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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明珠不识君-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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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悯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裹的小包。里面是一串闪耀着紫红色光辉的大粒珍珠串。珠链在渐白的晨曦中反射着璀璨红光。他把珍珠串递到了她面前。
明前一下子惊惧得睁大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珍珠珠链,心砰砰得狂跳起来。百多颗珍珠在清晨闪着紫红的光泽,仿佛如一堆璀璨耀眼的阳光。她张开口,胆怯得望着它。是那一夜她在甘兰山山端拿出来交给梁王的珍珠佛链,小梁王抛到悬崖下面。她不知道这串珠链丢到哪里了。此一刻,闪着深红幽光的珍珠串又重新送回了她面前。真像一场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梦。
崔悯手托着珍珠珠链,送到她面前。他面孔雪白,眼神漆黑,话语轻飘飘的却又如重鼓般撞击着她的心:“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所以这串珠链再还给你。这一次,不是通过其他人转赠给你,而是我自己送给你的。你拿好了别再掉了。”
一瞬间,明前面颊赤红,眼眶潮湿,张口结舌,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了。身体僵持在原地,心里却涌出了狂涛怒海般的情绪。她满眼通红的久久凝视着这串珍珠,似喜似悲,似痛苦似欣慰,仿佛在看着自己焦灼又痛苦的心。那一夜,她不得已的抛下珠链,盼着能减缓梁王的恶感,小小地帮他一次。原来,它真的摔落悬崖,他真的濒临死境,它落到了他身旁,被他捡到了。如今再一次兜兜转转的转送到她面前。真如一场似真似幻的梦。
这不是一串珍珠佛链,是她纷乱又痛苦的心。是她努力分离开她与他关系的一把刀。她看见它就想到了她的痛苦沮丧。他为什么还偏执得再一次送到了她面前,再一次执著得赠给她呢?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痛苦难过吗。
——此时此刻,他的一片心意要呼之欲出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它。该不该继续痛苦下去。
太蠢了,太傻了,她不值得他几次拼命得救她赠送她珍珠。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他会空爱一场,受伤殒命,死在这种无意义的执著心和热火般的爱情上的。在甘兰寺她已经哭了一回,伤心了一回,还要再伤心痛楚吗?
明前脸色煞白,瞪视着这串珍珠珠链,仿佛在瞪着烈焰洪流,瞪着穷途末路。她颤抖着站在原地,嘴唇微颤,手也颤抖着。怎么也接不过来。这串珍珠珠链太沉太重了,她拿不起来也接受不了。一旦接过来就终生还不起这份情意了。这一次她中止婚礼重病后他意外失踪后的再次重逢,所有人都改变了。她也改变了。
崔悯垂下脸望着她,精致的面孔直视着她,乌黑的眼眸看着她的眼睛。他如玉般的手指握着珍珠串的玉牌上。“悲天悯人”。两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悲天悯人”上,都觉得呼吸不畅了。
“对,就是崔家家传之宝的珍珠佛链。”崔悯的手坚持着递到她面前:“我要赠送给你,还要跟你说很多话。等我把这些追兵和婚事处理完,我就来找你说。”
他眼光放远,眺望着远方的雾般雨丝,深沉幽远地说:“我最近经历了很多事,心里受到了很多感触,我患得患失,举棋不定。有时候晚上,在身处的沙海,我靠在沙丘柱子,遥望着天空星空流转,夜风吹走一片片白云。看了一整夜,也想了一整夜。想到了近在咫尺而远在天边的你,想到本性天真又不得不争斗的你。每次想起来就为你痛苦。每回看到了这串珍珠就觉得平静多了。手里是珠链,身处在沙海,头顶是繁星,明月千里寄思念我想的很多很透彻。人之一生有各种的因缘际会,一个人有可能随时身陷囹圄命不保夕。他濒临绝地时,才会真切得发现,‘人世是如此广大,个人是如此的渺小,跟想念的人一旦擦肩而过,就不可能与她重逢了。’这世间太广大了,我们想追求的东西太远了,所以遇到她就不能放手,一放手就永远失去了。”
那一夜。得知了她即将成亲,他痛苦得几近绝望。在大漠中心放马狂奔了整夜,距离她却还是那么遥远。面对着茫茫沙海,只剩下了一种无力感,只剩下了彻骨彻心的疼痛。身处荒漠,走不出来,回不到她身旁。他以为他失去了此生最珍贵的宝物。没想到,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次他无论如何不会错过了。
崔悯淡然一笑,手握着珍珠,再次坚定地递过来:“明前,这串珍珠珠链就是你的。它是我祖父给我的遗物,祖父在临死前刻下了‘悲天悯人’四字,送给还未出生的我。要求我做一个‘悲天悯人’、有‘大慈大爱’的情怀的人。我觉得这八字评语更像你。你有一颗金子般赤诚的心,有真正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我原以为此生我不会把最珍贵的宝物送给任何一个人,没有人配得上它。最后却阴差阳错的送到了你手里。你也完全配得上它。这就是天意吧。它断裂过,被丢弃过,我重新捡起它,一颗颗得串起它。就是想送给最相衬的人的。这个天下,只有你最配它!”
“它是你的。——绝对!永远!一辈子!直到海枯石烂星辰殒落,它也永远是你的!”
珍珠圆润晶亮,流光溢彩。在清晨的灰白光亮里放射着紫红的光芒。把明前的脸映红成了一片彤红。她盯着它,觉得它美得太不真实了。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触到了珍珠表面。冰凉的珍珠霎时间变得灸热,眼前仿佛绽开了另一个世界。
险恶的山巅、炽热的沙海、连绵不绝的大军人潮,还有这份逼到眼前的爱情。
院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追捕公主的侍卫们赶来了。
飘飞的雨滴落在崔悯面上,他感觉眩晕似得闭闭眼。一颗晶亮的雨珠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颤动了下,滚落下去,滑过精巧完美的嘴唇下颌,跌落胸口。他姿态优美得张开眼睛,看着她惊惧的脸,温柔地笑了:“别怕。明前,你不必怕这串珍珠和我的心意。我爱的,与你无关。我所追求的,也与你无关。你完全不用理会我的所说所做。我只是想使自己面对现实。面对一个‘我爱你’的现实。无论我逃避、失踪、隐忍忍耐、自我放逐、离开车队、离开朝廷庙堂、浪迹大漠江湖都不行我还在深深得思念着一个人!所以我必须找到解决它的办法,我已经厌倦了亲眼看着最重要的东西从我身边流逝而过了。”
他望着她深沉地笑了:“天变了,事变了,人也变了。所有的事都改变了。我不要求你改变,我只要求自己改变。我对你的心意不是负担,你依然可以躲在人后事后不接受不回应,或是左右逢源的听天由命得等着结局我不怪你,我只要自己来改变这种命运和现实。哪怕我将来身死名裂也在所不惜。我要改变我与你的未来。”
白衣美少年向她一笑,伸出左手主动得拉过了她的手。他翻转右手,珍珠链子“哗啦啦”地落在了少女白皙的手掌心。他用两只手紧紧合围住了她的手,使她握紧了珍珠链和玉牌。他的双手仿佛燃起了火焰,燃烧了她的全身。
明前全身在发热又在发冷。像从高山上极速得飞落悬崖。身体在下坠,心却提得高高的,就要撕裂身体冲出喉咙了。芙蓉般的面颊忽红忽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仰望着他。她眺望着眼前纷纷扬扬的夜雨、黑暗小巷、窄窄的偏门、青石板路和白衣胜雪的美少年,觉得眩晕了。
两个人久久得凝视着对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外面的人声更近了。明前勉强得克制住内心情绪:“好。我等着你的后话。过了此事。”
崔悯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恢复了淡然神情。微微摆手,让她先走。明前深深地看他一眼,匆匆地走下小路,走进了附近的花林。
第一百七十二章冠军侯()
东方现出了一片灰白,黎明将至。太守府的西花园发出一声轰隆巨响,房屋全部倒塌了。朦朦雨丝中,火势慢慢熄灭了。
崔悯背负着手孤单的站在小路尽头,眺望着两处。一处是虚掩住的偏门,一处是稀疏的树林。两个女子都消失了,仿佛消失在不同的选择处境。
院落的门大开了,前呼后拥得涌进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穿黑冕袍戴金冠的年青官员。正是北疆梁王朱原显。侍卫们打着伞护卫着他追到了此处。小藩王走进了厨房偏院,抬手止住了侍卫们,凤景仪许规等人的面色也阴沉下来。
梁王朱原显英俊的脸孔扬起,黑眼睛放光,讶然得盯着小路尽头的白衣美少年。又是意外又是了然的笑了:“崔悯!是你?你回来了?”
年青藩王转头望着满园飘零的雨丝、泥泞的地面、小路上繁杂的脚印和血迹。面色变了几变,随即放缓了面部表情,放低声音,轻柔地笑了:“崔兄,公主在哪儿?她诈死逃走了是不是?你挡住的厨房偏门正是公主逃跑的路?呵呵,上次你在荀园芙蓉池挡我一次,这次又想再挡我一次。还是为了女人?你怎么总是为了女人拼命。看来,老天爷不让我们做朋友啊!”
庭院里,细雨初歇,天空渐渐发白,人们的身形、面容和神情都从黑黝黝的夜色里显现出来。他们屹立在道路两头注视着对方。崔悯神色如常地道:“是,崔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令殿下意外了。公主的去向我知道,但不打算告诉你。她逃走就逃走了吧!抛弃公主身份,也就不便再用公主的职责去要求她了。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与情与理,藩王都不该再让她为国牺牲了。原本把一国安危寄托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就不公平。至于后事,大家想别的解决方法吧。”
他面容冷峻,浑身戒备得说:“如果藩王不允许,崔悯就只好舍命挡住你们了。我与梁王殿下动手也不是头次,那就让我们以刀剑见结果吧。崔悯如果输了死了就任由梁王搜捕她。”
年青藩王蹙起长眉,面色阴沉如水,右手下意识得紧紧握着龙泉宝剑的剑柄,几乎要暴怒发作了。但是他的眼睛扫视着对手,心里隐隐有种忌惮感。他面孔忽青忽白的,忽然大喝一声:“都出去!”
“是。”侍卫们立刻施礼退出了庭院,凤景仪担心地望望他们,但看到梁王铁青的脸也退出去了。
清晨的风沙沙沙响着,吹拂着人们的衣裳发冠,高高院墙旁只剩余了两个人。小梁王朱原显强压住怒火,向崔悯说道:“崔悯,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我们俩不是非得做敌人的。虽然有过冲突,我还慢希望和你做个朋友。所以我想跟你谈判。”
“我很欣赏你们父子。在这个凶险的朝廷人世间,只靠着自己的本事努力得爬上了权力最高峰。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投靠我,我们以往的旧仇,密谋撤藩或对我不恭等等都既往不咎!我将来若得了天下,你就是我的开国元勋!内阁大臣、封疆大吏等官职随便你挑。”他面色阴郁,话语傲慢:“我比起你们父子投靠的元熹帝,更强大更有前途更是明君!你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取舍。”
崔悯漠然摇头,不为他的诱惑所动:“京城的那位能力不如你,却也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大明驱逐元人稳住江山才百年,你不该有争夺天下的非份之想。我也不会帮你篡位。”
朱原显勃然大怒,猛得挥剑,砍断了身旁一口碗口粗的小树:“少废话!都是朱姓皇室的后代子孙,说什么篡位不篡位?!九五至尊的皇位有德者居之。我们父子在北疆浴血奋战,挡住了蒙古人铁蹄,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整个大明朝的功臣!那个懦弱无能的昏君凭什么对我们家猜疑、嫉妒、要撤藩!甚至不惜卖国卖公主的去安抚鞑靼国也要剿灭我父子?我们就该等着被他撤藩杀头?”
崔悯心中长叹。这笔朱姓皇室的内部恩仇账是越算越糊涂,他无意掺和进朱姓子孙的皇位之争。他微微摇头道:“崔悯深受皇上大恩,无论你以什么高官厚禄引诱,我都不会背叛皇上转投梁王。请殿下死心吧。”
朱原显毫不意外地放声大笑了,笑得讽刺极了。半响他止住笑声,阴侧侧地说道:“如果我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呢?”
“——冠军侯。”
崔悯猛然得脸色大变。他大惊失色,后退一步,身体都微微打晃了。
小梁王黑眼睛放光,挑起长眉盯着他冷笑了:“二品的锦衣卫指挥使算什么。我要封你做冠军侯,你祖父崔盈曾做过的‘冠军侯’。”
崔悯的脸霎时间失去了血色,变成了一片白纸。
朱原显目不转睛得看着他,周身的气势威严,面容冷酷,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奇怪的怜恤。他盯着崔悯,一字字说道:“你祖父崔盈出身清河崔氏,是天下最有名的名门望族。他投身军旅后,因骁勇善战而被封为北疆节度使‘冠军侯’。五十多年前,他在北疆与蒙古鞑靼人打仗时百战百胜。蒙古人恨他入骨,便用了反间计买通了大明重臣诬告他叛国谋反。先皇中了反间计,将他招回京城满门抄斩。还宣告天下暴尸街头,天下人都知道了并痛骂着他叛国卖国,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清河崔氏也被连累得满门败落,被捣毁祠堂,族人死伤逃亡殆尽。从人人崇敬的天下名门一夜间变成了人人唾骂的窃国巨贪。崔家只剩下你父亲独自幸存在北疆外。后来,你父亲冒死返京,进谏先皇,先皇才知道中了敌国反间计。但此时天下人已经把崔盈当成了秦桧之类的国贼,他也自持天子威严,没有承认错误没有为其平反。你父亲郁郁而终,此事不了了之。十多年后你和你义父精心设计得投靠十二皇子朱元熹,帮助他攀上皇位。你们幻想着有朝一日他做了皇上后就能替清河崔氏平反,也能为你祖父崔盈洗清冤屈吧!可惜你们保错了人!”
小梁王朱原显慢慢地踱到了他面前,神情郑重,脸色深沉,乌黑的眼睛紧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件事秘而不宣。我自从见了你,就派凤景仪详细调查了你的底细。花费了好大劲才挖出了真相。元熹帝登上皇位后很宠信你们,把你义父封为了掌印大太监,把你尽力提携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高官,有一段时间还想把公主嫁你,补偿你清河崔氏受过的苦。但是你坚决不娶她,因为一旦娶了公主后就成了清贵闲勋,再也掌握不了锦衣卫或是五大营兵马的实权了。”
“所以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你不在乎荣华富贵,在乎的是为冠军侯崔盈洗冤平反。你们想让新皇重新下诏,公告天下冠军侯崔盈没有投敌叛国,是被敌国构陷成罪被先皇误杀了。可惜你们保错了人,我的堂兄朱元熹是个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小人。他明知你们的宏愿,却不愿帮你平反。他明知道先皇杀错了人,却畏于先皇的权威尊严,不敢推翻先皇圣意,把你们崔家当牺牲品活生生的给牺牲掉了!”
这番话说出来,真如天崩地裂一般。崔悯肝胆俱裂,人也快堪堪得摔倒了。这件压在心头的滔天秘事被对方揭破,他心神巨震。
朱原显冰冷的眼光盯着他,胸膛里充满了莫名的愤怒:“这样昏庸的主君,你保他干什么?你们父子费尽力气扶他上位,他却连最基本的东西‘冠军侯的清白’也不还给你们。还让清河崔氏灭门后还永远承担着污名,成为千古罪人。这样的主君又有什么可追随的?而我和他们不同!”
朱原显的声音即冷酷又炽热,即平静又激昂,响彻了整个天地:“我朱原显如果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分赏功臣烈臣。我要昭告天下,冠军侯崔盈是个忠国忠君的好男儿,是我大明朝第一个敢与鞑靼人真刀真枪打仗的英雄豪杰,清河崔氏也是大明的股肱世家。我还要封你做冠军侯,让崔氏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做这个‘冠绝天下、勇领三军’的名爵之位。让大明臣民都知道清河崔盈是怎样的英雄人物,为国家做出了怎样的贡献和牺牲。”
崔悯的脸苍白如纸,黑眸如星,身影微微晃动着,在清晨若隐若现的阳光下像一条虚无的影子。显得寂寥孤单极了。
“人活一世,如果连祖宗的冤屈都昭雪不了,连最荣耀的爵位都拿不回来,你还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间?”小梁王咄咄逼人地瞪视他,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焦灼和痛苦:“这就是你最大的秘密,崔悯。天下只有皇上、你义父和你自己知道。连公主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她当做亲姐妹也不会爱她娶她?这也是你做锦衣卫指挥使查案的初心吧。你不想世间再有像你祖父那样被冤杀污死的案件!你的志向很伟大!我很佩服你,你以一已之力想改变天下,你以满腔的热血情怀面对这个冷漠世间。但是你跟错了人。”
“朱元熹绝不会为了你父子,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他父皇错杀忠良的。这是他父亲的大污点。但是我敢!他不敢做的事,我敢做。他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而且我朱原显比他朱元熹做得更好更彻底。你不必卷入我们的皇位之争中,我只要求你旁观。看看一个明知父亲有错却不肯为忠臣平反的主君,与一个敢推翻先皇错误旨意愿为忠臣昭雪的主君。哪一个于国于民更有利!”
崔悯咬紧牙关,面目冷硬,瞪视着前方,手指握着的刀柄握得紧紧的。他的前方是一片白雾笼罩着的稀疏树林,朱原显的阴沉目光顺着他的眼光也望了过去。
——无所谓忠诚,只看你付出的价钱够不够。无所谓背叛,只看这背叛在人、家、国中占据的份量大不大?只要付出了绝对的代价,占据了更大的义理,就能换回绝对的忠诚!
“冠军侯”崔盈、清河崔氏就是崔悯隐匿不露的死穴。他活得如此痛苦,就是满心希望洗清冠军侯崔盈的冤屈,得回清白,却屡战屡败。他想要全天下都知道冠军侯崔盈是大明朝最赤胆忠心的名将,不是卖国贼,却次次落空。
朱原显和他并排站在庭院偏门前,冷冰冰得注视着白蒙蒙的雾气,模糊的树林。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投靠我,保护我登上皇位,并保护我的后代子孙。”小梁王转过脸,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倔强和诚恳,声音清亮高昂,仿佛在讲给全庭院全天下人听:“我登上皇位那一天,就亲自到你崔家的祖祠跪地请罪。替我朱家三代皇帝向忠君爱国的崔盈崔候爷的在天之灵送上‘罪已诏’!向全天下宣布,我们杀他杀错了。”
年青藩王目光透亮,面色深沉,表情又淡泊又冷静,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是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明前,我爱上她了,我要娶她做王妃,不打算让于任何人。也不再追究那个旧案身份。她是个好姑娘,知道家、国、人之间的关系责任,是个很坚强稳妥的能在乱世中守护职责的好王妃,是个能开国的好皇后。除了职责外,我也很喜欢她本人,在凤凰林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了。所以我能理解你也看重她的心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可是,不论你是否喜欢她,她是否喜欢你,你们永远都是君臣关系。无论你想与她说什么话都不必说了,我要求你拨慧剑斩情丝,斩断不该有的情愫,做个与我一/起/打/江山的好诸侯好臣子。就像你的祖父崔盈,做个忠君爱国赤胆忠心的有着大明魂的忠臣。”
“这才是大名鼎鼎的冠军侯的含义!这个爵位是北汉汉武帝设立的列侯爵号,取的是“勇冠三军”之意!天下第一的大英雄霍去病也做过它。封地是南阳郡下的穰县宛县,封地虽小却名声巨大,是我汉人国家的武将第一爵位。到了我大明朝,为了纪念崔盈十战十胜的战绩才重新启用。你保我取江山,我就帮你平反冤屈,使你洗清冤屈恢复爵位成为大明第二个冠军侯。”
“这个天下,元熹帝不会自毁父皇的圣誉成全你,只有我这个想篡位并能打败他登上皇位的下代朱姓皇帝,才有本事为你平反。你想清楚了。我的冠军候!”
朱原显平静地看着他,眼光里带着一抹深深的怜惜。身负着奇耻大冤又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痛苦又嘲讽的事。他痛苦过,才领悟他的痛苦。
可惜
自古忠义不两全。家、国责任与所爱女人也不能两全。
第一百七十三章正面冲突()
庭院深深,朦胧的晨光中,崔悯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像一座雪筑的雕像。半晌他慢慢转身,向小梁王摇头道:“多谢梁王厚爱,可惜我不接受这个谈判条件。”
“什么?”小梁王朱原显大惊。脸扭曲,表情也凝固了,意外至极得瞪着他:“你不接受,你疯了吗?!”
崔悯站在原地,缓缓地抽出刀,讽刺地笑了:“对,我疯了。我不会帮你打天下,也不想从你手里拿回祖父的‘冠军侯’爵位。”
他面容清秀,眼眸幽深,纤细的身躯被狂风吹得飘飘欲仙。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小梁王却怒视着他,全身绷紧。眼前明明是一个清秀文弱的少年,他却觉得仿佛面对着一座陡峭的高山一只凶猛的恶兽,令他充满了压力。
崔悯掂着手里的刀,盯着眼前的藩王,肃穆正色地说:“我要靠着自己的双手为祖父平反,而不是靠你的恩赐。我不会投靠你的。我不想助纣为虐。因为你要争夺皇位,必定会领军进关,使整个大明江山重燃战火,使天下的臣民百姓再度生灵涂炭!我永远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即使你拿出天底下最大的诱惑,我心里最渴望的东西来交换。我也不会换的。我也绝不会允许你谋反篡位。”
什么平反、昭雪、天下名爵、祖上荣光、还有她
“你太小看我了。这些东西不能收买我。”崔悯轻蔑地说。心里纵然有千般感情万般心事,也不屑与敌人多说。白衣美少年抛掉了刀鞘,握着雪亮的缅刀,严阵以待:“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叫你的北方军进来杀我吧!如果非要逼着我反叛,我宁可现在就死在你的剑下。”
“你!”小梁王气得满脸狰狞,怒火勃发。愤怒之余心底满是震惊。崔悯竟然拒绝了他?他爱贤若渴才给了他一条活路,这个人却他赫然拨出了龙泉宝剑,刺向崔悯,大喝道:“不用任何人杀你,我来亲自杀死你!用比武来决胜负,输的人就去死吧。我本来怜悯你出身忠良蒙受大冤,想给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自己找死!”
刀剑齐响,在灰暗的清晨绽放出了一道亮光。两个人的刀剑击在一处。这是第三次动手了。他们经过了头次比武、甘兰山陷杀和这次收买失败,两个人算是彻头彻底得撕破脸,到了以命相博的时刻。
小梁王方才喝退了北疆和侍卫们。这会儿他暴怒之下也没有叫人帮忙。要亲自和崔悯比武杀了他。崔悯也闭嘴不语直接出刀。他激得小梁王答应单人匹马的比武定生死,已经算好局面。他打赢了才有一线生机。
两个人激烈得打到了一处。崔悯的软刀像金蛇,在灰暗中刺出了千万道霞光。朱原显的龙泉宝剑也像狂风暴雨般的击向敌人。软刀和长剑绞在一团,刺耳的铁戈声响彻树林,兵器碰撞出的火花像流火般的闪动着,把两条人影照耀得斑驳摇晃。
人影缠斗,兵器急响,人们像一叶小舟在狂风怒海里翻腾起伏着。两人棋逢对手,短时间里没能分出胜负。
天色渐渐亮了,高墙外带来了雨后的凉风,墙内涌动着刀光剑影。不远的稀疏花林后,一个少女默默得注视着这幅场面。注视着他们谈判、翻脸和正面冲突她遥遥地望着他们,目光流转,心事起伏,内心似悲似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院门外站着的大批北疆群臣。听着院落里两人打斗的声音,急得满地转圈。又不敢进来搅局。小梁王说一不二治军极严,他们只好听着打斗声守候着。
***
庭院静默如海,刀光如潮。
小梁王在激烈的搏斗中,心里想:“我今天说透要篡位夺天下了,他还不为我所动。就是我北疆的大仇敌,也是我们打进关内夺天下的大障碍了。明前与他关系默契,也曾救过他。与公与私,都不能留了这人性命了。此时天时地利人合,哪怕使明前不喜,也要杀了他!”他心里沸腾着杀机。
崔悯也心情阴郁:“我用话逼着他跟我单打独斗,决生死。到现在一百多回合了,也没取胜。我是武技高手,他是战场大将,这样也赢不了他。他比我想像得更厉害。这种皇子龙孙逐鹿中原,将是元熹帝和整个江山社稷的大祸害。他会毁掉大明朝的。今天拼着一死也要先杀了他!解决掉无穷后患。”他心里也下了杀他的决心。
两个人杀意浓烈,下手愈加狠辣,都使出了全部本领。不多时身体、脸庞、长发、衣袍上都是汗水淋漓。两人都拼尽了全力要杀死对方了。
激斗中,梁王的剑势越发快了。他擎着龙泉剑,一剑剑得雷霆万钧的斩下去,压得对手不住后退。崔悯忙于闪避。忽然,一道碧绿的剑光滑过了崔悯的右肋,他被剑风扫中,白衣溅出了鲜血,痛得他身体摇晃。梁王大喜,又快速得补了一剑。崔悯反手用刀隔开宝剑。朱原显求胜心切,猛然探出左手握住了软刀刀身。这一掌抓得极准,牢牢的抓住刀背。崔悯就拿不稳刀了,被他的大力拖得摇摇欲坠。他向怀内抽刀,梁王趁势又刺出一剑。崔悯两手受敌,形势危急。
时间很短,崔悯猛得灵光乍现。他下意识得用右手的缅刀抵住长剑,牵制住梁王的两只手。身体疾转,左边衣袖里飞出了一把短柄匕首,直射前方。
灰蒙蒙的天空下,滑过了一道白光,直扑梁王的胸口。朱原显大惊地闪避,却晚了。他一脚踏空,就觉得眼前天地旋转身体歪斜,胸口热辣辣的,中了一刀。龙泉宝剑的力道太猛带着他更向前栽去。晨曦中,眼前的敌人灵活得避开宝剑,欺进了他身前,软刀像蛇似的蹿过了他的上身。瞬息间胸膛就绽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喷涌。他大叫一声扔了龙泉剑。
我竟然中刀了!朱原显愣了下,低下头,看见胸前的黑锦袍裂开了,衣屑像小黑蝴蝶般的纷纷飞扬。胸口一道刀伤喷溅出了鲜血。他不敢相信得看着伤处,心变得异常得灼热焦躁。
小梁王粗重地喘息着,心头第一次升出了惶惶然之感。“我是北疆藩王,受天承命,皇族血脉,讨无道昏君,兴江山社稷。是命中注定的皇气护身的大将军,是未来的九五至尊!怎么会被他的飞刀伤了?我怎么会败给他?我会死吗?这不可能!”
此一时,搏击的两人,和旁观的一人都觉得心跳骤停。
崔悯脸色忧愁,提着突突乱颤的软刀,飞身跃到了梁王面前。一手抓起他的衣领提起他,脑子里现出了万千往事。他眼露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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