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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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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弦歌没有搭理她。她的身子微微绷紧,双手紧紧攥住裙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因那探究一般的凝视而倒流了起来,在体内猛烈地冲撞着,几乎使她支撑不住。
完颜真。。。。。。究竟是否记得她?这样的目光,还是萧逸之已经与完颜真达成了交易,才会放任那一群精心打扮的莺莺燕燕于不顾,唯独落在姿色毫不出众的自己身上?
第四十五章 宫宴(中)()
有人似乎惯于以眼神读人心,于是,不少细作在训练中,不得不学习掩饰自己的目光。
同样,从完颜真的眼神中,即便是那些最不擅长猜度人心的人,也可以读出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他似乎生来便是个狂妄恣意的人,这种狂妄比起东晋风流不羁的狂士更有一种不同,像是北境的一阵飓风,夹杂着粗粝的砂石的咆哮。
他的眼珠似乎带着一点异族人的褐色,浓眉之下性状格外狭长深邃,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随时带着想要撕裂和征服的欲念。
“父皇曾叮嘱我与皇兄来此迎接,没想到北狄王竟走错了路,这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朗声的大笑声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林弦歌觉得身上的威压一轻,只见萧逸邗微笑着从侧门中走出,身边还带着个显然也是北狄打扮的女人,“只是北狄王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走错路不说,就连赫兰王妃都弃之不顾。”
起初,众人都为萧逸邗那张颠倒众生甚至还带着几分妖孽的脸而怔在原地,并未注意完颜真的神色和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因是正式的宫宴,萧逸邗身着红色的皇子朝服,平日里有些散乱的发丝也束在冠中齐齐整整,眉毛斜飞入鬓,一双凤目微微挑起,万种风情自不必说,倒是比平时多了些英气,看得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们个个双颊飞红。
“原来是三皇子。”完颜真看向萧逸邗的眼神却是有几分轻蔑的,而萧逸邗嘴上对他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向着林弦歌的方向,甚至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对着她带着笑意地眨了眨眼,“赫兰,过来。”
那个被称作赫兰的姑娘得了吩咐,这才从萧逸邗的身边大步走向完颜真。她是个肤色黝黑还带着隐隐光泽的姑娘,一双灵活的大眼泛着幽幽的蓝色,发鬓浓密鼻梁高挺,高耸的上身被点缀着银质铃铛的抹胸紧紧包裹,她并不似东晋女子一般,在冬日里身着厚厚的披风斗篷与袄裙,而是穿了一双兽皮制的长靴,那双修长优美的腿令人格外瞩目。
这人,林弦歌也是记得的,不过她却并未往这边看上一眼。前世完颜真的侧妃,北狄之下某个部落进献上的公主,生得健美高大,颇得完颜真的宠爱,虽然对于自己屈居林弦歌这个娇弱不堪的东晋人之下有些不满,却是个天真莽撞的性子,并未下过毒手,更不与完颜真一同欺辱与她。
草原上生养出的如火一般率直的姑娘,最终也逃不掉改嫁给完颜津的命运,并在那场庆功的宴会上被折断双腿,生与死,林弦歌也不知了。
见萧逸邗亲自来迎,完颜真也不再故意生事,一把拉过赫兰便扬长而去。以老王妃为首的众女眷也纷纷谢过萧逸邗,依次从侧门而入。
东晋皇帝以俭朴为德,故此东晋皇宫自他继位以来便不再扩建修缮。即便如此,正殿依然恢弘庄严。与盛产黄金等金属因而宫殿遍地金碧辉煌,就连足下踏的都是金砖的西燕不同,东晋皇宫是更加庄重的玄色为主,一眼看去开阔宏大,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肃意。
众大臣及家眷入座后,听闻太监通传,帝后才自殿后入正殿。伶人已经列队在殿中,随着帝后二人的脚步奏出新编的曲乐来。
一时之间,殿内鸦雀无声,只闻那一下一下的鼓点,似乎直凿到地底一般。
东晋的皇帝如今已经近六十,从他端正的方脸上依稀可看到萧逸之的面孔,只是那几分温和的风度却尽数消去,因年老而愈加深陷的眼窝里射出的是足够骇人的精光。他的肤色较深,身形却不如自己的几个儿子那般高大,装饰繁复的龙袍挂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林弦歌即便是前世也未曾见过这位皇帝几面。从萧逸之和林邦彦、林翰飞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东晋如今的皇帝有几分才干,更有野心,曾在天下初定之时意图举兵西燕与北狄,最终因东晋内部兵力实在不足,才惜惜作罢。
只是英雄终究有垂暮时,尽管他身边的皇后看上去神采奕奕,添上脂粉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但皇帝却老迈得多。甚至已经到了需要提防自己的亲子谋权篡位的地步。林弦歌只是注视了片刻便很快收回目光。
龙椅之上,皇帝缓缓开口,说得是些与往年没什么两样的贺辞。末了,他却微微侧头,转向完颜真坐的方向。
“今年。。。。。。与往年不同。”他的嗓音低沉,却能传遍整个大殿缓缓回荡,“北狄战神却是我东晋的贵客。”
随着他的话,完颜真从桌前站起,丝毫不畏惧四面八方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本王来东晋还是头一回,来人,献礼。”
完颜真话音刚落,他随行的两个手下便一声应下,自下席站出。他们合力提起一个打造得巨大而严丝合缝的铁笼子,走至殿中,一声低吼,发力将那笼子高高举起,好让在座众人能够看清。
笼中关着的乃是一个女人。比起北狄,她更像是个中原的女人。今日赴宴的众女眷皆盛装出席,她却像个动物一般被装在笼中,倾泻的长发如玄色瀑布垂落至脚踝,发色乌黑,肤色却如玉,光洁得像是极好的透明琉璃,令人不敢触碰。这也便罢,可她的眉眼虽然不算得精致夺目,但那如烟疏眉和月牙般透亮的眼眸,衬着血红娇嫩的唇,直直地勾起了人的欲念,却又自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淡,令人望而不得,难以亵玩,则欲望更甚。
“这女子。。。。。。”不知窃窃私语的是哪位大臣,口中满是惊叹之意,却引来了众人不满的一瞥,仿佛责怪他破坏了这美人图景。
女子无泪无笑,面色平静,只披着一条薄纱勉强遮身,那勾人的眉眼五官本应让人觉得妖媚,却因她这周身的肃然而显得不可迫近。许久殿内才响起窸窸窣窣的低语,男人们的眼睛大多牢牢黏在这女子的身上,就连几个女眷也啧啧称奇。
“我还以为,你家大姐已经算是人间绝色了。”赵如慧落座后早就不甘寂寞地跑到林弦歌身边,如今见了这女子,嘴里还咬着半块糕点,便忍不住赞叹起来。
林弦歌有些探究地望着那笼子里的女人,没有答话。各国进献美人是常事,只是完颜真。。。。。。他当真对东晋有臣服之意?若是没有,这女子身上又有何名堂?
似乎十分满意殿中宾客的反应,完颜真站出来,却并未对龙椅上的皇帝行礼,而是撇起嘴角大笑道:“这美人儿是本王在山间猎得,特送给东晋皇帝,就当做你们年节的礼物罢。”
皇帝一时之间似乎也被那女子的容貌迷住,听了完颜真之语,才正了正脸色道:“不知此美人有何特别,值得北狄王千里迢迢从北狄运往东晋?”
“这女子,在山间长大,吃的是野果,喝的是露水雨水,本王发现时,她只身住在洞穴之中,虽如兽类般过活,却生得一副好容貌。本王的手下问她话时,她却说自个儿是什么天人,自己提出要来东晋,我看来你东晋还缺个礼物,便顺水推舟了。”完颜真道。
此时,宴席已经开始,宫女如流水一般将各色菜肴端上桌,宾客却无心品尝,只是巴巴地看着大殿正中的女子与完颜真。
“不错。”
如同滴水敲击磬石,那女子的声音清脆,开合的红唇缓缓动着,教底下一群人都看直了眼。
“妾身曾是天人,奉上天之命,要来东晋常伴君侧,辅佐大业。”
这话一出,满殿讶然。有人面露惊叹,有人语出嘲讽。林弦歌眉头微微一挑,夹了一块糯米藕丸放在盘中,还没下筷,便被身边的林乐仪轻轻撞了一下。
“二姐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林乐仪今日来赴宴,母亲不在身边,又素来不太得老王妃的欢心,此时有些困惑,便只得问林弦歌了。
赵如慧却是热心,她为人直爽,既亲近林弦歌,便连带着她的姐妹也一并亲近了,除了当日为难林弦歌的林管彤以外:“就是说她自己是天女下凡呗,也不知是真还是个幌子。”
“不错。”林弦歌微微蹙眉,看见林乐仪敷着脂粉的面色显得愈加苍白,“不知。。。。。。是不是个幌子。”
她们这头小声低语,殿上皇帝却已经笑着将人收下,令几个宫女领着下去了。完颜真回了坐席,宴会这才继续。似乎是为了让席中看那美人失了神的各位朝臣反应过来,伶人们的歌舞显得比平时更加卖力,因是庆祝年节,多是些喧闹喜庆之乐,俗是俗了些,却显得殿内欢聚一堂,君臣同乐,方才那女子现身带来的几分空灵回响,皆消散了去。
酒至半酣,皇帝才状似随意地将目光转向下首坐着的萧逸之,笑道:“逸之近日来接待北狄王,可有怠慢疏忽?”
萧逸之不紧不慢地放下酒盅,舒朗一笑道:“儿臣虽愚钝,所幸不负父皇所托。只是如今北狄王为父皇送了这样难得一见的奇物珍宝,显见是两国交好之举。儿臣不才,却觉得咱们东晋也得做出些交好的表率来,方有大国之风。”
似乎是参透了他话中的意思,坐于皇子们下首的林邦彦身子猛然一直,随即担忧地看向女宾席上正与赵如慧谈笑的林弦歌。而皇帝显然对此极为认同,拈须颔首道:“太子说的不错,不知你有何见解。”
萧逸之的目光不偏不倚,嘴角挂着温厚端正的笑容道:“自古以来,两国交好,都要结成婚姻之盟。方才父皇已收那美人入后宫,如今,自然是要在咱们东晋闺秀中也挑一个美人出来,做和亲之礼。”
第四十六章 宫宴(下)()
“自古以来,两国交好,都要结成婚姻之盟。方才父皇已收那美人入后宫,如今,自然是要在咱们东晋闺秀中也挑一个美人出来,做和亲之礼。”
此话一出,满殿皆寂静。尤其是随自己父兄前来赴宴的众多闺中少女们,更是畏惧地低下头,心中恨不得自己立刻貌若无盐才好。
东晋皇帝子嗣不少,但却没有几个女儿。长公主菁华已经出嫁,在宫外建了公主府,二公主安平早年间去了南疆领域和亲,如今已是南疆部落的王后,剩下的几个都还年纪尚小,显然不是和亲的人选。
不怪今日来的名门闺秀们胆怯,实在是和亲从来都是面子上光鲜,里子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的事。在座的都是娇生惯养出的大家小姐,就连嫁出京城外都尚觉不妥,更何况要远赴北狄那苦寒之地,一路上颠沛流离,娘家再有势力,东晋的威名再显赫,到了那等蛮族之地,也不过是刀俎边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就连去了南疆的安平公主,早几年也时时有被南疆人欺凌羞辱,日日流泪的说闻传到京城中呢。
男宾席上也是一片哗然。尤其是家中还有待嫁女儿的大人们,个个儿都是面色惶恐地望着龙椅上神情捉摸不透的皇帝,暗自忧心,生怕萧逸之或完颜真下一刻便点中了自家闺女。尽管东晋以男子为尊,但女儿的用处也不小,嫁得好了为父兄的仕途锦上添花,甚至扭转乾坤,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邦彦双手在桌案下握成拳头。他早些时候便隐隐猜到萧逸之的打算,事实上,站在萧逸之的立场,他也会做出这个决定。东晋与北狄绝不是明面上交好和平的那副模样,过往的十几年里,东晋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想在北狄安插细作,却几乎没有一个得逞。眼下完颜真进献美人,刚好给了东晋一个机会。
训练有素的女细作不少,可是一个身份高贵不至于被完颜真怀疑,又通晓当今天下大局的女细作,又有几个?
“太子所言不错,只是这人选。。。。。。”皇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大殿中每一个人的神色情态,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殿外一阵闹哄哄的喧哗,他做了这些年的皇帝,立刻警惕地坐直了身子,肃容道,“殿外何事?”
两个锦衣守卫立刻进殿来跪下回禀道:“回禀陛下,是。。。。。。是一处宫殿忽然走水,来势汹汹,眼下大内侍卫正在一力抢救。”
殿内几近凝滞的气氛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不必忧心,火势来得虽大,却是在偏殿,不会扰了各位大人与陛下的雅兴。”一个守卫见殿中担忧的私语声渐渐响起,便又补了一句,皇帝的面色才稍霁。
“哦?是哪处偏殿走水?”皇帝放下手中的酒盅问道。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有些犹疑地答道:“是。。。。。。方才那位美人娘娘暂歇的偏殿。”他口中所称的美人娘娘,自然是刚刚完颜真进献的美人,因皇帝只是命人带入后宫,并未立即封号赐居所,所以只能如此称呼。
“是妖孽!陛下,那个女子面带妖媚之色,什么天人之说,都是用来迷惑世人的!陛下万不可与此女亲近,今夜天降大火,便是预兆啊!”
殿中忽然传出一声洪亮的喊声,只见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大臣站了起来冲到殿中,普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向着皇帝磕了一个头。众臣子好奇地探头看了片刻,才发觉此人实在是个无名小卒,即便是日日一起上朝的同僚,一时之间竟也回忆不起此人是谁。
“这。。。。。。刘大人,不必如此激愤,今夜乃是宫宴,你这般慷慨陈词,岂不是令父皇为难?”片刻后,还是萧逸之率先认出了这人,他笑得温和,目光中却隐隐含着一丝锋芒。
经他一说,众大臣才纷纷想起,朝堂之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刘康平日里就是个最末等的小官儿,做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就算是上朝也一言不发,萧逸之能够认出,足以说明他心细如发,对朝堂境况又是何等留心。
王令台见百官之首的左右相都一言不发,龙椅上的皇帝也没什么表示,便起身道:“是啊,刘大人,那女子乃是北狄王的礼物,你莫要如此胡言乱语,伤了我东晋与北狄的交好之谊啊。”王令台看上去比当日王氏葬礼时更加清瘦,此时穿着朝服更有几分文人风骨在里头,众大臣纷纷点头认同。
刘康却跪在地上,昂着脖子与王令台争执:“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女子分明就是妖孽,否则,偏殿地势偏僻,今日又不天干物燥,如何偏偏就她在的地方起了火?”
“这。。。。。。”王令台一时也没有好的说辞,只得求助地望向皇帝。
完颜真却仿佛无知无觉,仿佛那女子并不是自己进献的礼物,兀自坐着一杯又一杯的饮酒。因是萧逸之负责接待,他的坐席便挨着萧逸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完颜真大口吞下碟子里精心烹制的肉片,不再作任何反应。
不多时,守卫便重新来回禀,称那大火已灭,只是偏殿烧毁了大半,不得不将那美人暂且挪到另一处安置。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须发,沉思片刻道:“如此处置也妥。”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到仍然跪在地上,一脸正气凛然的刘康身上。
“爱卿请起,今日宫宴本是为了君臣同乐,何苦在那地上跪了许久?”他的嗓音低沉还带着笑意,女眷们或许不懂,但众臣心中却明了,皇帝这般笑,便是心中已有怒意——只怕这位刘大人是要倒霉了。
刘康却似乎是个缺了根筋的,不仅没有顺着皇帝的话头就坡下驴,反而梗着脖子道:“臣请陛下明鉴!上天的昭示绝不是空穴来风!”
“行了。”皇帝似乎有些腻烦了这个有些啰嗦的无名小卒,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便有御前侍卫上前将刘康拖回坐席处,“刘爱卿一片苦心,只是担忧过甚,若是能将此心用在朝堂之事上则更好。行了,今夜宫宴,万不可辜负年节时光,咱们还是接着饮乐吧。”
既然他发了话,便无人敢不从,伶人很快便又挑了曲子重新奏乐,酒盅满了又续,桌案上杯盘狼藉,七零八落地散着剩下的吃食。林邦彦坐在席中,意味深长地望了远处女宾席的林弦歌一眼,只见她仿佛不知殿中有这么一场争端,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在这片刻之间暂且有了转折。
宫宴到了末尾,就连皇帝和几位皇子也有些醉醺醺的了——只是,是真的醉还是装作醉,尚未可知。皇帝满面红光,与身边的皇后说着闲话儿,底下的大臣们为了应和,也都是一副酣乐至极的模样。
赵如慧坐得有些打盹儿,拿帕子揉了揉眼,呵欠道:“哎,什么时辰了,我这都有些熬不住了。。。。。。”
林弦歌有些好笑地替她将垂落至点心盘子里的长袖捞出,淡淡道:“怕是快结束了,你瞧瞧那席上的人便知道了。”
她努嘴的方向,正好是萧逸之和萧逸邗一起举杯欢笑的场面,朝中谁人不知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就连闺中的女儿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两人这么兄友弟恭的和睦场面,难说不是喝高了。
显然,赵如慧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的眼睛忽然一亮,拉着林弦歌的衣袖抖了几抖:“弦歌快看,是上回你祖母寿宴时,那个调戏你的登徒子!”
一时间林弦歌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位,直到瞧见沈长渊也加入了萧逸之与萧逸邗的酒局。他并未入仕,所以今日不必按品级规矩穿朝服,仍是一身红衣,外套着天青色鹤纹大氅,脸上一派春风得意的笑容,举着酒杯不知在与两位皇子谈些什么。
“沈二少爷可是沈将军的儿子,登徒子不可说,二姐姐似乎与他有几分交情呢。”林乐仪不知何时听到二人的谈话,便笑盈盈地凑了过来打趣,话里话外却是林弦歌与其有私情之意。
赵如慧虽是个直肠子,却并不蠢钝,如何听不出林乐仪的意思?她哼了一声,瞧都没瞧上林乐仪一眼,便继续道:“弦歌,你妹妹似乎对沈二少爷有几分兴趣,不然怎会出言维护?既然你与沈二少爷也相识,不如便引荐你妹妹去结识,成了好事如何?”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林弦歌却并未放在心上。她的目光只凝注在萧逸之身上。今日她的脱身侥幸巧合到了极点,虽的确是她事先设计准备,但萧逸之是否已经起了疑心?她注视着那张俊朗而带着舒展笑意的面孔,深深吸了一口气。况且,今日脱身也只是权宜之计,萧逸之多得是机会将她作为和亲礼物送给完颜真。。。。。。
正思忖着,她顺手拈起宫女刚刚为她端上的玉丝金缕如意糕,糕点上覆着的那层酥酥脆脆的金丝被手指轻轻一捏,便簌落落地掉在盘子,她掰开一角,正要送入口中,抬起的手却顿在了空中。
“弦歌,你怎么啦?”一旁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林乐仪气走了的赵如慧正得意着,见她顿住,好奇地伸头看看。
“没什么。”林弦歌垂下了手臂,将那半块糕点紧紧捏在了手心中,“如慧,我有些内急,先出去解决一下,若是等会儿祖母要离席回去,你记得帮我告诉她一声。”说罢,不管赵如慧面色疑惑,她便低着头,轻巧地从坐席上起身离开。
“我没想到,你的手还能伸到皇宫里,手眼通天。。。。。。你究竟有什么意图?”
因是宫宴,正殿之外几乎没什么人迹,林弦歌假借出恭之名离席,真的来到宫内恭房外的一个池塘边。月色正好,池边已经有一人立着,借着月光,可从身形上辨认出一二。
“就算我有别的意图。。。。。。长宁郡主,不也是乖乖地就听我的出来了?”那人缓缓转身,却是一张风流多情的面孔,一双桃花眼汲满了皎洁月色,似乎像那一池活水一般,浅浅地泛着波澜。
第四十七章 和亲()
沈长渊的话倒是让林弦歌忽然噎住了。她在掰开那糕点时,觉得手下触感有异,仔细看了才发觉,糕点中裹着一团纸。趁着无人发觉,她暗中将纸团展开,只见是一张字条儿,上头写着要她看见后立刻离席至此地,有要事相商。
尽管只见过一次,她却一眼辨认出那是沈长渊的字迹。林弦歌自幼习书法,跟的是当世的书法大家,后来为了在北狄暗中行事,更是特意学过如何区别不同的笔迹。摹仿别人的笔迹虽然不算得什么难事,但总归是能看出一二分凝滞之气的端倪。林弦歌几乎可以确认字条上的字迹绝对出自沈长渊之手,行书如游龙飘逸,却隐隐带着几分被包裹起的锋芒来。
“不要混淆视听,沈小将军。”林弦歌的手扶在白玉雕成兽头的栏杆上,微微抬首看向远处泛着涟漪的水波,“我过去只知你在京城中颇有几分势力,可是能在宫女身上做手脚。。。。。。这可不是一般的势力了。”
皇宫是何等戒备森严的地方?那盘糕点唯独只送到了她桌子上,又是夹了字条儿的,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上菜的宫女是沈长渊特意安排的人。
沈长渊学着她一样,向远处眺望了片刻,嘴角微微翘起道:“这些日后再说,你就不问问,我叫你出来有何事?与我究竟有什么本事相比,长宁郡主屈尊和亲,才是更当务之急的事吧。”
毕竟是在皇宫中,两人的声音都有志一同地放轻了不少。皇城外似乎有人家为庆祝年节而放起了鞭炮,隐约的噼啪声一直传到皇宫中,就像梦境里绰绰约约的喧嚣。
“你怎知是我去和亲?”林弦歌并未表现出被戳破的模样,她的嗓音因刻意的压低而比往日轻柔了几分,甚至与耳畔的风声无异。
沈长渊双肘随意地抵在栏杆上,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自己的下颌上:“萧逸之打的那些主意,从来就不高明。跟皇帝一样,他也早就看北狄不顺眼了,眼下不怀好意地提出和亲,自然不是真的要白白送给美人儿给他——再说了,你瞧他说和亲时,江夏王那副神情,好像要去和亲的人是他一样,我又如何能不明白内情?”
“你倒是很敏锐。”林弦歌瞥了嘴角翘起笑得风流恣意的人,抬手便将一颗石子丢进池水中。
“不过,那场火,还有那个什么。。。。。。刘康,是你安排的吧?看来,能安插人进皇宫的,可不止我一个。”
对于沈长渊能够猜到这一层,林弦歌毫不意外。她今日行的事太过巧合,沈长渊会真的相信那是一场意外,才是真的奇怪。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沈长渊,一切都是她的舅舅靳令台的手笔。
若说靳家失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京城中无人不知,但靳家在全身而退之前究竟做了多少准备,靳令台这些年又做了多少准备,却几乎无人知道。宫宴前,林弦歌传信与靳令台,隐晦地讲明了自己的窘境,并坦言相告,自己很有可能被萧逸之设计送去和亲。
靳令台的回信自然是说会尽力帮助她脱身。他显然对林弦歌并没有什么防备,将自己多年来在宫中安插的人手棋子悉数告知。届时,宫宴之夜自然人多杂乱,遣一二个死士跟着进宫放火不是难事,放火之后闹出些动静,再引起正殿中的慌乱,只要时机卡得精准,在萧逸之说出和亲人选之前生事,便万事大吉。接下来,就是刘康了。他是多年前靳家在朝中安放的一个棋子,因他本身深藏不露、貌不惊人,多年来只身居末位,不引人注意,便一直藏了这些年。他却是个极为聪明狡黠之人,如今得了靳令台的密信吩咐,正巧今夜完颜真进献美人,他便顺水推舟地借着大火和美人作文章,闹上一场,和亲一事自然就轻轻揭过,也算解了林弦歌的燃眉之急。
“今夜的安排虽巧,但却不是长久之计。萧逸之虽然蠢,却也没蠢到极点,”沈长渊说话时对萧逸之颇有些轻蔑之意,“一旦他说服了江夏王,可就不是你放一场火就能逃过去的了。小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格外清冷,似乎比平日里做出来的那副温柔缱绻的作态更让人沉醉。
萧逸之不会轻易放弃,林邦彦最终一定会被他给出的条件说服,剩下的便是林弦歌。。。。。。这与前世何等相似的境况,只是即便这一世她心有不甘,一个闺中女子的婚事,也不可能由她自己做主。
“我倒是有个主意。。。。。。”沈长渊话音未落,却忽然顿住。他自小习武,耳力较寻常人更好,此时似乎听到了远处的动静,屏息耳语道,“有人来了。”
他仅仅蹙眉思索了一瞬,便飞身远去。若是没听错,来人是个钗环满身的女子,不管是谁。。。。。。被瞧见林弦歌和自己在此处私会,怕是都会给林弦歌带来麻烦。留在原地还未及反应的林弦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远处特意加了掩饰的脚步声。
她的耳力也不错,只是比起修习武功的沈长渊来说,终究是差了一些。
“二姐姐,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许久呢。”一声娇滴滴的呼喊,却是林乐仪披着厚厚的斗篷款步而来,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是吹不得冷风,却在外头冻了一会的,“二姐姐,你不是去出恭吗?在这儿做什么。。。。。。”
林弦歌这才转过身来,她也是相当畏寒,出来的急并未穿上那件狐裘的秋香色披风,此时身上也是有些发冷,却仍然笑着应付道:“宴会上多饮了几杯,出恭回来有些头晕,便在此清醒片刻再回去。三妹妹好端端的,又为何特意来寻我?”
林乐仪对她的话也没什么怀疑,抿着涂了口脂的唇瓣笑道:“眼瞧着宫宴快散了,祖母让我来寻二姐姐,一块儿回府去呢。”
这话说得也不错,林弦歌瞧着这天色也的确是到了该散场的时分,便颔首应了,随着她一同回到正殿。
一路上,二人都没什么话说,林乐仪几次提起话头,林弦歌却满腹心事,只是淡淡应了,一直到了正殿,再到散场,林弦歌都始终一言不发,最终,还是老王妃使她勉强开口。
“弦歌,今日怎么这般寡言?是宫宴上玩得不尽兴?”此时,她们已经坐着马车回府。林弦歌与老王妃、林乐仪同乘一辆。此时已是接近子时,众人都有些乏了,歪在马车中恹恹的。尽管平日里林弦歌也不太善言谈,但今日面色显然有异,老王妃不免有些忧心。
林弦歌恍然回神,摇头道:“许是有些乏了,又吹了点风,祖母不必担忧。”
年节时,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平日里要忙着政务的大小官员,也可暂且在家中歇一口气,享享天伦之乐。街头巷尾的炮竹声不绝于耳,偶尔有顽童玩乐的声音越过高高的墙头,传进王府中,倒是比江夏王府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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