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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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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触细腻生动,如凝聚了画者不可触摸的深情。
夏初菡抬头,询问地看着江含征。
江含征回视她,声色不动。
“这是什么?”她问。
“扇子,一把画有小尼姑的扇子,一把画有名叫净语的小尼姑的扇子。”江含征摸着下巴,解释非常详细。
夏初菡又是蹙眉又是好笑:“因为我惹恼了大人,所以大人就用另一名小尼姑来气我?”
江含征继续摸下巴,神情莫测:“这个么……”
夏初菡懒得和他多说,把他的衣服捡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抱着剩下的衣服进了内室。
“吃醋了?”他抱着双臂,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问道,“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找那个抢你夫君女人打一架,挠她的脸,抓她的头发,当街撒泼骂人?”
夏初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抓头发?大人你有本事从一个尼姑的光头皮上抓住头发?”
江含征:“……”
夏初菡:“不和别的女人抢男人,这是为妻的底线,至于大人你的品味……”她的语气分外复杂,“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很有点“自己当初为什么眼瞎看上他”的叹惋。
江含征恼恨,上去搂住她又啃又咬,夏初菡顶着满脸的口水和牙印按住他的嘴,说道:“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那把扇子是怎么回事?”
江含征:“……”
这是他捕捉到的那只懵懂易欺负的小尼姑么,为什么竟会有一种定逸师太在眼前的错觉?
他甩开满脑子怪异的念头,当真解释起这只扇子的由来:“这两日在当地府衙录囚,在案宗上见到这样一桩案子:新田县张顺,娶妻苏氏,不到半年,苏氏过世,苏父痛失爱女,健讼不休,把其婿告到府衙,当地知府便以杀妻罪拟刑,把张顺打入死牢。
我觉得这件案子不合常理,便提审张顺,张顺却说,是妻子不守妇道,刚嫁过来半年就生了孩子,他要休掉苏氏,苏氏自觉羞惭,才上吊自杀。
提审苏父,苏父道,他女儿家教甚严,终日闭居楼中,从来不见外男,怎会有孕?分明是女婿狡辩。
查看死者遗物,发现里面有这么一把折扇,折扇上的尼姑据称是梨溪庵的净语,和死者生前最为相善,我越想越疑,不知不觉中,就把扇子给带回来了。”
他看向夏初菡,神色甚为无辜:“夫人明察,事实就是如此。”
夏初菡好笑,刚想回吻一下夫君以示安慰,突见一缕烟雾自扇中袅袅升起,扇中的女子如雪花般飘落在他们面前。
第111章 画中君(2)()
第111章
夏初菡要亲夫君大人的动作瞬间定格。
扇中尼走到江含征身边,开口:“张顺杀妻,罪大恶极,判他死罪,张顺杀妻,罪大恶极,判他死罪;张顺杀妻,罪大恶极,判他死罪……”
夏初菡的耳边嗡嗡嗡的,像汇聚了一窝苍蝇,她不动声色地离开江含征的怀抱,若无其事地微笑:“夫君的话我听明白了,夫君先去休息吧,我把外面几件衣服收拾一下。”
见娇妻又肯收拾自己的衣服了,江含征心中的警报解除,露出微笑:“不要太晚,过会儿一块午觉。”
夏初菡:“。。。。。。”
她微红着脸含糊地应了一声,余光看见,那扇中尼竟然寸步不离地跟着江含征,念经似的在他旁边絮叨:“张顺杀妻,罪大恶极,判他死罪,张顺杀妻,罪大恶极,判他死罪。。。。。。”
夏初菡凉凉道:“罗嗦能解决问题么?”
江含征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夏初菡道:“如果大人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但是老有一个人在你耳边说你是错的,大人会改变主意么?”
江含征不解,蹙眉道:“当然不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夏初菡勾唇莞尔,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道虚虚的影子:“没事,只是突然想起,试试大人的心志而已。”
扇中尼正合着韵律念得投入,闻言戛然而止,愕然看向夏初菡:“你能看见我?”
夏初菡信步走到衣架旁,抽出那把扇子打开,回眸掩唇,微微颔首。
那边,江含征已自去休息了,扇中尼突然飘向夏初菡,厉色:“你敢阻我好事,你不怕我?”
瞬息之间,她身形膨胀,头颅涨大,头发蓬蓬炸起,眼睛突出,血盆大口豁然洞开,里面刷地垂出一条足有三尺长的红舌。
夏初菡“啧”了一声,低下头,把扇子一折折叠起,慢悠悠道:“这还是个美人么,都可以扮演钟馗了,话说,你的头发是怎么长出来的?”
扇中尼:“。。。。。。”
夏初菡转过身,声音依旧低低:“你跟我来。”
到了另一间屋子,夏初菡对随后跟来已恢复原状的扇中尼道:“看来当地知府把张顺判为死刑没少受你的影响,你到底和他有何冤仇非要如此?”
扇中尼双目猩红,神色凄厉:“他该死!”
夏初菡点点头,语气平和:“如果他该死,你就更不应该弄脏自己,把他的罪行说出来,让阳间和阴间的双重刑法去惩罚他,而不是你这样给人误导,会害了别人不说,也会增加了自己的罪孽,等于说是因他而拖累了自己,值当么?
不如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由我转述给巡按大人,让巡按大人给那人相应的惩罚,你说如何?”
扇中尼犹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
她叫陈四娘,因为上头有三个姐姐,她排行第四,所以便被笼统地取了这么个的名字。
其实,生活在穷苦的庄户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又是个女儿,哪有那么多讲究呢?
她九岁那年,是个灾年,本就穷困的一家子愈发揭不开锅,眼看着就要饿死,于是,她的父母便把她不满十五岁的三姐卖给了一个富户人家做妾,把不满十岁的她卖给一个尼姑庵做了尼姑。
五个孩子中,大姐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二姐早死,弟弟是父母的命根子,所以要卖,自然就卖两个较小的女儿。
记得她还未被卖到尼姑庵时,一天夜里,三姐突然跑回了家,她浑身是伤,衣服上沾满泥土,脸上的泪痕一道又一道。
三姐哭泣着跪在父母面前,全身发着抖,乞求父母把她要回来,不要再把她留在那个可怕的地方,“我会加倍干活儿,只吃家里人剩下的饭,哪怕不吃也行,爹,娘,把我留下来吧。”
三姐跪在地上,一边哀求,一般恐惧地抱着自己,像一只被吓破胆的小鹌鹑,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陈四娘看到三姐的露出的手腕上的烫伤和淤青,惊叫一声:“三姐,你的手怎么了?”
三姐身体一颤,顿时泪如雨下,接着,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手指哆哆嗦嗦,一边解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
都是伤,鞭伤,扎伤,掐伤、烫伤。
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被蹂躏得完全不成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真真让人触目惊心。
“……每天晚上,他都会用那些妖作的法子折腾我,我越疼越叫,他就越高兴,折腾得越厉害,常常把我下身弄得流血不止,好多天下不了床……
夫人还算好心,会来看我,每次见我都叹气说:‘造孽,你还这么小……’然后开始抹眼泪,可抹过后又劝我认命,劝我顺着他,他也有他的苦,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娘,女儿是想认命的,可女儿……实在受不了,再多待一天,女儿会死的……”
三姐的哭声凄惨而绝望,微弱的光线中,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如一枚枚残忍而灼人的烙印,猝不及防地烙进只有九岁的小女孩陈四娘的心灵深处。
那一晚,母亲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可即便如此,天亮之后,三姐还是被父亲送回了那家。
三姐临去时的那个眼神,她终生无法忘怀,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内心深处。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少女被蹂躏得体无完肤的身体,夜晚凄惨的哭声,父亲沉默而冷硬的面孔,三姐临去时悲绝的眼神……
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跟随了她一生。
后来,她想,或许,自己厌恶男性的心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虐待她三姐的男人和自己父亲开始的……
她被卖到了云水庵。
可她并不觉得苦。
实际上,自目睹了三姐的事后,她便常常害怕有一天父母也会把她卖到那样的人家。
为此她拼命干活儿,饭只吃原来的一半,在父母面前越来越乖巧,好多次都饿得晕倒在地,可醒来后,面对母亲递给她的少得可怜的草饼,她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一口一口地咽口水,也不敢吃。
母亲不停地抹眼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姐之事的影响,卖她的时候,父母没有把她卖给人牙子,而是卖给了尼姑庵。
只是,此时还不到十岁的她永远想不到,尼姑庵为什么会买人。
和她一同被买到云水庵的,还有一个小女孩,比她大两岁,后来取名净心。
她和净心年龄相仿,遭遇相似,又住在一起,因此感情最好,亲如姐妹。
从十岁到十五岁,她不问世事,认真做活儿,过了她生命中最平静的五年。
十五岁这一年秋天,有一天夜里,她突然肚子痛,便匆匆披了件衣服,按着肚子跑去外面的厕所。
她住的地方离厕所有一段距离,回来的时候绕过二师姐的房间,突然听到二师姐的房间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哭又像是笑,像她肚子疼痛时的呻。吟,又像猫儿撒娇时的呢喃,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喘息声……
她十分疑惑,便捂着肚子在外面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二师姐,你醒了么,是不是你的肚子也疼了?我那里还有几棵不久前采来的治肚子疼的草药,还没来得及吃呢,要不要也给你送两棵?”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方听到二师姐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她垂着头萎靡道:“肚子疼,拉肚子,刚路过这里。”
二师姐啐了一声:“快睡你的去吧!烦死人的小蹄子!”
她心中很不高兴,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嗯”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日的夜晚,风清月白,满屋晃动的光影。
净心也醒了,看她进来,说道:“又肚子疼了?快上我被窝里来,我给你暖暖。”
她毫不犹豫地钻进净心的被窝。
净心暖暖的手盖在她的肚子上,轻声道:“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烧点水?”
她摇了摇头,用自己的手覆住净心的手,共同捂在自己的肚子上。
月影朦胧,少女软软的身躯侧在自己身旁,温热的呼吸撩在自己的耳畔,手指的温度透过自己的肌肤,已是净语的她像坠入一个宁谧美好的梦里,美好得让她不愿意醒来。
“还疼么?”过了不知多久,净心问她。
她含含糊糊唔了一声,像怕净心把自己的手抽走似的,更用力地按住净心的手。
净心轻笑一声,过了一会儿,又无缘无故地叹起气起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净心幽幽答道。
她沉默一会儿,然后说起刚刚路过二师姐那里时发生的事来,“我好心给她草药,她倒骂我烦死人的小蹄子,真是太过分了!”她愤愤然。
谁知净心一听,蓦然变色,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警告道:“以后这件事对谁也不要说,听见了吗?”
她不解,随即欠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净心的面孔笼在一团朦胧月影中,显得凝重而忧虑,她怔怔地望着屋子中的某一处,声音虚弱而凄然:“你终会知道的,说不定以后就会轮到我们了,我都十七岁了……”她蒙住自己的眼,声音仿佛沾染了泪水,雾蒙蒙的,“我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净语眉头紧蹙,觉得净心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于是便去拉净心的手,谁知净心反手搂住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泪水,竭力平静道:“好妹妹,我们睡吧……”
我们睡吧……
少女的声音,少女的怀抱,像一种致命的蛊惑,一下子让她把自己要做的事抛在了脑后,就那么顺着对方的手臂,倚在对方软软的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看到二师姐,二师姐上下打量着她,嗤笑一声:“怎么,肚子好了?”
她点了点头,礼貌地回问:“二师姐呢?我那里的草药还没用,要不要给二师姐拿一些过来?”
二师姐觑着她,突然哈哈笑起来,轻佻地用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嗤笑道:“凭小师妹这副模样,只怕很快就要夜夜‘肚子疼’了,那些药,你你还是留着自用吧。”
说完放开她,大笑着去了。
净语又气又疑,呆在原地,平心而论,二师姐长得不错,皮肤白净,细眉长眼,颇有几分姿色。
可她就是不喜欢此人,不但她不喜欢,其他的师姐们也不喜欢,但没办法,师傅喜欢,只要师傅喜欢,她们这些人就得忍让三分。
事后,她和净心在河边洗衣服时,便向净心说起此事,既愤愤不平又迷惑不解:“她连大师姐都不放在眼里,那天,她抢了大师姐的一双新鞋,还对大师姐说:‘你不服气可以告诉师傅去呀。’结果大师姐也没去找师傅,把那双鞋让给她了。
你说她凭什么呀,干活儿最少,吃饭最挑,还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净心只是埋头洗衣,好久才回了一句:“大概凭她长得最好吧,”顿了顿,“其实小师妹你比她好看,只是你……”
“她长得最好?”谁知净语听了这话后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惊诧道,“她哪里长得好了?长得最好看的是你,我最喜欢你。”
原本正怔怔地望着水中自己倒影的净心,闻言却是一笑,颇有几分怅怅的意味:“也就你会这么说罢了,真是孩子气。”
她刚要反驳,突然一粒石子飞过来,正砸在她们面前的水里,两人登时被溅了一身一脸的水。
两人慌忙起身,擦着脸上的水,朝对面看时,却见一位年轻的公子正倚在不远处一条小船的船舱外,轻佻地朝她们笑呢。
净语登时柳眉倒竖。
而净心却突地红了脸,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微微垂下头收拾衣物,唇角不自觉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
第112章 画中君(3)()
第112章
此后半个月但凡她们出去洗衣或者淘米都会时不时地看到那条小船,以及船上的那个人影,净语心中甚是厌烦,悄悄对净心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浪荡子,天天吃饱了撑的吗,有事没事地来这里晃荡是几个意思?”
净心垂目细声道:“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客商,每天都到河的对面去做事,来往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
净语蹙着眉头道:“我注意他干嘛,又和我没关系,不过那人举止轻浮,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洗衣服比较好,省得看到他堵心。”
净心低垂着头没吭声。
后来,她真的换了个地方洗衣洗菜,净心偶尔也会陪她,不过更多的,还是待在老地方。
天渐渐凉起来,晨钟起时,天尚未曦,晨霭朦胧。
这一日,轮到她和净心击鼓。
这也是云水庵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地方,每个月初一十五,会让一名或两名庵尼在大殿前表演击鼓。
钟声过后,鼓声相随,两个年轻身影分别居于大鼓两侧,平时静若处子的人儿霎时矫健生动起来,鼓声时快时慢,快时如疾风骤雨,满时如水流潺潺,在晨光之中,微露之下,给人以爽神醒目之感。
所以经常会引来很多看鼓之人。
所以云水庵会比别的地方香火鼎盛。
鼓后,两人低声说笑着往住处走,突见大门那边走来一名男香客,他一身华服,手带扳指,全身掩都掩不住的一股暴发户气息隔空悠悠扑来,净语皱眉看着,脑中忽悠悠地闪出一条浪荡船上的浪荡脸来。
她拉着净心的手便要拐道。
净心的脸红红的,低头向那个人合十一礼后方随着她走向另一条路。
幸而此时人多,那人倒不曾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被她抛在脑后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各个忙活半天,然后便有人来传净心说,师傅叫。
而此时,净语也被吩咐随大师姐一块去某地念经做法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出门为人念经,因此十分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大师姐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块石头一样冷冷地沉默着,她犹在好奇地询问:“师姐,我们出去一次是不是会得到很多布施啊?”
大师姐突兀地一笑,莫名地透着一股阴阳怪气:“很多?你出去十次,念上几百次经,也不如人家睡一晚,你说会不会很多?”
说完再不管她,自顾前走。
净语怔住,心中惊疑不定,脑中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却又无法明了,她连忙跟上去,问道:“师姐,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师姐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脸上,莫名地带着些怜悯的意味:“身上还没来红是吧,没来红所以就连心眼子也不来了?你好歹也十五六了,别人把你支开,你还高兴地替人家数钱,你吃这么多年饭就光长了一张脸?”
净语愕然呆住,记忆中大师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长了一张黑土豆似的脸却像黑土豆一样温实淳朴,万料不到有一天,她私底下会和人这么说话。
她是迟钝,却并不是傻子,大师姐话中透露的某些暧昧不明的信息她虽然不能十分明白,却本能地感到害怕、发冷、心中不安。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觉得周围的人事好像蒙了一层影影绰绰的面纱,她所看到的样子,并不是她以往以为的那个样子,在那层面纱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无法袒露于光天化日下的秘密。
她随大师姐为人念了七天经。
七天后,她们回到了云水庵。
一切都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佛堂、禅房、她睡觉的屋子前那棵小雏菊,以及。。。。。。净心那泛着微红的、微笑的脸。
她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是啊,净心在。
只要净心在,她心中便不自觉地明朗起来。
她拉着净心的手,迫不及待来到她们共同的小房间述说自己这七日来的所见所闻,其实也没什么实际内容,可哪怕路上的一根草,别人家里的一只大花狗她都能说上半天。
“那家家里有个小女孩儿特别可爱,天天掰着一只小野猫的嘴喂它吃草,后来有一个人看见了,就说:‘乖,那不是兔子。’”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得咯咯咯的,而对面的净心却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嘴,好像是在听,又好像心神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眼神静远而飘渺。
再后,渐渐的,她发现净心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只觉得净心好像比以前更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对着镜子发呆,微笑,或是叹气,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如果再白些就好了,为什么我父母不把我的眼睛生得大些呢,如果我能有小师妹的一半好看就好了。。。。。。”
每每此时,净语便会忍不住皱起眉头认真道:“你在胡说什么呀,你现在的样子就最好,庵里哪个人能比得上你?如果我是男人,早把你娶回家了,哪里会让你在这里当尼姑。。。。。。”
饶是净心满腹心事,也不禁被她逗得扑哧一笑,笑过之后用手羞她的脸:“傻妮子。。。。。。”
那样亲昵的娇嗔,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晚间洗澡,以前只是相互搓一下澡就可以了,而现在,洗过之后,净心会毫不避讳地把自己赤。裸的身躯袒露在她面前,细声问她:“我的腰是不是不够细胸也好像太小了,一只手都握不满,”叹气,“还是二师姐的身材看最好。。。。。。”
朦胧的光线中,净语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心不明所以地砰砰急跳,强烈的冲击由视觉开始一直激荡到心底最深处,她别开视线,可身心却像被施了魔咒似的,满满的都被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占据。。。。。。
这一夜的同衾而眠便成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折磨,她的话反常地少,反而一向话比她少的净心一直在喁喁低语:“以前只知道鸟儿喜欢有人抚摸它的羽毛,被抚摸过的羽毛光滑又蓬松,小狗小猫也喜欢有人抚摸它们的毛皮,被抚摸的小狗小猫安静又乖巧,现在才知道,人也是一样的,喜欢有人能抚摸她的肌肤,喜欢有人。。。。。。“
少女侧过身,轻柔的声音像一缕回风缭绕在她的耳畔,温热湿润的气息扑在她的颈间,在这样浓厚的夜色中,像一种暧昧的蛊惑:“好妹妹,你会有这样的感觉么?“
净语的心跳得失常,她紧紧地绷着自己的身体,好久,才声音微哑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试过,要不你摸摸我试试?“
说完,当真拿起净心的手搁在自己身上。
净心一怔,随即忍不住咯咯咯地低笑起来,说:“小语,你真逗,我摸你有啥用啊?”
边说边戏谑地把她从头撸到脚,笑道:“两个一样的身体,和抓痒搓澡有啥区别嘛。“
越笑越忍不住,在被窝里直翻滚,笑够了,又忍不住长长叹息:“真是个孩子。。。。。。“
然后偏过身吹灯睡觉。
黑暗中,搅乱一池春水的少女没有注意到身边满脸通红浑身僵硬的同伴,更没有想到她这一晚的所作所为毫无预兆地闯进对方难以启齿的梦中。
天渐渐冷下来,庵中也一日比一日萧条,净心变得越来越沉默,眉宇间常常笼罩着云翳一般的忧郁。
净语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待净语问得急了,她才梦呓般地说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曾听人说,从前有个女孩小时候就被家里送到寺庙出家,女孩喜欢画蝶,她画的每一张画上都是蝴蝶。女孩不到二十岁就过世了,直到她过世,人们才发现,她画的每一张蝴蝶,都是展翅欲飞出寺门的蝴蝶。”
净心转过脸来,泪光盈盈:“可蝴蝶是飞不去寺门的,是么?冬天来了,花儿都不在了,蝴蝶更不能飞出去了,还指望什么呢,我们早该认命的不是么?”
少女的眼泪落下来,话语沉重而哀戚,净语不懂,可她的心却像被一条无形的藤蔓紧紧地捆缚住了,难受得窒息,她说:“你想离开这里吗,可是为什么呢?这里有吃有喝不会饿死,大家都在这里呀,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其他师姐们,有师傅,你难过什么呢?”
净心地眼泪就慢慢止住了,她怔然半晌,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妹妹说得不错,是我太贪心了,大家都能这么过,我为什么不能呢?好妹妹,至少我身边还有你,还有你。。。。。。”
少女说着,一把抱住她,口中喃喃自语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净语身体僵住,然后缓缓地抬起手,回抱住少女柔软的身躯。
在净心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净语想,可是净心不说,她便无从知晓,更不愿意过分去逼问净心,只能加倍地关注对方,期待净心有一天可以对自己敞开心扉。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深秋时节,白露初降。
这一日傍晚,净心又被师傅传了去。
净语忙碌一天,身体疲惫,晚上等不到净心,便自己先睡下了,谁知直到第二日,还是没见净心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净语急了,便去找师傅,师傅慢悠悠地说道:“她出门办事去了,不是一个人,你不必担心。”
净语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师傅又道:“你今年都十五了吧,身上还没来红?”
净语的脸腾地就红了,她不知道师傅怎么还会关心这些私事,还拿到明面上去说,当下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便低下头不言语了。
师傅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视着她,语气复杂,意味深长:“十五,也不小了,就是没来红,也不必往后拖了。“
师傅的话她不懂,可是却本能地感到排斥,她含含混混应了一声,便往告辞出门,待回到房中,本能地就想抓住一点什么,来抵制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可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她抓住的不过是净心的一只衣袖。
这日黄昏,净心回来了,才三天不见的人,却憔悴苍白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同一抹心魂俱失的游魂。
净语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她,问她发生什么事。
净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着,终于忍不住,扑在净语怀里,痛哭失声。
你能想象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是佛门净地却是风月穴窟吗?
你能想象把你养大的人不是一个可敬的长者却是一个青楼老鸨般的人物吗?
师傅为什么买她们?
师傅为什么会纵容最具风情的二师姐?
师傅为什么会特别款待男香客?
在对面女子含泪泣血的叙述中,一切都有了答案。
影影绰绰的面纱被揭开,原来背后是如此肮脏可怖的真相。
风扫过窗棂,窗纸哗哗作响,灯影凌乱飘摇,如人的动荡心思。
净心泪流满面。
她轻轻道:“你知道吗,我第一个陪的人是他,我们在河边经常见到的船上的那位公子。”
渐渐长大的净心慢慢知道了尼庵的真实面目。
镇日里沉浸在寂寞与惶惑中的少女不知何时眼中就印下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他年轻、英俊、富有,像一个拯救命运的存在,像无望生活中的一点星火,他轻浮挑逗的举止就像一种引诱示好,很轻易地掳获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的芳心。
陪人。。。。。。她应该排斥的,可那个人是他。。。。。。十七岁少女的心中竟泛起一丝难言的甜蜜。。。。。。
没有任何抗拒,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连续三日,他来云水庵,在庵中专门给男香客准备的房间中要她,三日后,那人离去,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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