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最后诊断-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多剥离一些,然后拉下来结扎,让它缩回去,让开残肢这个部位。”手术护士递过针来,露西飞针走线,灵巧地把血管缝好。把大血管结扎两次,让它们牢固地封闭好;这个部位不能让它出血,否则病人会出危险。然后,她伸手接过剪刀,把通向小腿的主要动脉剪断。这就为截肢作了无可挽回的一步准备工作了。
  她很快地把其他动脉、静脉管也同样剪结好,然后又向肌肉里边切入,直到把向下走的神经暴露出来。当她戴着手套的手摸着神经的时候,费雯的身体在手术台上突然动了一下,大家的眼睛都很快转向手术台头上站着的麻醉师望去。他点点头让他们放心。“病人很好,没有问题。”他一只手摸着费雯的面颊!她脸色是苍白的,但呼吸很沉稳,节奏正常。她眼睛睁着,但没有视觉;头向后边仰着,没有向左右偏移,眼窝里包着泪水,是在无知觉之中淌出的。
  “我们用同样方法结扎神经,和动脉、静脉一样处理——拉下来,尽量靠上边结扎,然后割断,让它缩回去。”露西的话好象是不用考虑自然流出的,随说随作。这是教学习惯养成的。
  她接着又沉稳地说:“在截肢手术中怎样处理神经末梢问题,外科医生当中一直有很多议论。目的自然是避免造成手术以后残肢疼痛。”她灵巧地结扎了一支神经,向实习医生点点头,把线头剪断。“试验过很多种办法——注入酒精;用电烧灼器烧神经末梢;但是,今天我们用的还是最简单、最广泛使用的方法。”露西看一眼手术室墙上的挂钟。九点十五分——手术已经进行了四十五分钟。她回眼看了看麻醉师。
  “还行吧?”麻醉师点点头。“情况很好,露西。她是个很结实的姑娘。”他故意诙谐地问道:“你肯定这是那个要锯腿的病人吧?”
  “没错。”露西一向不喜欢拿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开玩笑。但是她知道有些外科医生从一开刀一直到结束,玩笑话说个没完没了。也许有的人表面上的诙谐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同情,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反正她宁愿换个话题好。在她开始切开大腿背部肌肉时,向麻醉师问:“你家里都好吧?”露西停一下又用了一个露钩勾住新打开的肌肉。
  “都好,我们下星期要搬新房子了。”
  “噢,真的。在哪儿?”她对实习医生说:“高一点。尽量拉开,让出位置来。”
  “索姆塞特高地。北头一个新地段。”大腿背部肌肉已经差不多剥离了。她说:“我好象听说过。你的夫人一定很高兴吧。”现在可以看见骨头了,整个切开的地方张开着血红的大口子。麻醉师回答:“她上了七重天了——在买地毯,选窗帘,还有别的东西。就是有一个问题没解决。”露西用手指围着股骨摸,把周围的肌肉捋上去。她对学生们说:“注意我把肌肉尽量推开。这样我们可以把骨头往上锯一些,等一会儿把肌肉放下来,就可以完全把骨头包住了。”实习医生用两把露钩在勾那些重叠在一起的肌肉,有些弄不过来了。露西帮助他弄了弄,他嘟囔着:“下回我得带三只手来干这个活。”
  “锯。”手术护士已经准备好了,把锯把递到露西伸出的手里。她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麻醉师:“什么问题没解决?”露西把锯齿尽量往上放,起初用短促的节奏一推一拉。在锯齿咬进骨头时,发出喀嚓嚓的单调、钻心的响声。麻醉师回答刚才的问话说:“付款问题。”露西笑了。“我们得让你忙一些——多作些手术你就有钱了。”她已经锯了一半了;年青人的骨头硬一些,比较难锯。突然她产生一种想法:这是悲剧的时刻,可是我们却在随便谈着,一些最普通的家常话,甚至还在打趣。  再过那么一两秒钟,这条腿就断了,这个年青的女孩子,还不过是个娃娃呢——将永远失去了她的生活的一部分。她再也不能象其他人一样自由地奔跑了,再也不能跳舞,或者游泳,或者骑马,或者无拘无束地作性爱动作了。
  即使她过一定时期可以做一些这样的活动,费一些力气,借助一些机械性的工具,别的活动或许也可以做;但总是和先前不一样了——永远不会象先前具有旺盛青春,完整躯体时那么高兴、那么自由、那么无忧无虑了。悲剧的核心在于:她太年青了。
  露西停了一下。她那敏感的手指觉出快要锯到头了。突然,喀哧一声,在快要锯断的半截腿的重量的压力下,最后连接的骨头折断了。断肢脱离躯体,落在手术台上。露西第一次抬高声音叫道:“接住,快!”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实习医生抓了一下投抓到,断肢从手术台滑落到地面上去了。
  实习医生忘了自己是进行了无菌消毒的,弯腰要去拣。露西叫了一声:“别动!让它去吧,”实习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腰来。
  另一个护士过来,拾起断肢,用纱布和纸包起来。以后这条断肢将和其他手术标本一起由勤务人员收集起来送往病理科。
  露西对实习医生打着手势说,“请把残肢抬起来。”实习医生绕过去,抬起残肢。露西接过手术护士递来的一把锉刀,摸到折断处的骨头棱角,仔细锉起来。她又对学生们说:“记住要把骨头断端锉好,确保没有骨尖突出。
  因为如果有的话,这些骨尖就要增生。是会非常疼的。“她没抬头问:”时间怎么样?“麻醉师回答:”已经七十分钟了。“露西把锉刀递回去。”好,“她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缝合。“手术即将结束了,她心里在想着大厅那边外科休息室里等着她手术完了喝的热咖啡。
  迈克·塞登斯在费雯动大手术时一直在冒汗。费雯的父母还留在伯林顿,并且准备再待一些时候。塞登斯和洛布顿夫妇一起走到给手术病人家属留的一个小房间里等着。今天一大早,医院刚刚开始有人活动的时候,他就把那老两口带进了费雯的病房。可是,费雯注射了麻醉剂,已经晕晕忽忽的了,没有什么话好谈。费雯似乎也不太知道他们在她身边。随后,也就是在他们来了几分钟之后,她就被推到手术室去了。
  他们三个人待的这间偏僻的屋子没有什么陈设,只有一些不舒服的皮椅子和漆木桌子。现在谁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亨利·洛布顿的个子又高又大,稀疏的头发已经灰白了,多年的户外劳动使得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现在他站在窗前往下面的街道看着。迈克·塞登斯可以猜到,费雯的父亲过一会儿就会从窗前走回到一张皮椅子那边;再过一会儿,又会站起来走回到窗前。因为这位老爷子在过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总是遵循这么一个规律。塞登斯对他这种缓慢的神经质的表演真有点受不了。他拼命盼望着他会多少来点变化——哪怕走快一点,或者在这两点之间来回走动和停留的间隔时间改变一下也好。
  相形之下,费雯的母亲却坐在那里没有动——从他们进屋以后几乎是纹丝不动。她选了一张直背的椅子,好象坐上去比其他椅子舒服一些,而且可以坐得直挺一些,显示出一种习惯性的自我约束。安吉拉·洛布顿的两只眼睛好象在平视着无限远的远方,双手优雅地搭在膝头。今天她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一些,可是那对高高的颧骨还是和平时一样突出,显出她一副天生的雍容仪态。她是一个集纤巧与刚毅于一身的女人。
  自从几天以前,迈克·塞登斯和洛布顿夫妇初次见面以来,他有几次心里纳闷为什么她对费雯的情感和担心的程度没有她丈夫那么明显。可是过了几天,塞登斯却越来越感到她的感情深度决不次于她丈夫,可能还更深刻一些。他也猜想到,虽然费雯的父亲的男人性格外露,可是她母亲却远远比她父亲更为坚强。在这对老夫妇当中,她是她丈夫经常需要依靠的一块坚定的磐石。
  塞登斯也在猜想在今后的岁月当中他自己和费雯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们两个当中谁会被证明是更坚决、更可靠的呢?他知道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完全相等的。不管在性格强弱、领导能力大小,甚至在爱情的深广方面,总是有差别的。他也知道性别没有多大关系,妇女常常会在头脑和心肠方面比男人更坚强一些,而男子的表面气概有时不过是掩盖内心孱弱的一种伪装。
  费雯是不是比他塞登斯强些呢?她的性格是不是比他好一些,勇气更大一些呢?这个问题是他昨天晚上想到的,一直到现在还在萦回脑际。他昨天晚上去看她,当时他已经知道截肢的决定,也知道费雯也已经知道了。他见她不但没有泪容,而且带着笑意。“进来,迈克,亲爱的,”她说,“别这么哭丧着脸。葛兰杰大夫告诉我了,我已经哭完了,已经过去了——或者至晚到明天早晨就过去了。”听了这话,他发现他对她的爱更加深了,他搂住她,热情地吻了她。随后她用手指头缠着他的头发,又把他的头往后推开一些,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今后这一辈子将会只有一条腿了,迈克,”她这样说着。“我将不是你看到的那个姑娘——不象咱们初识的时候的我,也不是现在你看到的我了。如果你把我甩开,我会理解的。”他用很强烈的语气回答说:“你别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她说。“你害怕谈到这个问题吗?”
  “不!”这是一个大声的、坚定的抗议,可是就是在这样叫出来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是虚伪的。他确实害怕谈这个,而他却感觉出来费雯不怕——这时候她已经不怕了,再也不怕了。
  他认识到,他在费雯的母亲的身上可以看到费雯的影子——或者应该倒过来说:在费雯身上可以看到她母亲的影子。在她俩身上非常明显地给人一种坚强的感觉。他自己能比得上吗?他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对自己的怀疑和不安的情绪。
  洛布顿先生打破了他的规律。他走在椅子和窗户之间停住了。“迈克,”他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时间还会很长吗?”塞登斯看到费雯的母亲也在望着他。他摇了摇头。“不会了,葛兰杰大夫说作完手术以后……她马上到这儿来。”他停了一下,补充说:“我们都会听到消息的——就快了。”

十九

  窦恩伯格大夫把手从婴儿保温箱边上两个象舷窗一样的洞口伸进去,仔细地检查着亚历山大的婴儿。产后已经三天半了,本来这是很有希望的迹象。
  可是却有另外一些征候越来越明显,引起窦恩伯格的不安和注意。
  他观察得很仔细,然后站在那里思索,衡量着脑子里记下的问题,通过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无数熟悉的病例加以甄别。最后他的判断验证了他的预感,预后很不好。“你知道,”他说,“我先前还以为他能活下来呢。”早产婴儿室的年青的主管护士(就是几天以前约翰·亚历山大见到的那一位)在用期待的眼光望着窦恩伯格。她说:“他的呼吸在一个小时以前还是正常的,以后慢慢弱下来了。那个时候,我才请你来的。”保温箱那一边的一个护校学员在仔细听他们的谈话,大口罩上边的眼睛在窦恩伯格和主管护士之间来回转动着。
  “他的呼吸很不好,”窦恩伯格慢慢地说着。他一边想,一边说,为的是怕漏掉了什么,“黄胆不应该这么多,脚象是有些肿。再告诉我一遍验血结果。”主管护士看了看病历单。“红血球四百九十万。有核红血球与白血球是七比一百。”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个护士等着窦恩伯格考虑这个化验结果。他心想:“是太贫血了,当然也可能是正常型反应过度。”然后,他大声说:“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那张查血敏的报告,我怀疑这孩子患的是有核红细胞增多症。”主管护士象是有些惊讶。她说,“大夫,可是肯定……”这话没有说完又咽回去了。
  “我知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他指了一下病历。“可是,还是让我看看那个报告——原先给母亲查的那张。”主管护士翻了几张单子,找到那一张,把它抽了出来。就是皮尔逊大夫和戴维·柯尔门拌嘴之后签的那一张。窦恩伯格仔细又看了一遍,递了回去。
  “嗯,很肯定——血敏是阴性反应。”当然,应该是肯定的;可是在他脑子里却有一种想法在纠缠着不走:化验会不会错了?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病理科决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他还是决定在查完病房之后,去找皮尔逊谈谈。
  窦恩伯格对主管护士说:“目前我们没什么别的办法好想了。如果情况有什么变化,请再叫一下我。”
  “好的,大夫。”窦恩伯格走了以后,护校学员问:“窦恩伯格大夫说什么来着——有核……?”她没记住。
  “有核红细胞增多症——是一种婴儿血液病。当母亲的血是Rh阴性、父亲的血是Rh阳性的时候,婴儿有时候会发生这种病。”这位红头发的年青主管护士仔细而有信心地回答着。她总是这样的,实习的护校学生都愿意被派到她的手下。这位主管护士是医院最能干的护士之一,她从护校出来不过十二个月多一点,毕业时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实习的这位小护士知道这些,所以没有顾虑,接着追问下去。“我原来以为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在出生时就会给婴儿换血的。”
  “你说的是作换血手术?”
  “是的。”
  “那只是在某一些情况下才能作的。”主管护士耐心地说。
  “要看给母亲查血敏的反应来决定作不作。如果报告说是阳性的,一般意味着婴儿落生时就得了这种病,在出生以后必须换血。如果化验结果是阴性的,就不必要换血了。”主管护士停住了口,然后,她又若有所思,一半自言自语地说:“可是那些症状倒是很奇怪的。”自从几天以前为了检查化验室工作拌了一次嘴以后,皮尔逊没有再过问戴维·柯尔门在血清学化验室的活动。柯尔门摸不清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是他已经达到了直接负责血清学这个目的了呢,还是皮尔逊准备以后再来找他的岔子。可是在目前,这位年青的病理医师已经习惯于经常到这个化验室看看工作进行的情况了。由于这样做,他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一些改变这里工作程序的想法。过去一两天里,他已经在一些小地方做了一些调整。
  在他和化验室技术员组长卡尔·班尼斯特之间,暂时形成一种类似休战的状态。而约翰·亚历山大则明白地表示了欢迎柯尔门对化验室的关注,在过去两天他也提了几条建议,并且得到了柯尔门的赞同。
  亚历山大在他妻子入院后的第二天就上班了。皮尔逊曾粗声粗气但是好意地告诉亚历山大,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休息几天。“谢谢你,大夫;可是如果我不工作,我会想得太多,没有什么好处的。”皮尔逊点了点头,说亚历山大可以随便,在他想去看看他的妻子和婴儿的时候,也可以离开一下工作,到楼上去看看。
  现在,戴维·柯尔门打开血清室的门进到屋里。
  他看见约翰·亚历山大正坐在室中央的化验台前,从一架显微镜上抬起眼睛,面对着他的是一个有两个非常大的乳房的、穿着白大衣的妇女。这个女人柯尔门模糊记得在医院里曾经遇到过几次。
  在他走进来的时候,亚历山大正在说:“我看您也许应该去找皮尔逊大夫或者柯尔门大夫去问问。我在给他们作这个报告。”
  “什么报告?”柯尔门这样随便一问,他俩都转过脸来了。
  那个妇女先说:“■,大夫!”她看着他的脸问:“您是柯尔门大夫吧?”
  “是的。”
  “我是希尔达·斯特朗。”她伸过手去,补充介绍自己说:“营养科主任。”
  “您好。”当她握着他的手时,他很有兴趣地注意到她那两个大乳房和她的手臂在一起颤动——一种象条鲸鱼游泳那样的波浪式的颤动。他定了定神,问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帮忙吗?”他从自己经验中体会出病理医生和营养技师是在饮食卫生方面密切合作的。“过去几个星期发生了不少肠道感染病,”营养科主任说,“很多是医院里的职工。”柯尔门笑了一下。“哪个医院不三天两头发生这样情况呢?”
  “噢,那我知道。”斯特朗夫人对这种不太重视的话稍微露出了一点不大同意的样子。“可是如果食物是病因的话——一般都是如此的——我愿意尽可能地找找原因在哪儿。然后我们可以设法防止同样的情况再发生。”柯尔门发现这个女人的认真态度是值得尊敬的。他客气地请教道:“您有什么看法吗?”
  “很肯定。我怀疑是我的洗碟机的原因,C大夫①。”
①C大夫,斯特朗有叫人名字头的习惯。柯尔门的第一个字母是C。柯尔门一下子被这个称呼叫怔了。然后,他才问:“噢,为什么呢?”他从眼梢里看到班尼斯特进来了。现在两个技术员都在听着他俩的谈话。
  营养科主任说:“我的热水加温系统简直不行。”把设备说成“我的”,听着有点逗笑,但是他没笑,继续问:“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没有呢?”
  “我当然提过了,C大夫。”显然这是使斯特朗夫人感情冲动的问题。
  她接着说:“我和院长,塔马塞利先生,谈过好几次了。事实上就是在我和T先生最近一次谈这个问题以后,他才请皮尔逊大夫再化验一下洗碟机的。”
  “噢,是这样的。”柯尔门转向约翰·亚历山大问道:“你做了一些化验吗?”
  “是的,大夫。”
  “结果怎么样?”
  “水温是不够高的,”亚历山大看了看有几页笔记的夹纸板。“我给每台洗碟机作了三个化验,选一天的不同时间做,水温在华氏一百一十度到一百三十度之间①。”
①华氏沸点是二百一十二度。
  “你看!”营养主任很有表情地摊开双手。
  “噢,那对。”柯尔门点点头。“温度差太多了。”
  “还不仅是这个,大夫。”约翰·亚历山大把夹纸板放下,从化验台上拿起一个玻璃片来。“我发现有属于大便组的产气菌,在经过了洗碟机之后的碟子上。”
  “让我看看。”柯尔门拿着玻璃片走到显微镜前。当他调整了接目镜之后,马上看见象蛆虫一样的细菌了。他直起身来。
  斯特朗夫人问:“什么玩艺儿?说明什么问题?”柯尔门一边考虑,一边说:“玻璃片上是产气杆菌。一般热水是能杀死这些细菌的,现在看来,它们通过洗碟机以后,留在干净的碟子上了。”
  “问题严重吗?”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回答道:“也严重,也不严重。这可能是你谈到的一些肠道感染的原因。那倒并不很严重。但是,变成严重问题的情况是可能有的。如果我们碰巧在医院里有个带病菌的人,那就不妙了。”
  “带病菌的人?”柯尔门继续解释道:“那是指体内带有病菌,可是本身并没症状的人。带病菌的人可能表面上是正常、健康的人。这种情况比一般人设想的要常见得多。“噢,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斯特朗夫人说着,心里也不住地思量。
  柯尔门又冲那两个化验员问:“我想咱们对医院里所有炊事人员都会作定期检查的,是吧?”班尼斯特得意地说:“嗯,是的。皮尔逊大夫对这点是不厌其烦的。”
  “我们的工作做得及时吗?”
  “嗯。”技术员组长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可能有好长时候没做了。”
  “最后一次检查在什么时候?”柯尔门是作为一般问题这么随便问的。“等等。让我查查。”班尼斯特走到化验室的另外一头。戴维·柯尔门的脑子里在掂量着有关的几个因素。如果洗碟机有问题(看起来是这样的),应该及时采取些措施;这一点没有什么问题。另一方面,既然对于接触食物的人员定期仔细做了检查(照班尼斯特说是这样做了),那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也不能漫不经心。他告诉约翰·亚历山大说:“你最好尽快把你的报告送给皮尔逊大夫。”
  “好,大夫。”亚历山大又回去看他那夹纸板上的记录了。班尼斯特在屋子那头,查着档案柜子上摊开的工作日志,抬起头来叫道:“二月二十四。”柯尔门一怔,问:“你说的是二月吗?”
  “对的。”
  “那几乎是六个月以前了。”他向营养科主任问:“也许你那里的炊事人员并没有多大变动,是吧?”
  “■,不巧,是有变动的。”斯特朗夫人摇着脑袋说。“从二月以来,我们添了不少新人,C大夫。”柯尔门还不大理解,又问班尼斯特:“那日期没错吧?”
  “最后一次就是那日子。”班尼斯特非常肯定自己说的没有错。他倒觉得能够给这个什么都懂的年青大夫讲点他不了解的事挺来劲。接着又找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自己来看看。”
  柯尔门没答理这个建议。“可是从那时以后上班的新来的雇员呢?”
  “这上面没有别的记载了。”班尼斯特耸耸肩。“如果保健科不送化验单,我们没法知道来了新炊事员。”他是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还近于有些轻蔑。
  柯尔门心里在冒火。他控制了一下,对营养科主任平静地说:“我看这个问题你应该查查。”这时候他才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斯特朗似乎也想到这儿了。她说:“我马上去。谢谢你,C大夫。”她乳房一颤一颤地走出了化验室。
  室内一霎时沉静下来。柯尔门第一次发现班尼斯特有些嘀咕了。当他俩的眼神对在一起的时候,他冷冷地问那老化验员:“已经好久没有把炊事员的化验送到这边来了,你就没有感到有些奇怪吗?”
  “嗯……”班尼斯特有些不自在了,先前的那种自信也已经消失。“我想要是老不送的话,早晚我会发现的。”柯尔门带着厌恶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生气地说:“我看只会晚,早不了,你说呢?——特别是要你动点脑筋的事。”他走到门口,转过头来说。
  “我去皮尔逊大夫那儿。”老技术员脸上的血色都没了,柯尔门走了以后,他还站在那里,看着柯尔门走出去的那扇门。他又生气、又懊丧,嘴上迸出来这么几句:“他什么都懂,是不是?书上的那些讨厌的事他都懂。”此时此刻,班尼斯特周围都是失败和倒霉的气氛。他所熟悉的世界(他认为是不可能遭到侵犯的、因而也就没有设防)正在垮台。一个新的秩序在出现,而在这个新秩序里,由于他自己的缺点,是没有他这样的人的位置的。
  他,垂头丧气,和新的秩序很不合拍,象是一个为时间所抛弃的软弱的、可悲的人。
  柯尔门走进来的时侯,约瑟夫·皮尔逊还坐在办公桌后边,抬起头来。
  这位年青的病理医师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就说:“约翰·亚历山大在通过洗碟机之后的干净碟子上发现了产气杆菌。”皮尔逊对发生这样的事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他冷冷地说:“是热水系统的毛病。”
  “我知道。”戴维·柯尔门想控制住他声音里的讥讽味道,但是没有控制住。“有没有人想点什么办法呢?”老头子有点纳闷地看着他,很奇怪,他不但没上火,反而很沉静地说:“我估计你是觉得这儿的工作搞得很糟糕吧。”
  “你既然这样问——我就告诉你,是这样的。”柯尔门的嘴唇绷得很紧。
  他心想,在这样的气氛中,真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工作多久。
  皮尔逊猛地把书桌下面的抽屉拉开,翻着里边的档案文件,一边找着一边说着,他是带着又生气、又难受的口气讲的。“你年青,阅历还浅,可是一脑子的大道理。你到这里来正赶上刚换了一套领导班子,比过去好多年花钱容易些了。于是你就认为出了什么毛病,都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要做些改进,没有人试着想些办法!”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把一堆厚厚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扔。
  “我并没有那么说。”这话脱口而出,有些象是自卫的口气。
  皮尔逊把卷宗往他那边一推。“这是关于厨房热水系统的行文卷宗。如果你不怕麻烦翻一翻,你就知道我请求换一套热水系统已经好多年了。”皮尔逊的声音提高了,象挑战似地说:“看哪——你看看哪!”柯尔门打开卷宗,把前面的看了。他翻了一页,又一页,把后面的也大致看了一遍。他立刻知道自己错了。那些行文中包括皮尔逊对医院食堂卫生提出的批评,措词比他自己可能用的还要尖锐得多。这些意见一直提了好几年了。
  “怎么样?”在他看卷宗的时候,皮尔逊在看着他。
  柯尔门没有迟疑,马上说:“对不起,我应该向你道歉——单就这件事来说。”
  “没关系。”皮尔逊烦躁地摆摆手,他听出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又问:“你说还有别的事情?”柯尔门平静地说:“在了解洗碟机的事情时,我还发现已经六个多月没有给炊事员作体格检查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象一颗子弹似的蹦出来。
  “保健科显然没有把样子送来化验,营养科主任已经去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没去问吗?病理科没有人去问问为什么不送东西来化验吗?”
  “显然没有人问过。”
  “这个班尼斯特真笨蛋!这是严重的。”皮尔逊真的关心了这件事,把对柯尔门的敌对情绪忘了。
  柯尔门平静地说:“我想你会关心的。”皮尔逊拿起电话。等了一下,说:“接院长电话。”电话直截了当,说的时间不长。最后皮尔逊挂上电话,站起身来,对柯尔门说:“塔马塞利下来了,咱们到化验室迎他去。”在化验室里用了几分钟时间,约翰重述了已为柯尔门所了解的情况。皮尔逊和塔马塞利听着,约翰·亚历山大重新翻开他的记录,皮尔逊检查了玻璃片。当他看完显微镜直起腰来的时候,营养科主任进来了。院长问她:“你问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斯特朗夫人带着不相信的神气直摇头。她对皮尔逊说:“今年年初,保健科添了一个新职员,P大夫。没有人对她说过要给炊事员作检查,这就是没有送下大便样子来的原因。”塔马塞利说:“那么,现在有多长时间没检查了?”
  “大约有六个半月了。”柯尔门注意卡尔·班尼斯特一个人阴郁地站在一边象是在做什么工作,可是他感到那个化验员组长是在注意听这边人的谈话,一句没漏。
  院长问皮尔逊:“你建议怎么办?”
  “首先得给所有的新雇员做一次检查——越快越好。”这回老病理医师的话很利索果断。“然后其余的人都作一次重新检查。包括化验大便、胸部透视和体格检查。应该包括所有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