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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明珠不识君-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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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疯狂地转了起来。朱原显好像也不知道杨王妃在这里,是杨王妃自己来晋商府见小藩王的。难怪他刚才震惊失态,抓住她的手腕不准她乱说话。真滑稽!明前猛然间有点不知所措了。她正要与他退婚,却遇到了他的母亲,在他母亲面前坦言要退婚吗?好像哪儿出现了大纰漏。
明前镇定住了情绪,屏住了呼吸,绷紧了面容。身子也随着公主等人一起进暖阁请安了。益阳公主和崔悯震惊过后,匆忙地行礼。益阳公主的品阶比杨王妃高,但是在北疆,梁亲王王妃却是国中之国的皇后了。权利盈天,势力极大,比她这位远离京城的长公主强多了。更何况藩王妃杨氏出身江南名门,是前朝大唐最著名的杨氏门阀的世家女。她与她偶遇上也必须行礼。
夜风清凉,人影煌煌,暖阁悬挂着的大红厚纱随风轻荡,明前的心却在这个初秋的夜晚焦虑如火,快要烧化了。
轮到了明前行礼。她恭谨地走进了暖阁内堂,行三拜九叩大礼。不管她与梁王闹到了什么样的结局,还是要万分尊敬他的长辈的。明前郑重其事地行完大礼,就垂头听训。静了一会儿,才听到身前高处响起了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是范丞相家的小姐吧?快请起。”
声音委婉动听,很亲切,很体贴,明前有些恍惚。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着青锦缎戴满珠翠的中年女官,亲切地搀扶起她,温声道:“范小姐,快请起。杨王妃请你走上前。”她们四目相对。中年女官向她露出了最亲切和善的微笑,示意她别紧张。明前忽然觉得她像是在哪儿见过她。
明前的心砰砰乱跳,几乎喘不上气了。直觉得一件很震撼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她定定神,稳住心劲,走进了暖阁内堂,鼓起了全部勇气抬头看去。暖阁深处的太师椅上,一位身材苗条、满面含笑,非常温婉柔美的夫人正在向她点头微笑。一瞬间明前的脸色惨白,停住了呼吸,浑身泛起了一股战栗的惊意。
是前天在“曲仁堂”邂逅过的瘫痪病人,那位与她一同求医的重病夫人。她原来是隐名瞒姓去看病的贵夫人,不姓上官,姓杨,是梁亲王朱堪直的王妃,是小梁王朱原显的母亲——杨王妃。
她觉得大事不好。
第九十九章堂前退婚(上)()
暖阁内见礼完毕,人们纷纷走上前同杨王妃叙话。
梁亲王王妃杨氏含笑和众人一一叙话。杨妃出身于江南杨氏,是本朝与前朝都赫赫有名的杨氏世族。历史上这个家族曾出过两位国师、一位皇后和三位贵妃。是个富贵盈门的门阀世家。这位梁亲王王妃杨氏在十八岁时就嫁给了当时京城的先皇四子朱堪直,后分封在北疆,于是就跟着丈夫一同到北疆戍守边疆了。是一位深得梁亲王和北疆朝廷百姓敬重爱戴的王妃。她与梁亲王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朱原渊,次子朱原显,主持着北疆的西京和藩王府事物。近年来,因身体不好,鲜少在西京露面,西京和藩王府的事务也委托了他人管理。自己过着隐居的生活。人们乍然在云城见到她,都很意外。
益阳公主、崔悯和王友良等人都细细得打量这位杨王妃。见这位中年美妇面容娇美,柳叶眉细长,眼似深潭秋水,容貌很婉约秀丽。再加上举止文雅,眉目含笑,语调温柔,不说话时也带着三分笑意,俨然是一位性情委婉、温柔如水的江南佳人。只是神态中略带疲惫之色,像生了场重病。使得姿色相貌都稍逊一筹。但也遮不住身上藩王王妃的昂贵之气。
明前行完礼就退后几步,站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杨王妃坐在太师椅上,精心修饰过的面容掩不住病容,她还是病得很重。她在暖阁里还披着厚厚的斗篷,淡紫色宫裙也很厚实挺括,坐在木椅里脊背挺得笔直。明前仔细地看去,就发现她坐得过于笔挺,不自然,椅旁还有两名仆妇寸步不离地扶住她。顿时心下了然,杨王妃还是重病瘫痪坐不起身体,她的背部带有支撑身体的“支板”,才能勉强地坐稳身体,接见客人。明前心里微悸,目光里含着同情。正巧杨王妃也眺望到了人群里的她,向她微微一笑。明前低下了头。
北疆王妃近十年没有公开会客了,于是山西商人王友良和益阳公主、崔悯等宾客看到她,都觉得是意外之喜。杨王妃的心情也很好,微笑着与大家寒暄,还赏赐了王友良等人财物。人们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暖阁里叙话。
张女官向众人介绍,杨王妃秘密到山西是来探访她的一位远亲的。女官张夫人方才在街上恰巧看到了刘静臣等人经过,才知道她的儿子小梁王朱原显也到了云城。于是杨王妃主动地来到王友良家,来见见爱子。人们恍然大悟。
小梁王朱原显见到了母亲,一反常态。不再是矜持自傲的北疆藩王了,也不是骄横跋扈的钱小官人了。立刻变成了一个纯真乖巧的好孩子。坐在母亲身边,挽着母亲的手臂,俊面含情,黑眸带笑,脸上挂着温柔体贴的笑意,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母亲。喜得杨妃伸手抚摸着爱子的头发。小梁王的长相本来就俊美无双,世间罕见。平常很矜持淡漠,这会儿眉开眼笑,脸上充满了对母亲的倾慕思念之情,姿容瑞丽至极。但是在场众人大多数都知道他暴戾的本性,这会儿看见了他对母亲撒娇的笑容,不觉得感动,只觉得更毛骨悚然了。
杨妃与小梁王的感情极好。母子俩舔犊情深,相互关怀了好一会。杨妃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对他说了一句话。朱原显立刻点头站起,走向了人群后的明前。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双眸子泛着漆黑的幽光,走过人群,一把粗鲁地抓过明前,把她拖了过来。他面向她,压低声音,迅速地说道:“我母亲身体不好,这会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说话可要当心了!一切等回去再说。”他瞪着范明前,眼里呈满了担心和威胁。
今天诸事不顺,一切都偏出了预期的轨道。先是范明前暗示着要退婚,之后杨王妃又出现在云城,意外一桩接着一桩。小梁王有些心神不宁。还会有什么失控的事呢?他交待完毕后就拉着明前来到杨妃面前。
明前挣开了他的手。重新向杨妃施礼:“明前见过王妃娘娘。”
杨王妃温婉的面孔朝向她,面孔和眼睛都带着笑意,柔声说:“快起来,好孩子,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有什么劳顿之处吗?”
明前道谢:“多谢王妃垂问,我一切都好。”
小梁王也走近了,与明前两个人并肩站着回话。人们看去,正是“男俊女俏”宛如一对璧人。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人脸上挂着笑,却笑得有点勉强。人们自然不知道他们刚才恶语相向,差点撕破了脸。这会儿在满堂宾客前,还得压住怒气挤出笑容。真如受刑般的痛苦。两个人再机智善变,还是年齢太小,脸皮不够厚,装不成浑然天成的无事模样。
杨王妃注目看着他们:“一路上可有什么意外?”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没有意外,无事。”
杨王妃的脸色有些深沉。
明前立刻微笑了,口气坦诚地说:“我一路平安无事。王妃放心。”
朱原显也笑得很欢畅:“我也无事,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新鲜好玩的事物。母亲你看看我又长高了。”
杨王妃点点头,疼爱地看着爱子和未来的小儿媳。命人去拿准备好的见面礼,轻声细语地说:“我一见到范小姐就很喜欢,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般。你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嫁到北疆太辛苦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定不让人欺负了你。你刚来北方,可能有些地方看不惯,住不惯。无妨,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了。人年轻时,我们都会遇到一些不能理解的人,或者是言语不妥,或者是行为失衡。都互相体谅些,慢慢地了解对方就好了。”
明前脸色微变,眼睛闪光,低声说:“王妃请放心,一切自有定数。梁王殿下待我极好,言语恭敬有礼,行为也遵章守纪。是位合格的小藩王。”为了这句体恤的话,她不会在众人面前与他翻脸,使他人看笑话,使杨妃失面子。
朱原显神色骤变,随即也微笑了:“母亲放心,范小姐很贤慧明礼,是位合格的丞相小姐。哪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她做得太好了,一点错也没有。”
明前挑起长眉也笑了:“梁王殿下也是天底下最有情有意的人物。明前有幸,能遇到殿下。”
朱原显的俊脸变得漆黑了,压抑着怒气淡淡说:“范小姐也是天底下最本份合乎身份的小姐,我才是三生有幸才遇到了范小姐。”
杨王妃含笑点头。“这样就好了。”
人们欣然笑了。这一对未婚夫妻在相互夸奖,看样子感情极好。人们均感到羡慕。王友良和夫人们又是好一顿“佳儿佳媳”的夸奖,哄得杨王妃很开心。益阳公主和崔悯相看一眼,只觉得心头怪异,又说不出什么来。
过不多时,杨王妃觉得有点疲倦。便借了暖阁后面的偏房暂且休息下。众人急忙告退,回到外面的宴席继续谈话。
杨王妃命小梁王和明前陪她进了偏房。
第一百章堂前退婚(下)()
偏房内静悄悄的,只留下了渺渺几人。
杨王妃专门带他们来此说些私下话的。明前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要求退婚。“家丑不可外扬。”明前不想令这位偶然见过的梁亲王妃失态伤心。于是默默地随着人们进屋。
“退婚”之事已如滔滔不绝的大江水,向东奔淌,什么人都不能阻挡它的进程了。
杨王妃命人取一个锦盒,打开来,送到明前的面前。锦盒里放射出一片金碧灿灿的光芒,很是耀眼。明前吃惊地看去,发现是一件古旧的金碧色霞帔。
“霞帔”,又称披帛,是用一整幅金丝银钱刺绣成的的丝帛,绕过肩背交于胸前,像云霓般的小披肩。由于其形美如彩霞,故得名“霞帔”。
霞帔多是贵夫人和命妇们的衣着,普通的平民女子只有在出嫁时才能穿用一回。是最体面的女子礼服。一整套礼服包含衣衫、霞帔、鞠衣、缘襈袄、缘襈裙、玉革带等等。霞披就是其中最华贵的配件了。而锦盒里的这件“霞帔”式样古旧,金碧色相间,又艳丽如云。上面刺绣着蹙金绣霞的龙凤吉祥纹,下端垂着嵌满金玉珠宝的流苏坠子。霞帔在图案和用色之间有等级之分,这件古旧的龙凤霞帔,却是皇后或王妃等级所穿用的霞帔。
明前大吃一惊。
杨王妃命人把锦盒交给她:“初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你。这件霞帔是我杨氏门阀世代相传的龙凤霞帔。前朝的德圣杨皇后大婚时穿戴过,我成亲时也穿用过它。我知道你母亲早亡,衣饰散落,恐怕没有合适的成亲礼服。所以就特意地把它赠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明前和朱原显的脸色同时变了。霞帔,除了命妇们上朝参拜帝后,就是成亲用的。杨妃把家传的前朝杨皇后的霞帔当做见面礼送给明前,就表示她对这个小儿媳满意极了,认可她是未来的小王妃了。
小梁王朱原显的脸阴沉下来,又震惊又愤怒还有些困惑。不明白素来谨小慎微的母亲,为什么对初次见面的范明前这么喜欢。一见面就喜欢她,还把前朝杨皇后的霞帔送给了她。她不知道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明前急步走上前再度跪下。她抬头望着杨氏,满眼歉意,心情激荡。强行忍住满腹的心酸和激动,满怀歉意地对杨王妃说:“多谢王妃厚赐!但是王妃的家传霞帔,明前不敢、不能、也没有资格收下。恳求王妃收回去吧。”
她马上就要退婚了,大家好聚好散罢了。何必弄得这么情意绵绵,拖泥带水呢。
明前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和难过,她跪在地上用手推回锦盒。抬起了苍白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睛,恳切又焦虑地望向杨王妃。却说不出一句话。杨王妃也垂下了目光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相对,一瞬间都昏飒飒地想起了昨日在曲仁堂老神医面前说过的和听到的话!
——“不。我不能瘫痪。我只是孩子还小,丈夫正壮年,家里事多负担重,还得靠我操持。我病不得”
“胡说。你的性命无忧,家有钱有势,又有奴仆服侍,丈夫儿女也很关怀,完全可以放下功名利益活得自在舒服些。何必逼人逼已呢。”
——“你这丫头怎么还在笑?这冷僵水的毒是为了让人死得隐蔽点不易被发现的,大多数都是熟悉的人下毒。你也是如此吧。你不怕吗?”
“事已发生,怕也没用。对方也不会因为我怕就放过我,我又何必害怕令他更得意呢?后来我活转过来,也吓得他半死!嘻嘻,我没报复他,我救了他一命。”
“这招更妙了。这样子那坏人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吧?不过你要小心,这招只对有羞耻心有自尊心的人有用,如果对上了以丑为美的无耻之徒。反倒是‘久负大恩必成仇’,他更要害死你了。”
“老神医放心,那人的品德好坏与我无关了。我已经决定撤退,退一步海阔天空,惹不起躲得起。我的命比他的命更珍贵,一个外人不该左右我的想法生活,我有更重要更关心的人和事要去做。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
终于变成这样了!
梁亲王王妃杨氏望着范小姐,神色变得又痛苦又阴郁。
她费力地伸出手轻轻抚摸明前的头发,笑容很忧郁:“傻孩子,人生之中有很多我们都不想去做,也不想发生的事。但还是不得不去做,看着它发生了。这世上不随人愿的阴差阳差的事太多了。都需要我们再坚持忍耐一下,也许就能换回了一个海阔天空的好结局。好孩子,我从一见面就喜欢你,就像是亲母女般地心疼你。我会好好照看你的。”
明前听到这般宽慰的话,眼眶里忍耐了多时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但是她强行忍住眼泪颤声说:“多谢王妃的好意。但是事情忽然有变,明前不得不拒绝王妃的好意了。”
梁王朱原显的神色大变,他跪在明前身旁,猛然转过身,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抓断了她的肩胛骨。他的脸狰狞扭曲,怒目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回去再说!回头再”
明前狠下心肠,推开他的手臂。这就是最后的决定了吧。她坚定地抬起头,眼里含着热泪,大声说:“明前对不起王妃了。明前必须要遵守父母之命。有一件事要禀报王妃得知。我幼年曾经被恶人拐骗到了乡下,天下皆知。范家也因此名崩誉毁。我们范家和梁王家自小有婚约,可是我如果嫁入了梁王家,就会使藩王家也为此蒙羞的。家父与我每每念到此处就寝食不安,一直犹豫着是否解除婚约。后来明前动身来北方,亲眼看到了小梁王。小藩王是个知礼守信的好藩王,明前不忍心再欺骗藩王。就给父亲写了信,请求与藩王退婚,好保全各自的名声。如今家父来信,同意了退婚并写来了退婚书。明前将退婚书献给王妃,请王妃恩准朱家与范家解除婚约。”
小梁王朱原显脸色大变,浑身都在打颤。他没想到她真敢当堂说出来了。她要退婚!他震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好大的胆子,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杨王妃也神色剧变,温婉面容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匆匆劝阻说:“好孩子,这种人生大事,不要轻易地下决定。你知道你们放弃了婚约是什么后果吗?”
小梁王从震撼中清醒了。他勃然大怒,站起来握紧双拳怒视着她:“你疯了!我说过以后再说!”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主意。”明前淡然道:“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王妃笑容很阴郁:“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你知道吗?如果退婚了,对名门闺秀要比对藩王公子更不利。对京城官员比对北疆藩王家更不利。你们以后会后悔的。”
“绝不后悔。”明前抬起脸,对杨王妃有些不忍又倔强地说道:“明前不会后悔的。王妃殿下容禀,‘道不同不与为谋’,我与小藩王本就不是一类人,也走不到一条道上去,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呢?小梁王是未来的北疆之王,需要的是让北疆朝庭和自己都满意的精明能干的王妃。明前是一个陋质贫资的普通女人,名声带污点,也没有聪明才干,撑不起这个朝廷也撑不起藩王的心。我与小梁王不是良配。王妃也希望殿下能娶到一位相知相爱的妻子吧。”
她转脸看向小藩王,脸色淡薄,黑眸幽深,话语却悠远深长:“人贵有自知之名!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是个普通女子,任性、妄为、不屑礼仪,学不会精明果绝,八面玲珑的宗主宗妇之道。只有一颗普通人的脆弱又自大的心,没有一点做藩王妃的觉悟和恒心。又何苦为难别人为难自己呢。还不如退婚分手,一别两宽,大家都轻松适意。”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梁王矜贵,明前粗陋,梁王守礼,明前任性,殿下心怀天下,我却不愿想得太多。心里只装了父亲朋友婚约原本是双方父母早年间的一句戏言,又有什么不能退婚的?连做成了夫妻也能离异,更何况一纸轻薄的婚书。结缘不适,就是冤家,相看两生嫌。还不如早点分手,各自找活路,大家都高兴。就此退婚吧!我们两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恩深义重,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恩怨情仇,像两颗流星般的各有各的道路归途。又装什么虚情假意,舍不得分离?本来就是一对陌路人,又有什么不能分手退婚的!”
室内寂静无声,压抑如海。
小梁王朱原显看着她,心潮澎湃,已经不知道心里是喜、怒、惊、骇,是什么感觉了。他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输不起了。他是不愿意娶她,看不起她,想杀她,可是从她嘴里说出“退婚”两字,却令他感到内心无比的痛苦愤怒。这种莫名其妙的痛苦愤怒,逼得他快暴发了。他真的觉得输不起了。
梁王真的爆怒了。顾不得在母亲面前装乖巧。一把就把她拉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喝道:“说什么混帐话?!我说过了回头再说,你就这么等不及要退婚吗!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在耍我?你是故意的。你退婚不是为了幼年被拐和名誉问题。你是恨我,才主动地退婚给我难堪。你是为了让我丢脸,才在天下人面前要退婚的!”
明前也勃然怒了,她一把甩开了梁王的手,压抑着愤怒,冷冷地道:“殿下慎言。我怎么会故意退婚让你难堪呢?我为什么会恨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我恨你?你当堂一件件说出来,我范明前就给你下跪道歉。我退婚完全是为了两家颜面,大节大义,没有一点个人私心和品德有差。如果殿下想污蔑我,那我们就好好说说人品的问题!”
你!小梁王更气得怒发冲冠了。他眉宇间涨得通红,像是染上了一片火焰的红霞,真的暴怒了:“笑话!你为了两家颜面?大节大义?你说的轻巧!你还知道要颜面?我们刚见面时,我对你不好吗?千里迢迢地进中原来看你,在天下人面前帮你对付公主,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和渝南荀七约会,还和崔悯一起执刀阻路地阻挡我!不让我看见你和他夜半出游。你不守规矩,满腹私心,利用其他男人来压我,一点也没有把我当做未婚夫。现在还装腔作势地为了两家颜面要退婚?你从哪里得到的退婚书?是不是崔悯帮你传的书信?你干的好事!”
“你早就想退婚了!也根本不想嫁我,甚至连一日都不会等。你从心底里不想进北疆,就在云城寻事退婚。你这趟北行就是来羞辱我们父子的!如果想退婚,为什么不早几年退婚,非得等到天下人都知道你进北疆,我来迎接你,你才在这半路上拿‘退婚书’给我!这就是你的大节大义,为两家颜面!你就是故意的,暗藏私心,阴谋算计,不但想在天下人面前与我退婚让我会脸,还想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明前怒视着他,握紧双拳,也气得浑身发抖了。他竟然在这儿还敢污蔑她?本来她还想为他留点面子的。她气得浑身都打着颤:“殿下说话要讲良心,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好,即然你这么委屈,我便让你先退婚好了。我不与你争。”
小梁王真气疯了。俊脸扭曲,眉扬目呲,暴跳如雷地跳起,咆哮着道:“混帐,谁与你争了?!原来你在大泰岭救我,也是为了退婚的!我还以为原来你是故意在大家面前救我的命,让天下人知道你是个有恩与我的好人。现在你要退婚,我若答应了,就是忘恩负义。我若不答应,就是不懂得报恩。传出去无论什么结果都是我的错!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考虑,却步步紧逼把事做绝,把我逼进了死角!你的心够歹毒的了!你一直在恨我,恨我不想娶你,就用这种手段来羞辱我来报复我。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我!嘲笑我朱原显忘恩负义,抛弃了救过我性命的对我有恩的名声不好的未婚妻!这就是你对我所做的。你对我可真好啊,范明前!”
他怒到极点,举手连剑带鞘地砸向了范明前。周围人们急忙挡住他夺下了剑。
——完全撕破脸了。
明前怒到极点也镇定下来。她黑目如电,脸色煞白,没理会暴怒的小藩王。
她忽然转身走到了房门前,高声叫来了丫环雪珑,从她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袱。之后,回到大厅中央,当堂解开包裹里的锦盒,取出了一只精致至极的金冠。这只金冠冠顶端缀着三只金凤和六条金龙。张牙舞爪的金龙盘在凤冠两端后端,口衔长串珍珠串的三只展翅凤凰在正面前端,冠后还缀着三条五彩缤纷的凤尾。空隙处缀满了各种牡丹花蕊头,翠玉珠翠的珠花等等。缨络垂旒,宝光璀璨。贵重至极。
这是贵夫人和命妇们的面圣、祭祖和成亲大典时佩带的最正式凤冠。皇后的凤冠有九龙四凤,王妃公主们是六龙三凤,平民女子们也能在结婚时戴上两龙两凤的凤冠,成为了当日最华贵美丽的新娘。
明前走回堂前跪下,双手把这顶凤冠摆在地上,与杨王妃赏赐的霞帔摆在一处,正好是一套成对的凤冠霞帔。真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这套凤冠霞帔美不胜收。
明前神色平静,声音轻薄。她勉强做出了镇定样子,声音却带着哽咽,眼睛里不争气地蒙上一层水气。她轻声说:“此物完璧归赵殿下对我很好,我已经见识过了。”
这就是泰平镇上他杀她的那个夜晚,插在她头上的凤冠。他深情款款地替她戴在发髻上,与她陪葬,他确实对她很好
小梁王陡然止住了狂怒,像被一柄大锤重重地砸中了身躯,砸灭了他满腔的愤怒和仇恨。他浑身冰冷,再也说不出了一句话。
室内万籁俱寂。
杨王妃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摇摇欲坠,脸露出了极度疲倦之色,忧郁地道:“好。我明白了。后续的事容我和原显商议一下,再来知会你。”
明前平静地站起,施礼道谢。而后走出了偏堂。
第一百零一章道理()
夜深人静,宾客们移到了外面临水亭旁继续进行晚宴。水塘对面的歌伎们演奏着丝竹乐曲,载歌载舞,灯火和明月交相辉映。
益阳公主心不在焉地吃些菜肴,瞥着竹林深处的暖阁。轻声说:“奇怪,我怎么觉得今晚怪怪的?出了什么事?”
崔悯也眺望着远方朦胧的灯火,没有说话,更加沉默了。
暖阁旁的偏房静悄悄的,只剩下梁王母子两人。杨王妃解开厚斗篷和衣裙平躺在软榻上,吃了些药,闭目休息着。小梁王坐在母亲床榻旁,面目深沉,双手紧握着母亲的手,满面怜惜地望着母亲。
直到这时候,他的神色还未完全镇定下来。脸色铁青,面目狰狞,眉宇间带着深重的怒意。只有目光落到了虚弱的母亲身上,才强行按住内心的万千复杂感情,充满了怜悯。他伸手帮她加了件衣服,勉强劝慰着她:“母亲,你不用管这件闲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杨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反倒安慰性地抚摸着他的手:“你还好吗?原显。”
这句话差点击垮了小梁王。朱原显压下心里翻腾不休的怒意和失意,勉强地摇摇头。
杨王妃更心痛了。目光充满了难以言状的痛心和同情。她还在费力地抚慰着爱子,替他想着:“你打算怎么处理?目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如范小姐所说的退婚。两方面名誉都受些损,但一次性的解决了麻烦事,再无瓜葛。二条是不退婚,还按照原来的婚约成婚。从此后不计前嫌,做对好夫妻。你想选哪一条路?”
“我哪条都不想选!”小梁王猛然抬起头,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勃然大怒:“我什么都不选!为什么要遂了她的心愿?她玩弄心机做出这么险恶的事,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她明明跟崔悯有私情,从开头就不愿意嫁我想逼我退婚!这混账,我只想让她和他都见鬼去!我不愿意!”
他本来是个有城府的人。但这会儿在母亲身旁,又被这件事击懵了,就暴露了暴戾的本性。又变回了凤凰林的狂躁暴烈的钱小官人了。
杨王妃对他的暴戾性子习以为常了:“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吧?退不退婚,总要有个明确的理由。”
“我不愿意!”
杨氏陡然变了脸色,面孔严厉,眼光森然。这位羸弱的瘫痪妇人顿时变成了一位杀伐果绝的主持藩镇的王妃。她话调温柔却很冷酷无情:“你是藩王公子,未来的大明梁王,要统治整个北疆和臣民的。只凭一句‘我不愿意’是说不过去的!凭着我‘愿意不愿意’肆意行事的人,是无道昏君。是要被臣民们抛弃覆舟的。只有占了道理按照道理走的人,才是被民众们拥护的明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束缚,上至国君,下至普通黎民,都得遵循道理按照规矩走。——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莫说是你,就是你父王与我都得遵循规矩地按道理做人。哪儿能按自己‘愿意不愿意’去解决事情的?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不是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而是合不合乎道理。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懂,为什么到这会儿糊涂了?”
小梁王脸上露出了深重的痛苦之色,他哑口无言。这种满心痛苦又无法说出来的感觉快要憋屈死人了。
“母亲,必须要选吗?”他半响才艰难地问。
“必须得选。”
“任性一次不行吗?”
“一次也不行。你是要卫戍守疆的藩王,不是随心所欲的小儿郎。”杨王妃看着他心痛极了。
朱原显握拳双拳,面色阴沉,强行按压着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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