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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入梦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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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两串!
三叔带了谁来?
我一惊,一咕噜从床上翻爬了起来,直直奔出了门口。
三叔一脸沧桑,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是精神却萎靡他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病病怏怏,仿佛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残喘的气息。
哪怕今非昔比,我也仍恭恭敬敬地行下了跪拜之里,诚诚地唤了一声,“参见南王。”
绾姐姐早已先我一步跪了下去,头一直低低地匐在地上,模样谦卑至极。
南王急忙弯下腰来想要扶起我,却在手伸出之前便剧烈咔咳了起来。
三叔拉起了我,又将南王扶到一旁的櫈上休息了一番。
南王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那凹陷的眼眶里,一双昏黄的眼憔悴不堪,却在看向我时,隐隐闪出希冀地光亮来。
终于待他不再咳嗽了,他望着我,毫无挣扎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谢你,不至于要这千百年来的延续以及这天下苍生,断送在我的手里。不然我就算死了,也无言面对列祖。”
他说起话来一副颤颤巍巍风烛残年的模样,与我几日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个一脸威仪红光的一君之王相去甚远。
我很想告诉他,我做这些,根本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我本就是个懦弱而胆小的人。
我只是为了他。
所以,不许要任何人的谢。
话到了嘴边,我又全都咽了回去。想来这个半生荒唐的男人,临近终了,觉得自己错了却追悔莫及了,想去尽力弥补那根本没法弥补的裂痕,却可能穷尽全力也是竹篮打水。
随他去吧。让他觉得终究是为了风做了一些事,或许临到终结了,会少一点愧疚吧!
那之后,三叔先随着我进屋查看了一下风的病情。
又移步到了南王跟前,“那我现在便要喂他服下迷魂散,接下来的三日内,他都将昏睡不醒,你需不需要在这之前,与他”
那南王困倦一笑,“你不是说过么?暂时先不能让他知道要让他最心爱的人渡血给他的事。我这个十多年来都对他不闻不问的父皇,忽然这么出现在他面前,聪明如我的城儿,他定会觉出这其中端倪。”
“可是,君上,他这一睡便是三天,臣弟恐怕你”
南王摇摇晃晃地走到那株凤凰花树下,虚软无力地靠在了树干上,仰头望向那火红的花束,长叹一声,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这一生,亏欠她们母子二人太多太多。我宁愿他到终了是记恨着我的,也不愿让他原谅我。这是我该受的,我就该担着。”
三叔沉沉一叹,又抬起头来,面容沉痛地看着我。
我朝他轻轻一笑,“三叔,我准备好了。你若是可以,便开始吧!”
我那话音刚一落。一直站在我身后绾姐姐用手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我转过身来,柔柔地望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向三叔道:“三叔,芊芊还有一事。”
“你且说来。”
“我身后这位,自小照顾我长大,与我情同姐妹。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幼孤苦无依。我这般去了,难免她又得颠沛流离,浮浮沉沉。芊芊恳求你能给她一个自由之身,让她后半身有个着落,不至于无枝可依。”
说着,我便诚诚然然地跪了下去,“还有,谢谢三叔一直以来的照顾。”
三叔僵硬地转过身去,发音颤抖地道:“你放心,我定会照看好你的这位绾姐姐。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怔怔地回头看向屋里。
我那未了心愿,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如愿了。
“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绾姐姐哭到双肩发颤,却还不忘第一时间过来扶起我。
“主上你”
看着泣不成声地她,我努力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有见事情想你帮我办。”
“主上请说。”
我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轻轻地拥住她,唇附在她的耳畔,“我不是你们家主上。那个磬乐公主,我并不是她。她早在一月前那场乱事中就命归湖底了。我叫赵芊芊。临别了,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芊芊,或者妹妹。而不是主上。”
被我拥着的人,先是僵硬地一愣,随后,周全隐隐颤抖起来。
她靠在我的耳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认认真真地道:“我记住了。你是赵芊芊芊芊妹妹谢谢。”
最后那两个字,让我一阵恍惚。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我跟前,与我紧密相拥。
可是那声谢谢,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三叔准备了一番,便让我进了屋。
“这便是迷魂散,你与风都需要服用,只是他的份量较你的要重出许多。”
说着,他递了一个小小的白瓶与我。手中还拿着另一个大了很多的药瓶。
“那瓶,便是风的么?”
他点点头。
“三叔,拿给我吧,我来喂他喝下。”
三叔略微犹豫之后,还是将药瓶递给了我。
“那我便在屋外等着,好了叫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了风和我。我将他的手臂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像往常一样,将真个身子都缩紧起来贴了上去。
仿佛我们初初相遇时,同床共枕那样。
紧紧地靠着他,轻轻地闭上了眼。
我脑海里浮现出与他第一次相见时的画面来。
想到我一见到他,就难受得流下了眼泪来。而且他甚至都没有张口说话,我的耳畔莫名就浮现出他那沉在喉咙里的哀叹,听得人一阵神伤。
我现在终于懂了,我当时为何会那么伤悲。
原来故事的结局一开始就告诉我了,所有的一切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
而我明知是黄粱一梦,却还自欺欺人地奢望着能一世一生。
靠着靠着,他的手臂被我的眼泪溽湿。
他微微动了一动,而后慢慢地睁开了眼来。
“芊芊哭了为何?”
他的声音仍旧沙哑而含混。
我爬了起来,痴痴地望向他,“因为疼。”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又看了看我身上,说起话来无比费力“何处?我让、三叔寻最好的、药材”
我将他的手徐徐地放在了胸口,“我想你。这相思之苦,这世间,又有何药可医?”
说着,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难过至极,蹙紧了眉,心疼不已地看着我,“可我不就在你身、边。”
我的眼泪,倾泻而下。
泪眼迷蒙中,我定定地望着他,柔声轻诉,“风不要忘了我。我是赵芊芊,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芊芊,不是灵国公主磬乐。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在梦里与你相遇。可我知道,这不只是一场梦。我真真实实地活过”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在这里。”
他的眼里,滚出灼热的泪来。
我怕那份滚烫会让我越发心生不舍,将心一横,仰起头,将大瓶子里的药全然倒进了嘴里。
“芊芊你唔——”
他的话语,吞没在了我的唇际。
彼此相吻的那一刻,我将药液一点点送进了他的口中。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我,通红的眼里不断涌出热泪来。
我也痴痴地凝向他,直至药液全然送尽,他的眼,沉沉地闭了上。
我附在他的耳边,用已经有些麻掉的嘴唇喃喃地道:
“风永远永远都不忘了我爱你。”
第089章 锥心刺骨铭记你()
缓缓从他身边爬了起来,我再一次柔柔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唤了三叔进来。绾姐姐也跟着进了来,泪眼汪汪地望着我。
随后,南王也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这个昔日里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此刻潦倒得像极了路边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人。
他先是远远地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风,又有些踌躇地看了看三叔。
三叔微微一作揖,“君上放心,城王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这才放放心心地走上全去,定定地站在床前,呆呆地望着风的脸,一语不发。
半晌,三叔才轻声道:“君上臣弟唯恐这时间紧迫,还请”
南王怔怔地回过神来,昏黄的眼里,淌出了两行浑浊的泪。
悄无声息。
他别过头去,用衣袖拭了拭脸,而后转回头来,声音虚哑地道:“那便开始吧!”
我便见着他和三叔一个指引一个操作,就这么在小屋里摆起了神秘的阵形来。
这古老的国度,有太多莫测的神隐。我自是不会傻到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忙着去弄懂。
他们且忙活他们的,我且呆呆地望着我在乎的。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刻,你希望自己能做什么?
我只希望,能和我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一会儿之后,南王虚声道,“阵形即立,三日之内,人便只许出,不许进。若在期间有旁杂人等干预了渡血仪式地进行,那被渡血者与被渡血者便双双皆有乱气攻心、暴毙而亡之险。”
三叔即刻应道:“君上放心,未来三日,臣弟必定率领一干忠义之士,誓死守卫。务必保仪式顺妥。”
绾姐姐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声音发抖地道:“恳求南王也让奴婢呆在里面吧,主上自小便是奴婢照看,也让奴婢送她最后一程吧。”
南王唉然一叹,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一脸愧色地望向我,“磬乐公主,你要做好准备,此法对于渡血者而言,艰辛异常。你不似被渡血者那般可以一直昏睡到醒来。这三天,我不会不间断地扎破你的指尖,以你温热之血,不断铸热城儿冰冷之躯。你的血液要一点点地流,流上三天三夜,直至血尽人亡。”
一旁地绾姐姐听罢,整个人虚软了下去,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我被放置在比风高一些的床榻之上,风被放在垫上了许多席垫的地下。我两一高一低,左手与他的右手相握。
在他的手下方,垫上了一块厚厚的吸血棉布。
绾姐姐小心翼翼地守在我身旁,当看到南王拿着骨刺走至我身边时,她不敢看下去地闭上了眼。
而我则屏息凝神,看着南王用那锋利的刺端,一个个地刺破我的手指。
十指连心,痛至肺腑。
只是一次还满头虚汗中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心脏跳得特别快,好像要冲出胸腔一般。
即便不用看去,光凭着这莫名的心悸,我也知道,我又回到了现实中。
手指间,仍旧传来阵阵痛楚。
在梦境中时,南王曾交代过我,之所以给我用迷魂散,就是想起到一些麻醉伤痛的效果。但是不能多服,不然长时间处在昏迷中血液又尽数在流的话,可能撑不过三日。
思及此,我想了想,怕自己万一有个什么,呆在秋医生的这儿,一定会给他添麻烦。
我撑着一身的不适,赶紧爬了起来,简单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叫了一辆车,等了很久才见司机来。
在等司机来的过程中,我先后给爸妈和秋医生都挂去了电话。
爸妈那边是简单的一番问候之后,便说舞蹈团有演出,要去外地几日,这期间唯恐联系不便,若是一时半会儿接不到他们电话也请她们不要记挂,我演出完看到电话后会第一时间回给她们。
老妈听了虽是一个劲在埋怨我大病初愈就咋咋呼呼跳来跳去,但终究也没有为难什么。
秋医生的电话才一接起,那边就是嘈杂的机械声一片。
电话那头的他兴奋异常那个,说自己一直渴盼已久的基地终于破土动工了。
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出那头的他那种无以言说的欣喜。
我自是不好把这么悲伤的事说与他。
再说,真如他所言,我已经在梦中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完成他,便可以彻底地醒来了。等醒来后,再好好说与他听吧。
于是便扯谎说要回家一趟,三、四天后回来再联系。
临收线前,他还不忘叮嘱我,说小心些顾泽,好像他家里人费了很大劲,这两天估计他就又能出来了。
来到提前订好了三天的酒店,我把东西一扔,门一锁好顶了上,又挂了电话给前台,说我要专心写些东西,这三天内我没叫服务的话不要派人来打扰。
又胡乱吃了几口来之前买好的面包干粮和牛奶。
再次一脑袋扎进被窝里时,全身都跟散了架无力而虚软。
可是即便累到连喘口气都觉得费力了,眼皮还是硬生生地怎么也合不上。
就算勉强强迫自己闭上眼,没多一会儿就会觉得心脏跳得想要从嘴里呕出来一般,整个人都心慌慌的。
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不能再耽搁了!
我把心一狠,再次掏出了昨天从秋医生家里偷偷拿来了那瓶药。
可是这一次,仍旧没能如愿入梦。
情急如我,便加大了一些药量。
终于
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醒来。
见我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绾姐姐面容枯槁地脸上总算多了一丝血色。
“主上,你醒了?疼么?”
我轻轻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反正终究是死,疼不疼,又何妨?
我的左手已经肿得不像话了,人也感觉冷了许多。我微微偏偏脑袋,看了一眼下方的风。
他苍白的脸上,慢慢多了一丝生机。
真好。
总算,我也是个与他而言有用的人。
不然自遇到他之后,他因为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总算,让我也有报答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的当儿,大地又是一阵不安地颤动。
一旁地南王移步床前,透过窗缝往外一看,嘴里喃喃地念道:“时间不多了”
而后,他又自顾自地找了一方地跪了下来,嘴里诚诚地祈愿道:“南国列祖在上,保佑我们此法顺利完成。让天下生灵免遭涂炭,让千百年来的辛苦付出,不至于毁在我一人的昏庸之上。如此,罪子死不足惜,甘愿受千刀万剐之苦也绝无怨言!”
看着他这幅模样,也实属忧国忧民,实在不像是那种昏庸到为了一个姬妾,便能无情无义抛妻弃子至百年基业于不顾的地步。
不过,想来最复杂的,便是人了。
人性向来最不可琢磨。
最恶和最善,谁说就不能完全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又是几次痛不欲生地戳刺之后,绾姐姐烧了热水为我擦拭身体。
南王说要身体暖一些,血液才能流得通畅。
绾姐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满眼的心疼,又一脸的爱莫能助。
我则一直痴痴地望着我的风。
再是两天,我便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
醒来后,再清晰的脸,都记不住了。
那么就在我能多看一眼的时候,牢牢刻在脑海里吧!
最好能比脑海更深,刻进骨髓里!
这样说不定日后我偶尔灵光一现,还真能再记起他的容颜来。
就这么撑过了一天。
第二天,因为不能再用迷魂散了,而且都是在旧有的伤口上不断不断地再次戳刺,疼痛更甚。
我咬紧了牙,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哼声。
一旁的绾姐姐不停地替我擦开额头冒出的汗珠。她的一双小手,因为哭了太久,变得比我的身体还冰。
迷迷糊糊中,我昏了过去。
这次在酒店中醒来,头疼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已经是虚弱到连上厕所都费力了。
可我还是忍着一生的不适,又强打起精神来给父母挂去了电话。
好在电话是老爸接的,粗线条的他又刚好在忙着做饭,便也没觉察出我的异样。
我胡乱地用冷水抹了几把脸,硬给自己灌进去了一些水,然后才又跌跌撞撞地扎进了被窝里。
这一回,别说睡了,就连喘口顺当地气都很难。好像心跳得过快,把五脏六腑都给撑裂了一般。
不行,我得撑下去。
那边不能离开太久。
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我又一次服用了加倍的安眠药。
可是这次,不起作用了。
想到那边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完成,我使劲锤了锤胸口,狠狠地一甩头,又吃下更多剂量的药物。
好不容易,总算在那头醒来。
绾姐姐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就那么一脸心疼的看着我,见我醒来,红肿的眼又被悲伤脸挤得眯成了一条线。
左手,已经测底麻木了。
南王说要还另一只手了。
我便被挪了一下位置。
疼!
镌刻进灵魂般的疼!
我想,终使有一日我会忘了这梦中的一切,但是只要一回忆起这种痛楚来,定会再想起风的吧!
想起他,想起那些他的好。
浑浑噩噩中,忽地听到门外传来兵戎相接之声。
第090章 黄粱一梦皆成空()
那打斗声越来越大,一直睡得安稳平静的风微微蹙了蹙眉。
南王奔至窗口一看,整个冷不防地一颤,自顾自地道:“这个妖妇,毁了我还不够,难道还要毁我整个南国,再搭上天下苍生么?”
听他这么一说,即便不曾望去,我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那南王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越看窗外,他的神色便越是慌乱。
看样子,门外的争斗,三叔他们这一方并不得利。
我也跟着着急起来。
千万不要扰乱了风,到头来前功尽弃啊!
南王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又定定地看了看绾姐姐,而后哀声一叹,下定决心似地朝我奔了过来。
“磬乐公主,南国和天下苍生未来的命运,就交给你了。那个毒妇,我不出去,是不会罢手的。但我这一去多半是回不来的了。接下来,便要靠你和你的奴仆,继续照着我之前的法子来渡血了。”
他颤颤巍巍地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绾姐姐,并嘱咐道:“这是回魂草,可强保住人1—2日的寿命,若是途中你家主上让她服用了。”
交代完之后,他又神色哀伤地看了看风,伸手想来碰碰他的脸,那颤抖的手,终究又停在了半空。
我想说些安慰他的话。
可是一想,连自己都是个将死之人,说那些未免有些可笑。
便轻声道:“南王,你放心。若你准备好了,便安心地去吧,余下的,交给我们了。”
他泪眼浑浊地看了我一眼。
又一眼。
而后朝着我和绾姐姐弯下腰来,作揖道谢。
之后,转身快步走出。
越发刺耳地嘈杂声忽地灌入,又很快被急急关上的门给挡了住,却终究带进了一股冷冽的风。
我全身冷不丁一阵哆嗦。绾姐姐急忙又报来一床被褥与我盖上。
却并未觉得因此温暖了多少。
身体里的血越来越少,人越来越昏沉、麻木、冰冷。
窗外的喧嚣即刻归于宁静。暴风雨前的宁静。
猛地乍起一道尖刺的撕嚎,“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风清远!泽儿就不是你的儿子么?你纵使对我有千般恨万般怨,但是泽儿始终是你的骨血啊!现在我就是要进去捉了那小贱人,用她的血来救活我们的泽儿,你为什么要拦我!”
光是听着这吼叫,也能想象出此刻的白筝有多么地歇斯底里。
毕竟,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被褫夺了,任何人都会为之发狂的吧!
我又何尝不是?
风又何尝不是!
爱了,在乎了,便有了弱点,便有了为之发狂、不顾一切的因由。
“你清醒一点,泽儿已经死了!这已经注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挽回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泽儿没了,我也难过!可里面躺着的,也是我的儿啊!他的性命,不止是他自己的,还关乎着整个世间苍生。白筝,枉费思芜当年好心一片救了你。于你锦衣玉食,赐你尊贵姓氏,你却向我施以蛊情之毒,让我如同你的行尸走肉般听命于你,否则便要受尽那千刀锥心之痛。我风清远因此荒唐半生,辜负了最爱的人!你甚至还半点不留情面的害死了思芜!这些年来,你究竟是怎么能睡得如此安详的?在做了那么多恩将仇报丧尽天良的事情之后,你究竟是如何能这么没有一丝愧疚的活过来的?”
白筝那放浪形骸的笑,听得渗人。
“愧疚?那谁又曾对我有过愧疚?我又做错了什么,天生就要是个任人踩踏的卑贱之命!愧疚是什么?能在我肚子饿的时候给我一口饭吃么?能在我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时候让我心安么?还是能让我在冬天里冻得快要死的时候,给我一点温暖呢?
狗屁的愧疚!这只是你们这些生而就拥有着无上权利的人用来锦上添花的装饰罢了。你凭什么要我一个过了今天连自己明天都不知道在那里的人拥有?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以能拯救苍生的人上人,一时间,我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苦尽甘来了。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这份予取予夺的权利只有放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便夺过来了!
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子,天之女,呵呵呵不过也是被我拿捏在掌心中的可怜虫卵罢了!
去他的天下苍生!老娘的天下,就是我的泽儿,我就算毁了一切,也要救回我的泽儿,你快滚开,不要耽误我!滚开!”
“白筝,你就算救回了泽儿,也不过是你用蛊术强留住的一具皮囊罢了。就像你身边的这一队护卫,你觉得,他们还是真的人么?”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泽儿,救不活他,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陪葬!给我杀!”
又一阵兵荒马乱。
“白筝,你我纠缠至今,恐怕前仇旧恨,早已算不清了!既然你给我施了这无药可解的蛊情之毒,说这蛊厉害至极,非一生一起不可!我是断不想与你一起生了,那便——一起去死吧!!”
“你放手!我要去救我的泽——啊!!!!”
一阵肝胆俱裂地哀嚎之后,世间再次归于宁静。
真正的宁静。
没多一会儿,便传来三叔轻轻地扣窗之声,“南王回不来了。屋外的这些傀儡魔兵,没了那妖后,便都成了死尸。外面安宁了,里面可还好?”
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地朝绾姐姐眨了眨眼,她即刻小碎步跑到了窗边,小声地道:“回禀清扬王爷,南王已经将法子教与奴婢了。如今里面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如此,便是万幸。”他的声音疲乏而带着些哽咽。
“那我便在门外,有什么便唤我。”
“是。”
接下来,我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一点点流干的血,一遍遍刺痛的手这些,远远没有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的困意更折磨人。
可我不能睡!
一睡去,我便要在现实中醒来。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就再也进不到这梦里来了。
那时候,完全是靠着那一点对风的执念在苦苦撑着。
不能睡着!一定一定!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天刚一亮,我行将枯死的心终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终于快到了!
我已经连转过头去看一眼风的力气都没有了。
绾姐姐还在不停地为我擦拭身体。可是我的身体,已经渐渐地都没有了感觉了。
我只是看到她颤抖着手,不停地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定时查看我的手指,又忍着难受地将它们一个个扎破。
我多想告诉她,不要难过了,也不要再为了我流泪了。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心甘情愿的痛,那便不是痛了!
即便意识可以奢望一下永恒,但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有那么一瞬,我感觉我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我用尽全力,朝绾姐姐动了动嘴皮。
她机灵地靠了上来。
我虚虚软软声如鸿毛,“喂我”
她即刻领会,将那药丸灌入我的口中,而后又喂了些水。
片刻之后,我终于又能缓过一口起来。
就这样,时间终于越来越近。此时,门外又起了骚动。
这次来人,似乎只有轻苒一个。她哭得甚是委屈,不断地哀求着三叔让他见一见风。三叔许是怕扰了我们,很快便将她拉走了,只余下一串隐隐地哭声。
我长叹一声,朝绾姐姐眨了眨眼,她即刻将耳朵凑了过来。
“你务必忠告三叔,让他救下风、城王。”
绾姐姐困惑地望着我,“城王那时肯已是所向披靡,是唯一能斩杀巨兽的真龙之子,又何需”
我苦苦一笑,痛痛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在斩杀巨兽之后。”
绾姐姐一怔,“主上是说,城王会随你”
我静静地看着她,“这里是我的归处,却不该是他的。”
绾姐姐红着眼眶,缓缓地点了点头。
靠着那丹药,我顺利撑到了仪式结束。绾姐姐刚叫了三叔进来,还没等风好好醒来,让三叔把余下的一些事情交代干净,脚下便是极为猛烈地一阵晃动。
这晃动与以往的都不同。
剧烈无比!
巨石滚落,山崩地裂。
地底还伴有“嘭——嘭——”地冲撞之声,像是有什么骇然巨物,要冲破禁锢,一飞冲天!
在一片混乱中,我摇摇晃晃地几乎要从床上甩了下去。
却在最危急的时刻,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护了住,拥进了怀中。
我已经不能再回他的拥抱,只能如一滩软泥般,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
我的风。
我温暖的风。
刀削一般的硬挺身躯,英爽俊朗的五官轮廓,以及这平坦如汪洋一般的宽阔肩膀!
啊
这些所有,都是我最后一次能感觉了!
他将我拥住后,先是朝着我一喊,“芊芊,别怕。”
声音仍有些浑浊,但是清楚了很多了。
将我移到一处稍微安全些的地方后,他想将我放下,忽见我整个地超后倒去,他赶紧一把扶起我。
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瞬间一片惨白。
“芊芊你怎么了?为什么周身如此冰冷你的手为什么?是谁?你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说到最后,他已然是撕心裂肺地大吼了起来。
地面仍在晃动个不停,三叔拉着绾姐姐去寻安全之处。
风牢牢地抱着我,不停地看了又看,眼泪如注。
我多想再一次用双手按在他大大的脸上,听他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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