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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盲也要谈恋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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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再不好好表现,失业就在眼前。

    快下班的时候,马力将俞襄喊到了馆长办公室。

    训话。

    “成天小马哥、小马哥的喊着,怎么,我还真就成了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哥?”

    “做技术员工资不低、还稳定,空闲时间也不少,多好啊。你却非要去搞什么兼职。真那么缺钱,还不如开口找我借呢。”

    “邢觉非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玉面阎罗一样的角色,从来没手软过。哎,江玲也不知道是怎么惹着他了,说开就开。刚还在我这儿哭呢……”

    “听”到这里,俞襄终于有了反应。

    江玲?被开了?

    某boss这是认错人了吧……但话说回来,自己倒是成功躲过一劫呢,嘿嘿。

    看到她鸡贼的小表情,马力气得跳脚:“一听到别人倒霉就来精神,你这思想,很有问题!”

    “对不起,小马哥。”

    收着嗓子说完这句,俞襄继续点头微笑做乖巧状——工作没丢,可兼职的事儿八成还是黄了。

    她也是下午才知道,自己那段乱七八糟的表演,是在邢觉非的注视下完成的。江玲游得那么好都能被开,而她……

    只怕对着人家再比一万个心,都救不回来。

    将积攒了半天的怨气发泄完,马力擦了把汗。他喊的嗓子都冒烟儿了,估计俞襄也没听到几个字。

    罢了,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大不了,自己再兜她几次吧。

    怕传达不清楚,马力拿出张纸,写了一行字给俞襄递了过去:

    “邢总点头,你的兼职定下了,工资按全职的百分之五十计算。平时以技术部的工作为主,闲暇时再去表演部帮忙。国庆节期间依情况而定。”

    其实,邢觉非的原话就五个字:“你看着安排。”

    马力是凭着几年来和他打交道的经验,自行理解、扩充了一下。总之,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拿着纸条的俞襄则愣在当场:

    兼职居然没丢!没丢!简直是意外之喜!

    前二十年都倒霉着活过来的她,当场就被这突如其来、峰回路转的幸运瞬间给砸蒙了,嗷地就嚎了一嗓子。

    “啊啊啊啊——”

    姑娘的音量,震得展览区的海马们集体抖了三抖。

    这嗓子喊完,缓了口气的俞襄眼珠一转、自顾自就“咦”了一声:

    “小马哥!我耳朵能听见了!”

    马力:“……”

    下班回到中江云庭,俞襄把兼职到手和突聋自愈两件好事,都分享给了高有容。

    毕业后,她便正式搬到了这里。

    高有容的房子是间50来平的loft,楼上就一个卧室。

    闺蜜闺蜜,不睡一间卧室能叫蜜?可俞襄深知自己睡相差,便主动买了个多用沙发摆客厅里,白天是椅子、晚上当床铺。

    一来,免得吵到容嬷嬷睡觉;二来,她也能名正言顺地省下一点租金——其实高有容没想收俞襄钱的,是她自己坚持要给。

    拿手指头在俞襄两边耳朵旁各搓了搓,确定她的听力完全恢复,高有容不禁感叹:“就你们那老总,叫邢什么来着?他,还有中江,旺你。”

    “怎么说?”俞襄没搞明白。

    高有容分析:“买房中的一等奖,是人家老板亲自到场抽出来的吧?你当时回来还跟我夸,说人长得帅呢。只不过转个身就忘了,日常操作。”

    “后来,你去海洋世界应聘,刚好就碰到技术部扩张缺人,三天走完三轮面试,面完直接入职,从毕业到上班,一刻都不耽误。那可是中江啊,虽然不是本部,可待遇也是南江市同岗位里数一数二的。”

    “再就是今天。你不过是在水里瞎扑腾几下,兼职就到手了。后来惹是生非冲撞他,人也没跟你一般见识。而现在,就连耳聋也好了。我看啊,他,就是你的欧气之源!”

    说罢,高有容点了点俞襄的额头:“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蹭他?盘他?”

    “……盘个锤子哦!我是喊你好好工作、少惹麻烦,报答人家的不杀之恩!” 高有容无语得家乡话都蹦出口:“你要真有本事,就盘进他们家户口本里头去!成功了,我喊你奶奶。”

    “不用不用,还是你来当我嬷嬷吧!”

    想起邢觉非那张万年冰山脸,还有他死盯着“凶”自己时的眼神……俞襄忍不住抖了抖:她可不嫌命长,她还想多活几年,她才不要被拿去祭天。

    邢觉非?

    谁爱盘谁盘去!

    *

    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心理,这天,邢觉非没按原计划去江豚馆视察,而是直接回了总部。

    他暂时不想再看到俞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就索性不见。

    至于手表……

    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跑哪儿去?

    在办公室换了身衣服,邢觉非把这个下午排得满满的,一口气开了三个会……神清气爽。刚忙完,他就接到了母亲秦月白的电话:

    “王妈做了腌笃鲜和红烧狮子头。你爸爸也在,回来陪他喝点酒。”

    邢觉非想了想,应下。

    最近太忙,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驱车来到市郊别墅区,门打开,就有“人”热情地跑过来迎接他:一只橘猫,一条黑狗。

    猫叫阿杜,在邢家养了十来年。可这狗……

    “Pocky?”

    邢觉非唤了一声,黑色拉布拉多立刻兴奋得狂转圈圈、摇尾巴。他揉了把Pocky的头,脱下外套递给王妈,顺嘴问迎到门厅来的秦月白:

    “方辰又把狗给扔过来了?”

    方辰是邢觉非的妹妹——不过,两人没血缘关系。她也曾姓过几年邢,去年嫁人后,又给改了回去。

    但不管姓什么,邢家二老都把她当自家闺女,一如往昔地唤她“囡囡”。

    秦月白一手抱着猫,一手牵过狗,道:“你妹夫这个月不是一直在欧洲嘛?囡囡自然是要跟去待一段时间的。我看狗没人喂,就带回来了。”

    “养了又不管,成天往家扔。她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邢觉非松了松领带,神色倦怠。

    南江已经入秋,他这一整天却从头燥到尾。

    觑了眼明明是条单身狗,还要嫌弃狗狗的儿子,秦月白摇头:“这火气大的……谁招你了?公司下属?”

    随便嗯了一声,邢觉非走到客厅,和他爸打了声招呼:“我回来了。”

    邢江来瞥了儿子一眼,关掉电视,起身。再无其他回应。

    自从去年初,邢觉非“谋权篡位”,把他爸在公司的权力架空、自己坐上董事长位置后,父子两之间就产生了嫌隙。

    可没多久,邢江来到底还是把那块沛纳海手表交给了邢觉非,并且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屑和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毕竟,他早就有了退下来的意思。至于以后邢觉非想怎么折腾,自己都懒得管了。

    说来说去,邢江来不过就是在秦月白的规劝下,给了自己和儿子一个台阶下。

    谁知,邢觉非居然把那块表给弄没了。

    问他吧,死活不肯讲表丢哪儿了、怎么丢的,只敷衍说在找呢,肯定能找到,您就别管了。

    可不是个逆子。

    餐桌上,父子两沉默地喝了几个来回闷酒,秦月白开口:

    “朱珠跟我说你最近都不理她。平时真就这么忙,连恋爱都没时间谈的?”

    反应了下“猪猪”的是谁,邢觉非无奈地呼出口气,道:“那什么朱珠,不行。有代沟,我们聊不来。”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没再往下,而是换了个方向:“而且,我从来都没和她过谈恋爱。为什么要搭理她?”

    “你和朱珠差了10来岁,确实多了点……”秦月白自顾自喃喃,“要不妈再给你找找?老徐家的女儿怎么样?28岁,年纪刚刚好的,今年能怀上的话,还可以赶在30之前抱二胎……”

    邢觉非干脆停下筷子:“是不是只要随便带个人回来,您就能消停?”

    “也不是。”秦月白说,“起码得是女孩子呀。”

    “……女的就行?”

    “年纪大三岁以内吧。妈都能接受。”

    “那如果,有缺陷呢?”

    秦月白和邢江来同时抬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大事不妙四个字。

    “什么缺陷?”这次换邢江来问,神情严肃。

    邢觉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是平静地回答:

    “哑巴。”

    邢家这顿饭的后半程,没人再说话。

    邢江来夫妻两觉得是他们的步步紧逼,把儿子的逆反心理给激出来了,于是默契地选择不再做声。

    至于那什么“哑巴”,他们只当没听见。

    方辰的丈夫,眼睛有遗传病,自己面临失明风险不说,连孩子都要不了——邢家招这么个有缺陷的女婿,已经是极限。

    这晚,邢觉非听从秦月白安排,歇在了家里。

    同父亲下完三盘棋,他起身上楼,无意中听到了客厅电视里传来的对白:

    “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大龙女了。请你莫怪!你有什么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邢觉非回头,屏幕里正在上演“一见杨过误终身”。

    多看了一眼,他撤回视线,上楼。

    洗完澡,邢觉非套了件睡袍,给自己倒了点酒,加了冰块,再才踱到了床对面的巨型鱼缸前站定。

    对于自己在餐桌上多的那句嘴,邢觉非只当是条件反射之下,胡言乱语。而父母的反应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己都还没完全接受的事,何苦强求别人?

    抿了口酒,邢觉非捏着杯子轻轻一晃,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响动;这声音,将一条暗紫色的龙鱼从角落里激了出来。

    这是辉夜,他迄今为止养得最久的一条鱼。

    辉夜摆着华丽的尾巴,在水中游弋不停。邢觉非盯着它,募地想起某次母亲被逼急了,扔给他的提议:

    “成天就是鱼、鱼、鱼。既然这么喜欢鱼,你干脆住海洋馆里去、和鱼结婚好了!”

    住海洋馆里?

    不错。

    至于,和鱼结婚……美人鱼吗?不会说话、但笑起来胜过千言万语那种?

    怎么又想起她。

    烦躁地将酒喝干净,邢觉非拿出自己的钱夹,从内侧夹层中抽出一张拍立得相纸,默默端详了上面的女孩片刻。

    终于想起来,她甜甜一笑的时候像谁了。

    李绮红版的郭襄。

    轻叹口气,邢觉非将相片锁进了抽屉里。

    罢了,不如不见。

    爱情没有给邢觉非带来过纯粹的快乐,再说绝对点,32年,从来没有。

    直到去年七月,邢觉非在普吉岛遇到了俞襄。她上了他的船,也上了他的床,他们短暂地快活了大半个白天,和一整个夜晚。

    那是邢觉非前半生中,最接近爱情的一天。

    两人分开。

    又重逢。

    邢觉非不过一眼就认出了俞襄——她还是那个时常入梦的,爱笑的姑娘。

    可姑娘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说实话,邢觉非很挫败,也很恼怒。还有种上赶着凑过去,被人打了脸的犯贱之感……

    作为一个生意人,邢觉非从来都没有做过上赶着的买卖。

    以后,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邢某某又开始自我洗脑了……连“哑巴人鱼新娘”都认真考虑了,还挣扎个pi!

    白眼。

第9章 Chapter 9()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邢觉非第二天又碰到俞襄了。

    下午的时候,秦月白依旧想把儿子召回家吃饭,邢觉非借口有应酬,脱不了身,没去。

    倒也不是借口。

    只不过,这晚的应酬对象不是住建局领导,或者开发委大头,更不是什么叔叔伯伯辈的行业大佬。

    对方是个南下来本市投资的煤二代。20出头,正值爱玩儿的年纪。

    局的地点,选在抚云河岸边的TAXX酒吧。

    酒吧里空气混浊,音乐聒噪,要不是好友祁陆阳挽留,邢觉非坐不了五分钟就得走。

    那煤二代出手阔绰,一上来就点了打/黑桃A。

    小十万砸下去,酒吧派过来一队穿着暴露的女孩儿,举着烟火和灯牌围住他们,又扭又跳,闹了闹气氛,这就算听见点儿响了。

    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邢觉非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拧了个角度——黑桃A在香槟里属于中看不中喝的款,但架不住价格“合适”,排场大,土豪最爱。

    祁陆阳推了下他胳膊:“再坐会儿?就当卖我个面子。他家和老祁家关系不错,长辈非让我帮忙照拂下。不然,我也不会拉着您这喝露水长大的贵公子,来这里凑热闹。”

    “……打住。我没你说得这么矫情。”邢觉非和他碰了碰杯,“你不是在备孕么?少喝点。”

    “呸!备孕的那是我老婆。”

    话虽这么讲,祁陆阳还是把香槟给换成了红茶。

    他们这块儿土豪扎堆,自然吸引了不少“小蜜蜂”过来。

    邢觉非和祁陆阳坐在沙发角落,两个人都英俊不凡,俱是一副矜贵做派。但脸上也一如既往地写着,他们并不打算搭理任何人。

    可还是有个姑娘凑了上来。

    这姑娘长相实在是一般,脸部线条崎岖坎坷,浓妆都救不回来。

    但她……貌似是个哑巴。

    刚才,邢觉非已经观察了几分钟。见她只会傻笑,点头,被人灌酒、揩油,禁不住在心底冷哼:蠢得很眼熟啊。

    五分钟后,拿手跟某冷面大帅哥比划了几下,这姑娘就做成了个大单子。

    一打/黑桃A。

    煤二代强行认为邢觉非是在给自己涨面儿,兴致高涨之下也追加了一打。

    两打酒送过来,成群的姑娘、烟花、灯牌,呼呼啦啦一大片,扭腰摆胯,火树银花,闪瞎人眼。

    酒吧里瞬间沸腾了。

    祁陆阳目瞪口呆。缓了好久才干笑几声,:“品味非凡啊你。”

    邢觉非心里正烦闷着,不理他,也不喝酒,站起身就往外走:“回去了,明天公司还有事。”

    “给你找个代驾。”祁陆阳跟上。

    穿过人群,两人往后门走。他们路上碰到几个“小蜜蜂”,正凑在角落里抽烟嬉笑。

    “还是咱倩倩有手段。装聋作哑卖个惨,空手套土豪啊。”

    “碰运气呗,总会有傻叉‘大发慈悲’的。这些生意人,手上的钱大多来路不干净。偏偏都迷信,各个把日行一善挂嘴边,生怕哪天遭了难钱白赚了,上赶着积德。”

    “日行一善?是不是上姑娘的时候也当是在帮人开光?哈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要是上个真哑巴,不就是扶贫济困、关爱弱势群体了么!”

    ……

    祁陆阳当即准备上前,邢觉非拉住他,眼底淡淡的一层黑雾往上涌,复又压下,神情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走吧。”

    两人换了条路出去。

    抚云河,河道不宽,也就5米的样子,两岸都是酒吧,一派歌舞升平。

    室外空气清新、月朗星稀,代驾却久等不来。

    “定位明明就在河对面啊……再不过来,哥哥我真投诉了。”祁陆阳深觉今天的破事都是自己招的,对好友难免有点愧疚。

    邢觉非却还有心情开玩笑:“人家说不定是游过来的,还没上岸。”

    他喝酒从不上脸,酒量也不错,现如今站在路边,除了眸色晦暗不明,玉树临风身姿挺拔的,与岸边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

    “真没什么?这酒吧老板我熟,那几个,算是诈骗了。多少该受点教训。”祁陆阳补充,“我有分寸。”

    “不至于。”邢觉非勉强扯出个笑来,不太成功。

    装,继续装。

    祁陆阳了解他,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各自点了一支烟。

    他和邢觉非认识得不算早,也就最近两三年走得近了些。

    不过是生意场上几次交锋下来,祁陆阳认可邢觉非的果断和底线高,邢觉非欣赏他年纪不大,却成熟得像个老头子,做事有原则,为人也随性……

    以及早婚,还顾家。

    光这点,圈子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做不到。

    邢觉非他爸就是那百分之一里的一员,在婚姻里除了有些霸道蛮横,其他的无可指摘。

    不过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

    “请问,是你们叫的代驾吗?我是‘鱼香Rose’。”

    正准备点上第二支烟的邢觉非,应声抬头。他想,这代驾也许真是游过来的。

    俞襄又是一身黑衣黑裤,头发扎成马尾,发际线旁一圈细细绒毛,笑容自然,声音清脆。脸上洋溢着一种青春正当时的美。

    邢觉非的眼神却瞬间一暗:就连这个哑巴,也是假的?

    呵。

    把烟放回去,邢觉非走近几步,携着股找不着出处的怒气站在俞襄跟前,嗓音低沉,语气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原来,你会说话啊。”

    俞襄条件反射后退半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想喊声“小哥哥”,看了眼邢觉非、推测了下他的年纪,忙改口:“大哥,要不您先把车钥匙给我?”

    她的神情,是面对陌生人该有的疏离,与分寸。

    邢觉非并不想承认,自己巴不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可俞襄的脸盲症……看样子真不是装的。

    俞襄自己也奇怪,自己这两天遇到美男的几率高得过分了。就是帅哥们的脸色,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冷啊……

    有人只用一句话,就把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抽离了出来。

    “我不是你大哥。我是你老板,邢觉非。咱们又见面了。”

    WTF!兼职接私活被老板抓现行了!

    俞襄反应极快,她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就一路过的,你们继续。再见——”

    邢觉非伸手抓住俞襄的胳膊,把人禁锢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接着转头看向祁陆阳:“手机给我用用。”

    拿过手机,他迅速找到打车软件,点了点界面上的‘联系司机’。

    铃声从某姑娘的口袋里传出来:“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的小心眼和坏脾气……”

    俞襄绝望地接通电话,带着点哭腔:“老板,我错了。”

    “说说,错哪儿了?”邢觉非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男人个子很高,看人的时候眼皮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眸中投下阴影,不怒自威。

    俞襄缩了缩脖子:“不该半夜出来接私活。”

    “嗯。还有呢?”

    “没认出您来。”

    “……还有呢?”

    还有?俞襄摇头:她真不知道。

    邢觉非好心提醒:“为什么要联合马力骗我,说自己是聋哑人?”

    害他白白点了一打难喝至极的香槟。

    呃……

    俞襄纠结半天,只得实话实说:“我和马经理没骗您。我之前是真的耳聋了,但昨天下班那会儿突然就好了。您说,神不神奇?”

    邢觉非寒着脸,缓缓鼓掌:“医、学、奇、迹。”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和不悦,俞襄赶紧把笑脸奉上:“老板您消消气。我呢,现在就回去睡觉,明天保证早起上班、不迟到!”

    沉默几秒,邢觉非移开落在她笑颜上的目光,轻轻呼出口气。

    “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吧。”他拿出车钥匙,挂手指上,悬在俞襄眼前,“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得,现在不伺候好他,明天那班就不用上了是吧?

    接过钥匙,俞襄垂头丧气地跟着邢觉非去了停车场。

    而看完好戏的祁陆阳,终于想起来这个面熟的姑娘,是谁了。

    去年底某次饭局,邢觉非吃完坚持要买单。拿卡刷的时候,一张照片从钱夹子里掉了出来,正好被祁陆阳给捡到手上。

    “你妹啊?”他盯着上面的女孩,看了又看。

    “骂谁呢?”当时,邢觉非似是而非地糊弄了过去,祁陆阳也没再追问。

    可今天……

    结合了下两人的谈话内容,祁陆阳理清这层因果关系,总算搞明白邢觉非刚才在酒吧里,那般诡异举动的根源了。

    一掷千金,只为搏哑巴一笑。奈何这个哑巴,和那个哑巴……

    都TM是装的!

    邢觉非刚坐上副驾,就收到了祁陆阳发来的微信语音。他点开,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扬声器传了出来。

    足足十五秒。

    邢觉非收回了自己对他“沉稳持重有原则”的评价。

    “这大哥没事吧?”系好安全带,俞襄转过头善意地问了一句,当即就被邢觉非的脸色吓得闭了嘴。

    要吃人了要吃人了,老板要吃人了!

    可俞襄是谁啊?第一届“记吃不记打”大赛冠军、全宇宙“好了伤疤忘了痛”纪录保持者……

    以及,飙车狂热分子。

    伴随着发动机那让人热血沸腾的轰鸣声,俞襄开着邢觉非这辆价值八位数的神车,加速,过弯,急刹,甩尾……将深夜的市区主路,玩出了F1赛道的feel。

    “老板,您这辆是P1吧?哇塞这推背感……舒服!”她侧过头,眼睛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

    邢觉非想起那天在游艇上,自己钓了个金枪鱼上来时,她好像也是这个神情。

    高兴得不加掩饰,相当有感染力。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你悠着点,别超速。出问题你负责。”

    这辆迈凯伦买来有两年了。邢觉非早过了爱玩儿车的年纪,可当下,他却突然冒出个想法:要不再收一辆918?或者拉法?

    到时候某姑娘只怕会更兴奋吧。

    深夜城市,百鬼夜行。没一会儿,旁边有辆哄着马达的阿尔法罗密欧,撵了上来。

    俞襄一脚油门踩下去,把它甩了一条街,再赶,再甩。

    红绿灯前,两辆车并排歇着。她降下车窗,朝那边的小年轻喊话:“喂,趁现在赶紧看清楚姐姐的尾灯。待会儿,你可就没机会了!”

    说完,她意识到什么,回头对着邢觉非抱歉一笑:“老板别误会,我有自知之明。这尾灯是您的,不是我的。作为司机和下属,我是在给您争气呢!”

    “那谢谢你?”邢觉非将头偏向了窗外,叹气:他,有点怀念普吉岛那个只会笑、不太吵的小哑巴了。

    眼前这个……可爱,但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老邢,你冲动之下小十万都撒出去了,现在来一句“可爱,但不合适”???(再次白眼)

第10章 Chapter 10() 
不过二十分钟,俞襄就将车开进了中江云庭2号楼的地下停车场。

    “您车位在哪儿?”她问。

    邢觉非手一抬,指了指前方:“那一排都是。”

    俞襄咂舌:这逼装的……心服口服。

    意犹未尽地从驾驶室里出来,她边念叨着“车门打开的方式也太骚气了点吧”,边绕到副驾车窗这边:

    “老板,帮忙点下确认,给个好评呗。”

    这会儿,俞襄趴在车窗架子上,把脸递到人前,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随着一起送到邢觉非面前的,还有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特殊香气,淡淡的,甜甜的,像海岛上的椰子。

    “嗯。”邢觉非推开门,下车的时候脚却一软,差点摔了——洋酒后劲大,而俞襄开的车,后劲更大。

    他头晕。

    “扶我上楼。算加班。”邢觉非撑着车门站起身,维持着仅有的体面。

    俞襄很殷勤地奔过来,抓住他胳膊,再小心翼翼地朝人比了个手势,满脸期待:“三倍工资?”

    “成交。”

    两分钟后,邢觉非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某条鱼,上岸以后自己都走不好路,更别提还带着他了。

    在两人摔作一团四次后,“伤痕累累”的邢觉非终于回了家。

    “客厅收纳柜,第二层,医药箱拿来。”进门坐到沙发上,某大爷一扯领带,胸口起伏,显然气得快要喷火了,“帮我处理下伤口。”

    其实他就手肘那儿磕破了点皮。但这两天,从重逢,到误解,到被“骗”,再到拆穿,邢觉非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上下、各种反转。

    这心理伤害,相当严重。

    而罪魁祸首俞襄,迫于老板压力、自知理亏,只得老实照办。

    虽说看起来冒冒失失,可俞襄好歹也是在体校历练大的,自理能力一流,处理点小磕小碰的不在话下。

    见她还算温柔耐心,动作也麻利,邢觉非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待会儿怎么回家?”他不经意地问。

    “我就住这儿啊。”半蹲在地上的俞襄,头也不抬。说完发现有歧义,她补充:“我也住中江云庭。就临街那栋,鸽子楼。”

    中江云庭除了高有容买的4号楼是loft小户型,外号鸽子楼,其余几栋都是140平以上的大户,低层露台、屋顶泳池、业主健身房……一应俱全,属于高端楼盘。

    邢觉非眼睛一眯,明知故问:“你是业主?”

    “没没没,我住闺蜜家里。不过,她那房子确实是我去买的,买的时候还顺手抽到了个——”

    话说一半,俞襄及时打住,眼睛只死盯着伤口,那叫一个认真。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

    委托购买?原来如此……邢觉非心里的疑问又少了一个。他胸中舒畅几分,却仍没有要放过俞襄的意思。用舌尖抵了抵下颚,男人漫不经心追问:

    “所以,你抽到了什么?”

    “普吉岛豪华游,您亲自抽的。”自作孽的俞襄整个人都蔫儿了。她抬头看向邢觉非,巴掌脸上的小表情很纠结:

    “老板。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真的。”

    邢觉非没作声,等她把事情都做完,才道:“工作再说吧。我先给你结加班费。”

    俞襄吃瘪的神情,将他那种那不想被外人所知的恶趣味,又给激了出来——邢觉非打算,多吓唬这姑娘几次。

    至于报恩……他只接受以身相许这一种方式。

    果然,听到这句“工作再说”之后,俞襄蔫儿得更厉害了。她两手交握,垂头站在邢觉非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某人浑身上下,一时是说不出的舒坦。

    假模假式地翻了下钱包,邢觉非挑眉:“现金用完了。微信打开,转账。”

    一分钟后。

    Ariel:【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时间不早了,把人放走后,邢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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