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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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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一声的闷响,只见那小兵身上已经渗出血迹,他本就是新入伍的少年,也没什么武艺傍身,八十棍打下去,剧痛几乎令他昏厥。

    而沈家军众人眼睁睁看着林弦歌坐在一旁,边品茶,边面色不惊地观看着,甚至到了最后,那小兵的衣裳被掀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来,她也未曾眨一眨眼,仿佛是坐在自家花园子里赏景一般悠然。

    “行了,带下去吧。”林弦歌终于站起身,轻飘飘地开口道,“回头着人去我那取伤药,给他敷上。”

    “你们今日都瞧见了。我虽为女子,但心肠狠断,手腕毒辣,绝不是见不得血的弱女子!日后谁再生出二心,打还是次等,兵符在此,不听从号令,我便能让他滚出沈家军。”

    众将士见她口气狠厉,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残酷,不由得惊在原地。

    果然。。。。。。沈二少爷的媳妇,当真比寻常女人剽悍上十分。

第一百零一章 辛秘() 
当沈长渊回到沈家军营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了。

    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令沈玉鸿吃了一惊。因林弦歌这几日的整顿和立威,沈家军上下都对她尊敬有加,再加之她虽手握兵符,却并不专权,对于军队中不熟悉之处皆听从沈玉鸿的意见,如此一来,沈家军的将士也不再排斥一个女子出现在军营之中。

    “二少爷,目前全军已经整顿完毕,还请二少爷示下,咱们何时进军西燕为好?“沈玉鸿有些焦急。来到边境已经有了几日,但沈长渊下的唯一一道指令就是驻扎在此地,不可惊动西燕百姓或守城士兵。他们虽有攻打北狄剩下的军需粮草,但是毕竟支撑不了太久。

    沈长渊此刻坐在主帅帐中,一面脱去自己的披风,一面笑道:“不急,我今日前去打探,西燕的情况的确如圣旨所言,极度混乱,权臣各自割据,仅余的二皇子也不足为惧。唯一的问题是,要以何种方式进军西燕。“

    “咱们大军人数占优,为何不直接。。。。。。“沈玉鸿毕竟只是个武将,想的也相对简单。他话音未落,便见一旁坐着沉默不语的林弦歌忽然开口。

    “不可。西燕之所以分裂至此,皆因分赃不均,皇权旁落,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只怕西燕人会立刻凝结起来一致对外。”

    沈长渊笑道:“夫人说得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我今日去便是与西燕中的一股势力接洽一番,探探虚实。“

    言尽于此,沈长渊仍然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沈玉鸿自然也不发问,待到暮色四合,林弦歌与沈长渊便一同离开了军营,回到暂居的客栈中。

    是夜。

    夜风清凉,甚至隐隐有着粗粝的干燥之感。林弦歌在军中虽然不做什么大事,但也是正正经经将军队从上到下理了一遍,又下令让他们操演练兵,忙了半日,沈长渊刚刚吹熄了灯火,她便觉得困意袭来。

    “夫人?“沈长渊试探地轻声叫道,他见林弦歌毫无反应,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确认她已经熟睡,沈长渊这才披上大氅,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他仿佛拥有夜视的能力一般,在昏暗的走廊中如同一只猫,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最后一间房中。这个房间与他们所居住的从外观上看并无什么不同,只是走进去之后,才能发觉内里的别有洞天。

    它足足有客栈的三个寻常房间那么宽敞,装饰也华丽得多,就连墙角都镶嵌着足金的纹样,桌子小几乃至圈椅,都是上好的沉香木,一角的床榻上甚至用金子雕成了桃花的模样,细看之下,花瓣的脉络都雕刻得清晰可见。

    屋中却有一人坐在小几旁,见沈长渊推门而入,立即起身行礼道:“小少爷。“

    他是个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面貌粗犷皆被须发掩盖,站起身来时,却比身形高大的沈长渊矮了半个头。

    “京虚,不用多礼了。外祖父先前与我说,以窗口对面的酒旗为记号,若是酒旗向右插,便是有事要与我商谈,我今夜一见酒旗向右,就来了这里。“沈长渊坐在桌旁随意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也一并坐下。他倒是没提自己为了尽快赶来,甚至在灯火里捻了一些安神香,好让林弦歌不至于起疑。

    那被叫做京虚的汉子依言坐回了原处。他挠了挠后脑,沉声道:“小少爷,计划有变,老爷说宫中异动,如今咱们府中的兵马尚未集齐,请小少爷明日后日便分三批进军西燕,老爷会在城门口相迎。“

    沈长渊微微眯起双眼,托着下颌道:“这么早?我以为外祖父会想先将朝堂肃清,e然后再占领京城。“

    京虚重重咳了一声道:“小少爷,你是不知情,老爷虽为西燕丞相,多年来一步一步精心筹谋,好容易将大半势力收入沈府囊中,可惜那个西燕帝也不是吃素的,暗地里留了一手。二皇子虽沾染上了五石散,可他身边近日却有一个高人傍身,听闻是个名医,朝堂内外都风传二皇子如今身体大好,有意亲自理政呢。老爷说了,绝不能等到二皇子身体康健之后再动手,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恐民心不向啊。“

    他显然是个急性子,说起话来横冲直撞的,却也言简意赅。沈长渊听了眉头便拧了起来,半晌才意欲开口。

    “如此,我明白了。“他的眸光中跃动着橙红色的灯火,“你回去与外祖父说,后日,我便会领大军进城助他一臂之力。“

    京虚也不多言,领命后便又行了一礼,随即推门想要离开。却不知为何,怔在了原地。

    “还有何事?”沈长渊挑眉道,一转头,却恰见门口的一角衣裙,裙下却是双雪般光洁的赤足,似乎因天气寒凉而冻得微红。

    林弦歌裹着一件外衣,直直地站在房间门口。她的面色如常,却比往日来得更加苍白。

    “瞧你,为何不穿上鞋子再过来?“沈长渊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翘起,仿佛是寻常时候见到她一般微微笑着,牵起了她的手道。

    林弦歌面色不动,冷声道:“若是穿了鞋子,想必早已被你发觉,也就听不到后头的那些了。”

    这二人对峙着,京虚却有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沈长渊娶妻,虽然并未带新媳妇去西燕沈家拜见,但到底是传了书信来告知,沈家上下都是欢欣不已。只是听闻这新媳妇可是东晋江夏王的嫡出女儿,正经的长宁郡主,若是沈长渊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她,此刻被戳破,影响了二人的亲事,那他可是罪过大了。

    “这。。。。。小少爷。。。。。。”京虚小声开口,却被沈长渊止住。

    “京虚,事关重大,你先回去复命,我自会处理好这些事。“他的眸光中暗含着一丝危险的警示,京虚摸着后颈上薄薄一层冷汗,赶紧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沈长渊一把将林弦歌打横抱起,目光却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眼神中复杂的意味,让林弦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

    “沈长渊,我撞破了你的辛秘,现下,你是要灭口吗?“她的双目波澜不动,冷淡的模样如冰如寒潭,幽幽地散发着寒冷的雾气。

    却不料沈长渊只是将她放在了床边,卷了锦被来将她的双足裹住。

    “早就知道安神香根本耐不住你这小丫头,倒是你这幅模样,真是令为夫伤心。“他垂下眼眸作出个伤神的模样,手中却握着林弦歌冰冷的双足,将手心的热度传送过去。

    林弦歌觉得不知为何,自己自从察觉到那安神香的气味,假作睡去之时开始紧绷着的心神,因他这一句话便放松了下来。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被我撞见,那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她任由沈长渊替她捂着双足,若有所思道,“其实,当日我发觉燕思齐是西燕人时,就该猜到。“

    “哦?“沈长渊露齿笑道,“他是如何暴露的?”

    “他记账时候的习惯,与东晋人不同。”林弦歌淡淡道,她也的确是擅长隐忍不发,沈长渊走后,她曾与燕思齐一同理过群玉楼的账目,偶然发现后将此事隐藏在心中数日,一个字也未曾提起过,“西燕人惯于与西域经商往来,故此记账时吸收了一些西域的习惯,比如,在数目之后画一横杠。“

    她虽未曾到过西燕,却对各国的人文习俗颇有兴趣,前世也曾托父兄搜罗诸多地理人文志来翻阅,这个细节,她一直记得。在燕思齐身上发现,大为惊讶,却并不想多问。

    沈长渊摸了摸下巴,笑道:“原来如此。”

    烛火微微一动,林弦歌觉得他的侧脸在灯火下似乎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另半边隐没在黑暗中,如同幽灵鬼魅一般神秘莫测。

    “小丫头,我不想瞒你。“

    他半晌才微启嘴唇,轻声道。

    “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隐瞒。甚至有时我也在想,你的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是否与我的这个一样,都是绝对不可以暴露于世,才令我们都对此讳莫如深。“

    他骤然提到了林弦歌自己,这令她稍稍有些不安起来。

    “你大概方才也听了出来,我和燕思齐一样,都是出身西燕。“沈长渊却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是接着向下说,“西燕丞相沈家,是我的外祖家。多年来,我一直与外祖父暗中有联系,但我的生身母亲,已经在十多年前死在了东晋。“

    林弦歌微微扬眉道:“沈将军。。。。。。与一个西燕女子。。。。。。“她有些诧异。沈鹤澜是出了名的后院干净,自娶了沈夫人进门之后,便再也无其他姬妾,即便是一个通房也不曾有过。而这个西燕女子却还不是普通人,竟是西燕丞相的女儿。。。。。。

    “不,他也并非我的亲生父亲。“沈长渊沉声道。

第一百零二章 西燕沈家() 
说起来,已经是数十年前的陈年往事。

    西燕有一沈家,与东晋的沈鹤澜不同,这个沈家却是个文臣世家,甚至可与当年东晋的靳氏一族相比拟。沈家势力庞大,根系盘结,直至西燕帝登基之后,沈家当代的家主被任命为丞相,大权在握,煊赫一时。

    与东晋分为左右相不同,西燕只有一个丞相,可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之西燕帝素好美色,对朝政大大放权,沈丞相大展拳脚,不出数年,便将西燕内政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位极人臣,却又易遭猜忌。西燕帝虽昏聩,却也不是什么无知的傻子。他愈发觉得沈丞相不将君主放在眼中,又担忧臣子得力愈显皇帝无能,故此,决定给沈家一个刻骨的教训。

    沈丞相爱女如命,西燕闻名。不知为何,沈家一族到了沈丞相这一代,正系嫡出便只有一个女儿,乳名唤阿桃。尽管子嗣单薄,但沈丞相却十分珍爱这个女儿,而且并未过继或纳妾生子,如男儿一般将阿桃教养长大,出落得如玉如雪,姿容过人。

    西燕帝,便盯上了这个女子。

    “西燕沈家。。。。。。”林弦歌若有所思地望向一个虚空的方向道,“我听闻,当日东晋帝的确曾纳了一个西燕女子入后宫,以示两国交好情谊。。。。。。“

    沈长渊微微眯着眼,他斜倚在床柱旁,点了点头。

    “就是她。”

    虽好美人,但西燕帝并没有将阿桃纳入后宫的意思。他十分清楚,若是沈家再出一个后妃甚至皇后,只怕震慑沈家的目的达不到,反倒更易有外戚干政、大权旁落的危机。

    于是,阿桃便被送到了东晋和亲。

    如玉一样的女子,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家中的父母尚且不舍得替她物色夫家早早出阁,但一道圣旨突至,她便要含着泪,为自己绣一件远嫁千里之外的大红嫁衣。

    沈丞相教养长大的女儿,自然是深明大义的。何况此次西燕帝着实是占足了道理。西燕与东晋交好数年,东晋嫁了个公主过来,但西燕帝却没有适龄的女儿,王室之中的女子不是相貌平平,便是头脑愚钝,瞧来瞧去,唯有沈家的阿桃是才貌俱佳的好人选。况且臣子之家里,如沈家这般几代显赫,连东晋都有名的诗书世家也甚少。

    虽是强逼和亲,却是恩威并施,阿桃被西燕帝认作义女,加封公主,另还有大把的赏赐流水一般抬进沈家,便是沈家旁支的几个子弟,也在朝中被连连提拔。

    沈丞相抗旨不成,只得妥协。文臣之家,纵是再有权势,终究也无法抵得过帝王的千军万马,几千御林军以保护公主为名,将丞相府包围得水泄不通,最终,还是阿桃站了出来。

    她面色坚毅,妆发完好,只是拂开了众人,走出了府门。

    “我愿和亲。“

    听到此,林弦歌大概明了了沈长渊的身世。她犹自记得,那名西燕女子入了东晋后宫,不过几年便香消玉殒。后宫中的女子大多郁郁寡欢,早逝是常有的事,故此,不过几年,便无人再记得曾有这样一个女子,背负着家国大义,孤身一人来到东晋的故事。

    “所以。。。。。。”若是沈长渊是这故事中阿桃的亲子,那么便意味着,他的生父,就是当今东晋的帝王。

    “她并非无所出。嫁到东晋来的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此事无人知晓。“沈长渊轻叹了一声。

    东晋后宫便如天下所有后宫一般,明争暗斗,防不胜防。

    阿桃虽是西燕的和亲妃子,无根无基,少有人为难,却难以适应东晋的气候与习俗,初有身孕之时,她便患了顽疾。为了不影响腹中的孩子,即便是太医也不敢随意用药,待十月怀胎,即将分娩之时,阿桃已经重病入骨,药食不灵。

    后宫之中,一个失去了生母的孩子,一个带着一半西燕血统的孩子,又能如何生存?

    沈家远在千里之外,阿桃想方设法送了消息出去,希望能在孩子出生后,将他秘密送回母族。可她却发觉,自己已经支撑不到父亲回信的那一天。

    便如那一日独自走出沈府一般,阿桃的骨子里,始终是坚毅和果断的。既然不能回沈家,将孩子送出宫找人抚养,日后再由沈家接回,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打通皇宫与宫外的通道,是阿桃一生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听起来,这是一个后宫妃子不可能完成的,但阿桃利用了自己当初陪嫁过来所有的人手和资源,终于与宫外的一个旧识取得了联系。

    “那位旧识,便是沈鹤澜将军的夫人。”林弦歌发觉,沈长渊不再称呼沈鹤澜为爹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他的眼睛微微合上,仿佛是在回忆那段他并不记得自己经历过的日子,“沈将军的夫人当年曾经流落西燕,多亏了西燕沈家的帮助,这才回到故国。她是个良善的女子,当年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要报答。因此,在她的配合下,我一出生,便被送到宫外,因此,宫中众人只道她产下了个死胎,草草掩埋了。沈夫人对沈将军说,这是她出门上香时捡拾到的孩子,沈将军不疑,自然也对外声称这是他的次子。“

    许是巧合,收养了孩子的沈鹤澜与阿桃的父族一样,都是沈姓。阿桃为孩子起了名字,沈姓,长渊。

    林弦歌有些微的失神。后面的事,她大抵也是猜得到的。沈长渊的生母很快撒手人寰,而从始至终,除了沈夫人,不再有人知道,尚且有一个西燕血统的皇子流落在宫外。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沈长渊听她如此说,轻声笑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宫中有人欠了我一个人情?其实,并非是我,而是我母亲。当年在宫中,皇后尚且根基不稳,萧逸之也屡次遭人毒手。我母亲曾偶然相救过一次,又将自己陪嫁带来的吊命神药赠予皇后,这份人情便欠了下去。母亲能够与宫外人取得联系,也是从皇后那里打探了路子,毕竟,当年将归林公子送出宫外抚养,她也算是精深此道。“

    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命运。

    林弦歌望着灯火的方向。她和亲,不曾有过孩子,自然也无法体会阿桃当年孤注一掷的心绪。但是她懂得异国他乡的孤寂与惊恐,懂得为了所谓家国大义牺牲的不甘,懂得女子在世上终究只是大人物相互博弈的棋子的身不由己。

    她想起了城外的那片桃花林,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摸床角处精致巧妙的桃花金雕。指腹摩挲过已经有些暗淡的金色质地,她眼中却是桃花盛开时的灿烂明艳。

    还有那个小小的亭子,她第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想来,那奇巧的兽头和飞起的屋檐,正是西燕建筑的特点。

    还有沈长渊曾带她去过的那个皇宫之中的观景台,那个站在台上眺望远处故乡的女子,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一样。

    “沈长渊。”见他始终垂头不语,林弦歌破天荒地伸手覆住他的手背。

    感受到她的温度,沈长渊淡淡笑了。这笑容与他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嘴角轻轻地上翘,眼底却埋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我是十三岁那年知道的。那一年,我与沈夫人出城上香,现在想来,应当是西燕沈家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决定在我稍大一些的时候,将真相告知与我。“沈长渊回忆道,他的话令林弦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个困惑。

    前世沈长渊是在十三岁上香那一年意外死去,而这一世的大劫却成了他命运的转折,揭开身世的关键,这中间究竟有何种联系呢?

    “从那以后,我便与外祖家有了联系。“

    沈丞相从未放弃过将女儿寻回的念头,直至东晋传来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死讯。为人臣子,因家国大义无法复仇,痛至极点,便化为了某种道不明的心绪。他要为唯一的女儿复仇。

    林弦歌有些讶异:“你是说,他决定利用你来复仇?“

    沈长渊养在东晋最出众的武将之家,又生来聪颖,将他作为一个复仇的工具,说来残忍,却是有效。想来,沈长渊在东晋时的所为,一半是为了帮林弦歌,一半,搅乱东晋的朝堂,也的确是足以对东晋皇帝产生极大的打击。

    未曾想沈长渊却摇首道:“外祖父并未要求我什么。为母亲复仇,是我自己想做的事。“

    沈丞相在沈长渊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比起定远将军府能够给他的,显然更多更好。也正是在十三岁之后,沈长渊才开始真正地修习武艺,甚至习得了权谋帝王将相之术。沈丞相的想法昭然若揭,难得的是,沈长渊也并不抗拒。

    “女子本不该被轻视,更不该被当作棋子,罔顾生死,随意抛掷。“他沉声道,“更何况,那人是我的生身母亲。如今,西燕形势已然明了,外祖父与我里配外和,定能一举拿下西燕京城!“

第一百零三章 故识() 
进军西燕的进程定在了第三日的清晨。

    经历了那一夜的长谈,林弦歌对沈长渊的感觉更加异样了。从前,她对沈长渊所存的疑惑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了感慨与惊奇。

    毕竟,从表面上看,这个传闻中浪荡恣意,又总是不愿入仕的闲散少爷,忽然变为一个身负深仇的阴谋家,总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少爷,当真是明日进京?“头一夜,沈玉鸿慎而又慎地向他确认。这几日,表面上看西燕京城十分平静无波,他随着沈将军南征北战多年,如今却不懂沈长渊的计划,不由自主地怀疑这个沈二少爷真的只是在胡闹。

    沈长渊却一摇扇子,笑眯眯道:“当然,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待摸不着头脑的沈玉鸿离开之后,他才坐下来,伸手一把将站在一旁的林弦歌揽了过来道:“明日,你想去吗?”

    他知道林弦歌懂得许多事,甚至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突入北狄,顺利说服完颜津配合反叛。或许,林弦歌也想要去看看战场,亲眼见证西燕京城如何被他们收入囊中的吧。

    “自然。”前世今生,她倒是从未上过战场,若不是有些担忧自己体弱而不擅武艺,会成为拖累,她早就会向沈长渊提出此事,“你们的计划已经拟定好了?”

    沈长渊笑道:“明日,沈家军分三批进城。第一批与我一同扮作普通平民,在外祖父的安排下潜入城中,侦查完毕后,外祖父率先进入皇城肃清大小官员,再由剩余的沈家军突入京城占领重要位置,以防二皇子手中还有残存势力,煽动百姓抵抗。“

    沈丞相在西燕多年,倒是颇得民心的,曲曲一个二皇子自然是难以相抗。怕的便是他以皇子身份煽动平民,拿出皇族的名头来匡扶西燕血脉。

    “如此说来,西燕唯一有可能抵抗沈家军的,便是那个染了五石散的二皇子?”林弦歌思忖一番,若是如此,他们的行动胜算实在很大,比在北狄一战还要稳妥上几分。

    “不错,诸位大臣,起码有一半归于外祖父门下,其余的孤木难支,不成气候。只是最近有消息称,二皇子身边多了个高人,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如何。“沈长渊摸着下巴,却看不出丝毫担忧之色,“无论怎样,明日便见分晓。”

    第二日,沈长渊与林弦歌都在第一批军队之中。

    因有沈丞相的里应外合,他们在城门口几乎没有遇到阻碍,守城的士兵似乎对这大批人马视而不见,草草检查了一番,便放行了。

    沈长渊带着林弦歌坐在马上。他骑在马上,一身黑色锦衣,箭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细密诡异的花样,黑发高高束起,眼角一挑,竟显得英武不凡,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年轻武将的意思。

    “小少爷,一路来可顺利?“按照计划,京虚早早地等在了城门口,他扮作一个挑着竹篓卖炭火的小贩,装作谈生意的模样,暗中靠近了沈长渊的马头。

    沈长渊点点头,低头去看他那一篓子黑炭,轻声道:“外祖父那边呢?“

    “老爷吩咐,让属下带小少爷在京郊驻扎下来。“

    ”带路。“

    浩浩荡荡的一路人马,即便是全部做平民打扮,也依旧引人注目。幸好如今西燕正是多事之秋,沈长渊又只带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前来,故此百姓们只是多看几眼,很快便四下散开各自为政去了。

    京郊距离城门口应当距离不远。京虚佝偻着后背,一步一步地领着沈长渊的人马向前走去,一路上马蹄踏着碎石,道路愈加坎坷不平。

    “小少爷,前方路不好走,还请您下马步行。“京虚扭头过来,似乎多看了一眼同在马上的林弦歌,不过仅仅是意味不明的一瞥,便匆匆收回了目光。

    “嗯。”沈长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翻身下马,再携着林弦歌的手将她也带了下来。只是片刻之间,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便顺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剑尖直直地指向了京虚的喉咙。

    “小少爷,您这是。。。。。。”京虚皱着眉眼,重重地将肩上的背篓丢掷在地上。

    沈长渊的剑锋却平稳地抵在他的咽喉上,手腕轻轻一抖,便赫然现出一道血痕来:“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识相的话,还是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吧。“

    说罢,他又四下环视了一番,只见他们停驻的地方是一处临近郊外的荒地,似乎没有人烟的模样,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几处农家俨然荒废已久,树木因四季周转而枯萎稀少,只有前方的一片密林,不知是何树种,依然葱茏翠密。

    “前面,有埋伏的,对吧?”他笑嘻嘻的弯起了眼眸,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京虚双膝一软,本想向下跪去,却被颈间毫不留情的刺痛死死抵住。他似乎放弃了为自己分辨,只是垂着头不言语。

    “你是如何得知的?”林弦歌有些好奇地望向前方的树林子。西燕是一个她从未涉足的国度,京虚也是一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人。若是沈长渊的怀疑无错,这个地形,他们若是全员下马深入前方密林,林中埋伏的人即便数目不多,也可以将不熟悉地形的沈家军一网打尽。

    “他吗?他是京虚不错,可惜的是,自己暴露了也不知情。“沈长渊弯眸道,此时,他已经手脚利落地将京虚捆成了一团丢在马前,自己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释道,“但是,他通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外祖父心中早有怀疑,所以一共派了两个人与我通传计划。今日本不该在京郊驻扎,所以,他一出现,我便知道有问题。“

    林弦歌点点头,目光却看向了那一片密林。不知为何,树枝似乎翕动了片刻,她眉头一沉,低声道:“小心。”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的所言,那林子中骤然间冲出了一队骑兵,个个头戴银盔身披金甲,跨着战马呼啸而来。

    沈家军却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组成,见此形状不用沈长渊下令,纷纷手执兵器严阵以待。不多时,已有一队先头兵上前打先锋,如银光一般冲入敌阵打散了队形。

    “果然有埋伏。“沈长渊的剑锋也不客气,又是在京虚脖颈上轻轻划了一道,剑尖深入皮肉挑起血块来,他有些恶劣地笑道,“还不说,我就真的将你的脑袋割下来丢回去了。”

    京虚颤抖了片刻,他的双膝跪在地上,再度开口时,那嗓音中满是惊恐和慌张:“小。。。。。。小少爷,我真的不知。。。。。。。看在老爷的面子上。。。。。。。“

    只是他话音未落,那剑锋又深入了一寸,他看着沈长渊人畜无害的笑脸,那艳丽无双的桃花眼如鬼魅一般勾魂摄魄,却偏偏是这般可怖和顽劣,叫他一个七尺的汉子也忍不住双腿打颤。

    说白了,若是直接一剑将他刺死也便罢了,这般漫不经心的折磨,缓缓而至的恐惧,沈长渊当真是个懂得如何消磨人的神志的人。

    “是二皇子的人。。。。。。”他咬着牙道,双手按在沈长渊的剑上,求饶一般捂着自己脖颈处的伤痕。

    沈长渊却放开了他,远眺着已经打成一片的人马。

    本就是京郊,皆是尘土泥地,马蹄声起,飞扬的尘埃滚滚而来。不时有兵器相撞和马匹的嘶鸣,沈家军因人数较多而略占上风,但却不知对面是用了何种诡异的阵法,再勇猛的兵将似乎也无法将他们悉数殆尽,便如那滑溜溜的鱼一般总是逃脱出沈家军的围捕。

    “这是。。。。。。上古兵阵法。“沈长渊喃喃道。他提起剑来,足尖一点,飞身起来,借着马身的立足远眺过去,看那如同雁阵一般变幻着的兵马。

    林弦歌对兵法阵法懂得不多,她只是随着沈长渊的目光一同看去,只见双方兵马的差异的确很大。

    沈家军勇猛,杀气横生,但对方的军队虽然人数较少,却配合得更加精妙准确,一个人退出,另一个人立刻补上,便如同天罗地网,不过片刻,便用这一队精锐兵马,硬生生地拖住了沈家军的前进。

    “看来,二皇子身边当真是有高人。”林弦歌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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