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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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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从座位上立起,然后冲着李自成的方向打了一个起手,长长的拂尘直垂而下,随着他弯腰幅度的变化而微微颤抖。

“多谢大王恩典。”他的声音真如闲云野鹤般,存着几分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道长不必这么多礼数,”从一开始进屋到现在只说了寥寥数语的李自成,此刻终于开了口,他朗声笑道,“这个加封是应该的。”

说完,他那威风凛凛的目光又一次在屋子里扫过,接着续道:“各位在座的好汉,若是有立功的,本王都重重有赏!”

声音过于响亮,难免有嗡嗡的余音,还在厅堂上萦绕不息。然而夹杂其中的,却还有突然出现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之声,一时间如同潮水般不可遏止。是的,没有人会对李自成这样信誓旦旦却又充满了蛊惑性的言语不动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爱财者,便是爱权。哼哼,笼络人心真是有一套。”南宫佩悄声道,眉头锁得紧紧的。

沐青旋摇了摇头,叹道:“只不过我看,那人也不过是一介莽夫。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却一窍不通。”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南宫佩却听得明明白白。他望着已经坐下的宋献策,奇道:“宋军师谈吐不凡,你怎说他是一介莽夫?”

沐青旋凝视着正缓缓站起的李自成,露出一个极有深意的笑容,浅浅道:“我说的是闯王。”

南宫佩不禁变色,在闯王军中说闯王的是非,沐青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但是,李自成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南宫佩的思绪。

“别的话本王也不多说。各位好汉,请!”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忙起身,齐齐举起杯子,肃然道:“请。”也一饮而尽。

刚刚坐下,李自成身边一人便长身而起。这人白面皮、细长眼、薄嘴唇,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却没有丝毫温度。他向四方宾客拱了拱手,方道:“小将罗汝才,有个戏班子,今日一宴,却来替诸位取个热闹,大王觉得可好?”

这人貌似谦恭,语气却是油腔滑调,没有半分敬意。

果然,李自成脸色稍变,额前一颗青筋,似也有些凸起。李岩方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正声道:“在下也听闻罗元帅的戏班子功夫好生了得,大王行军劳累,索性今日看看戏,欢喜片刻也是好的。”

宋献策见状,忙也起身道:“臣也以为罗元帅此举甚好。”

李自成盯着三人,许久,终于点点头,同意道:“既然你们觉得这样好,那便好吧。”

几乎是一瞬间,便已是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了。那戏班子,此时在厅堂中央演得正欢,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此起彼伏。酒肉香、谈笑声早已溢满了整个厅堂,有多少人注意到宋献策、李岩目光相交后,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厅堂内有一处席上,沐青旋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动筷子。

“怎么,口味不对?”南宫佩却是务实派,此刻嘴里面塞满了鸡肉,说起话来早已含糊不清。

沐青旋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却不言语,看那神情,竟像是在等待什么发生一样。

南宫佩微微有些奇怪。他想再问什么,但是这时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因为他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献策竟然已经离开了座位,这会儿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此时,座上其他人,都关注着戏班子的精彩表演,又哪里有时间顾及身畔发生了什么?若是他们其中哪怕只有一个人,听到了这场即将发生的谈话,或许那个人的命运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终究没有人转一转视线。

只片刻功夫,宋献策便已在沐青旋身侧的空位上坐下。他微笑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沐青旋的眼睛,像是在寻觅着什么。沐青旋也不说话,同样只是微笑着,但是他的瞳孔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南宫佩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禁大为光火。这两个人,哪怕是沉默着,微笑着,但周围的空气,却涌着一阵又一阵的冰冷。

他们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眼神中闪着犀利的光芒,如同刀锋,寒光粼粼。这一场对视,简直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残酷而漫长。

他们脸上的笑意先是淡淡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笑却越来越浓,直到最后,两个人竟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南宫佩皱了皱眉头,心中迟疑不决。敢情这两个人疯了不成?

“你笑什么?”宋献策道。

“那你又笑什么?”沐青旋反诘。

宋献策的笑容依稀有些狡黠:“吾观你头上乌云盖顶,日内必有大劫,特来提醒阁下,故此一笑。”

沐青旋不禁一笑,眼角中也有一些狡黠:“我笑你算尽他人天命,却算不出自己劫数难逃。”

宋献策闻言,立时收起笑容,肃然道:“在下早就听闻阁下见解非凡,还请教阁下如何看出在下劫数难逃?”

沐青旋望向宋献策的眼睛,轻轻道:“无论是安定军心还是收买人心,先生都驾轻就熟。我猜,军中大小事务,也由先生一人定夺吧?”

宋献策眼神中微微有些惊讶,他道:“阁下所言不虚,向来军中杂务,都是在下与李兄弟商量过后,由在下定夺,再请示大王的。”

沐青旋这夜第一次举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许久,才缓缓道:“先生其实心知肚明,闯王带兵打仗,于排兵布阵,就如同这盘菜般,观之精妙,食之回味,当真精彩无比,让人不住赞叹。但是于政务、于治理天下,闯王不过如在下这肚腹,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实在货。”

南宫佩闻言,刚刚送入口中的那一块肉脯竟被他猛地一下吐了出来。他不禁脸色大变,赶紧伸手在沐青旋的衣角悄悄一拉,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然而沐青旋却只作浑然不觉,继续道:“闯王豪爽是真,坦荡是真,爱才是真,侠义是真,英勇善战是真,但过于豪爽坦荡也未必是好事。将喜怒之色展现于脸上,将兄弟挂于嘴边,不是真龙天子所为。阁下见过哪位帝王是与臣子称兄道弟的?”

“不仅如此,”沐青旋微微一笑,已瞧向了正眯着眼睛看戏的罗汝才,然后淡淡道,“没有容人之量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宋献策方才一路听下来,脸色已是沉沉,此时的表情更是阴郁无比。那神情,让从旁看着的南宫佩心中叫苦不迭,只希望今日没有这场英雄大宴,即使有,陪坐在沐青旋身旁的人也不是自己。眼下,沐青旋已是将自己置于重重危机中,若是宋献策此时一声令下,他与沐青旋哪怕是有九条命在,怕是也难逃一劫。

但宋献策接下来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南宫佩的意料。只沉默半晌,宋献策竟又一次大笑出声来。他摇头晃脑,捋着下巴啧啧赞道:“阁下真是有胆有识,在下佩服,佩服!”

沐青旋笑容清浅:“先生过奖。不过是一己之见,先生莫要太过介怀才是。”

宋献策摇摇头,笑容竟然有些苦涩:“真知灼见,何来浅薄?”

他边说便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上,道:“这封信上所提之事,初时在下还觉阁下难以胜任,不过现下却没有丝毫疑虑了。唉……世上新人换旧人,岂非如此?”

言毕,起身便要行去。

沐青旋拿起信来,掂了掂分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望望宋献策,问道:“先生是如何在许多人中间认出在下的?”

宋献策头也不回,只摇摇手,轻轻道:“在下神机妙算,别人的劫,有什么是算不到的?”

说完,已扬长而去。

沐青旋一愣,随即已然轻笑出声,接着拆开了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话真是写得又臭又长,还没有修改过就冲动着想发上来了= =+过年期间上榜,任务真是重大啊,没有存文,我都失眠好几个晚上了……汗这话还有些要说的就是李自成其人。

可能有的人会对我把他写成一介莽夫有所介怀,不过我要提一下就是在历史上,李自成确实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并且在史书中的记载,李自成也一直都以流寇活着贼的身份出现。所以我不是没有历史根据就这么瞎写的,这个人的事迹,我翻了不少书。

至于宋献策的人物性格和形象,我倒是有心美化的。呵呵~~~

四十五、命数几何

“先生这么匆匆忙忙是要去哪里?”黑夜里,蓦地响起一个清越的女声。

喧嚣之音听得太多,而回廊上却是凄清无比,所以这个声音也显得清冷了许多。

宋献策脚下一停,随即勾起一个不深不浅的笑来,道:“刚刚把劫数送给别人,自然是要走得匆忙一些的。”

他边说边回过头来,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姬羽凰,眼神微有闪烁。

“先生也会害怕的么?”姬羽凰明亮的眼珠子闪动着一种淡淡的嘲弄之意。

宋献策笑得有些言不由衷:“比姑娘想象的要害怕得多。”他讽刺似地绽开笑容,又喃喃道:“一个人,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你是明白事理之人,在下说的想来你也明白。”

姬羽凰点了点头,眼睛弯弯的如同新月:“所以先生根本就没有问我到底是谁,尽管先生早就知道我并非真正的慕容霜雪。”

“知道又如何,有的事情在下说了,别人也未必肯听、肯信,”宋献策轻轻道,“倒是姑娘你,想从宋某这里得到什么呢?”

姬羽凰伸手解开了蒙在脸上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她嫣然一笑,眉间却隐隐多了几分愁意,她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请问先生,小女子命数若何?”

知人命,不如听天由命。

况国将不国,安有心知汝命若何?

初春的风微微有些料峭寒意,灌进衣衫,透过皮肤,利如刀锋,一下下,竟像是刻在自己的骨骼一般。

策马走在苍茫大道,被远远甩在脑后的,是那个人声鼎沸的、现下已改作襄京的城池。而前方,断墙夕照,就在她的视线里耀武扬威。路终究不会平坦,但却偏偏只有这一条,通向自己要去的地方。

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相隔天涯。

宋献策的两句箴言,就如同一个梦魇,反反复复地出现,带着刺骨的寒意。

国难如此,天下如斯,一个寻常女子的命运,或许真的过于渺小。

奔行了一日,终于望见一处野店。荒凉的道上,那野店就孤零零地出现在大道中央。冷色调,显得有些凄清。唯有门外旗杆上一面旗帜,在东风中招展,上面的“茶”字依然是墨黑,没有一丝生气。

然而店内的人却是出乎意料地多,小小一间木屋,现下被各色各样的人占得满满当当,唯有角落里一张小桌旁空空如也,像是在等待新来的客人一般。这些人中间,既有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也有面容枯槁的老人;既有劲装结束的汉子,也有一身儒衫的读书人。

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机警、戒备的神情,而他们的身上,都不约而同地携了各式各样的兵刃。

长剑、大刀、判官笔……此刻就藏在他们的衣衫之下,隐隐透着寒光。

姬羽凰将马在门前拴好,然后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径直走到角落里那张小桌旁坐下。这时她才发现,尽管屋里面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说话。

“店家,请沏一壶茶,再拿两个馒头。”她的声音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声调刚刚好,可以让店堂之内所有的人听到。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朝向她投过来,带着惊讶、好奇或者其它说不出的奇怪神色。要知道,在这样一个乱世,像她这样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店的妙龄女子并不多见。

但姬羽凰却对这些探询的眼神视而不见,尽管蒙着脸看不清她究竟什么表情,但她平静而淡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娘一个人?”茶博士提着茶壶走到桌旁,脸上挂着生意人一贯言不由衷的假笑。

姬羽凰微微抬了抬眼角,冷冷道:“莫非你还看见了别人?”

茶博士摇了摇头,一面沏茶一面笑道:“最近往西边去的人多半成群结队,小的见姑娘只身一人,不过有些奇怪而已。”

“西边……”姬羽凰的眉心似乎一动,只听她喃喃道,“西边是武当山。”

茶博士将一壶茶沏好,然后笑笑,道:“往来人这么多,听闻都是去武当山的。”

“是么……”姬羽凰心下暗道,望着茶博士离开的身影,显得若有所思。

不多时,两只热气腾腾的馒头已经端上着来,依稀透着些面香,姬羽凰这时终于察觉到自己早已腹中空空了。

馒头要吃,但是耳朵却依然支棱着。因为就在她细嚼慢咽的时候,身旁的人早已开始窃窃私语了,说的是方才没能继续下去的话题。

“你说这次武当派是招来什么大噩了?逸扬真人失踪了不说,就连青云真人闭关这事儿也玄乎得很。”说话的是邻桌的一个提着大烟枪的老头,他的声音很是干瘪,尽管刻意压得很低,但是很难说店堂内的其他人究竟有没有听见。

“谁说不是呢,”同桌的中年汉子,面上微有寒霜,他沉声道,“他们对外宣称青云真人正在闭关修习,可出了这等大事,这‘闭关’嘛,是有点牵强。”

“唉……高掌门和平掌门等人失踪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武当这次是不是又得步他们后尘。”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吸了一大口烟,脸上的忧虑深深浅浅。

中年汉子沉吟片刻,方道:“我听闻高、平二位掌门乃是折于地行门之手,从中干戈,恐怕另有千秋。”

“不管怎么样,”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武当派广散帖子,有求于江湖义士,这个面子嘛,我们还是不能不给的。”

“只怕是事出有因,武当派自招灾厄啊……”中年汉子皱起了眉头。

老者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两人在此的谈话有些不妥,忙止住道:“悄声,此事……不提为妙。”

说完,两人只交换了一个阴郁的眼色,相对吃酒,再不叙话。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有心要听的人,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高慕远与平昔莫等人被纪旸扣下,此事的确不假。不过眼下两人身在何方,却不为人知。武当派逸扬真人假借失踪投到了闯王帐下,也算是有人亲眼所见。但是,地行门近来只在襄京活动,是姬羽凰早已确定了的,那么,这个胆敢搅乱武当的角色,定然不由地行门扮演。

那么,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武当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的眉头略微一沉,在没有人发现的那一瞬间,一道光芒自她的瞳孔内划过。

“请问前辈……”姬羽凰略微斜了斜身子,声音中的颤抖与惊慌都恰到好处,“武当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声娇怯怯的呼唤,声调的高低也拿捏得当,刚好能牢牢衔住满堂人的目光。

顿时那几十道目光又如刀尖般,齐刷刷地划过来。

那老者一愣,目光随即变得有些警觉:“问这个做什么?你一介女流……”

然而姬羽凰眼角坠落的珠泪,却让那老者目光为之一震。只听她抽泣道:“可是,小女子的哥哥……现下就在山上。若是连他也遭遇不测,我,我……”

见她眉梢愁意点点,瞳中泪光闪闪,店内这如此多刀锋般凌厉的目光,现下也多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同情。这许多男人,见到一个看似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早已起了恻隐之心,哪里又想得到,她现下的诸多样态,竟是装出来的!

老者忙道:“姑娘莫要惊慌。武当虽为夷人所围,但青云真人素来足智多谋,姑娘的兄长如若真在山上,想来也不会有何差池。”

“夷人,夷人为何要找上武当?”姬羽凰嘶声问道。

老者脸上微露为难之色,但眼前女子痛不欲生的模样,却又触动了一个男人心中最柔软的位子。他只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道:“老夫也只是听闻,武当山上藏有一份山河社稷图。那些夷人围攻武当,大约便是想要将那图占为己有……”

此言既出,不仅姬羽凰心中怦然一动,就连屋中的所有人,腔子里也是一阵狂跳。

山河社稷图,这个名词,对于这些人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

然而姬羽凰却只作未知。只听她响亮地抽泣了一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作势便要往外奔去:“我要去找哥哥,哥哥……”

但老者却一把将她拉住,好言劝道:“姑娘只身一人漂泊在外,这兵荒马乱的实在危险得很,莫要逞一时冲动才是。”

姬羽凰软绵绵地瘫软下来,身体不断颤抖着,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她断断续续道:“若是哥哥也死了,我孤独一人,也不愿独活。”

老者一怔,一股怜爱之意油然而生。他也是有家室、有妻女之人,现下忽然看到一个年龄与自己女儿相若的女子,心中怎能不泛起几分温柔之意。他忙拍拍姬羽凰的后背,温言道:“若是姑娘不嫌弃老头子,老夫就送姑娘一程,可好?”

姬羽凰身体一震,那对方才还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珠子,现下忽然迸现出激越而璀璨的光芒。那神情,仿佛是难以置信,又带着些幽怨,但最后,竟化为了深深的感激。

她赶忙盈盈拜倒在地,泪珠子却又止不住地掉落在地。

一时间,喟叹之声,同情之声,竟将这小店塞得满满。而方才的清冷之意,竟就在姬羽凰跪倒的瞬间消散殆尽。

同情心有时候有可怕的力量,但是最可怕的,却是女人的心。

没有人看见,其实那满是泪痕的脸上有隐隐笑意。

她的拳头攥得很紧,指甲简直能将手心掐出血来。她甚至能够想到,那粘稠的血液是多么妖艳,多么诡异,一如不久前那个人让她看到的血色一样。那个月亮都被染红了的晚上,她的心中已经多了许多秘密。而那个秘密,哪怕是在凌烟阁的望梅楼上,殷若离也没有猜透。

他一直以为那个秘密与沐青旋有关。可是他算错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几乎是一瞬间,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伏倒在地的姬羽凰身上掠过。然而也只是片刻之间,那个嘴角蓦地浮现出奇怪笑容的人已然消失。只有一抹灼热,依旧停留在姬羽凰的衣角。

如烈火,焚天。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是仙剑迷。所以居然用到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句子~呵呵~

也许这话你们会发现,其实小羽真的是个精明而有心计的女子。所以她的秘密要过些时日才能揭晓了。现在她就和小沐捉迷藏好了……感觉这个设定真像是言情小说的恶俗情节。

其实我写的是武侠【正色】这一段估计是一话小羽一话小沐地写吧。。。。汗我没存文的…………

额,还有什么?大概是……这文很冷吧。突然觉得这篇小说的开头很拖沓,也很有问题。看来要修改了~你们说呢~~

四十六、山风猎猎

然而眼下身处武当山中,有燕冰相伴在侧的沐青旋,却根本不知道在荒郊野店的姬羽凰与他一样,正一步步走向阴谋的漩涡。

黄昏将至,一片片金色透过嶙峋的树枝,在崎岖的山道上投下片片斑驳。初春,青草来不及抽芽,枯草却已被不同的脚步踩踏得窸窸窣窣地响。这样的声音,在暮色里听来,只衬得四下里更加寂静。

灌木丛的侧影,如同一个美人沐浴在霞光之中。看着那浅浅淡淡的轮廓,沐青旋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苏娘那张如玉一般光洁的脸,皮肤好似透明,连一抹浅笑看来,也显得那么不真实。

但那时候,苏娘确实是端端立在自己跟前的。她的那双丹凤眼含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而自己身旁的南宫佩在她的瞳孔中,却没有投下任何影子,好像在她眼里,他一直都不存在一样。

“少主人的意思,你可明白?”苏娘问。

沐青旋打量着苏娘,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般,笑容冰冷:“苏姑娘当真让人捉摸不透,沐某现下也弄不清我们究竟是敌是友。”

苏娘脸上表情一紧,笑容忽然有些僵硬。她沉思半晌,才幽幽道:“女人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处境而突然改变自己的立场。沐公子……人有时候的确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但是那笑,却是说不出的酸涩。

沐青旋悠悠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娇艳的却奇怪的女子,慢慢道:“女人的心思,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的确是不懂。不过,”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在下又何必要懂呢?”

苏娘不说话,一双勾魂的丹凤眼依然盯着他。

“纪师弟的意思在下明白,我会只身前去的,”沐青旋扬了扬手中散乱的信纸,“这样,你总可以复命了吧?”

苏娘在沐青旋的视线里微微点头,笑容却莫名地透出了淡淡的凄楚之意。只听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世外般,飘渺而空灵:“多谢。”

那句多谢,沐青旋至今不知道包含着怎样的哀怨与惆怅。但是他从苏娘的脸上,还读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那眼神,竟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他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只身离开襄阳。但,若他不离开,高慕远等人的下落就将永远是个谜团。

没有人比沐青旋更加了解纪旸,正如没有任何人能比纪旸更加确信沐青旋定会以身赴险一样。

这武当山,纵然是龙潭虎穴,沐青旋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一遭了。

但是,燕冰……

想到这里,沐青旋不由得回头望了望拼命想要跟上自己步伐的那个女子。她一身茜色长裙,身材瘦小,现下已上气不接下气,额上也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后面,从不说苦说累。尽管沐青旋好几次看到她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的样子,但每当她的眼神对上沐青旋探寻的目光时,她总会展颜一笑。

那笑,就如同最和煦而温暖的风,纵使是尘封千年的寒冰,也会被这笑溶为一泓清泉。

所以这会儿,面对着沐青旋微微有些皱起的眉头,燕冰也是一如既往地咧开了嘴,摇了摇头。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着这淡然的一笑,沐青旋的心中却沉甸甸的,似有一块大石压在心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要是累了,就说。”沐青旋忍不住轻轻道,眼睛却不再看燕冰。

燕冰酒窝里荡漾着柔情,她缓缓道:“我自己跟来的,所以再累也不怕。”

沐青旋顿了顿脚步,道:“你贸然跟来,可知道,此行危机重重,若是真遇到什么状况,只怕我无暇顾及你的安危。”

这句话,沐青旋刻意用了最清冷的声调。但燕冰却只是嫣然一笑,答:“既然好不容易逃开他们的监视跟上来,我就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是么……”沐青旋淡淡道,然而他年轻而又俊朗的脸却忽然扫过几分阴霾。

脚步依然相依相随,只是天色已然暗了。

初春的黑夜总是降临得很快的,尤其是在林间。

转眼间,周围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白天看起来还颇为好看的枝枝桠桠,现下却像是一团团鬼影立在孤伶伶的山道两旁,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但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沐青旋的眼睛却依然闪闪发亮。仿佛他这样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在黑暗的山路上行走一般。

燕冰赶紧加快了脚步,寸步不离地跟在沐青旋身后,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四处张望,像是生怕见到什么一样。

山中原本应当是寂静的,理应只听得到这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但除了两个轻微的脚步声外,林中忽然传来了鸟儿扑扇着翅膀惊起的声响。

有人。

沐青旋一个激灵过后立刻停下了脚步。透过盘桓的树枝,他望了望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乌云已经把皎皎明月遮住了。

月黑风高夜,更何况林子中,惊起群鸟的那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

“燕姑娘,悄声。”

沐青旋一边附在燕冰耳边轻轻道,一边已抱着她轻轻掠起。几个起落之后,他已带着燕冰跃上了山道旁的一颗大树。

燕冰的呼吸声微微有些急促,一阵阵的吹息之气贴着他的耳廓而过,温暖的、轻柔的。但沐青旋都没有在意。

他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地辨认着,心中已开始暗暗地数着这帮人的人数。

一、二、三、四……四十五、四十六。

数到四十六的时候,他却迟疑了。四十七?

那四十六个脚步声,纵然是轻微的、鬼祟的,但他们的轻功也不过尔尔,步履中的迟滞之意清晰可辨,要一一分辨可算是轻而易举。然而,在这四十六个“不过尔尔”的脚步声中,似乎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掉的声音。它出现的时候,也只是空气微微有些震颤的短暂一瞬间。如果它真的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这个人,该有怎样的轻身功夫?

在这世上,能有这样轻身功夫的不过寥寥数人。难道这人会是那寥寥数人中的一个?

那这四十七,到底是数还是不数?

沐青旋的面色不由自主地便严肃了起来。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脚步声并没有止歇,反而行得更快了。不多时,这鬼鬼祟祟的许多脚步声已直奔山上而去,如来时般匆匆。

沐青旋与燕冰又在树上耽了许久,等到沐青旋确定四下再没有任何活动的声音之后,才冲着燕冰点了点头,从树上飘然而下。

燕冰也跟着沐青旋跃下,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她望了望前方隐没在黑暗中的山路,声音有些止不住地颤抖:“这么多人偷偷摸摸摸上山来,会是什么事?”

沐青旋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冷无比:“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燕冰蹙起柳眉,慢慢道,“但是却知道,其中一人的轻身功夫是极高的。”

沐青旋剑眉微抬,神态中微有诧异:“你怎么知道?”

燕冰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及不情愿地道:“我自然不如你耳目灵敏,若不是我此前就熟知这样的脚步声,我也辨不出那竟然会是一个人。”

“你熟知的……?”沐青旋疑义更深。

燕冰点了点头,眼中却忽然泛起了点点泪光。她轻轻道:“因为,师……他施展起上乘轻功来时,也是这样的声响。”

沐青旋神色一动,迟疑道:“殷若离?”

“殷……”燕冰埋下头,声音很低很低,“应当是他吧。”

沐青旋不答话,沉思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片刻过后,他又恢复到寻常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沐大哥你……莫非已经知道了什么?”燕冰忍不住问。

沐青旋摇摇头,道:“除了以前知道的那些,其他的一概不知。”

燕冰更奇,她追问:“那你为何看起来如此胸有成竹?”

沐青旋颔首道:“因为我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我以后也不知道。”

燕冰的眼神中,迷茫之意越盛,但沐青旋却似乎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他只拍了拍衣衫,然后对着燕冰浅浅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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