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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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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特地将苏选侍带到悬崖边,故意拿箭指着她,开山见门地挑明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故意说即便杀了她,将她弃尸于此,也绝不会被人发现。
苏选侍恨她入骨,一直想杀了她取而代之。她算准了苏选侍一定会孤注一掷,杀了她,将她推下悬崖。
呃,其实即便苏选侍不将她推下悬崖,她也会“不小心地”地滚下去。
苏选侍毕竟还是嫩了点。堂堂太子妃在围场莫名其妙地失踪,皇帝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她的人或尸体。以锦衣卫的缉捕追踪能力,岂会查不出她和苏选侍来过悬崖边。更何况她沿路故意留下记号。
苏选侍亲眼看着她掉下万丈悬崖,有苏选侍这个人证,相信所有人都会认定她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太子妃张婳这个人了。
张婳唇角微微翘起,苏媚,杀死太子妃的罪名你背定了。这回即便是朱祐樘也保不了你。你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吧!
张婳拔出插进衣服里的白翎羽箭,随手掷下山崖。若不是身上穿了这件刀枪不入的金蚕丝背心,她也不敢诱骗苏选侍杀她。
“大伙儿小心行事,这次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把尖细而熟悉的声音忽从崖顶飘下来。
张婳心中一紧,是汪直的声音。他又想做什么?遂忙竖起耳朵静听。
汪直又说道:“万贵娘娘说了,谁能拿到太子的人头,赏金一万两,还可以连升三级。”
其他人均兴奋地道:“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汪直继续说道:“我会派人将太子引入围场西面,你们几个负责解决太子身边的暗卫,你们几个埋伏在围场,务必一击得手。”
“是。”其他人恭敬地应道。
之后崖顶一片寂静,再无任何声音传来。想必那些人已然离开。
张婳心怦怦怦直跳,老妖妇又想刺杀朱祐樘!!!!
她抬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内心激烈地斗争着,要不要去通知他呢?可好不容易逃出来,若回去,日后再想要以死遁逃走,只怕难如登天。
转念又想道,这么多年来老妖妇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朱祐樘还不是好好地活着。凭朱祐樘的心机与才智,这次也必定可以逢凶化吉。
张婳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地借助细索钩爬到崖底。
忙活了半日,累出一身汗,张婳坐在草地上,靠着参天古树,休息了一会儿,撩起衣裙,解下包袱,提在手里掂了掂,像一只偷着油的老鼠,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多珠宝够她花十辈子了。
张婳打开包袱,却愣住了,琳琅满目的珍宝上面居然有一包金叶子。
她挑选的珍宝虽然件件价值连城,却远不如金叶子实用。那些珍宝不是人人都可以买得起,想将它们换成银子,恐怕得花费一点时间寻找买主。
是谁这么细心放了一包金叶子?
她忽然想到了朱祐樘。是他么?他知道她要逃跑么???
她想起那夜朱祐樘带她去城楼看星星,教她辨认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教她记住北斗七星。他说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到它,便能找到方向,永远都不会迷路。
她摸了摸身上刀枪不入的金蚕丝背心,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朱祐樘。
他明知道她要逃跑,怕她迷路教她看星星辨认方向,怕她遇到危险,送她天下独一无二的金蚕丝背心,怕她没有银子花,偷偷地塞了一包金叶子给她。
张婳皱眉望着璀璨耀眼的金叶子,出神良久,最后收拾起包袱,重新将它系在腰间,放下衣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环顾四周,果然像地志上所写北面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往崖顶。
小径极窄,仅容一人可以通行,山势陡峭险峻,好几次张婳踩到松落的石头,险些滚下崖,幸好及时抓住山壁间的古藤,才死里逃生。爬到山顶已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大喘了一口气,便向西面行去。
约莫走了一柱香时间,发现地上有打斗的痕迹,旁边的树枝似被利剑砍断,枝叶上染了殷红的血迹。
张婳心怦怦怦直跳,快步向前奔去,没走多远,又看到地上赫然有一大滩血迹。
血迹未干,人应该还未走远。
张婳脸色煞白,定定地望着那滩血迹,是朱祐樘受伤了么?沿着血迹往前走,到了岔路口,发现左边树枝上挂了一片衣角,忙奔过去,取下来细看,却是一块月白色暗纹衣角,她认得这是朱祐樘的衣物。
朱祐樘应该中了埋伏,带伤从这条路逃跑。
张婳心下焦急,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地上有几滴血迹,心中忽地一动,以朱祐樘的机智,即便逃亡,也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踪迹让敌人有迹可寻。这些痕迹说不定是他故布疑阵,用来迷惑敌人。
她转头望向右边的道路,沉思片刻,便向相反的方向行去,心下暗想,朱祐樘受了伤,一定跑不远,也许躲在哪个山洞里面。遂沿途仔细地搜寻,却连一个山洞都没有发现。
若她不能赶在刺客之前找到朱祐樘,也许……
张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心下默默地道,朱祐樘,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来救你。
“纪安!纪安!”她一面奔走,一面小声地呼唤。
纪安是他的化名,即便被刺客听到,也不会联想到是朱祐樘。
前面参天古树后面的青翠古藤忽地缓缓掀开,朱祐樘面色苍白如纸,唇边却依然含着一抹温雅的微笑,双眸亮如星辰。
张婳大喜若狂,眼角却滑落晶莹的泪珠,飞奔过去,只见他胸前衣衫被血浸透,伤势似乎极严重,忙动手解开他衣袍,却见他左胸靠近心脏处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剑势若再偏一分,也许他就没命了。
她不由看得心惊肉跳,忙取出怀中的金创药,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又撕下半幅裙摆,替他包扎伤口,无意间抬头却见朱祐樘含笑望着她,不由大是纳闷,他不是吓傻了吧?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
朱祐樘微笑着替她将一绺碎发拔到耳后。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背叛,习惯了不再相信任何人。
从小伺候他的嬷嬷,他视她如亲人的人,竟然一直暗中在他饭菜里下毒。
他第一个宠爱的女人,哄他喝瘾性毒药,妄想将他变成一个荒淫暴戾之人。
……
诸如此类之事,多如天上繁星,有些他记得,有些年岁久远已不记得了。
他习惯了用微笑面对所有的背叛和谎言。
他知道张婳想要离开皇宫,想从围场逃跑。他连自已的安危都不能保证,有什么资格留下她,让她陪着他过担惊受怕的生活???
可他没有想到,张婳会回来!明知道有危险,却仍然回来!!!
张婳解开衣带,想将身上的金蚕丝背心脱下给他穿上。朱祐樘却按住她的手,含笑道:“现在只有你保住性命,我们才能有希望逃脱。”
张婳想想的确如此,遂系回衣带,担忧地说道:“殿下,刺客虽然追错了路,可过不了多久便会知道中计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朱祐樘微笑道:“好。”
他伤势极重,咬牙走了一步,却险些摔在地上。
张婳忙扶住他,想了想,从鞋底取出匕首,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用绿藤将它们绑成一个木伐,扶着他躺在上面,又拿数根绿藤编成一根粗壮的绳子,将它一端系在木伐上,另一端绿藤扛在背上,飞快地向前奔去。
奔了一段路,张婳没有听到朱祐樘声音,心下有些惊疑,不会伤重死了吧?于是回头张望,却见他双眼明亮,含笑望着自己,心不由跳了一下,忙回头继续向前跑,心下暗自腹诽,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笑。吃错药了吧?被人追杀也值得他这么开心么?
十几道黑影忽悄无声息地从林间飞掠而出。
张婳脸色大变,顿住脚步,紧张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下飞快地盘算,看他们的身手,武功必定个个都出神入化,说不定她还没掏出暗器便被他们杀了。虽然可以趁他们不备用袖箭偷袭,但即便侥幸杀死一两个,也绝无可能从其他人手中逃走。
呃,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他们只有一个下场——死!
112 逃跑(四)()
呃,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他们只有一个下场——死!
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气。
黑衣人个个手持着刀剑,脸上蒙着黑布,慢慢地向两人逼近。
张婳心念电转,向朱祐樘为难地道,“殿下,对不住了。臣妾双手难敌众拳,只能自个儿逃命了。”
朱祐樘微笑道:“好。”
张婳将木筏向前面推了推,指着朱祐樘向黑衣人们赔笑道:“各位大哥,他是太子殿下,你们要杀就杀他好了,别杀我啊!”
黑衣人们互相戒备地望了一眼,抢着奔了上来,哪里还顾得上她。
朱祐樘身受重伤,别说是他们,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也能轻易地杀了他。只要拿到他的人头,不但有一万两赏金,还可以连升三级,这么便宜的事情谁不想要!
短短一瞬间,黑衣人们表面上盯着朱祐樘,实则各自私下较量,谁第一个出手必会遭到其他人的攻击。
一名黑衣人性子比较急,身子一晃,刚奔了几步,忽倒在地上,背后正中插了一把大刀。“铮铮铮”,刀剑相击,剩下的黑衣人立即互相厮杀起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张婳立即拉起木筏没命地狂奔。适才那群黑衣人出现,她便发觉他们各自站的位置似乎互相牵制,又想到汪直所说的重赏,遂故意将朱祐樘推出去让他们争抢。
果然被她猜对了。
“殿下,会有人来救我们么?”张婳气喘吁吁地问道。
朱祐樘沉吟道:“我遇到埋伏时,已秘密传讯给暗卫。他们现在还未赶到,应该是被万贵妃的人绊住了。”
张婳喘了一口气,心下暗道,若真被绊住还不算糟,可别都被老妖妇的人解决了。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往树林茂密处奔去,一面沿途留下记号。
朱祐樘忽说道:“小心!有刺客。”
话音甫落,数十道黑影凌空飞跃而来,围成犄角之势将两人圈在中间。
张婳秀眉微蹙,这些刺客看起来互相很配合,肯定不能再用刚才那招挑拔离间来对付他们。
一柄柄刀剑在阳光下闪动着噬血的光芒。
“哎呀。”张婳忽地惊叫一声,裙内系着的包袱不知怎么掉落在地上,包袱上的结松松地散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滚了出来,霎时璀璨耀眼的光芒直晃得人眼花缭乱。
张婳连连惊呼,故作紧张地大叫道:“这些都是赝品,不是真的。”心下却暗道,这些珍宝均是世所罕见,随随便便一件便够普通人家花一辈子,我就不信你们不会心动!
果然众黑衣人望着满地的稀世珍宝,眼睛都直了,原本还有几分怀疑,听到张婳大嚷着“赝品”,心下更加坚信,忙蜂拥而上,争抢着地上的珍宝。
张婳拉着木筏飞奔逃走,一面叹气一面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些珍宝。
呜呜呜呜,我都还没捂热呢!
朱祐樘含笑道:“别看了,再看下去我们可真跑不掉了。”
张婳认命地回头,不住地长吁短叹,心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事先在珍宝上抹些毒粉,让那些刺客有银子也没命花。
“小心。”朱祐樘忽惊叫道。
张婳心中一凛,抬头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身后飞掠而至,寒光一闪,一柄利剑架着她的脖颈。
那人冷冷地盯着她,阴森森地道:“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张婳郁闷无比,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办法了,只能——下跪求饶!
“大爷,饶命!”张婳“扑通”跪下,哭得惊天动地,“大爷,您行行好,饶小女子一命吧。”
她不着痕迹地抬起袖子擦拭泪水,手掌一翻,袖箭闪电般射出。
那名黑衣人距她极近,且对她没有任何戒备,还未明白过来,袖箭已刺中咽喉,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双眼大睁,似是至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婳背后沁出一层冷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着木筏向前飞奔。
“婳婳,休息一会儿。”朱祐樘柔声说道。
“臣妾还支撑得住!”张婳逃了这么久,早已累得满头大汗,两条腿都似要断掉了般,可后面还有追兵,她哪敢停下歇息,咬牙又跑了一段路,实在跑不动了,寻了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将木筏藏好,扶着朱祐樘躲到里面,坐下后,连喘了几口气,心下焦急,太子的暗卫怎么还没出现呢?不会真被老妖妇派来的刺客杀光了吧?
朱祐樘用衣袖轻拭她额上的汗水,握着她的手,温言道:“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张婳全身像散了架般,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遂也不与他客气,靠着他肩膀,阖上双眸休憩。
但毕竟在逃亡,她哪敢真的睡过去,养了会精神,便睁开眼,却见朱祐樘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脸色不禁微微一红,想挣开,哪知他握得极紧,怎么也挣不开,遂放弃作无谓的抵抗。
朱祐樘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柔声地道:“婳婳,我不会再放手!”
他放她离开过一次,从今以后,请容许他自私地将她永远都留在身边。
张婳心头一跳,却见他目光灼热,忙别开头,心下暗想,呃,他这算是报恩么?
忽地蹄声得得,一骑马似朝两人藏身的灌木丛奔来。
张婳立即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刺客似乎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下死定了!
“别怕!”朱祐樘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张婳心下暗道,不怕才怪呢!她偷偷地从灌木丛的缝隙向外张望,可惜只看到一匹黄膘马的四条腿,心下却暗暗窃喜,好像只来了一个人。
马蓦地一声长嘶,停在灌木丛前,那人从马上跳下,伸手欲拔灌木丛。
张婳全身戒备,手心紧扣着一枚暗器,灌木丛刚被扒开,暗器蓦地飞射而出,直取那人的咽喉。
那人惊呼一声,随即挥了一掌,那枚暗器便向左面斜飞出去。
张婳早有准备,手掌一翻,六支袖箭接连发出,心下暗道,看你还怎么躲?抬头却蓦地见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不由脸色大变,惊叫道:“小心!”
那人身手极好,反应也快,出掌快如风,瞬间便化解了六支夺命箭,躬身道:“卑职救驾来迟,请太子,太子……妃恕罪。”
他俊朗依旧,脸上的笑容依然如骄阳般璀璨,明亮的眼睛却似落了一层灰尘,显得有些黯淡,正是高斐。
“高大……人,你身上的伤好了么?”张婳见到他,又惊又喜,紧张地问道。
自上回在兽观他被黑雄抓伤,这是她一次见到他!
高斐微笑道:“谢太子妃关心,卑职的伤已经痊愈了。”
张婳有些好奇地问道:“高大人,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有没有碰到那些刺客呢?”
高斐说道:“卑职看到您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过来,抓了几名刺客,已命人带出去交给皇上处置。”
张婳闻言大喜,这下太好了,看老妖妇这次怎么向皇帝交待。忽转念一想,高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对朝中的斗争了如指掌,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刺杀是老妖妇安排。他将刺客直接交给皇帝,不是摆明了是站在朱祐樘这边么?老妖妇凶狠毒辣,岂会轻易放过与她作对的人?
高斐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原本黯淡的双眸忽地一亮,向朱祐樘恭谨地说道:“殿下,您伤势很重,就让卑职背您出去吧。”
朱祐樘颔首,他伤势极重,一直靠顽强的意志强撑着一口气,现下脱险,整个人松懈下来,登时晕了过去。
幸好高斐手疾手快,扶住他,背着他向围场外走去。
张婳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张婳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半晌,开口道:“高大哥,谢谢你,上回舍命救我!”
高斐笑得吊儿郎当:“一声谢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张婳眨了眨眼,说道:“将来大哥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大哥尽管开口。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也曾说过这般的话,不管谁欺负了你,或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上刀海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高斐望着远处的群山,唇角弯了弯,似笑非笑。
出了围场后,张婳见到皇帝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文武大臣俱垂手侍立在他身后。
皇帝看到他们出来,登时松了一口气,待看到朱祐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大声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梁芳忙着人去请太医。
皇帝急步上前,问道:“太子伤势如何?”
高斐如实地答道:“殿下左胸中了一剑,性命垂危。”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望向身后的锦衣卫,喝道:“给朕查,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太子!!!”
113 受伤(一)()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望向身后的锦衣卫,喝道:“给朕查,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太子!!!”
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暗暗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诚惶诚恐地道:“是。”
张婳心下暗自腹诽,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万贵妃关切地望着朱祐樘,一副惊痛交加的模样,向万通道:“万指挥使,不查出刺杀太子之人,别说皇上,便是本宫也绝不轻饶!”
万通唯唯诺诺地答应。
皇帝命人将朱祐樘抬到围场附近的碧落斋。
朱祐樘躺在榻上,脸色比雪还白,双眸紧闭,气若游丝。
皇帝愁眉深锁,担忧地望着他。
万贵妃满脸哀容,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皇上,您别忧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张婳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哀伤十分真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朱祐樘是她亲生儿子呢。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
太医院院正徐康海满头大汗地赶到,向皇帝行礼请安后,走到榻前,喂朱祐樘服了一颗九转续命丹,俯身察看伤势,神色凝重,从药箱取出疗伤圣药,替朱祐樘重新包扎伤口,最后向皇帝躬身禀道:“太子胸口的伤势虽然很重,幸好及时止血包扎,不致有性命之忧。”
皇帝神色稍霁,问道:“太子何时能醒过来?”
徐康海垂首道:“太子明儿清晨应该会清醒。”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照顾太子。太子有任何情况,立即禀告朕。”
“是。”徐康海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万贵妃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欣喜道:“皇上,臣妾都说了太子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皇帝眉目间亦添了几分喜色,说道:“太子痊愈后,朕会下旨大赦天下。”
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锋芒,笑道:“皇上,此次太子能够捡回一条命,也全亏了佛祖庇护。臣妾想替万寿寺的佛像重塑金身,皇上觉得可好?”
皇帝颔首,感喟道:“爱妃,还是你想得周到。有你在朕身边,朕万事都不必操心了。”
万贵妃妩媚一笑,道:“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妾的福分。”
皇帝望向她的目光越发柔和深情了。
张婳心中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么多年来朱祐樘遇到过多少回“意外”险些丧命,皇帝竟然没有半分怀疑老妖妇。到底是皇帝太蠢,还是老妖妇太会演戏了?
万通忽神色慌张地进来,垂首道:“皇上,卑职还没来得及审问那几个抓到的刺客,他们已经全都咬舌自尽了。”
皇帝惊道:“全部都死了?”
“万通,你这个蠢货!”皇帝还未发作,万贵妃已勃然大怒,骂道,“本宫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却把它办砸了。这般不中用,这个指挥使也不用再当下去了!”
万通额上冷汗滚滚而落,跪在地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卑职一时疏忽,让刺客们咬舌自尽。卑职该死!”
万贵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的确该死!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万通惊恐地道:“都怪卑职无能,还望娘娘恕罪!”
皇帝忙柔声安抚道:“爱妃,你消消气。别忘了太医说你身子骨不好,不能动气。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万指挥使,他也想不到刺客会咬舌自尽,你就别再骂他了。”
万贵妃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您就会帮着他说话。您看看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皇帝低声劝道:“他是你亲弟弟,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好歹给他留几分面子。”
万贵妃泫然欲泣,拿丝帕摁了摁眼角:“臣妾不是不愿给他留面子。一来他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有一件事办得妥当过。二来太子伤重昏迷,臣妾不处置他,又如何向太子交待呢?”
皇帝轻抚着她手背,温言道:“爱妃放心,祐樘一向懂事,不会怨怪你。”
万贵妃叹道:“即便太子不怪臣妾,臣妾也不会原谅自个儿,谁让臣妾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弟。”
皇帝柔声道:“这怎么能怪你。你别事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又低声好言好语相劝了半日,万贵妃方转怒为喜。
皇帝向万通皱眉道:“还不快下去,呆在这里只会惹贵妃生气。”
万通如闻纶音,忙不迭地行礼告退而下。
皇帝似想起什么,问张婳:“你和太子一起遇到刺客,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张婳茫然地摇摇头:“臣媳不知道。”心下暗道:老妖妇装腔作势地骂了几句万通,你便轻饶了他。我若告诉你汪直说的那些话,别说老妖妇不会放过我,说不定你也会治我一个诬陷之罪。
她是聪明人,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皇帝不以为意,又道:“患难方显真情。这回太子遇险,你没有扔下他独自逃生,可见你对太子真心真意。朕很是欣慰。”
张婳只觉得有两道利剑般的目光狠狠地剜向她,心底不禁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地道:“父皇过誉了。这是臣媳应该做的事。”眼角余光看到万贵妃阴恻恻地望着她,心下暗道,这下亏大了!老妖妇下个要对付的人肯定是她!
皇帝看了一眼榻上的朱祐樘,说道:“朕先回去了。太子若醒了,立即派人禀告朕。”
张婳答了一声“是”,恭敬地将皇帝与万贵妃送出门口,回到寝殿,愁眉苦脸地望着朱祐樘;心下万分沮丧,不知道老妖妇会如何对付她?
朱祐樘毫无所知地躺在榻上,呼吸微弱。
张婳盯了他一会儿,似想到什么,忙命人去太医院请周谨过来。这次出人意料的是,周谨到得极快,额上沁出一层亮晶晶的汗水,很显然是匆匆奔跑而来。
“周太医,麻烦你检查一下太子的伤势。”张婳有些焦急地说道。
不是她信不过徐康海。后宫到处都是老妖妇的人,朱祐樘又生死未卜,她不能不小心点。
既然周谨是朱祐樘的心腹,自然比徐康海更可靠。
周谨忙走到榻边,伸手搭在朱祐樘手腕上,眉头却越皱越紧,半晌,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四周,说道:“启禀太子妃,殿下的伤势无甚大碍。”
张婳已然明白,挥下摒退所有左右,开门见山地说道:“周太医,太子的伤势究竟如何,请直说。”
周谨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的伤势很凶险。微臣需要替殿下金针疗伤,还请太子妃从旁协助。”
张婳心头一跳,道:“好。本宫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周太医尽管开口。”
“请太子妃除去殿下的衣物。”
张婳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除去朱祐樘的衣袍,触碰到朱祐樘冰冷如铁的肌肤,心不由突突地跳动,他不会死吧???
周谨从药箱里取出一套金针,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金针刺入朱祐樘的百会穴中。
张婳吃了一惊,她略懂医理,当然知道百会穴是人体最重要的穴道之一,此穴一旦受伤非死即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婳强迫安捺住满心的震憾,紧张地盯着他,只见他出如风,认穴又准,瞬间便用金针刺入了朱祐樘的奇经八脉中,最后几个穴位,周谨刺下去很慢,额上不断地冒出黄豆般大的汗水。
约莫一盏茶时间,周谨使完一整套金针疗伤,冷汗透湿重衫,神色却十分轻快,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殿下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张婳见朱祐樘虽依然昏迷不醒,脸色却恢复了几分红润,不由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周太医。”
周谨道:“太子妃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张婳微笑道:“周太医慢走。”
周谨行了一礼,便了出去。
张婳坐在榻前的锦墩上,望着朱祐樘,哀声叹气地说道:“你没危险了,我麻烦可大了。老妖妇心狠手辣,肯定不会放过我。”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趴在榻沿上睡过去。
次日一早,张婳醒来后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见朱祐樘仍昏迷未醒,呼吸均匀,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遂放下心。
绿翘率着金莲,碧桃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过了一会儿,徐康海进来替朱祐樘把了一次脉,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起身恭敬地道:“殿下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便会醒过来。”
张婳不动声色地赞道:“多亏院正大人医术高明,殿下才能逢凶化吉。院正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本宫铭感于心,定当重重赏赐。”
徐康海诚惶诚恐地道:“太子妃言重了。这是微臣份内之事,绝不敢要太子妃的赏赐。”
张婳心下冷笑,你效忠的人是老妖妇吧?如今朱祐樘已没有性命之忧,我若再对你大加赏赐,老妖妇定然以为你吃里扒外救了朱祐樘,不仅不会再信任你,依她的个性,绝不会轻易饶过背叛她的人。
我且看你们如何狗咬狗。
114 受伤(二)()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张婳轻轻一笑,道,“徐太医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本宫当然要大加赏赐,也让那些效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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