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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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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甲板。就见海面上黑压压的巨浪此起彼伏,暴风骤雨,打在身上犹如石子一般,又冰又痛。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有人在疯狂大叫:“撞上了,快躲开!”
同时传来数声充满惊恐的尖叫,夹杂在风雨声中,听来尤其惊心动魄。我奔上几步,朝船后望去,此时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霹雳。电光石火间,就见一条渔船乘风破浪,奇快无比地冲了上来。
只不过转瞬间,两条船就撞到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地震荡了一下,一个巨浪拍过,差点就倾覆了下去。我一把拎住旺财,在甲板上贴地滑过,身形一折,贴在船舷之上。
极目望去,就见风雨中一道白色的人影从那艘渔船之上闪出,身形如鬼魅,穿破风雨,直朝这边疾掠过来。
我只瞧得一眼,立即心神大震,不及细想,一个拧身在甲板上贴地滑去。只听密集的暴雨声中响起数声惨呼,忙伏身钻入船舱,直朝底仓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怎么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来!”
这道破风而来的人影,赫然正是钟灵秀那个女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惊涛()
我带着旺财咚的一声跳回底仓,只听到头顶又传来数声惨呼,浑身发冷,心中咚咚直跳,在原地转了个圈,当即冲到青子那口棺材旁边,扬起手掌,就将跳出的棺材钉一一拍了回去重新封镇严实。
稍稍退后一步,双掌飞快交叠,一连叠了数个番天印。猛地按向一旁的船壁。只听到喀拉一声响,我接连又是几个番天印按下,顿时船壁破裂,海水汹涌灌入。
我一把拽过旺财缠在脖子上,推过青子那口棺材,就逆着海水冲出破洞,直入海中。棺材一入水,立即就要往上浮起。我运起胎息经,拖着棺材往下一按,潜在冰冷的海水中朝外笔直游去。海面上波涛汹涌。海面下却是暗流不息,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闭了眼睛闷头乱冲。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无法再憋住气,托着棺材浮出水面。刚一露头。就见头顶风声响起,一堵浪墙当头压下。我忙按下棺材就朝水下沉去,只觉头顶之上轰轰作响,就跟炸了雷似的。
等浪涛平息了,这才又钻出水面。趴到棺材之上,不及喘息,就又是一记大浪当头拍下。我伏在棺材上,双手紧扣住两头,任凭海浪冲刷。等浪尖过去,飞快地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只见到黑色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早已看不到那两条船的一丝踪影。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往下一趴,扣住棺盖,被巨浪挟裹着,如一片枯叶一般,直朝远处翻滚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总算是过去了,海面上却仍是波涛汹涌,浪潮起伏。我在海水中泡得久了,皮肉都有些发白发皱,身上冷得厉害,瑟瑟发抖。知道自己是消耗得太厉害,阳气衰微。
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海水。只觉嘴里又咸又苦。旺财那小怪胎却是灵光得紧,在海水中时隐时现,穿梭无碍。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会儿要是有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就好了。转念之间,趁着一个浪头过去,在棺盖上站起,朝四方眺望了一阵。这一看,就瞧见海天之间,似乎有一道黑影正在劈波斩浪,朝着这边飞快逼近。
我起初是以为看差了,再等得一会儿,那黑影越来越近,就看清是一艘渔船,正在急速行近。等再近些时,甚至能看到船头立着的那道白影。
我心中狂跳,实在难以置信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在这无垠大海中找到我的。正要按着棺材潜入水中,突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那脊椎处的古怪伤势赶在此时又发作了。这一痛起来,尤胜之前数次,浑身抽搐。两只手差点抓不住棺材。
回头一瞧,只见那渔船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清钟灵秀那女人的样貌。生死之际,心中猛地生出一个念头,这女人之所以能每次都找到我,恐怕就是跟我背后的伤有关!
我提起一口气,想要将棺材压入水中,但稍一使劲,背心处的刺痛就愈发剧烈,手脚当即酸麻无力。心中忧急如焚,却是想不出半点办法。
一回头,见那船愈来愈近,心中酸楚,眼眶发热,把旺财往棺盖上一扔,拼尽全力将棺材推了出去。一阵大浪卷来,棺材瞬间漂出去好远。我最后瞧了一眼,强忍住剧痛,逆着海潮一头扎入浪中,朝着相反方向游去。
浪涛起伏之中,就见那渔船斩浪而来,一道白影从船上跳出,用的是茅山术中的陆地飞腾,踏浪直掠过来。我不及细想,眼见有一个浪头翻滚过来。立即往浪中一扎,淹没在海浪之中。
就见一道白影直破入浪中,倏忽而至。我心知这陆地飞腾之术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水上漂,只能在海面上借力踏波一阵,最终法术不继,还是得落入水中。仗着在寒骨井中炼出的水性,藏身水中,只等她身形一顿之际,立即涌身而上,双手合拢,就抱住她一条左腿,奋力一拽,将其拉入水中。
谁知甫一入水,那钟灵秀的身子突然如游蛇般诡异地扭动了一下,在水中倏忽滑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就朝我眉心点来。
我大吃了一惊,硬生生结出一个度厄指迎了上去。幸好这人的身法虽然诡异,到底不如乔甜儿那般在水中来去自如,两指相撞,只觉浑身一颤,胸口发闷,强压下晕眩之感,借力朝后疾退。
就见那钟灵秀在水中腰身一扭,倏忽又进逼过来,瞧她那诡异的身姿。真如一条白蛇在海波中游曳。我根本来不及转念,只能勉强结出一个番天印,朝着水下按去,借力直冲而起,冒出水面。
只见迎头一个大浪拍下,心中一喜,立即沉一口气,欲裹在那大浪中卷去。就在这时,我脚脖子突然一紧,身子猛地往下沉去。原来是被那钟灵秀抓住,扯回了水中。我心中大凛,一个番天印朝她当头拍下。
那女人却是毫不理睬,另一只手按上我的膝盖。我瞧得分明,知道以这女人的凌利,只要双手这么一分,我这条腿当即就会被她生生扯断。脑海中闪过一抹恐惧和战栗,只能徒劳地又拍下一个番天印。
就在这时,一道细影从我身边嗖地掠过,犹如利箭一般,直朝那钟灵秀射去。我立即看出是旺财,这小怪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找了回来。不由又急又怕,在水中却根本无法出声。
就见那钟灵秀一见旺财射来,居然往一旁闪了闪。我腿脖子一松,身子立即浮了上去。余光瞥去。就见旺财那小怪胎在水中倏忽来去,一个转折,跟着我直朝海面升起。
我心中大喜,一人一蛇同时从海面跃出,正好一个大浪过来,当即迎了上去。就在此时,旺财跃出水面的身子突然溅出一道血花,随即颓然落入水中。
我浑身发冷,手掌在水面一拍,就要借力直扑过去。正好大浪当头拍下,倏忽就被卷了出去。我脑海中不停闪现旺财落水的模样,却是晕头转向,在浪涛中,翻翻滚滚地飘出去好远。
等脑子稍稍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抱着一块残破的木板飘荡在海面上,载沉载浮。或许是在波涛之中,下意识地抱住的。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海面上的风波也已经平息,海水碧蓝,微波粼粼,只不过青子和旺财却都已经不在了。
我在海水中泡了一阵,爬将了起来,站到木板之上,向四方眺望,盼着能让我看到青子那口棺材的踪影。只不过这海洋如此辽阔,我们两人就像是两颗米粒一般,得有多少的奇迹,才能让我们正巧遇上。这终归只是做梦而已。
旺财那小东西,平日里那么惜命,每次一遇到危险就保准开溜,可这次偏偏却跑了回来。
这大海之中,无边无际,看过去尽是望不到头的水面,尤其让人生出孤寂之感。我趴在沉浮不定的木板之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惘然。淡淡的海腥味直冲鼻腔,波浪拍打过来,整个人就随着木板一漾一漾的,也不知最终飘向哪里。
在许久之后,我吐出一口气,支撑着爬将起来。无论如何,只要人还活着,总要去做些事情。青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小怪胎命大福大,她们俩都在等着我呢。
在木板上盘腿坐下调息,梳理身上的伤势。过得一阵,睁眼瞧去,就见前方海面出现了一个黑点,看上去似乎是某个岛屿。
第五百一十四章 归岛()
我站起来眺望了一阵,就跳下水去,扶着木板朝那个孤零零的海岛游去。此时风平浪静,海水载沉载浮,等游得再近些,看清了那海岛的轮廓,就觉得眼熟起来。略一转念,不由得心中苦笑。
原来昨夜一场暴风雨,竟然把我推到了朱砂岛附近。我浮在水中,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却比哭还难听。
自打下了南洋,我就心心念念地想着回岛。如今这岛是到了,可人却已不在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水中加了把劲,直朝岛中游去。这回还是在上次登陆的地方靠的岸。扑到岸上,把木板拖了上来,就往旁边一扔,拧了拧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凭着印象,往山林中行出大约一里多路,就找到了一个小湖泊。立即奔过去狂饮了一番。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倒在地上躺了好一阵,爬起来朝朱砂岛的龟脑袋行去。想着去找到白猿那二货,吃点东西歇息一下,然后就得立即离岛。
只要我后背的那个鬼玩意儿不除。恐怕到了哪里都能被钟灵秀那女人追到,我可不想这岛被她祸害。
一路过去,就到了海龟脖颈部分,一条狭长的乱石道延伸出去,两旁海涛拍岸。潮涌起落。我边走边看,想起当日我被白猿那二货扛在肩头,跟着青子初来此地,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沿着这龟脖子再走了大约二里地,就到了龟脑袋上,只见前方岩壁峭立,一如昨日。我不由加快脚步,行道岩壁之下,不假思索地在壁上书了一个禁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岩壁上立即洞开了一道石门。
我心中一喜,轻车熟路地沿着石洞走了进去。这一进门,却是愣了一下。这里面原本是个谷地,四周峭壁森然,上方天光倾泻而下,只是原本种在里头的草木,此时却是一片狼藉,不是断折就是枯败。
我大吃了一惊,忙奔进石室,转了一圈。却是没见到白猿那二货,大叫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应。我也不知朱砂岛上出了什么状况,心中咚咚乱跳,忙奔出石室。正到谷口的时候,就听前方传来轰隆一声,是石门打开的声音。
我心头一凛,立即闪身匿到了一旁。过得片刻,只听沙沙声响,一个白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正是白猿那二货。它手里提着个竹篮,里头是一些螃蟹鱼虾,不时还蹦跳几下,显然是刚刚在海里捕捉的。
只是他身上却是伤痕累累,原本雪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紫黑色的血痂,看着触目惊心。一条左腿一瘸一瘸的,还残留着血迹,似乎是被打折了。
我在旁瞧得心中大惊,见他身后没有其他人跟上来,立即跳了出去。轻唤了一声。
那二货先是吓了一跳,差点转身就逃,待看清是我,登时发出“呜”的一声,就朝我直扑了过来,将我牢牢抱住,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
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好不容易才将他从我身上分开,忙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二货哼哼唧唧了一阵,手脚笔画,我却是半点也没看懂。只是看它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我定了定神,拉着他进了石室,给他全身检查了一番,又仔细查看了那条瘸了的左腿。从伤口看上去,他身上的这些伤似乎是被人用类似皮鞭的东西抽出来的,而且抽击的力道极大,要不是这二货皮糙肉厚,恐怕连骨头都能给抽得折了。
他那条左腿是被敲断了腿骨,已经有些日子了,伤口也差不多痊愈。我只能让他忍着痛,把他那条腿敲断,再重新接了回去。收拾妥当之后,只觉饿得厉害,见二货带来的篮子里鱼虾活蹦乱跳。就过去拎了,准备用火烤了吃。
谁知这刚一碰,那二货就吱的叫了一声,从石床上蹦起,一把抢过竹篮,冲着我连连摇头,神情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我瞧得疑心大动,就见他把篮子放下,冲着我又是哼唧,又是比划。我看了一阵,大概是看懂了一些。这二货似乎是在说,这篮子里的东西他是要送去给人的,绝不能碰。
我看他又惊又怕的样子,心中一转念,立时了明白了几分。如果我所料没错,应该是我跟青子走后,有人找到了这里,不仅霸占了朱砂岛,还把二货给打得遍体鳞伤,当做奴仆,日日为他送饭。
正琢磨着,就见二货冲我哼唧了几声,拎着篮子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我跟过去一看,就见谷地中一处用石头垒起来的烧烤台,还是照着我当日教他的样子建的。那二货生了火。就把鱼虾螃蟹放上去烧烤。
我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对那人害怕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在旁看了一阵,转回屋去,见桌上放着几个果子,就拿来塞进嘴里,权且充饥。
再过得一阵,就听脚步声响,那二货一瘸一瘸地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两只烤熟的螃蟹过来,塞到我手里,哼唧了几声,就又转身出去。
我拎着螃蟹跟出去,就见他把其他烤熟的鱼虾蟹放进篮中,提了起来,冲我连连摇手,哼哼唧唧的,接着转身瘸着腿就出了谷地。
我扯下一条螃蟹腿,放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一嚼。他妈的,占我的岛,还虐我的猴。估摸了一下时间,就把螃蟹往桌上一丢,出了谷地,追着那二货的背影远远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过去。就见他出了龟脑袋,直朝龟身大岛行去。我缀在他身后,见他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跟做贼似的。再行得一阵,地势就开始上升,朝着岛中山顶行去。
我瞧着道旁有些眼熟的景物,有些心生恍惚。当日初来此地的时候,一上山就被绵延到山顶的人蜡给惊住了,半点没察觉到这暗中隐藏的葬门大阵十八冥轮。
如今再来此地,我已经多了无数的历练。此时的眼光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边走边看,这大阵的脉络自然而然在心中成型。如今大大小小的葬坑犹在,虽然一些主要的阵法脉络被破坏了,但基本还保留完整。
再上去,就到了那个废弃的石殿。我见白猿那二货拎着个篮子,朝身后东张西望了一阵,扭着屁股进了殿中,不由心想:“难道又有什么人跑到这里来称王称霸了?”
隐在暗处观察了一阵,见并没有什么人把守,这才跟了上去。入得殿中,只见一片荒芜景象,各个角落布满灰尘,空无一人,就跟当日我们离开时没什么分别。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又在这里聚集的样子。
眼看着那二货一瘸一拐地就进了石殿深处,我却在殿门口收住了脚步。摸了一摸后背,只觉一阵刺痛,只希望它不要正好挑在这时候发作。定了定神,运起胎息经,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压制到最低,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这石殿之中,积了厚厚的尘土,不过中间的道上,却是有些凌乱的脚印,其中一对是白猿那二货的,其他的脚印应该来自同一人,看尺寸大小,是一个男人。再往里行了一阵,就听里头传来二货“呜”的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尖细中透着一种诡异。我心中咯噔一下,细细咀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煞白的脸孔。是那个海菩萨,没想到这白脸魔上次在明月观逃走后,居然躲到了这里。
这真是冤家路窄。
第五百一十五章 补阵()
我立时停住了脚步,隐到暗处,仔细听了一阵。那白脸魔尖声呵斥了几句之后就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就见白猿那二货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石殿深处。
我隐在暗处没动,见他呜咽着从旁经过,后背上又是多了两条血痕,鲜艳夺目,触目惊心。等他走得远了,这才出来,往石殿深处看了一眼。随即悄然退了出去。
沿着山道下来之后,就尾随着二货回去,一边暗自琢磨。这白脸魔法术古怪,手里又握着《鲁班书》这样的大邪书,上次在明月观之所以能赶走他,那是借了清微派阵法的光。
以我目前的能力,假若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跟他斗上一斗。此时遍体鳞伤的,贸然上去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这样回到了石谷,白猿那二货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急得到处乱转,见我从外头进来,这才消停下来。我到室中取了一些清水过来,替他把伤口清洗了一下。那二货耷拉着个脑袋,发出呜咽几声,不时拿脑袋蹭我几下,瞧得大为可怜。
我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坐到石凳上。拎了桌上两只螃蟹,丢给他一只,仔细询问了一遍那白脸魔的情形。
那二货一手抓着个蟹腿,哼哼唧唧,比划了半天。我连蒙带猜的,大致只能推测出这白脸魔应该是一个人躲在石殿中闭关修炼,基本上从不踏出石殿半步,每日的饭食都是由二货送去。
除此之外,也就问不出更多的。我沉思了一阵,拍了拍二货,让他回去石室歇着,这腿刚接好,再乱走下去可真要残了。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了石谷,在石谷周遭溜达起来,一边想着心思。
无意中就又来到了那个崖边的石台处,海风迎面吹来,吹得衣衫鼓荡不休。石台上那棵赤黑色的大树仍伫立在那儿,虽是寒冬腊月,树梢上依旧绽出一片片圆圆小小的叶子。走到近处。就发现这棵树也并不是一尘不变。
一年多不见,这棵树变得愈发的死气沉沉,赤黑色的树身上出现了龟裂的细纹,似乎被这大风一吹,就随时要碎裂开来。我伸手摸了摸那虬结的树干,稍稍一触,就有细碎的粉末扑簌而下,是外头的树皮在腐化。
可能是因为青子师父的尸身已经从八仙局中脱出的缘故罢。我这样想着,走到悬崖边上,举目远眺,只见海天一线,浩渺无际,心胸豁然开阔。
四处逡巡了一阵,海面平静,并没看到有船只的影子。这朱砂岛原本就极为隐蔽,周遭洋流错综复杂,就算那姓钟的女人在我身上下了法术,可以凭此追踪过来,她想要抵达这里,恐怕也得废上不少功夫。
心中计算了一阵。计议已定,回去石谷把二货叫了出来,让他找一个地势高的地方,瞭望海面,一旦发现有船只过来,就来示警。布置妥当之后,就回到那石台,盘腿坐在树下。
在额头上书了一道洗灵符,又在胸口处画了一道阳魂符。调息了一阵,运起胎息经,聚气引导到后背。
只是这气息一触即,脊椎处就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当即捻了枚三棱针,在后背连封了数针,强行收拢住即将溃散的气息。额间洗灵符带来阵阵冰凉,沿着眉间直灌入脑颅之中,保持神志清醒。
总算是收摄着一律气息,沿着脊柱缓缓沉下,凝神敛气,仔细觉察后背的异样。过了不知多久,才总算瞧出一些蹊跷。似乎是脊椎骨中被刺入了某件异物。
我想起当日在后背摸到的一丝血迹,看来这玩意儿不是针就是某种钉子之类的细物,这会儿恐怕已经刺入我骨头里面去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全身都已经被汗水给湿透了,喘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白猿那二货此时却是爬到了那棵大树上头。攀在树顶,瞭望着周遭海面。见我卧到在地,冲我焦急地叫唤了几声。他这一动,就有灰黑色的碎屑飘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一场黑雪。
这棵树是腐坏得厉害了。
我冲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再乱动。闭眼计议了一番,等恢复了些气力,又坐将起来,既然有可能是被针或者钉子附在骨上,那就试试解锁骨钉的手法。
凝了凝神,聚气于手掌,按向背心处,心中默念法诀,以胎息经驱动锁骨钉反解。手掌贴背,一经施展,只觉脊椎处有什么东西随之一动,顿时剧痛难当。
我心中一喜,稳住手掌,法诀流转,将那东西缓缓吸出。只是那异物一动,脊椎上的疼痛猛地以数倍剧增,只觉脑中像炸裂一般,不由自主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下子撞在旁边的大树上。
耳中嗡嗡作响。只见黑灰碎屑劈头盖脸的落下。那二货发出一声尖叫,也从树上落了下来。我在地上滚了一阵,才觉疼痛稍减,起身看去,就见那棵大树被我一撞之下,树干崩裂,上头的树枝也是断折了许多,扑簌簌落下,在海风中扬起了一场黑雪。
我也顾不得许多,在地上坐定。继续以反解之术吸出附在骨中的异物。到得后来,就能清晰地摸到,有一根细刺在我背后的皮肉中冒了出来,八成就是这鬼玩意儿在作怪。
歇息了一阵,正想一鼓作气将这跟附骨刺拔出,看了一眼海面,心里不由的一动,随即停住动作,在最后一步收了手,躺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心中盘算了好一会儿,等歇息得够了,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朝龟身大岛方向行去。那二货在树上冲我叫唤了几声,我让他继续在上头盯着。就头也不回地去了。
到了大岛之后,就沿着这山道绕了数圈,摸清了这十八冥轮大阵的脉络。这里头的大小葬坑都还在,只是一些主干的禁制被毁,稍加修补,应该就能再连接起来。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我虽然对十八冥轮的阵法有些了解,但其中用于调动大阵的法诀却没学过。只能仗着对术数的理解,依着阵中的禁纹结构,强行推导出一些调动阵势的诀窍。
如此一来。虽说也能调动大阵的部分威力,但相比起完整的十八冥轮,终归是差了许多,也不知能不能奏效。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上一把。
心中计较了一番,当即定下心来,从头开始修复阵法主干,将损毁的禁制,重新构建出来。有些地方不是太过重要,又实在不知该怎么重建的,就略过不管。这样忙碌下来,不知不觉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白猿那二货又去送了一次饭,海上也没什么异常,钟灵秀那女人显然还没摸到这里。在原地歇息了一阵,又想,那女人会不会被风给刮进海坟场去了,要真是这样,倒是老天开眼了。
只不过通常来说,这世上都没有如此便宜之事。我也只是想想,过后就熄了这念头,起来继续干活。一直到后半夜,这才把大部分的禁制都修复完毕。虽然往细了说,这十八冥轮目前还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不过总归是勉强能用了。
在心里头把推导出的法诀再梳理了一遍,暂时也只能坐到这样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山顶上的石殿,举步朝山下行去,回到石谷。到石室里转了一圈,却没见到白猿那二货,正打算出门寻他,就见这他一瘸一拐地从外头进来,一见我,就哼哼唧唧比划半天,拉了我就奔上崖边的石台,指着台上那棵树大叫了几声。
第五百一十六章 葬书()
我见那二货举止奇怪,心中疑惑,跟着他走到大树旁。只见这石台之上,遍地都是断枝和黑灰碎屑,粗大的树身此时裂开了几条大缝,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我挠了挠脑袋,这应该都是拜我所赐,是刚才在拔附骨刺的时候被我撞的。这棵树寄托着青子对她师父的思念,现在这副凄惨模样要是被她见着了,还不知会怎样。
正怔忡间。就见白猿那二货已经奔到了树边,一张大脸凑到树干的裂缝上,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接着又回头冲我叫唤几声。
我瞧他那猴急的模样,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走过去让他退开,透过那几道裂缝往里一瞧,就见这树赫然已经是空心了,黑漆漆一团,散发出一阵阵腐朽阴晦的味道。
再定睛看去,这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树身上剥脱下来的皮屑和黑灰给埋住了,只露出一个墨绿色的角。
我端详了片刻,蹲下身来,伸了手掌往树身上一按,树皮应声而裂。淅淅沥沥地化成黑屑散落地上。我从裂开的树洞伸手进去,摸了一摸,就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个木盒子。
掏出来一看,就见这盒子约摸尺许长宽。通体墨绿,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木料所制。围绕这盒身,雕刻出繁复的纹路,但应该不是什么禁制。盒面的墨绿色,也不是油漆而成,应当是这木料本身的颜色,藏在这阴腐的树洞中也不知多少年了,盒身居然丝毫无损。
我瞧得稀奇,再翻到盒底一看,见下面刻着“藏风乘气”四字。这一看,就愣怔了一下,这“藏风乘气”是我们葬术里头的说法,我是从小听三叔说到大的。
盯着那四个字瞧了一阵,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念头来,一时间心头咚咚乱跳,迟疑了片刻,伸手按在盒盖上,将盒子打了开来。
就见里头躺着一本大书,其尺寸相比一般的书籍,要长上几分也宽上几分。书页微微有些泛黄。应该颇有些年代。唯一古怪的是,这书却没有封面。
伸手将书卷取出,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发现并不是这书没有封面,而是这书原本就不完整,似乎前头被人给撕掉了一大截。
定睛看去,就见这书页用的并不是普通的纸张,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书中第一行用小楷写着:“葬者,藏也,乘生气也。生气运行一元,在天则周流六墟,在地则生发万物。”
一见之下,不由得头皮发麻,忙往下翻去,翻得一阵,就在其中一篇中找到了《胎息经》。仔细读了一遍,跟三叔和莫婆婆传我的法诀一模一样。我强压下心中震撼,继续翻下去,从中又见到了魑魅步步法。度厄指指法。
我握着书卷,差点没失声叫了出来。这应该是葬门被夺去的《葬书》无疑。我听莫婆婆说过,葬门传下的《葬书》宝卷,并不是最早的那一部,是后来在汉末时期被重新誊写过的,从当时的风气来说,用的就是这种小楷。
没想到当年青子她师父取了葬书之后,把它藏到了这棵大树里头。
我怔忡了良久,定了定神,再往下翻去,翻得一阵,就发现这当中一个问题。莫婆婆在提到葬书的时候曾经说过,葬书几乎涵盖了葬门所有的术法。书卷最主要的一部分,是记录了葬门历代以来兴建的大墓,以及极为详细的墓局结构和葬图。真要说起来,这才是葬门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最为宝贵的传承,其余法术之流,倒属于末节了。
只是我这翻了许久,都没见到哪怕是一张葬图,显然这些都是在被人撕去的那一部分上。我微微有些出神,青子的师父已经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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