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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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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砰砰直跳,垂着眼皮,道:“谢师父体谅。”
隔了一会儿。只听老驼子笑道:“徒儿原来还有这机缘,不知是哪位老先生呀?”
我一时间无法琢磨这老东西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图,只能半真半假地道:“这老先生…;…;徒弟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人神秘的很。”
老驼子“哦”了一声,又道:“这人长什么样?”
我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就照着记忆中死人脸的样子描绘了一番。半天没听到那老驼子说话,只是一味地走路。
我心里惴惴不安,把之前的事都捋了一遍,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露出了破绽。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那老驼子突然笑了一声。
我觉着他笑得奇怪,但忍住没问。过了一会儿,只听那老驼子道:“徒儿,你就不好奇为师为什么发笑么?”
我说:“师父发笑自有师父发笑的理由。”
老驼子道:“你这人,就是无趣了些,脑子里除了女人,估计也没其他的了。”隔了一会儿,突然道,“你遇见那老先生可是姓钟?”
我悚然而惊,一时间连寒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实在太过惊诧。一时间没忍住,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那老驼子嘎的一声笑出来:“不用紧张,你师父也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仙,只不过这姓钟的,为师刚好认识罢了。”
听到这番话,我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与死人脸初见时,双方其实是对头,刚一见面我就被他关进了朱砂鬼楼,被折腾得差点死在里头,每每想起他,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死人脸惨死在南疆古墓,把他一辈子积蓄下学识都留给了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我半个师父。
我对他的感情,总是有些别扭。当年要不是他设计害了林文静,把她跟刘楠那鬼丫头做成双生鬼体,并且把棺材送到我家来,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三叔也不会因此在南疆生死不知。我这会儿可能还在我们村里跟着三叔一块儿安安稳稳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只是这些年我诵读他留下的笔记。在字里行间,却是对他生出了些别样的感情,一时间倒是连恨也恨不起来,也不知这究竟种什么样的感觉,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这人是什么来头?”我强压下心中繁杂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老驼子盯着我看了好几眼,这才道:“这人姓钟。名不平。说起来,这人跟为师还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不由得一阵恍惚,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一直只知道死人脸姓钟,现在才知他全名叫钟不平。这死老驼子,居然跟死人脸有这层关系,倒是实在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老驼子道:“怎么,觉着你师父长得如此丑陋,怎么会跟那姓钟的成了玩伴?”
我连忙说不敢。要单说外貌,死人脸除了脸抽一些,样貌仪表还真是上佳。那气派,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学究,跟这老驼子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人。不过要说到一个“怪”字,这两人倒还真是不相上下。
老驼子道:“别看为师现在长成这模样,想当年那也是个英气勃勃的小伙。”
我虽然是不怎么信的,但也是跟着点头。又想,这人身上尸气冲天,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样貌大变也说不定。
还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些死人脸的事情,说:“原来那钟先生跟师父是从小的朋友,那应该感情好的很。”
老驼子嘎嘎地笑了几声,道:“这你就说错了。这姓钟的要是现在见到我,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奇怪道:“这怎么会?”
老驼子嘿嘿地笑了一声,道:“这姓钟的一直把一件事的罪过推到为师头上,你说为师冤是不冤?”
我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只能含糊了一句。
老驼子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似乎对那姓钟的事很感兴趣。”
我心里一惊,说:“有些好奇,这钟先生很是有些怪。”
老驼子“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道:“怎么个怪法?”
我斟酌了一下,就说:“这钟先生平时就板着个僵尸脸,不怎么说话,也从来不笑,像是藏了很大的心事。”
老驼子呵呵笑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有这分眼力劲。没错,这姓钟的老婆都跟别人跑了,你说他能开心得了么?”说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嘎笑声。
我听得心里一跳,强自平静地道:“还真看不出来,原来这人还有老婆。”
老驼子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你这小子,你这小子!”,笑了一阵,说道,“你别看这姓钟的现在这副模样,他小的时候脸长得俊,又会念些酸文,可是太受姑娘们欢迎!呵呵,为师的就差些了,只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我从他的话里头听出了些酸意。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这老驼子如今头发都白了,不过说到当年的事,似乎还是有些心意难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年情()
我没插嘴,只听老驼子笑了一阵,说道:“不过人长得俊些,会念些诗,会写点酸文又有什么用呢?”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不言。
我一直微微落后在他身后半步,这时候听得他声音有异,不由得抬头去看。心里猛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我居然见到这老东西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咬牙切齿,这种激烈的矛盾冲突,让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
他刚才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奇怪,没头没脑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正琢磨着。就听那老驼子突然道:“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只得含糊地道:“也没什么特别。”
老驼子嘿了一声道:“也是,你这色胚子。当年在福田那是色欲熏心,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白花花的身子,哪里还知道杀人是什么滋味。”
我不说话。
老驼子也突然一下子就沉默了,几人无声无息地朝前走路。走了一段。老驼子突然说:“说到女人,姓钟的确实比为师有女人缘。当年我们才二十岁不到,姓钟的父母齐全,在当地做了个老师,讨到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第二年就有了个女儿。为师就不行咯,那会儿还打着光棍,家里也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到处的厮混。”
我不知道这老东西要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听着。
老驼子嘿了一声道:“不过很多年后,为师才明白,天地有损,月有盈缺的道理。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圆满,否则就会招损。”
我默不作声。老驼子道:“你小子倒是听得很是用心。”
我只得说:“是有些好奇。”
老驼子呵呵了一声,道:“那天深夜,有群怪物突然冲进了我们镇子。见人就杀,幸亏为师机警,早早地逃了出来,正巧就碰上那姓钟的带着她老婆孩子。那会儿,为师跟这姓钟的关系还真是好。那姓钟的立即就把他妻女交给我,转身就回去救他家的老头老太太去了。”
我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怪物?”
老驼子看了我一眼,脸色古怪,一字一句地道:“一群见人就杀的尸体。”
我头皮一紧,只觉得说不上来的古怪。只听那老驼子继续说道:“为师那会儿可还有些比不上你咯,当时吓得都快傻了,抱着孩子,带着女人就往偏僻的地方逃。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就把女人孩子藏到一个山洞里,自己一个人出去,想去接应接应那姓钟的。”
“嘿嘿。”老驼子笑了起来:“所以说做人那。就不能太意气用事。这不,为师刚出了山洞不远,就被人逮住了。为师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当地一个叫山神会的人,这些人平日里神神秘秘,专门搞些邪门歪道,今晚来屠镇的就是这些人。”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
老驼子哑然笑道:“杀人还需要为什么?不过事后为师猜想,大约是我们镇里有人无意中撞破了这山神会的什么隐秘,就干脆一举把镇子给屠了。”
这老东西说这番话的时候,平平淡淡,语气也没怎么特别高亢,但我听在耳中,总觉得浑身发毛。此时的老驼子,就像是一头正在暴怒边缘的猛兽,正在舔噬着他的利齿。
我干脆知趣地保持沉默,以免不小心触怒了这老怪物。隔了一会儿,只听他说道:“当时为师被他们的人捉住,一脚就踹翻在地,当时就要砍了我的脑袋。”转过来盯着我,道。“徒儿,当时要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一时间有些乱,我循着福田狼的思路去想,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知道这人究竟会怎么做。只能按着自己的心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是田老师一直教我们的,我觉着很有道理。
老驼子看了好一阵子,突然大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道:“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徒儿!为师当时也是这么想,于是当时就给那领头的跪下,说我知道镇里还有些人逃出去了,我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我听得心里一寒。老驼子嘎嘎地笑了几声,道:“那些人果然没杀我,也没进去搜洞,直接让我带路,找到了后山另一个隐秘的山洞。当时洞里躲了百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娃儿不过刚满月,呵呵,就被他们一刀一个给砍死在了里头,然后一把火给烧成了灰。呵呵呵,呵呵呵!”
老驼子一连笑了好久,这才停下,喘了口气,道:“那领头的见为师跟条狗似的。又听话又好玩,还真的就饶了为师一命。后来…;…;”说到这里,老驼子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后来为师就加入了这山神会,还搭上了这山神会里头那个炼尸的高手。一连几年,为师做牛做马,把那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结果如愿让他收为徒弟。”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老驼子这种处理人尸的手段,原来是跟当年那个山神会的术士学的。
见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忍不住问:“后来怎样?”
老驼子像是被我的话惊醒,道:“后来,呵呵呵。”他发出一阵怪笑,看着我道,“徒儿,换做你会怎样?”
我垂了眼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为好。不过这回那老驼子倒是根本就没想着等我说话,自顾地说了下去:“后来。后来为师技艺大成,当然是把这术士给炼成了一具尸体。”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容,语气轻松,但是听在我耳中,却是尤为恶毒,一双灰白浑浊的眼睛眯缝着,闪烁着极为怨毒的光。
“这人是该杀。”我插了一句嘴。
老驼子嘿了一声,语气轻松地道:“接着我就把山神会里头的人,一半炼成了活尸,然后在后山布置了一个阵法,把另一半活人赶了进去,最后才把活尸放进去。呵呵,还真是有意思。”
我听得头皮发麻。老驼子起初只是在微微笑着,后来越笑越大声,嘎嘎地大笑起来。我手脚发凉,怪不得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山神会,原来是早在很多年前就被老驼子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老驼子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道:“徒儿,你就不好奇姓钟的怎样了?”
我当然是好奇,而且好奇得要死!
老驼子沉默了一阵子,道:“当天为师的虽然把人给引开了,不过姓钟的妻女最终还是被那帮人给找到了。”
我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死人脸的妻女都被山神会的人给害死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之前老驼子说过一句“姓钟的老婆跟人跑了”,难不成这山神会的人见死人脸妻子长得漂亮,就把人给掳走了?
只听老驼子笑了一声,道:“这事儿说起来,对姓钟的来讲,嘿嘿,那也不知是好运还是坏运。”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老东西每当讲起死人脸,总有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对这母女俩来讲,当算是运气好的,被个过路人给救下了。”
我心想,这过路人倒也是挺有正气,面对山神会这么些凶神恶煞,还能出手相助,很是不容易。
老驼子道:“这事儿也真是赶巧了,这过路人是个茅山的道士,山神会这些人不想跟茅山正面冲突,当时就撤了回去,走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走你的路()
我没想到这事儿又跟茅山扯上了关系。大概是因为当年陈元德的事,我对茅山的印象极差。
不过还是最在意死人脸的事,忍不住问:“那钟先生呢?”
老驼子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道:“那姓钟的倒也命大,居然让他逃过了一劫,后来不知怎么打听到为师加入了山神会。于是拼了命的找上门来寻仇。”
我心想,大约当时这死人脸打听到这老驼子加入了山神会,以为他为求保命,把他妻儿都给祸害了,不找他拼命才怪。
老驼子嘿了一声,道:“这姓钟的也算是个奇才,居然凭着他家里收藏的几页《术藏》残本,自行摸索出一些个奇门术数。就凭着这些半生不熟的奇门阵法。居然让他不断袭杀了山神会不少首脑人物。当时为师正在那术士身边伺候,无暇分身,后来听说山神会专门派出人去围剿那姓钟的,自此姓钟的却突然消失无踪了。”
听到这儿。老驼子就停住了,我一时间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
老驼子突然笑起来,嘎嘎地笑了好一阵子。才道:“当年为师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过了好些年,才知道这人原来是偷偷跑去了茅山拜师。”
我大感意外,忍住插嘴的冲动。老驼子笑得够了,才继续道:“这姓钟的当年虽然自己悟出些术数,毕竟基础浅薄,无法有大成,于是就想到上茅山去学茅山术。这人天资还真是不错的,当时就被茅山一个叫季含光的散人收入了门墙。”
听到这里,我不由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散人”我倒还真知道,是有一次听麻老大说起的。这道门中人,通常分为出家弟子和俗家弟子两种。这两种的意思很明白,出家弟子就是像陈元德那种做了道士的牛鼻子,而姜楚红这种身入道门,但依旧在俗世的就是俗家弟子。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散人。
顾名思义。散人就是散逸之人,虽然师出某个门派,但已经脱离这门派的管束,以散修的身份居住在各地。
这季含光既然是个散修,又怎么会住在茅山祖庭,而且还把死人脸收入了门墙。
老驼子颇有些意外,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见识倒也不少。”
我微微低了低头,说:“也就是道听途说”。
老驼子道:“你是不是觉着奇怪,这季含光一个散人,怎么会在茅山祖庭收徒?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这季含光虽然是个散人,不过他原先是从小在茅山长大的道门童子,也是近些年因为一件事情才从师门脱离出来,与茅山祖庭关系密切,不时也会上茅山走上一遭。刚巧遇到那姓钟的上门拜师。这季含光刚好没有收徒,见这姓钟的资质极佳,见猎心喜,就收为了徒第。”
“当时这季含光正好有事在茅山祖庭滞留,于是姓钟的也跟着在山上学了将近半年功夫。这姓钟的得了这季含光教导,修为突飞猛进,尤其是对术数一道,理解极深。”
听到这里,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我把死人脸的笔记拿出来给青子过目,青子看过后就说了一句“这人应该是偷学的正一派的法术”。青子的眼光绝对不会有看错的道理,但听这老东西说,这死人脸又是正经的茅山弟子,又何必去偷学呢?
这两种说法显然矛盾了。
这时候,前头的山路豁然开阔,已经是进入了一个凹行的山谷。老驼子举步往里走去,我打量着周遭的地形,随后跟上。
进了谷地后,两侧的环境为之一变,古树林立,寒气森森。在这夏日之中依旧透着丝丝阴寒。老驼子道:“半年时间一过,那季含光在茅山的事情已毕,就带了他这位新收的徒儿回了家中。”
说到这里,老驼子却不说了,看着我道:“徒儿,你可能猜到后头发生了什么精彩绝伦的事?”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眉飞色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
这老东西真是有些病态。从之前的情形看,似乎死人脸越是倒霉,他越是幸灾乐祸,他这样说,大约是死人脸又遇上了什么难堪事。
我琢磨着,心里猛地一动,想到了一个事情,忍不住失声道:“不会是…;…;”话一出口,就硬生生地忍住,给咽了回去。
那老驼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收住了,捂着肚子道:“好小子。好小子!是不是被你猜到了,哈哈哈,你说,是不是猜到了?”
这老东西实在不是一般的怪异。见我没有回应,他突然歇了笑,咧了咧嘴,道:“那姓钟的到了师父家中,紧接着就去拜见了师娘。于是你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我看着老驼子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难过。我刚才已经猜到了,原来当年救了死人脸妻女的茅山道士,就是这季含光。
老驼子笑得前俯后仰,断断续续地把后来的事情说了,笑得面红耳赤,抖个不停。
死人脸当时拜见的师母,就是死人脸的妻子张氏,正带着他的女儿给他这新徒儿准备饭菜。数年不见,自己的妻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师娘。可想而知,这对当时的死人脸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当时的细节外人不得而知,不过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张氏就突然离奇猝死,而死人脸跟他师父季含光大打出手。当时的传言,都说张氏的死,是死人脸暗中下的手,季含光震怒。千里追杀死人脸。
死人脸东躲西藏,用各种手段,或靠偷,或靠抢,从茅山、清微各派掠取了一些法术秘抄,辛苦钻研。终有一日,死人脸费尽心机布下了一个连环杀局,趁着季含光外出,突施偷袭,将他困在阵中十天十夜,终于将之格毙。这件事一出,当时风声传得很厉害。茅山祖庭也是发雷霆之怒,派出无数精英门人,四处搜寻死人脸的下落。
只是死人脸自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出现过。
听完当年的这段秘事,我心里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没想到这死人脸居然还遇到过这种惨事,怪不得后来见到,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僵尸脸。
正出神间,突然警醒过来:“这老驼子好端端的,跟我讲上这么一大段陈年旧事,这未免有些奇怪。”偷眼看了这老东西一眼,见这人驼着个背,走在山道上,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不由得大感古怪。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无声地走出一段路,就听那老驼子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正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就听他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姓钟的?”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大约五六年前。”
老驼子“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人肯居然肯教你,倒也是难得了,看来你的资质的确不错,为师这次好好栽培栽培你。”
我赶紧称谢。老驼子朝前走着,淡淡地道:“这人就教了你几个月吧,后来去哪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人已经死了。”我刚一说完,眼前人影一晃,脖子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被老驼子一只干枯的手爪扣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都没死,姓钟的怎么可能会死?他不可能会死!”老驼子一张老脸,扭曲得跟个恶鬼似的,双目透出缕缕血丝,简直就像要择人而噬。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尸影成三人()
这老东西虽然老,但一只枯手却比铁石还坚硬,脖子被他扣住,胸口顿时一阵窒闷,剧痛难当,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厥了过去。
大概是这老驼子终于恢复了些理智,把手掌一松,我顿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捂住喉咙连咳了几声,从地上爬起。脖子上肿了了一圈。又痛又痒。
“你给我再说一遍!”此时的老驼子简直就像一只狰狞的恶鬼。
我强忍着心中的惊惧,道:“那姓钟的…;…;死…;…;死了!”只说了这几个字,顿时就咳嗽得弯了腰。就刚刚这一瞬间,我已经被这老怪物伤了咽喉。
老驼子双目圆睁,站在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怎么死的?”
我当然不会说出南疆古墓的事情,只说他是病死的,后来尸体也一把火给烧了。那老驼子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毫不怀疑,我要是说错一个字。这老怪物就可能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我背后冷汗淋漓,脖颈处剧痛难当,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也不躲避他的目光,直直地面对着他。
那老驼子盯了我一会儿。突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笑道最后,居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一会儿笑。一会儿骂的,简直跟个疯子一般。
我悄悄地打量着身后的退路,想着找机会逃走,但不一会儿就打消了念头。这老怪物虽然看似疯癫,其实警觉的很,我要真有什么异动,恐怕还没逃出几步,就得被他给弄死。
这老东西发疯,我就能在一边看着。过了不知多久,这老驼子才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连声道:“死的好,死得好!呵呵呵,死的真是太好了!”
见到我站在那里,过来一拍我的肩膀,道:“徒儿,刚才没伤着你吧?为师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失手,一时失手,哈哈。”
他连着笑了几声。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我忙低垂了头,道:“徒弟不打紧的。”
老驼子看了我一眼,道:“你刚才就没想着逃命?”
我心里一紧,也不敢抬头去看他,说道:“要是我敢逃,这会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老驼子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在我肩上连拍了两下,道:“你这小子,聪明!哈哈,以前为师怎么就没看出来,倒是白白糟蹋了你这块宝玉。没事,回去之后,让为师好好教教你,那也不晚!”
说完,笑声就是一敛,戈然而止,背着手往前走去。
我在后头追上,只见这老头佝偻着背走在前头,头发斑白,身后还挂了几根枯草。也没摘去,除了阴森恐怖之外,倒生出了几分寂寥的意味。
这之后的一段路,那老驼子再也没说半句话,我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强忍着脖上的剧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后面庞贝三人排列前行,面白唇乌,神情木讷,鬼气森森。
在这山谷中行进了大约数里地,就在一片青灰色的岩石下见到了一座年代久远的破庙,年久失修,早已经破败不堪。从那庙宇穿过去,就见到了几座低矮的平房,全都是用条石砌就,就建在岩石底下,此地附近还有个水潭,潮气极重,平房的外墙上爬满了青色的苔藓,倒是与背后的山岩融为了一体。
这些屋舍不像是近年才修建的,应该是几十甚至上百年前遗留下来的。老驼子在前吩咐了一声:“跟着我走。”
我心中凛然,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脚步,每一步都是循着他的轨迹进入。其实不用他吩咐,我也不敢在在这里瞎晃悠。这地方是这老驼子的老巢,也不知被他布置了多少鬼玩意儿。要是瞎走一气,就只有一个死字。
我一边默默记忆路线,一边观察这周遭的布置。刚才这会儿功夫,我至少看出了三种阵法的痕迹,至于隐藏的还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连着穿过几进屋子,就到了一处很是幽暗的屋舍内。这屋子虽然有窗,但因为是在山岩下,光线极为阴暗。里头的摆设极为简单,也就是一些桌椅和架子,上头凌乱地摆着一些东西。
在这房子的东侧墙壁,分布着十数个小门,门扇紧闭,也不知进去里头是什么。
老驼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抓起茶壶倒了杯水,一口喝干了,道:“徒儿,你要喝水自己倒。”
我应了声是,只是没挪动半步。我此时咽喉受损,连说话都困难,一喝水下去,恐怕更是疼痛难忍。那庞贝三人进屋后,在墙角站成了一排。
老驼子靠在椅子闭了眼睛。我猜不透这老怪物的心思,也不敢乱动,只是偷眼打量起这房中的布局。这屋子从格局上来讲。倒没什么特别的。房中的阴气水平也正常,气机十分稳定。
只是我这个念头才生出,房内的气机就是一变,只觉得一股极其强烈的阴气侵袭了过来。我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这突然生出的阴气分明是来自那些小门的方向。
正惊疑不定,就听老驼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现什么了?”
我心中猛地一跳,转回头来,就见老驼子已经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屋中的阴气变化虽然剧烈。但并不是普通人能察觉的,也是因为我身上运转阴阳瓶,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我自然不敢说是发觉了阴气的变化,垂了眼皮,说:“不知为什么,突然背后一冷,似乎是有一股杀气。”
老驼子呵呵大笑起来,道:“不愧是干猎头出身的,对杀气倒是敏感的很。”顿了一下,道,“徒儿,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这老怪物,心思叵测。谁也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我当然是越发稳重,说:“这是徒儿该的事,要什么奖励。”
老驼子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算为师当年没白救你一命。”指了指桌上一个白色的铃铛,道,“你拿上这个,去开了左数第三个门。”
我应了声“是”,咽喉牵动,顿时一阵剧痛。走到桌边。伸手拿了那个铃铛,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东西原来是个白骨铃铛。整个铃铛都是用白骨雕成,中间的铃舌用的却是一块黑漆漆的小铁片。黑白相映,尤带了几分诡异。
我有些不明白这白骨是怎么能发出铃声,不过也不多问,用两根手指捻了拎在手里,就往身后那面墙走去,左侧开始数到第三扇。这门虽然关着,却没有上锁,我轻轻一推,也就开了。
这房间很窄,纵深却是很长,犹如一个深邃的山洞一般。房中虽然光线昏暗,但于我却没什么问题。刚一踏进房门,就见到这窄房的最深处,立着三个人。
我一颗心咚地跳了一下,就像被一柄大铁锥狠狠地敲了一记,胸口发闷,连吸了几口气,不让外头的老驼子看出异样,稳步向那三人走去。
这三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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