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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捣衣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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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狼也不急着扑咬,而是仰起头,对着天上的月亮一声长嚎:“嗷呜!”,连我这个毫无荒野经验之人都看懂了,它是在呼唤更多的伙伴,若我们再不设法逃离,便会有更多的狼围过来。

    “就是现在”,李恪弯腰如虎狼势去取靴筒里的匕首,那匹狼一停下嚎叫便向我们扑过来。

    他亦毫无惧色向狼迎面冲去,我则是从他反方向拼命向马儿跑去。

    我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这样急速地奔跑过,就在我拔出长剑的一瞬间,我听见了狼的一声低嚎。

    李恪刺中它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看见那狼的左腹处正直直地插着一把匕首,显然是李恪趁狼跃起的时候从下方刺进去的,这一刺虽伤了狼,但并未致命,反而激发了狼内心的凶狠与野性,狼也在殊死一搏呀!

第28章 你莫哭() 
此时赤手空拳的李恪几乎已到了绝境,他见我已拿到了匕首,便高喊了一句,“来呀!”

    这句“来呀!”不是对我喊的,而是对着那匹狼——他在故意引诱狼去攻击他,以给制造我下手的机会。

    他的挑衅果然奏效,狼飞身一跃便咬住了他的胳膊,他顺势倒在了地上,狼则压于其上。

    就是这个时候!

    我紧紧握住剑,奔向李恪所在之处,狼咬他咬得正是尽心,对我的靠进毫无察觉。我也顾不上害怕,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狼就是一刺。

    狼被穿破肚皮,终于倒在李恪身旁。但李恪的胳臂此刻已血肉模糊了。

    我扶他半坐于地,看着那受伤的手臂,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

    李恪显然也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但不一会儿就对我说:“我们须得立即离开此处,否则狼群赶来就来不及了。”

    我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和愧疚,扶他起身,他吹了声口哨,坐骑便闻声跑来。

    这一次我让李恪先上马,我也顾不得礼数,直接跨坐于他身后,双手搂着他的腰,他一勒缰绳,马儿便向树林之外跑去。

    我们跑了一阵儿,出了林子,回到刚才出发时的空地上,我将李恪扶下马,找了棵大树让他倚坐于侧。

    那儿篝火虽已熄灭,但木柴尚在,我找到打火石,没费多大功夫便将篝火重新点燃。

    我把马上的水壶取下来,走到李恪身边,跪坐着。

    “想不到,今日倒换作是你来为我换药了!”他虽然语带戏谑,但我能感受他强忍着的疼痛。

    “殿下,您别再挖苦我了,洛来心中十分愧疚,便请你先让我为你止血吧!”我也顾不上看他的反应,便拉过他的手,小心地查看起伤口。

    这会儿借着篝火,我才看见,他流血很多,整个衣袖几乎浸透,伤口一共两处,胳臂上有一道五寸长的口子,应该是刚才摔下马时被地上的锐物所伤,小臂处有四道牙印,每一道伤口都很深,直到此时还可见鲜血往外渗。

    他竟然——伤得如此重,还一路骑马回来,隐忍到现在。

    我不知怎的,一下子有些难受,鼻头一酸,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语带哭腔。

    “你莫哭。”他好像是在安慰我,但语气别扭,又有点像在命令我。

    我迅速抹掉脸上的泪,为自己的一时失态而懊悔——我怎么会对着他哭?

    “我那马鞍之下有个药囊,里边有些止血治伤的物件,你去取来。”我正愁应该如何来给他包扎,一听他这样说,便立刻起身去拿。

    像他这样常年打猎领军的人,准备这些物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再次回到李恪身旁,此时的他明显脸色已然泛白,一副欲要睡过去的样子。我轻轻摇醒他,“殿下,你忍耐些,此时可千万睡不得。”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第29章 极力克制自己叫出声来() 
我伸手去拧水壶的瓶盖,但是由于手抖得厉害,半晌都没弄好,李恪看到我这样,嘴角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必如此紧张,今日也不全是你招揽的祸事,若不是我兴致一来,把你绑到此处夜猎,或许便不会碰到狼。”他的声音是有气无力的,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

    我终于把瓶盖拧开,准备往他的手臂上倒水清洗时,他又开口说道:“我料定你是射不到狼的,所以早做好了摔马受伤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那匹狼过于凶猛,即便匕首插于腹也能再起攻击之势。”

    水洒到他的手臂上时,他有一刻的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这伤口,只靠清水清洗,是断不可行的,你看那火堆之侧,有几口箱子里装着酒,你去取一坛过来。”

    我瞬时明白了他要干嘛,心中有些不忍,但这是眼下最好的止血消毒之法,别无它选。

    幸好那箱子里都是小坛的酒,不用费多少工夫,我迅速取了酒回到他身侧,吞吞吐吐一阵终于开口说话:“殿下,这酒一喷上去定是疼痛非常,你若不嫌弃,便抓着我的胳臂吧!”

    我主动伸出胳臂让李恪抓住,他犹豫了一阵,却终究只是把未受伤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端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包在嘴中,然后嘟囔着嘴看着李恪,他冲我点点头,于是我拉起他的受伤的手,将酒喷洒在他的伤口之上。

    李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捏得我的肩胛骨都快断裂了似的,我当机立断,又喝一口,再次向他的伤口处喷洒而去。这一次,他疼得咬住唇,缩着脖子低着头,极力克制自己叫出声来。

    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他缓解疼痛,只能任由他捏着,直到酒力散去,他的手才渐渐松了些。

    他把头转向一边,我便拿起金创药瓶子,把药粉小心地洒在他的伤口附近,再用止血的布条把他的伤口给包扎起来。最后我脱下自己的披风,搭在了他身上,尤其注意将他的伤处遮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已是大汗淋漓,这时我才注意到,由于刚才又是摔马又是搏斗,他原本干净光洁的脸上沾上了许多污渍。我下意识的伸手用袖口给他擦拭起来,直到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并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时,我才发觉,这个动作似乎显得太过暧昧。

    他有意识地凑了过来,说话时的热气几乎已经触到我的脸了:“你平常与李承乾在一起时,也是这般亲昵放肆吗?”

    我自知有些失礼,便低声说:“殿下恕罪,的确是洛来逾矩了。”

    他放开我的手,又把脸转向一边,说道:“够了,本王要喝水,你去烧些热水来吧!”

    “是!”我刚才去取酒时便看见酒箱旁有口大锅,那个大概可用来烧水,只是铁锅太大,以我一人之力只怕是有些不好应付。

    就在我发愁应该怎么来烧这一锅热水时,远远地我听见了马蹄声和说笑声,看来应是同来夜猎之人回来了,这下该是好办些了!

第30章 像长安的世家小姐() 
果然,那群青年很快便从林子里打马而回,他们看着篝火已经点燃,便向我和李恪挥手吆喝着!

    等他们靠近了,我才见到他们的马匹上挂着许多猎物,有山鸡、野兔、野猪,一个体格健壮的青年还猎了一头鹿。

    但当他们一看到倚在树干上的李恪时,便敛起了玩笑声,齐刷刷下马,冲过来跪在李恪面前:“殿下这是受伤了吗?”其中一个青年焦急地问。

    “一点小伤,不碍事!”李恪轻描淡写地答道。

    “属下愚钝,竟叫殿下受伤,请殿下责罚!”那青年语气诚恳,细看竟是来时与李恪毫无顾忌玩笑的那一位,我观其神态,眉头紧蹙,似乎下一秒就能应自以为的罪责而哭出来。

    没想到这群人开起玩笑来没大没小,但真见到李恪受伤以后却是这般模样。看来,李恪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既是领袖亦是挚友。

    “没事,都起来吧,正好我也有些渴了饿了,你们便烧点热水烤些野味吧!”

    那些青年领了命,立刻告退,也不需要过多言语,便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反倒是我,不用烧水,落得清闲。

    刚才一阵忙碌,我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与李恪又是洗伤口又是换药,一切动作很是自然,但偏偏到了这会儿,我却不知是该和他说些什么,还是就像现在这样尴尬地保持静默。

    “长孙洛来,我想喝酒,去拿一坛过来!”他开口打破僵局,却提了这么一个让我不能照办的理由。

    “殿下,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我面对着他,非常直接地拒绝。

    谁知,他又恢复了一副冷峻凶狠的表情对我说:“你若不从,我便告诉这些人,你的义父是谁。”

    我一听,心里恨恨的,但也只好从命。

    于是便去酒箱里取出一坛酒来,不情不愿地拿回来递给他。

    李恪接过酒,用嘴直接扯开了酒塞,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坐下。”我乖乖听话,坐了下来。

    他见我这样,似乎很是满意,还幸灾乐祸地递过酒坛,“喝一口!”

    这我有些窘迫,不知如何是好,便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我不胜酒力,还请你自己尽兴就好。”

    他还坚持着不收回,我便退一步说:“那我再去取一坛来。”

    结果我还没从地上起来,他便小声威胁到:“你信不信”

    “好好好,我喝!”我怎么忘记了这冷峻的蜀王殿下,也曾是有过流氓一面的。我拿着酒坛,也不敢去擦拭坛口,便尽量避开他刚才触碰过的位置,勉强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痛快!”他似乎觉得戏弄我很开心,竟还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算了,看在他今天有伤在身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吧!反正我现在已无力反抗了,只求天快点亮,他能尽快让我回去。

    这时候,水烧好了,野兔野鸡也烤好了,那些青年将切好的肉摆在了李恪面前,还为他拎来了四坛酒,有个面貌清秀的青年递给我一个水壶,说道:“我们兑过凉水了,温度正合适,娘子可放心喝。”我感激他的周到,便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此时,青年们也已各自切好肉拿好酒,围坐在篝火周围。

    其中一个青年,举起酒坛说:“今夜殿下受伤,是我等的失职,这一杯我们敬殿下。”说着,他们皆一口饮下。李恪轻轻举了举酒坛,也喝上一大口。

    这时氛围变得轻松了些,大家都开始说起今日夜猎的趣事了。我低头吃了两口鸡肉,便听到有人问:“这位娘子如此美貌,像是长安的世家小姐,不知该如何称呼呢?”

第31章 不如你来为本王跳上一曲() 
“这”我把目光投向李恪,像是在寻求他的帮助,但他并没理会我的惶恐,反而很悠闲地喝了口酒。

    “喂”我再一次试着招呼他,他却依然无动于衷,与此同时,我已经在脑海中盘算了许多种介绍自己的方式。

    “我”我正欲回答那人的提问,李恪却朗声开口,打断了我,“她哪是什么世家小姐,不过一介孤女,委身于城中亲友家罢了,你们且唤她碧娘子吧!”

    碧娘子——我刚吃了一块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称呼,差点就吐了出来。

    这时,一个青年却非常郑重地举着酒坛,面向我说:“我刚才都听殿下说了,碧娘子临危不惧,一剑刺死那恶狼,果然女中豪杰,颇有当年红拂娘子的风范,在下佩服,先干为敬。”

    说罢,他便仰头把一坛酒全都喝完了。

    我有点懵,过了许久才笨手笨脚的去拿只喝了一口的酒坛子。

    哪知,这一突如其来的敬酒尚未结束,那些青年便一个接一个地向我敬酒,一会儿说佩服我的侠女风范,一会儿又说感谢我救殿下脱了险境,我虽每次只喝上一小口,但依然挡不住头晕目眩,面泛红霞。原本我自知酒力浅薄,便想着只吃肉不喝酒,谁知这么一来,我是想不醉都难了。

    也不知这个李恪是不是故意的,竟也不为我挡上一两杯,难道还在为我没有射中野狼一事而生气?

    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李恪那清冷地声音说:“碧娘子,今日有酒有月,独缺佳人歌舞,不如你来为本王跳上一曲如何?”

    若放在往日,我定当场拒绝,这把我当做什么?供人观赏的舞姬么?只是,喝酒坏事,那时的我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我歪着头看着李恪,但已不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我开口唱到,然后手拎酒坛,一转圈来到了人群中央。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我一抬手,一回眸,定格的瞬间激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又是双手抬平,转一大圈,复而腿轻轻向内一勾,仿了个寺庙壁画上天女的样子。

    我十二岁时为了祝贺承乾哥哥的冠礼大典,曾悄悄跟着宫中乐舞教习贺嬷嬷学了一支舞,她本来说要教我跳南朝名曲西洲曲,但我觉得那支舞蹈中满含女子对情郎的爱慕之思,过于缠绵悱恻,便请她换了更有慷慨之情的西北有高楼教授给我。

    我苦苦练习了好一阵,才领悟了其中那种缥缈空灵,恍若草原清风的潇洒感。但是,太子殿下的冠礼,太多人去祝贺,太多的精彩乐舞可欣赏,我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献舞。

    没想到,竟是在今夜,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夜晚,跳给一个我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看。

    真真是造化弄人!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唱到这句时,我伴随着舞蹈动作,转头看到了李恪,他似没有看我,只拿着酒坛斜倚树干,动作极缓地喝了一口。

    我又换一个动作,用最低沉的调子唱到:“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不知为何,今夜的我内心有些落寞的感受,尤其在这朗月之下,我似乎感觉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的哭起来,所以当我唱到曲中最动容的一句时,已不胜其悲,便幽幽的将调子拖得有些长。然后缓缓旋坐于地,结束了整支乐舞。

    此时,周围是极安静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忘记了我的存在,还是被我的乐舞震撼,我也懒得理会,只仰面望着天空的明月,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拎着一坛酒,便心血来潮地一仰脖,张开嘴喝了一大口酒。

    这时周围才响起了掌声,我想我已经完全醉了,天旋地转间,那掌声仿佛与我隔着几世几年,我极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谁知跳舞用尽了全部力气,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着走回李恪所在的那棵大树处。

    我腿一软,感觉自己就要胸口贴地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把我稳稳接住了,我内心庆幸,看来今日不用再摔第二次,转过脸寻找恩人时,却似乎见着了李恪那张冷冰冰的脸,他是怎么起来的?

    我实在没有力气细探了,便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第32章 有点羡慕他() 
有一丝光亮在眼前晃动,让我再也无法继续熟睡下去。

    我缓缓睁开了眼,发现天空已经朦朦亮,当我注意到满地杯盘狼藉以及残留的篝火时才想起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腰酸背疼,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柔软而温热的物体之上,我轻轻扭头一看,自己竟然——竟然睡在李恪怀里,他的一只手还从背面环过,挽着我的肩背,而且,我们俩还盖在同一件披风里。

    我顿时两颊发烫,惊呼一声,李恪也被我惊醒了。

    “殿下,洛来冒犯了,请你放开手。”我用着惯有的毕恭毕敬的口吻请求他。

    可他几乎毫无反应,我也顾不得其他,一用力便搬开了他的手臂,结果他却低低地“啊”了一声。

    “对不起,是碰到伤口了吗?”我立刻掀开披风去查看他那支受伤的手。

    谁知他竟然顺势一翻身,便把我压在了身下。

    “殿下,你”

    “长孙洛来”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拂开我脸颊上的发丝,“你说,若是李承乾知道昨晚我俩已经同床共枕,他会作何感想?”他的语气轻佻至极,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个冰冷高傲的他。

    “殿下不可胡言,昨晚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更何况你我只是各自合衣睡在大树之下,算不得同床共枕的。”我还是相当畏惧他将这件事情说给旁人知晓的,所以便忙着纠正。

    结果他却似有怒气,对我说:“你这个女人好生无趣!”

    我以为他会就此放了我,没想到他却用手轻轻抚摸起了我的脸颊,手上虽有老茧,但我能感觉他动作的轻柔。我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直愣愣地瞪着他,以表达我的不满之意。

    突然,他把头低下来,对着我的左耳轻声而严厉地说:“长孙洛来,从今往后,再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跳舞唱歌”我心里恨恨的,为昨夜自己的酒后发疯而懊悔不已,心想,我又不是歌舞乐姬,哪那么多歌舞可献,他顿了顿,极简短而又极缓慢地补充了一句:“包括——李承乾!”

    “殿下!”显然,那群青年也醒了,他们眼见着我和李恪的这番举动还以为是打搅了什么春日妙事,但似乎又有不得不说,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李恪终于放开了我,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好,他也不再一副轻佻的样子。

    “什么事?”他问。

    “殿下,如今天亮了,我们也该各自回营了,怕错过晨训被主薄责罚。”那青年答道接着说:“崔四已去找了马车来,请殿下和碧娘子搭马车回城去吧!”

    李恪嗯了一声算作同意,那青年便告退了。

    原来昨夜同来打猎之人,并不是什么长安城里的王孙公子,全都是普通士卒,这倒让我非常惊讶,一个皇子王爷竟然能与普通士兵相交同游,这可是世间少有呢!

    李恪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诧异,便说道:“他们都是北衙禁军的军士,昨夜冒险溜出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幼时曾在北衙禁军接受训练,十三岁便上战场与突厥人作战,我虽出身皇族,却愿与他们同吃同睡,这些人与我都是过命的战友之谊,他们虽然无权无势,但他们是最忠诚,最值得信任的。”

    我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是由于长在深闺,周围的人都富贵矜持,我似乎对长安以外的世界知之甚少,世界太狭窄,眼界也不甚宽广,或许我应该尝试着走出去,去游历大唐山川,去看看人世冷暖,而不是做一个富贵娇儿,等着命运的一次又一次必然。

    我情不自禁地望着李恪,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羡慕他,也有点佩服他。虽然他此时的表情还是冷冷的,虽然我依然琢磨不透他。

第33章 若觉得内心有愧() 
我和李恪同乘一辆马车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混在进城的小商贩中回到了长安。入城后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没有走宽阔的朱雀大街,而是左转,走了更僻静的小路。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李恪坐在车里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

    倒是我有些忍不住,开口先问他:“殿下,洛来很感激您接连两次的救命之恩,但我确实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你,你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他淡淡地看着我,说“我在渭水之滨救你之事,你可曾对别人提及?”

    我摇摇头,“从未提及。”

    李恪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做很明智,无论是李承乾还是长孙无忌,都不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私下有这些瓜葛。”

    我确实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救了我,原本是大恩,我一介女流,几乎没有任何的方式能报答他的恩情,按常理说,我告诉给义父或者承乾哥哥,他们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做件惊天动地之事,让李恪获得更实在的利益。

    但是,这样一来,义父和承乾哥哥会怀疑李恪救我的初衷,说不定最后报恩会变成报仇。而我也并不清楚李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他借机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也直接损害到了两个我所爱重的人。

    所以,我不能说,我只能等待时机,以一己之力在不违背原则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之下来报答他。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恪与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其实,当初在渭水之滨救你乃是偶然,你不必介怀,而昨夜之事,你已救了我,如此两相抵过,我们已互不相欠!”他摸了摸手中的长剑,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在说的话。

    “哦,如此也好。”我低低吟哦一声,便没再多说,的确,我见他的次数应该越少越好。

    我透过车帘瞧见下个十字街口便是光德坊了,我便对车夫说:“这位小哥,便将马车停在光德坊之外吧,不必靠坊门太近。”

    赶车的小哥应了一声,我又在车厢内端坐起来。

    “长孙洛来”,抚弄长剑的李恪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地答道:“什么?”

    “你若觉得内心有愧,便每隔三日来为我换一次药吧!”

    “好。”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便开始盘算着如何骗过良瑛,独自溜进蜀王府。

    “蜀王府周围眼线太多,多少有些不便,你就未时三刻去阮记胭脂行等我便好,来时且着男装,不要带仆从!”李恪果然是长期处于皇权争夺中心的人,一时间将这些细节的问题考虑得如此周到,难怪义父一直将他视作承乾哥哥的主要威胁之一。

    我点点头,说,“我会准时来的,直到你伤好为止。”

    马车在距坊门十丈之外停了下来,我从车窗处看着四下无人,便迅速跳下了马车。我正思忖着是否应当同李恪道别时,马车已经从我身后驶出了,看来他并无此意,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便顺着街道慢慢踱回了长孙府,没走一阵,竟薄薄地出了一阵汗,看来夏天已经快来了。

第34章 一筐枇杷() 
我从侧门进了府,穿过回廊回到住处时,良瑛正坐在栏杆上剥枇杷,她剥得很专注,几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脚步声。

    “哟!哪来的枇杷君,把小良瑛的魂都勾走了。”我靠近她,打趣地说道。

    良瑛先是一惊,复而放下果篮,开心地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良瑛正说剥好了枇杷等你回来尝尝鲜呢!”

    “哦,枇杷可是不常见的果子呢,哪来的?”枇杷在这个时节的长安可是金贵得很,也不知道谁这样好心,送来给我。

    “这是今早晋王殿下拎过来的,他说得了皇上的赏,便带过来好大几框枇杷给合府上下尝鲜,他还说,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便特地选了些好的来送给你。”

    原来是雉奴呀!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平常可没少挖苦过我,今日怎么有心送来这样的好玩意儿。

    我笑嘻嘻地吃了一颗已经剥好的,果然肉厚汁多甜香无比,真是好不享受!“雉奴人呢?”

    “晋王殿下说他忙着读书,不像你整日游手好闲,便急匆匆回府去了。”良瑛模仿者李治那满是嫌弃的语气,让我气不打一出来,便罚她立刻去给我备洗澡水,她领了命,匆匆去了。

    我双腿并拢坐在回廊之上,并把果篮放在腿上,也开始剥起了枇杷,准备待会一边洗澡一边享用。

    倒是有阵儿没见着雉奴,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长成什么样了,改日抽空去王府看看他吧!

    等我把剥好的枇杷分成两份,各自装在干净的白瓷盘时,良瑛走过来说,洗澡水备好了。我便端着其中一盘往内屋走去,良瑛知道我不需要人伺候,便也没跟着,只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栏杆前默不作声。

    我前脚刚走进门,便转过头去对她说:“本小姐亲自为你剥的枇杷,要吃的干干净净哟!”,然后我看到良瑛的脸上泛起了温暖而单纯的笑。

    我躺在装满热水的木桶之中,感觉一下子松泛了下来,便伸手去拿放在桶侧的枇杷。一边吃枇杷一边用脚踢着桶中的花瓣,激起了阵阵水花。

    我看到自己光洁的左脚背时,心里一下子像受了猛烈地撞击似的,我不由自主地去回忆李恪将我从地上拉起,为我包扎伤口,捏着我的下巴等种种场景,奇怪的是,明明他那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明明他对义父和承乾哥哥怀有路人皆知的恶意,我却依然没有对他产生一丝厌恶,看见他与下层军士交往时,我甚至敬佩他。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立场的限制,或许,我会与他真心相交,成为挚友。但是,现实的因素,却不得不让我防备他,正如他不得不防备我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把刚吃完的枇杷核吐得老远。

    这时,我又想起了承乾哥哥那温柔的笑,想到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但我始终无法逾越心中那道坎,无法直面他的要求。

    “小姐,洗好了吗?”良瑛在外面催,我便答道“洗好了”。

    于是起身擦干水渍,穿好衣衫。这时良瑛已从外间进来,我便问她:“义父在府中吗?”

    她说义父昨日就启程去了洛阳,归期无定呢!

    果真如此,看来李恪并没有糊弄我。

    洗完澡,人就犯困,我对良瑛说:“我要睡上一会儿,就不必叫我起来吃午饭了,若有人来找,就说我在读书,不便见客。”话一出口,我有些哑然失笑,何必考虑这么周详呢?长孙府中,又怎么会有人来找我。

    良瑛给我整好床榻、关好房门,我便倒在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长安春将尽,我却迟迟然才泛起春困,到底是后知后觉了呀!

第35章 市井闲语() 
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黄昏了,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有气无力地喊良瑛。

    良瑛端着热水从外间走进来,见我起来,她便搓好了热毛巾递给我。

    洗好脸,我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暗沉沉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我叹了口气,自己竟然一睡就是一天了,若是义父见我如此浑浑噩噩度日,肯定得批评我。

    “小姐,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你若饿了,我去给你端些糕点来。”想着糕点嚼起来那干燥的口感,我便摆摆手拒绝了。

    不过肚子确实有些饿,若此时能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不知道该多好。

    “良瑛,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戌时二刻。”

    “咱们去坊内的十字街吃碗阳春面吧!”虽然早已过了夜禁时分,但街上巡夜的武侯一般只会巡查主要街道上的未归之人,对于各坊内部百姓的活动却也不会干涉过多。

    光德坊虽然不像平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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