么大病。”宋景乐低着头,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

    “肾虚?!”

    “你个混账说谁肾虚?”

    刘景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提脚就向宋景乐踹去。可刚才一说话,那喝进口中润喉的茶水,便喷洒了出来。

    璟春归一动一动地站在他对面,茶水混着唾沫星子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晴转暴雨!

    宋景乐早已跳到了柱子后头,望着璟春归那张冷森森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我”刘景秀傻了眼。

    “宋景乐!你给我滚!”璟春归怒吼一声,杏目中火焰腾起,恨不得把宋景乐给活剥了。

    宋景乐心道完了完了,脚下抹油向外奔去,到了门口回身朝屋内的两人扮了个鬼脸,无辜道:“我不过好心提醒一句,你们继续啊,我滚。”

    就听风吹起衣衫的声响,月白色的影子已向楼下飘去。

    哪想璟春归身形更快,轻如春燕。

    她葱白的手指伸出,在空中翻转,朝宋景乐肩头抓去,“你给我回来!别想到处去惹是生非!”

    宋景乐身子向下一沉,一扭,闪到一侧,脚下借助屋脊向上一跃,“你们老情人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说,我可不想听你们情意绵绵!”

    璟春归面色有些奇怪,声音压得很低,“他是来道别的,你就当帮我,别走。”

    “啊?”

    宋景乐一愣,脚下迟疑下来,被璟春归抓了个结实。

    璟春归今日如此失态,在他看来完全是因为刘景秀,只是他不明白,两个人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论起来,璟春归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与刘景秀本是青梅竹马,但不知何故两人没能走在一起。刘景秀早就成婚,璟春归至今却孑然一身。宋景乐曾问过璟春归,这世上可还有她的亲人,璟春归说过除了自己和沈苍梧等人之外,能记得她的也只有刘景秀了。

    宋景乐望着璟春归的侧脸,心中替她惋惜。

    璟春归重新梳洗过后,又恢复了往日那冷清模样。

    三人落座,早有侍女奉上了点心小菜,炉上温着璟春归亲手酿的白云泉。随着炉内温度逐渐上升,壶中酒香四散而出,从壶口袅袅婷婷腾起,勾得宋景乐直咽口水。

    刘景秀痴痴地望着炉上的酒壶,眼前一片水雾弥漫。

    璟春归拂袖添香,给两人斟了酒。侧目时看到刘景秀这副神情,她手微微一抖,酒水洒在了桌上。

    “你要去临安了?”璟春归头也未抬,冷不丁问道。

    刘景秀一怔,回过神来,良久道:“是。”

    “哦,好事。”璟春归落座,不咸不淡应道。

    宋景乐先前还奇怪,甚少下厨的璟春归怎么就入厨房了,原来是为了给刘景秀践行。桌上那琳琅满目的吃食,几乎都是刘景秀老家的口味。

    宋景乐撇撇嘴,自个打与璟春归认识,也就吃过她做的杏仁酥。

    看来,自家楼主对刘景秀还真是看重。

    屋内一时寂静,宋景乐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好奇地看向刘景秀,问道:“你不是才到金陵任职半年,怎么又要回京了?”

    刘景秀有些无奈,叹气道:“先前我在酒馆与好友饮酒,说了几句贾似道的不是,恐怕是因为这事要被召回京吧。唉祸啊”

    璟春归轻呷白云泉,余光在刘景秀脸上扫过,“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或许是圣上看你政绩斐然,提拔你回京任职呢。”

    宋景乐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不就是说了那老混蛋坏话么,圣上不至于为这点事特意找你回去。”

    刘景秀举杯,面上愁容略散,“借两位吉言,可就算是回京任职,贾似道那人老奸巨猾,记仇又难相处,我怕的是,到了京城肯定少不了跟他有摩擦。”

    宋景乐低声笑了几声,摇头道:“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依你的性子,恐怕到时候就不会想这些了,而是直接上去跟他争论了。”

    刘景秀被宋景乐的话噎住,半晌尴尬笑了笑,“是是这样,没想到宋公子倒是我的知音。”

    宋景乐“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人可真有趣——不经逗。

    璟春归一直安静地坐在一侧,没有多说半句话。

    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刘景秀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与宋景乐从江湖事到朝堂,聊得不亦乐乎。

    两人聊到一些不平之事,刘景秀一改先前的温和模样,很是激动,甚至破口大骂那些祸害一方的官员和盗匪,说自己入朝为官就是为平天下不平之事。

    宋景乐酒量不错,这几杯酒下肚,只是面颊上略微染了一丝红晕。

    他瞧着刘景秀,忽然想到了唐时的诗仙李白,一生浪迹江湖潇洒随意多好,何必费力挤破脑袋非得入朝堂受那约束?可转念一想,世人求的不就是登堂入室,有权有势吗?

    唉凡人呐。

    宋景乐心中低低念了句。

    刘景秀酒量极差,而璟春归所酿的白云泉又教其他酒更烈,喝了这半壶的酒,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晃着已空了的酒盏,向璟春归痴痴道:“素谦,添酒。”

    刘景秀这一声叫的温柔婉转,璟春归冷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澜,很快掩了下去,低声道:“那尔虞我诈的朝堂,你这性子活不久。”

    宋景乐紧紧盯着刘景秀,全然没留意璟春归方才的话,只注意到刘景秀唤的那声“素谦”。

    素谦?这难道是璟春归以前的闺名?

    刘景秀听到璟春归这样讲,眼中一片温柔,“素谦,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朝中有贾似道那奸臣,此刻南北之战陷入胶着,只要是男儿,谁不想替百姓做点事呢。”

    宋景乐看着两人的神情,忽然觉得可笑。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却非得装作已经忘情,也不知两人到底在回避什么。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相思啊”宋景乐呷了口烈酒,拖长了音调。

    璟春归扶额,翻着白眼,又动了把他打出去的念头。

    刘景秀伸手在宋景乐肩上轻拍,声音里有些疑惑,“你还没喜欢的人呢,怎么就懂相思了?”

    宋景乐眼皮翻了翻,捂着胸口作痛苦状,这人到底醉没醉啊,怎么净戳人痛处呢。

    刘景秀打了个酒嗝,扬声道:“日后要是见了那贾似道,我一定狠狠地踹他几脚,太祸害百姓了。”说着,竟起身抬脚朝桌子踢了过去,谁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一定要!肯定要狠狠踹他!”刘景秀继续道。

    宋景乐看了他一眼,又抬眼看了看无动于衷的璟春归,眨着眼睛。

    这什么情况?

    璟春归摆手,给自己和宋景乐添满酒,那意思明显是:别管他,我们自己喝。

    宋景乐执着酒盏愣了半晌,向躺在地上的刘景秀说道:“刘兄回京城是好事,但身在官场需得谨言慎行,切莫得罪他人,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璟春归知道宋景乐说这话,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向他微微一点头,“这倒像句人话。”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翠绿色雕着水仙花的珠子,塞到晕晕乎乎的刘景秀手中。

    “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差人带着这颗珠子来寻我。”

    说完这话,璟春归灌下那盏烈酒,起身戴起面纱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宋景乐望着她下楼的背影,手撑着下巴愣了许久,直到刘景秀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他对面。

    刘景秀双眼通红,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直到桌上的酒全进了腹中,这才抬头看向宋景乐。

    他喉间动了动,声音有些哑,“我们是不是很傻?”

    不等宋景乐说话,刘景秀又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素谦了,日后到了京城,恐没时间来金陵。宋公子,我求你一件事”

    宋景乐全程呆滞,敢情刘景秀方才醉酒是装出来的?可他此次明明是来向璟春归辞行的啊,却为何要演这么一出?

    他点了点头,“刘兄请讲。”

    刘景秀似是在想怎么开口,许久后艰难地说道:“日后请宋公子劝劝素谦,若是遇到了有缘人,就嫁了吧,过去的事该放下了。”

    “哈?你是让我去劝我的衣食父母嫁人?你可知道那个母哦不,你可知她眼界高着呢,喜欢她的人又不是没有,偏偏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宋景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都差把追求璟春归的人名全给倒出来了,还好及时刹住了。

    刘景秀眼中掠过一丝失落,而后起身,向屋外走去。

    “宋公子记得答应我的事。”

    宋景乐遥遥应了声,屋内散了一地的酒香。

    冬去春来,初春的温煦中仍夹杂着冬日的寒气,吹得院中迎春落了一地。

    京城今日有消息传来,刘景秀入京后得圣上召见,大谈天下之势。圣上对他颇为赏识,欲留他在吏部任职,却不想被贾似道从中搅和,加上阎妃在背后使坏,圣上惜才,刘景秀性子又过于正直,留在京中并不是上策。圣上思索之下,任命刘景秀为四川粮道转运使,前往合州任职。

    璟春归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她坐在花树下,捧着盏热茶,望着院外抽芽的花树出神。

    宋景乐笑道:“刘景秀的才学任龙图阁学士都绰绰有余,可正如圣上所言,他过于耿直易得罪人,放他出京城,于他而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良久,璟春归侧身,低声道:“他这样的人在官场,终难施展抱负,还不如做个闲云野鹤来的自在。”

    宋景乐深以为然,转身间院角那株海棠开了一片,红艳艳的似霞锦一般。

第2章 窃案() 
四月初。

    安岳地处蜀中盆地腹部,四周环山,因而未到夏时便已溽热异常。每年四月始,城中富户便会陆续携家眷前往城北茯苓山的茯苓山庄避暑,而今战火纷乱,茯苓山庄易守难攻,因此未到月末,山庄内便已住满了人。

    茯苓山庄建于半山腰上,左侧是飞流直下的白玉瀑布,右侧是陡峭的山崖,正前方可见安岳城中景象,后方依靠茯苓山脊。许是因为有水的缘故,此处一年四季气温低下,如遇雨天,山上更是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茯苓山庄原是前朝皇族所建,后因前朝覆灭落入商贾之手,几年前被安岳富户白卓然买下,重新修葺后,便成了今日这四进四出的五层小楼。

    白卓然极会做生意,在庄内设有琴馆、青楼、赌坊等,所有娱乐活动一应俱全,以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当然,最惹眼的便是赌坊。

    赌坊设在茯苓山庄的后院金银园,人未到就已听到园内买大买小的声音冲了出来,夹杂着不少人的叹息声。

    宋景乐手中拿着块碎银子,眯眼打量着赌坊伙计手中的骰盒,踌躇着要不要继续买大,赢一把。

    那伙计眉头一挑,忽然放下骰盒,一脸委屈地看着宋景乐,“爷,你给小的留条活路吧,这一会功夫你都赢了几百两了,再这样下去,小的可就要被庄主踹出山庄了。”

    宋景乐眼珠动了动,笑嘻嘻拿过伙计手中的骰盒,道:“为了让你有饭吃,所以,我决定亲自坐庄!”

    伙计扶额,围在桌前的众人也是一愣。

    只见宋景乐拿起骰盒,边摇边喊道:“买大买小赶紧下注啊,磨蹭什么呢,不想回本么?”

    伙计翻着白眼,这宋公子抢他的活干,要是让庄主知道了,自己又要挨训了。可宋景乐玩的兴起,随手丢给了个银锭子过来,示意他一边待着去。

    众人只觉得宋景乐有趣,看这少年一副世家公子模样,摇起骰子来却有模有样。只听得耳畔“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骰盒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却不见有一个骰子掉出来。

    “买定离手!”宋景乐一声轻喝,手中的骰盒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面上。

    “开!六六四啊,哎呀,恭喜买大的朋友,买小的朋友也别灰心,这赌博嘛有输有赢,下一把或许就是你们赢了呢。来来来,咱们继续!”宋景乐笑呵呵地吐出这一串,手中的骰盒再次翻动起来。

    “让开,让开!”

    一个壮硕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来人年龄不大,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肚皮浑圆,皮肤略黑,但身形极为灵巧,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落在了宋景乐身上。

    这人叫钟硕,其父是茶叶商,在安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估计是因为从小伙食比较好,所以才养成了这般模样。

    “哎哟,终于找到了你,快,快跟我走。”钟硕双掌按在赌桌上,气喘喘吁吁道。

    宋景乐一见是他,撇了撇嘴,挥手道:“走开走开,死胖子!又想忽悠我!上次你家死了只猫,你也是这样跑过来跟我说出了大事。这次又是死了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等着我去收尸。”

    钟硕气还未喘匀,听他这样讲,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这次真的是大事,你要是不帮帮我,我我可就被我爹给揍死了。”

    钟硕说着,两眼一红,竟当着众人哭了起来。

    “我的妈啊!你是娘们吗!”宋景乐见此情景,大叫一声,扔掉手中的骰盒,二话不说抬脚朝钟硕踢了过去。

    钟硕顿时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

    好在宋景乐这一脚并没有用太大的力,要不然钟硕肯定跌得鼻青脸肿。

    见钟硕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看着自己,宋景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钟硕吭哧吭哧地又跑到了赌桌前,伸手抹了把脸,“就当兄弟我求求你,帮我这个忙成不成?”

    宋景乐歪着脑袋,看着他那张胖乎乎的肉脸,伸手捏了一把,嫌弃道:“你什么时候能瘦下来,我就帮你。”

    钟硕竟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连医半仙都说了,我这体质这辈子都没法变了。兄弟,我能不能活过今日可就指望你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情形,纷纷向后退去,赌桌前顿时空出一块来。

    大家窃窃私语,都在谈论宋景乐和钟硕的关系。

    宋景乐见他不像是在骗自己,叹了口气,朝众人吆喝道:“散了散了”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刚才赢了一把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输了的人却不乐意了,有人伸手拦住他,说道:“不准走!你刚还说下一把我们会赢呢。”

    一人出声,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宋景乐眉头一挑,面上浮起一丝戏谑,右掌重重落在赌桌上,扬声道:“你们这些人还真不知足,所谓十赌九输,这点道理都不懂,就跑来赌钱,就不怕把老婆孩子都输了?”

    众人本想反驳,但在他手掌离开桌面的时候,一声轻响,那张赌桌便四分五裂。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宋景乐嘿嘿一笑,伸手抓住钟硕的胳膊,“走,我跟你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又哭又下跪的。”

    众人识趣地让出条道来,宋景乐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一块亮闪闪的银锭子从他手里飞了出来,落在伙计的面前。

    “失手,失手,这是赔你的桌子前。”

    伙计看着眼前那块银锭子,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把钱不当钱。

    宋景乐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不再理会众人,携着钟硕往外走去。

    钟硕似乎早就习惯了宋景乐的拳打脚踢,伸手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抹掉脸上的泪痕,换作了一张笑脸,“好兄弟!”随即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说了足足有半刻钟,宋景乐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钟家世代做茶叶生意,前些日子钟父去南边收茶,从茶农手中收了一块上好的翠玉玦。那块玉玦放在水中,在周围漆黑的情况下,会映出龙凤图案。钟老爷宝贝的很,每天睡觉都抱着。

    昨天,钟硕在家中宴请好友,闲聊间提起了那块玉玦,受不住好友怂恿,偷偷从父亲的藏宝的书阁内将玉玦偷偷拿了出来。宴会结束,钟硕送众人离去后,便将玉玦放回了原处。岂料当夜钟父去取玉玦时,却发现玉玦已不翼而飞。

    宋景乐一听这话,打趣道:“莫不是你私藏了?”

    钟硕哭丧着张脸,回道:“也不知是哪个嘴贱的,告诉了父亲我把玉玦拿出来过,这会父亲正在家中大发雷霆,说我要是找不回来,就把我送去北境。宋兄啊,北境那地方你知道的啊,全是蒙古人,汉人活的不如猪狗,我我”

    宋景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幸灾乐祸道:“死胖子,你也有今天?上次洗澡的时候,你把我的衣服藏起来,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哼!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钟硕五官挤在了一起,点头如捣蒜,“我的错,我的错。你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帮我这次吧啊!”

    宋景乐见到钟硕这表情,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忍住了。若自己落井下石,这小子一会又要哭天喊地的,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自己把他给怎么了。

    “打住,打住。我说胖子,你怎么每次遇事都哭个没完。我这不是跟你出来了吗?走走走,去你家。”宋景乐摸着钟硕那颗硕大的脑袋,嘻嘻笑道。

    这一路上,两人走的极慢。

    钟硕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擦汗、喘气,时不时还骂两句鬼天气。

    宋景乐极无奈地看着他那身形,损了几句。

    两人到达钟府时,已过了晌午。钟家的老管家手持着扫把,正在吩咐其他人扫灰尘,不时还咳嗽几声。

    宋景乐见他咳嗽时额上青筋暴起,奇怪道:“福叔,你这是病了么?”

    老管家见是他,把手中的扫把交给身后的下人,脸上堆着笑迎了过来,“宋公子啊,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咳咳咳我没啥事,就是前几日倒春寒受凉了,过几天就好了。”说着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宋景乐顺势手搭在了他的腕间,轻轻一摸,心中略有些惊疑,这老头表面上看着像是风寒,可他脉搏虚浮,似乎心力不济啊。

    钟硕见他停了下来,招呼道:“进去吧,我爹还等着呢。”

    宋景乐“哦”了声,嘱咐了老管家几句,随钟硕往院内走去。

    钟老爷子正在厅中大发雷霆,宋景乐进去时,就听耳畔风声急骤,一个雪白的瓷瓶朝门口飞了过来。

    宋景乐脚尖一掂,向后略退,伸手在空中一捞,稳稳当当地抓住那瓷瓶,笑道:“钟伯父可得悠着点,这瓶子砸碎了可以再买,但您要是气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钟老爷子今年四十多岁,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因常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因此对声音极为敏感。宋景乐一出声,他就听出来了。

    “是宋小公子啊,看我这一生气就糊涂你说的对,我得悠着点悠着点啊”说着,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钟硕身上,“你个混账,带了客人回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

    宋景乐一看这架势,忙做了个顺气的动作。

    钟老爷子面色一变,也不说钟硕了,一旁顾着给自己顺气去了。

    宋景乐暗自发笑,钟老头这性格也是奇怪,真怀疑他和别人做生意的时候,会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钟硕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道:“那个,宋兄,我们去外面说。”

    宋景乐了然,随他到了外面的庭院中,坐下。

    钟硕早已差人将府中有可能接触到玉玦的人,全部聚集到了院中。

    这些下人早就见过宋景乐多次,不过近日听到有人在传他的爷爷是有名的提刑官宋慈,而他本人在江湖上更有“小诸葛”之称。那些个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少人红着张脸,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

    宋景乐早就习惯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大手一挥,向众人道:“男的左边一排,女的右边一排,不男不女站中间,挨个说说事发那天夜里你们都做什么了,并且需要有人证。”

    他这话音才落,人群中一阵哄笑。

    有个胆大的小丫头举着手,捂嘴笑道:“公子啊,不男不女的是说太监么?咱们府里可没太监。”

    钟硕嘴角抽搐,这还是自家的丫头么?平日不是挺木讷的吗?怎么这会口齿这么伶俐。

    宋景乐瞧了眼那丫头,确实生的一副伶俐相。

    宋景乐嘴角一咧,笑道:“刚才那是与你们说笑,你们快些站好,呐,就从你开始。如果你们没说谎,还能帮忙捉住盗贼,你们公子可重重有赏。”说着,推了把坐在一旁发愣的钟硕。

    钟硕回头瞧了他一眼,心中那叫一个苦,敢情这是在给自己下套。

    宋景乐眉头挑了挑,压低声音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家里宝贝多,随便拿出来件打赏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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