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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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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青山大概已经丧失了部分理智,语调越来越冰冷,甚至没有伦次。

    乔漫也没有计较,除了最初听到那个死字时有过那么一两秒心慌外,之后都是平静的像是死水的感觉。

    “傅青山,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能承受得了?”

    “什么?”

    “我的爱情,我的孩子,我的事业,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你不觉得我才是那个最应该怨天尤人的人吗?”

    她还是笑,语调一如既往的慵懒,甚至漫不经心,“我不过是看起来还不错,但并不代表真的无坚不摧,抱歉,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到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眼睛里很干,甚至连湿润的感觉都没有,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陌生,陌生到有些害怕。

    手也在密密麻麻的颤抖,抖得厉害。

第290章 294,他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 
乔漫看向落地窗外,各色的园林景观灯,将细细绵绵的春雨,映衬的愈发细密迷离。

    放在掌心里的手机,从明亮渐渐变得灰暗,最后黑了屏。

    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甚至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她呆坐在地板上,与其说那双深黑干净的瞳眸在看着窗外,不如说在放空,甚至是没有任何焦距的放空。

    如果不是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反射到玻璃窗里,然后再折射到她的眼睛里,她大概还不会觉察出自己正在细细密密的颤抖。

    那是一种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本能反应,尤其是想到傅青山说的他可能会死的那句话时,她整个人就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沉浸在这种密集的颤抖和恐惧中大概几分钟以后,她才像是终于有了那么点实际反应,低下头,按下锁屏键,输入密码后,迅速的拨通了那个人的号码。

    她承认刚刚和傅青山通电话时,有那么几分气恼,所以口是心非,甚至有点口不择言的说了那堆满不在乎的无情话。

    一个是为嫣儿,一个是为她自己。

    算一算,嫣儿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她会在哪里呢?

    是在隔着千山万水,重重远洋的国外,还是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未知角落里,过着暗不见光的生活?

    再有就是纪云深处理事情的方式,大概是他大男子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在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和方法去处理。

    从没想过她,当然,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从没想过她会跟他一起分担承受。

    所以,就算他为她死了,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会因为这样而更多理解他爱他一点,反而会因为这样,更加的埋怨他。

    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她在想,他给她的承诺,是不是都是说说而已,所以即便面生死攸关的事情,才会那么坦然,坦然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恶毒了,恶毒到非要逼着他用这种极端又残忍的方式去跟她证明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声音,再就是手机的无线电波发出的嘟嘟声。

    闪电和惊雷此起彼落,手机那端除了冰冷的嘟声,再没有一丝反应。

    心脏蜷缩,像是从悬崖突然失足跌落,然后迎着悬崖下不断灌上来的风,急速的向下坠落。

    直到无线电波的那端传来男人低沉到有些沙哑的声音,她的心脏才像是重新被拽回原位,即便这样,也没有遮掩住那越来越急促的滚烫心跳,“漫漫。”

    乔漫下意识的握紧手机,几乎用力到泛白,“你在哪里?”

    “快要出山了。”

    “你回来一下不是,我有些不舒服”

    乔漫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动听,“你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纪云深一手搭在门边,一手握着方向盘,听到她的话后,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大概隔了几秒钟,他才说道,“哪里不舒服?我叫奕怀过来一趟。”

    “好像,好像哪都不太舒服。”

    纪云深,“”

    男人好像有那么一两秒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大概也猜到了她对他的情绪突然转变这么大的原因。

    “漫漫乖,军区那里出了点事,我必须赶回去处理一下”

    雨很大,闪电和惊雷又不时在车顶的斜上方出现,不知怎么,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很多她缩在角落里的画面,并且这种画面,会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越来越清晰。

    几秒,甚至是十几秒后,他才压下这种情绪,然后继续用着低缓磁性的声音哄着,“等处理完,我会跟上级申请多休几天假,然后再到山里陪你,好不好?”

    乔漫没说话,大概觉得她不把话挑明,他就会继续装糊涂下去。

    哪怕他因此死了,她相信,她也一定是被他瞒到最后一个知道。

    其实这段感情,有的时候并不是她多么懦弱,也有他什么都不跟她说,一切都靠她猜的那种无力感,所以在遇事的时候,她才会总是下意识的去逃避,因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实想法,猜不透看不透也摸不透。

    谁都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挂电话,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后,乔漫才说道,“纪云深,刚刚傅青山给我打电话了,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你非要什么事情都是我主动的去说去问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把所有的一切瞒的再好,也总有露馅的那天”

    她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用着温净却又有些疲惫的声音继续说道,“或许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你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甚至是不信任我,有很大的关系。”

    从结婚到现在,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他几乎瞒下了所有的在背后调查过事情,有一些瞒不掉的,就只让她知道开头,却从来不会让她知道结尾。

    比如关于失去的那个孩子,关于周兰清,关于纪东河

    太多太多,多到她已经数不过来。

    那端的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乔漫以为那头是不是已经掉线或者挂断时,才听到他的声音传过来,他说,“漫漫,有些事情我自己承受就好,你只需要怎么开心就怎么活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即便你这次因公殉职了,我也只能说一句纪云深你太伟大了,为了我居然能够连命都不要?”

    会这么着急的立军功,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跟她有关系。

    纪东河这种开国元勋的地位,并不是纪云深一朝一夕就能够土崩瓦解的,如果想要达到目的,就要走捷径,而立下别人都不可能完成的军功,就是其中最快也是最有效果的捷径。

    纪云深左手的大拇指习惯性的去摩挲中指上的婚戒,语调又淡然了几分,“漫漫,无能为力的这种滋味,这一辈子体验一次就够了,相信我,成功的几率会比失败的几率多四成。”

    “那如果失败了呢?”

    纪云深的眉眼沾染了许多落寞,“你出国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出了事情,会有人护送你到国外,我也已经给你开了一个私人账号,里面已经存进去了十几个亿,如果你不做什么大投资,正常的生活,应该够用一辈子了。”

    “那孩子呢?纪云深,你想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纪云深的呼吸一重,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腹泛白,“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给他找个新爸爸。”

    也就是说,她可以改嫁,而改嫁的前提,是不是连离婚协议,甚至是离婚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只等着他这次的任务成功,或者失败。

    看看,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背后默默的为她付出,默默的为她做着一切呢?

    “纪云深,你知道不知道你比谁都自私,以爱的名义,却做着混蛋的事情?”

    乔漫的字字句句透过无线电波,清清楚楚的敲打上他的耳膜,他笑了笑,却是那种苦涩至极的笑,“我知道漫漫,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对不起你,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也很后悔,如果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隐瞒那么多,现在会不会就没有那么膨胀的愧疚感,也不会在夜里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可人生是一个单项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我就不会后悔。”

    纪云深利落的操控着方向盘,听着手机那端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甚至是哽咽的呼吸声,心脏一窒,甚至有几秒都不跳动了。

    “漫漫,对不起,但我爱你。”

    话落,他就切断了通讯,打开了飞行模式。

    没有回头路的路,即便充满再多的黑暗,他也必须走下去,不能怯懦,更不能心软。

    乔漫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嘟嘟声,觉得不止外面是重重的雨幕,她的心里也是重重的雨幕了。

    几乎是在听到挂断声音后的下一秒,她就将电话回拨了回去,回答她的,是机械又冰冷的语音提示,“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眼泪好像终于像是决堤了般流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也没什么好哭的。

    傅青山是在一个月后的中午,到达竹林中的别墅的。

    乔漫躺在主卧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到窗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几乎是立刻掀开被子,然后赤脚跑到落地窗边。

    当看到黑色世爵走下来的那道高大的男人身影时,失望就像潮水一般,将她迅速淹没。

    那个男人不是他,是傅青山。

    无力感遍布,她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伸手扶着旁边的墙壁,挪回到床上,然后继续刚刚的动作。

    赵嫂听到别墅外的引擎声时,第一反应也是纪云深来了,可当她看到是先生的好朋友时,眉眼几乎破天荒的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大概是觉得漫漫这一个月以来,被孕期反应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却始终没有出现的缘故。

    傅青山走进来,换过拖鞋,瞥了一眼站在几步外,正有些踌躇的赵嫂,“她在哪呢?”

    这个“她”,赵嫂当然知道他是指的乔漫。

    赵嫂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在楼上主卧,说是有点头晕,在午睡。”

    “她这一个月的状况怎么样?”

    傅青山抬脚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询问赵嫂她的情况。

    “不好,手脚浮肿的很厉害,又有点妊娠糖尿病,本身就吃的不多,还要忌口,怀孕七个多月,才长了十斤的体重,我真怕”

    后面的话,赵嫂没说,她想她即便没说,以傅青山的聪明,也肯定能够知道。

    但显然傅青山没有空跟她打哑谜,“直说,无妨。”

    “才长了这么点体重,我真怕这个孩子生下来不健康。”

    确实是有那种孕期反应很严重的孕妇,从怀孕到生产只长十几斤,但前提是能吃能喝。

    乔漫是属于孕期反应特别严重,又不能吃不能喝,虽然肚子不算小,但总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嗯,你最近在她的饮食上多注意一些,尽量做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我会劝一劝。”

    “哎哎,好嘞,我知道了,傅先生。”

    傅青山在前面走,赵嫂跟着在后面走,听到赵嫂的回答后,傅青山半侧过身,好看的眉眼在落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后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嗯,那你先下去忙吧,我有点事情想跟乔漫单独聊。”

    “哎,好的,傅先生。”

    赵嫂听到傅青山的话后,直接转身下了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大概是在这种富可敌国的家庭呆的太久,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躲起来,什么时候不该躲起来。

    比如现在,她就必须躲起来。

    傅青山迈着长腿,走到主卧门外后,很有绅士风度的敲了敲房门。

    刚开始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人回应,傅青山没了耐性,便用着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说道,“乔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关于老纪的”

    在老纪那两个字说完的下两秒,房门就被一身粉色卡通睡裙的女人打开,她的腹部凸起,在她整个偏娇小瘦削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的注目。

    “什么事?”

    乔漫没有邀请他进来,就那么站在门边看着他。

    傅青山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停顿了几秒,才笑着说道,“乔漫,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口是心非的感觉。”

    “你过来是为了什么?消遣我,还是单纯的就是想来嘲笑我?”

    傅青山伸出双手,做投降的姿势,“好,我认输,我说不过你。”

    然后便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到了她的手里,“他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

    纪云深去缅甸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后来在回国的途中突然失去了联系,大家纷纷猜测他可能遭遇了伏击,遇到了不测。

第291章 295,可能是我的身体不好,所以难产的几率很大() 
这一个月以来,她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黑色的,甚至是没有任何颜色的。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可能遭遇了伏击,遇到了不测的新闻,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没有间断过,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不看不听,几乎把自己屏蔽了起来。

    甚至每时每分每秒,她都在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或者没有任何证据确认他已经死亡前,她是不会相信网络上,报纸上,以及各种社交新闻客户端上那些写得天花乱坠,甚至有七分逼真效果的新闻。

    所以,她在后来的很多个时刻,甚至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就常常在想,如果那天她再试着用力挽留一下,会不会是不同的结果?

    她想应该会的吧,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让她疼入骨髓又痛彻心扉到无法挽回的结果。

    傅青山修长有力的指骨之间夹着一个薄薄的信封,信封正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甚至力透纸背,是他的字迹。

    写着,乔漫亲启。

    乔漫低垂着眉眼,看着男人指间的信封,久久没动,不管是眼神动作还是反应,都是那种极度恐惧后的恍惚和茫然。

    她怕信里真的写着什么道别的话,也怕什么都不是,就像那晚那样的风轻云淡叮嘱,连道别都没有。

    矛盾重重,又有些似是而非的心理,不断地重复地折磨着她。

    她很想伸手拿过来,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怎么也抬不起来。

    “先看信,看完信如果觉得有什么想问的,到楼下找我,我等你。”

    傅青山将指间的信封递到乔漫的身前,也没管她接没接住,就松开了手,然后转身便朝着楼梯口方向走了去。

    信封随着男人松手,而飘落在高级柔软的地毯上,她像是弄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却在指间捏住信封的那一刻,被什么东西模糊了眼睛。

    她蹲在那里几秒,或者是更长到她已经无法感知的时间,她才很缓慢很缓慢的站起身,然后撕开信封的开口,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展开,接着男人那苍劲有力的笔迹就瞬间映射到了她的眼睛里。

    “漫漫,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这封信就会在我从缅甸回来后化为灰烬,可如果我发生了意外,这封信就会由老傅交给你。”

    “一个月的时间,相信你应该已经接受并且消化了这个消息,也许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比谁都自私,以爱的名义,却做着混蛋的事情。”

    “我出了意外,老爷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你,留下唯一的血脉,这个时候,你不要逞强,一定要听老傅的安排尽早出国,然后到了那边后,尽快的忘了我,忘了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一个新的人生。”

    “漫漫,我没输,你想一想,即便老爷子戎马一生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玩转阴谋与人心,行走在风光无限的名利场上,可最后却只剩下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欲望,没有结束,也没有救赎,其实是他输了,并且输的彻彻底底。”

    “漫漫,你跟我说过,江山和美人难以两全,可我不想要两全,只想要你。”

    “不用愧疚,我做这些并不是想对你证明我有多爱你,而是不想失去你。”

    “关于那个孩子,关于奶奶,关于你的父母,顾东风,以及那么多无辜的人事物,我都想说一声对不起,即便老爷子没有直接的做什么,但也间接的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没有我,你大概会比现在幸福。”

    “最后,记住,我爱你。”

    这封信的内容,不再是温淡的叮嘱,不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关心,而是真真正正的道别。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诀别的味道。

    当遗书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心脏紧缩,甚至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是中央特种作战部队第38集团军的军长,是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军事人才,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会不会继续走下去,她都希望他好好的活着,没有束缚的活着。

    他还很年轻,不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怔在那里几秒后,她才像是想起了傅青山的临下楼时说的那几句话,她疯了一样往楼下跑,过程中有好几次差点摔倒。

    傅青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吞云吐雾,听到红衫木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后,凉凉漫漫的回过头,看向几乎从楼梯奔跑过来的女人。

    她的肚子比上次见面时大了很多,整个人有些颓废,面色经常是没有营养的惨白,看到的感觉就像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后的营养不良。

    女人快步走到沙发旁,站在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男人身前,“傅青山,他他真的殉职了吗?”

    “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傅青山的指间夹着细长的男士香烟,青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将他的身形轮廓氤氲的更加挺拔伟岸,又有些朦胧不清的性感。

    乔漫捏着信纸的手紧握成拳,纸张随着她手上的力度,而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指甲甚至穿透了纸张,深深的陷进手掌里,“傅青山,认真的回答我,他真的殉职了吗?”

    “我不知道!”

    傅青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随后仰头喷出,动作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你问了也是白问。”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你那些特种作战部队的卧底,都是一些吃闲饭的吗?连这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傅青山闻言抬头,深邃到几乎看不到边际的眸光看向她,“乔漫,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乔漫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甚至有那么一秒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大概沉默了十几秒钟,她才用着轻缓的语调问道,“什么交易?”

    “你告诉我嫣儿在哪里?我就告诉你老纪在哪里?”

    乔漫的眸光漫上丝丝缕缕的水光,大概是隐忍的时间太长,在听到他这句模棱两可,甚至她听出了一丝他可能没死的意思后,那些聚集的水光便倾泻而下,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他没死?对不对?”

    傅青山沉默了下来,好几秒都没有说话,最后才用着轻缓的语调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遇袭的那天下了一场大暴雨,周围又是荒山野岭,几万名官兵日夜搜寻了七天七夜,几乎将周围的山翻找了两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他还存活着的痕迹。”

    “他们说,他很有可能重伤后,被山里的野兽吃掉了”

    不敢再听,也不想再听,她伸手捂住耳朵,不断地摇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好过一些。

    傅青山高大的身子前倾,将手中的香烟按熄在茶几的透明烟灰缸里,接着下一秒就站起身,一双温热的大手环住身前女人的双臂,用力的摇晃着,“乔漫,你告诉我,嫣儿是不是还活着,她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

    乔漫泪流满面的甩开他的手,深黑干净的瞳眸里满满的都是痛苦和压抑,“她跳海了,她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

    傅青山英俊淡漠的五官上已经是一片浓稠的痛苦,就连一向低沉优雅的声音,都染上了一丝痛苦,“乔漫,你再认认真真的跟我说一次,她怎么样了?”

    乔漫的双眼对上男人深黑的眸光,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死了。”

    傅青山低低的笑了笑,最后竟然变成了凄厉的大笑,笑声穿透了稀薄的空气,直达她的耳膜。

    她轻轻蹙起的眉头,因为男人的笑声,而渐渐蹙死。

    好久,久到好像一个世纪都过去了,男人才恢复了冷静,他低下头,眼睛看向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所照映出的影子,然后用着一贯淡淡凉凉的语调说道,“你出国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上去收拾收拾,现在就动身。”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他说让她到国外去,然后尽快忘了他,开始一个再没有他的新人生。

    说得容易,可真的要怀着愧疚甚至是后悔的情绪去开始一个新的人生,她怎么可能随便的就做到?

    “你最好还是别逼着我动粗,自己去收拾东西,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像他那样宠着你惯着你,拿你的话当圣旨,甚至看得比命还重要。”

    讽刺挖苦甚至是嘲弄的语调,让乔漫的心脏紧紧的缩在一起。

    如果可能,她也想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就全力的阻止,但谁让事情已经发生了呢?再后悔也只会让事情更加的遗憾。

    “还有,你不想这个孩子被纪老爷子抱走,你就最好听我的话,他确实是千叮咛万嘱咐过我,让我对你有点耐心,但显然,我对你没什么耐心,所以你也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乔漫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甚至一动不动。

    傅青山又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打火机,正要低头凑近打火机点燃香烟,就听到站在他对面的女人说道,“傅青山,你应该比我清楚愧疚的滋味,大概跟生不如死类似,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把我带走,那么我就悉听尊便,如果你没有,就请你离开,从今以后的所有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当然,我也会自己承担。”

    “解决?承担?”

    傅青山好看的眉头挑了挑,低下头凑近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后,缓缓的吐出青白色烟雾,“那么请问乔小姐,你拿什么解决?又拿什么承担?”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随后又从沙发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了透明的茶几上,“这是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他在国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都留给了你,如果你不挥霍如土,这些钱足够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活一辈子了。”

    乔漫看着傅青山摊在茶几上的文件一眼,不知怎么,心脏紧缩的更加厉害,像是终于觉得他好像真的出了意外,或者已经死了。

    “签字吧,签完字我就送你离开。”

    乔漫走到沙发旁,坐到他的身边,然后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扫了几眼后,大致的内容都是关于她如何在这段婚姻结束后获益。

    “我不签,凭什么我闹着离婚的时候,他只用一张假离婚证骗我,现在他要离婚,我却偏偏不如他的意,我要让他死了以后,也不能瞑目。”

    说完,乔漫就朝着楼上的方向走了去,如果不是窗外的竹林遮挡住了密集的太阳光线,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侧面的镜子上,那张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精致小脸。

    乔漫回到楼上以后,就将自己反锁到了房间里。

    然后窝坐在落地窗旁,看着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窗外世界。

    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动了动,但大半个身体已经麻木了,甚至动弹不了。

    如果不是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她大概还会那么坐着,等着针刺般的麻木感过去。

    她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紧接着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傅青山,他没有走,好像是在等着她。

    “乔漫,晚上十点的飞机,如果你不想这个孩子出什么意外,就现在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下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乔漫腿麻的像是无数根针涌过来扎进去的感觉,听到他这句话后,她本能的犹豫了两秒钟,然后很快就笑着说道,“傅青山,你走吧,纪云深既然会给我留封信,就说明他已经猜到了我不会跟你走,想用那封信来煽动我的情绪。”

    “我现在无牵无挂,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傅青山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似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把这一切看得这么通透,老纪把这封信给他的时候就说过,如果这封信还不能让她走,就尽他所能保护住她。

    “乔漫,虽然我知道老纪的做法很自私,但你是孩子的妈妈,完全可以躲开这个是非之地,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和教育,不好吗?”

    “如果他没出事,很好。”

    如果他没出事,她大概会很开心的结束这一切,然后开始一个没有谎言欺骗甚至是全新的人生。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付出和牺牲上面,她要怎么毫无顾忌的就开始新的人生呢?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好,我知道了。”

    傅青山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精致腕表上的时间,“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到另外一个地方。”

    “好,我现在就去收拾。”

    已经入了夜,山里的夜风和昼夜的温差,将已经和煦的春天,硬生生的演绎出刚刚入冬的感觉。

    她穿了一件长外套,走在前面,赵嫂和傅青山拎着行李包走在后面。

    三人刚刚坐上车启动车子,远处的天空就有闷雷响起,要下雨了。

    乔漫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竹林风景,脑海里又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在想,他如果没有出意外,那该有多好。

    乔漫醒来时,车子已经驶向了沿海大道,一路朝着蓝山别墅的方向驶去。

    她很想开口提醒一句,却又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好像处在梦魇中,能够感知到一切,但却动不了。

    车子继续向前,速度应该很快,她甚至能够听到从降下的车窗玻璃缝隙所漏进来的凶猛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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