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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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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杰姆要穿上从我身上脱下来的萨莉阿姨的袍子,我们就一起逃亡。一个有身份的囚徒逃
跑,就称做逃亡①。举例说,一个国王逃走的时候,就称作逃亡。国王的儿子也如此,不论
是否是私生子,一概如此。”    
  ①原文为evasion,意为“躲避”。
 

    汤姆就写下了那封匿名信。我呢,按照汤姆的吩咐,在那天晚上,偷了那黄脸皮丫头的
衫子穿上,把那封信塞到了大门下面。信上说:
    当心。灾祸快临头。严防为妙。
    一位不相识的朋友
    第二天晚上,我们把汤姆蘸血画的骷髅底下交叉着白骨的一幅画贴在大门上。再下一个
晚上,把画了一付棺材的画贴在后门口。一家人这么恐慌,我可是第一回见到。他们吓得魂
飞魄散,仿佛他们家到处是鬼,在每一样东西的后面,在床底下,在空气里,隐隐绰绰的,
都是鬼。门砰的一声,萨莉阿姨就跳将起来,喊一声“啊唷!”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就跳
将起来,喊一声“啊唷!”她没有留意的时候,你偶然碰了她一下,她也会这样子。不论她
的脸朝那个方向,她总是不放心,因为她认为在她身子背后,每一回都有什么妖怪之类——
所以她不停地突然转身,一边说“啊唷”。还没有转到三分之二,就又转回来,又说一声
“啊唷”。她又怕上床,可又不敢坐着熬夜。汤姆说,可见我们那套办法很灵验。他说,搞
得这么灵验,他过去还没有过。他说,这表明,事情是做得对的。
    于是他说,压轴戏如今该上场啦!所以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把另一封信准备好了,
并且正在考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因为我们在吃晚饭时听到,他们说,他们要通宵在前门后
门都派黑奴看守。汤姆呢,他顺着避雷针滑了下去,在四下里侦察了一番。后门口的黑奴睡
着了,他就把信贴在他颈子背后,随后就回来了。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你们别泄露我的秘密,我是有心做你们的朋友的。现下有一帮杀人犯,是从那边印第安
领地来的①,要在今晚盗走你家的黑奴。他们一直在试图吓唬你们,好叫你们待在屋里,不
敢出来阻拦他们。我是这一帮团伙中的一分子,可是由于受到宗教的感化,有心脱离这个团
伙,重新做人,因此愿意揭露这个罪恶阴谋。他们定在半夜整沿着栅栏,从北边偷偷摸进
来,带着私造的钥匙,打开黑奴的小屋,将他盗走。他们要我在稍远处放风,一有危险,便
吹起白铁皮号筒。不过我现在决定不照他们的办,根本不吹白铁皮号筒,而准备他们一进
来,我便学羊的声音,喝喝地叫唤,望你们趁他们在给他打开脚镣时,溜到小屋外,把他们
反锁在里面。一有工夫,就可把他们杀掉。千万要按我的话办,如果不照办,他们就会起疑
心,惹出一场滔天大祸。我不想获得什么报酬,只愿知道自己是做了一桩好事。
    一位不相识的朋友    
   ①诺顿版注:指当年的俄克拉荷马,当时为印第安人领地,不法之徒不少。
 
第四十章
 
 英文 

    吃了早饭以后,我们兴致很高,便坐了我的独木船,往河上钓鱼,还带了中饭,玩得很
开心。我们还看了一下木筏子,见到木筏子好好的。我们很迟才回家吃晚饭,发现他们惶惶
不安,不知道前途吉凶。他们叮嘱我们一吃好晚饭便上床去睡觉,却并没有告诉我们会是什
么样的一种灾难。对那封刚收到的信,他们也一字不提。不过那也是不必要的事了,因为我
们跟不论哪一个人一样肚里清楚。我们走到楼梯半中间,萨莉阿姨一转身,我们就溜进了地
窖,打开食柜,把中上的午餐食品装得满满的,带到了我们的房间里,随后就睡了。到晚上
十一点半左右,我们便起身了。汤姆就穿上了他偷来的萨莉阿姨的衣服,正要带着饭食动
身。他说:
    “黄油在哪儿?”
    “我弄了一大块,”我说,“搁在一块玉米饼上。”
    “那就是你忘了拿搁在那儿啦——这里没有啊。”
    “没有,我们也能对付。”我说。
    “有,我们也能对付嘛,”他说,“你就溜到下边地窖里去一趟,弄一些来,随后抱着
避雷针下楼,赶上来。我就去,去把稻草塞进杰姆的衣服里,假扮成他妈的模样。等你一
到,我就学羊叫,呣的一声,然后一块儿逃跑。”
    于是他就出去了,我也去了地窖。一大块黄油,象拳头般大,正在我刚才忘了拿的地
方。我就拿起搁了黄油的大块玉米饼子,吹灭了我的烛火,偷偷走上楼去,平安无事地到了
地窖上面那一层。不过萨莉阿姨手持蜡烛正在走过来。我赶快把手里的东西往帽子里一塞,
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再一瞬间,她看到了我。她说:
    “你刚才在下面地窖里啊?”
    “是的,姨妈。”
    “你在下面干什么?”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
    “没,姨妈。”
    “天这么晚了,是什么叫你这个样子下去,是你见了鬼么?”
    “我不知道,姨妈。”
    “你不知道?汤姆,别这样回答我的问话。我要知道你在下边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事都没有干,萨莉姨妈。要是能干过什么那倒好了。”
    我以为,这样她会放我走了。要是在平时,她是会放我走的。不过,如今这么多怪事不
断,只要有一点儿小事出了格,她就急得什么似的。所以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给我到起坐间去,耽在那儿等我回来。你卷进了与你丝毫不相关的事。我决意要把
这个弄清楚,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于是她走开了,我把门打开,走进了起坐间。我的天,这么一大群人!有十五个农民,
一个个带了枪。我怕得要死,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一张椅子里坐下。这些人围坐在一
起,其中有些人偶然谈几句话,声音放得轻轻的。一个个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可又装得若
无其事。不过我知道他们真正的心理,因为你可以看到,他们一会把帽子摘下来,一会又戴
上,一会儿抓抓脑瓜,一会儿换个座位,一会儿摸摸钮扣,如此等等。我自己呢,也心神不
定,只是我自始至终,并没有把帽子摘下来。
    我确实巴不得萨莉阿姨快来,跟我说个清楚,高兴的话,就揍我一顿,随后放开我,让
我好告诉汤姆,我们怎样把事情搞得太过火了,怎样已经一头撞上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了,
怎样该在这些家伙失去耐性找到我们头上来以前,就和杰姆溜之大吉,一逃了事。
    她终于来了,便开始盘问我,不过我无法直接了当地回答。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不知
如何是好。因为这伙人如今已是焦躁不安,其中有些人主张立时立刻马上就动手,去埋伏
好,等候那些亡命之徒。还说现在离半夜整只有几分钟了。有些人则力图劝说他们暂时按兵
不动,静候羊呣呣叫的信号。姨妈呢,偏偏盯着我问这问那。我呢,浑身发抖,吓得要晕过
去了。房间里又闷又热,牛油开始在化,流到了我的颈子里和耳朵根的后边。这时,有一个
人在叫:“我主张先到小屋里去,现时立刻就去,他们一来,就逮起来。”我听了差点儿昏
过去,同时一道黄油从额骨头上往下流淌,萨莉阿姨一见,马上脸色白得象一张纸。她说:
    “天啊,我的孩子怎么啦——肯定是他得了脑炎,准没有错,脑浆正往外流啊!”
    于是大伙儿都跑过来看,她呢,一把摘下了我的帽子,只见面包啦、剩下的牛油啦,都
掉了出来。她立刻把我一把抓住,搂在怀里。她说:
    “哦,你可吓坏了我啦!现在我又多么高兴,原来你没有病啊。我们如今运气不好,碰
上了祸不单行。我一见那浆子,以为这下子你的命可要保不住了。一见那颜色,分明和你的
脑浆一个样啊——亲爱的,亲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说一说你到地窖里去为的是什
么,我根本不会在乎嘛。好了,睡觉去吧,天亮以前,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马上就上了楼,又一眨眼便抱住了避雷针滑下来。我在黑地里如飞一般冲往那个披
间,心里急得连话也差点儿说不成。不过我还是赶快告诉了汤姆说,大事不好,必须马上就
逃,立时立刻就逃,一时一刻也不容耽搁——那边屋里已经挤满了人,都带着枪哩。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说:
    “不会吧!——真是这样!多棒啊!啊,哈克,要是能从头再来一次的话,我打赌,准
能抬来两百个人!只要我们能推迟到——”
    “快!快!”我说,“杰姆在哪里?”
    “就在你眼皮底下。只要手一伸,你能摸得到他。他衣服穿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现
在我们就溜出去,发出羊叫的暗号。”
    不过我们那时已经听到大伙儿的脚步声,正一步步逼近门口。接着听到摸弄门上那把挂
锁的声音,只听得其中一人在说:
    “我早就对你们说了,来得太早啦,他们还没有来嘛——门是锁着的。好吧,我现下把
几个人锁在小屋里,你们就在黑洞洞里守候着,他们一进来,就杀死他们。其余的人分散开
来,仔细听着,看能不能听到他们摸过来。”
    有些人便进了小屋,只是黑漆漆的看不见我们,差点儿踩着了我们。我们这时急忙往床
底下钻。我们顺顺当当钻到了床底下,从洞中钻了出来,行动迅速,轻手轻脚——杰姆在
前,其次是我,汤姆最后,这都是按照了汤姆的命令的。如今我们已经爬到了那间披间,只
听得外面不远的脚步声。我们便爬到了门口。汤姆要我们就地停下来,他往门缝里张望,可
是什么也望不见,实在天太黑了。他低声说,他会听着,看脚步声有没有走远。要是他用胳
膊后捅我们一下,杰姆就必须先走,由他压阵最后走。随后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啊,听
啊,听啊,可是四下里一直有脚步声。到最后,他用胳膊后捅了捅我们,我们便溜了出来,
弓着腰,屏住了呼吸,不发任何一点点儿声音,一跟着一个,轻手轻脚,朝栅栏走去,平平
安安地走到了栅栏边,我和杰姆跨过了栅栏,可是汤姆的裤子给栅栏顶上一根横木裂开的木
片给绊住了,他听到脚步声在走拢来,他使劲扯,啪地一声把木片扯断了。他跟在我们后面
跑。有人叫了起来:
    “是谁?答话,不然我要开枪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答话,只是拔腿飞奔。接着有一群人追上来了。砰,砰,砰,枪弹在我
们四周飞过!只听得他们在喊叫:
    “他们在这里啦。他们在朝河边跑啦!伙计们,追啊!把狗放出来!”
    于是他们在后边穷追。我们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因为他们脚上穿的是靴子,又一路喊
叫。我们呢,没有穿靴子,也没有喊叫。我们走的是通往锯木厂的小路。等到他们追得逼近
了,我们就往矮树丛里一躲,让他们在身边冲过去,然后在他们后面走。他们为了不致于把
强盗吓跑,把狗都关了起来。到了此时此刻,有些人把狗放了出来,这些狗便一路奔来,汪
汪直叫,仿佛千百只一齐涌来,不过这些毕竟是我们自家的狗,我们一收住脚步,等它们赶
上来,它们一见是我们,并非外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便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朝呼喊声
和重重的脚步声那个方向直冲过去。我们便鼓足马力,在它们的后面跑,后来到锯木厂,便
改道穿过矮树丛,到原来拴独木舟的那边,跳了上去,为了保住一命,使劲往河中心划,不
过一路上尽量不发出声音。随后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地到了藏着我那个木筏子的小岛,这时
还听得见沿河从上边到下边一路之上人吼狗叫,乱作一团。到后来,离得越来越远了,声音
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失了。我们一跨上木筏子,我就说:
    “杰姆啊,如今你再一次成了个自由的人啦。我敢打赌,你不会再一次沦为奴隶啦。”
    “这一回也真干得飘良(漂亮),哈克。计划得太巧妙了,干得也巧妙。谁也搞不出一
个这么复杂又这么浜(棒)的计划啦。”
    我们都高兴非凡,最高兴的是汤姆,因为他腿肚子上中了一枪。
    我和杰姆一听说这事,便没有刚才那样的兴致了。他伤得挺厉害,还在淌血,所以我们
让他在窝棚里躺了下来,把公爵的一件衬衫撕了给他包扎,不过他说:
    “把布条给我,我自己能包扎。现如今我们不能停留啊,别在这儿磨磨蹭蹭了。这一回
逃亡搞得多么漂亮。划起长桨来,顺水放木排!伙计们,我们干得多棒——确实如此。这一
回啊,要是我们是带着路易十六出奔,那该多有劲。那样的话,在他的传记里便不会写下什
么‘圣·路易之子上升天堂’之类的话啦。不会的,我们会把他哄过国界,——我们肯定会
带他哄过国界——而且干得十分巧妙。划起长桨来,划起长桨来!”
    不过这时我和杰姆正在商量——正在考虑呢。我们想了一分钟以后,我就说:
    “杰姆,你说吧。”
    他就说了:
    “那好。据我看,事情就是如此的。哈克,要是这回逃出来的是他,伙计们中间有一个
吃了一抢(枪),那他命不会说,‘为了纠(救)我,往前走吧,别为了纠(救)其他人惹
麻烦,找什么医生啊。’汤姆少爷是那样的人么?他会这么说么?你可以打多(赌),他才
不会呢!那么杰姆呢,我会这样说么?不,先生,要是不找医生,我一布(步)也不走,即
便要等四十年也行!”
    我知道他心里是颗白人的心。我也料到了他会说他刚才说的话——所以现在事情就好办
了。我就对汤姆说,我要去找个医生。他为了这便大闹了起来,可是我和杰姆始终坚持,寸
步不让。后来他要从窝棚里爬出来,自己放木筏子,我们就不许他这么干。随后他对我们发
作了一通,——可是,那也没有用。
    他见到独木船准备好了,就说: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告诉你到了村子里怎么办。把门一关,把医生的眼睛用
布给绑个严严实实,要他宣誓严守秘密。随后把一袋金币放在他手心里。接着在黑地里带他
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然后带他到独木舟上,在各处小岛那里转圈子。还要搜他的身,把
粉笔扣下来,在他回到村子里以前,不要发还给他。不然的话,他准会在这个木筏子上做上
记号,以便往后找到它。这样的方法是人家都这么干的。”
    我就说,我一定照着办,就出发了。杰姆呢,只要一看见医生来,就往林子里躲起来,
一直到医生离开为止。
 
第四十一章
 
 英文 

    我把医生从床上叫了起来。医生是位老年人,为人和气、慈祥。我对他说,我和我的一
个兄弟昨天下午到西班牙岛上去钓鱼,就在我们找到的一个木筏子上露宿。大约半夜里,他
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一脚踢到了枪,枪走了火,一枪打中了腿。因此我们请他到那边去看一
看,诊治一下,还要他不必声张出去,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因为我们准备当晚回家,好让
家里人惊喜一下。
    “你们家的人都是谁啊?”
    “费尔贝斯家,是住在下边的。”
    “哦,”他说。隔了一分钟,他说,“你刚才说的他是怎么受的伤啊?”
    “他做了一个梦,”我说,“就挨了一枪。”
    “奇怪的梦。”他说。
    他就点了灯笼,拿起药箱,我们就出发了。不过他一见到那只独木舟,就不喜欢这条独
木舟那个模样,——说船只能坐一个人,坐两个人恐怕不大安全。我说:
    “哦,你不用害怕,先生,这条船能坐我们三个呢,还绰绰有余。”
    “怎么三个?”
    “啊,我,西特,还有——还有——还有枪,我的意思是指这个。”
    “哦。”他说。
    不过他在船边上踩了踩,晃了一晃,随后摇了摇脑袭,说最好由他在附近找一条大一些
的船,不过,附近的船都是锁上、拴好了的,所以他只得坐我们的那条独木舟,要我在这里
等他回来,我也可以在附近继续找一找,或者最好是到下边家里走一走,好叫他们对惊喜有
个准备。要是我愿意的话。不过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把怎样能找到我们的木筏子对他说
清楚了,他就划船走了。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念头。我对自个儿说,万一他不能象俗话所说,羊尾巴摇三摇,很快
就把腿治好,那怎么办?万一得花三四天呢?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是躺在那儿,由
着他把秘密泄露出去么?不行,先生,我知道我该怎么干。我要等在这里,等他回来。如果
他说他还会再去,我就跟他去,就是我得泅水过去也得去。随后我们就要抓住他,把他绑起
来,不放他走,松了木筏子往下游漂去。等他把汤姆治好了,我们会重重地酬谢他,把我们
的所有一起掏给他都行,然后放他回到岸上。
    于是我就钻到一个木材垛里睡了一会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移到我的头顶上了!我立
刻朝医生家奔去,人家说他晚上什么一个时辰出诊的,至今未归。我就寻思,这样看来,汤
姆的病情恐怕很不好,我得马上回岛上去。于是我转身便走,刚到转弯的街角,一头差点儿
撞到了西拉斯姨夫的肚子上。他说:
    “啊,汤姆你这个流氓,这一阵子,你哪里去啦?”“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啊,”我
说,“光只是追捕那个逃跑的黑奴啊——我和西特两个。”
    “你究竟去了哪儿?”他说,“你姨妈担心得不得了啊。”“她不用担心嘛,”我说,
“我们不是好好的嘛。我们跟在大伙儿和狗的后面。不过他们冲到前面去了,我们就找不到
他们了。可是我们仿佛听到在河上发出的声音,我们就找着了一只独木船,在后面追上去,
就划过河去,可就是不见他们的踪影,我们就沿了对岸往上游慢慢划,到后来,划得累了,
没有力气了,就把独木舟系好,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一个钟头前才醒来,随后划到了这边
来,好听听消息。西特到邮局去了,看看能否听到什么消息,我呢,四处遛遛,给我们买些
吃的,我们正要回家转呢。”
    我们便往邮局走去,去“找”西特,不过正如我意料中的,他不在。老人呢,他从邮局
收了一封信。我们等了相当久,可是西特并没有来。老人说,走吧,让西特玩够后步行回家
吧,或是坐独木舟回去,我们可要坐马回去。我要他答应把我留下来,等等西特,可就是说
不通。他说,不必等了。还说我得跟他一起回去,好叫萨莉阿姨看看我们是好好的。
    我们一到家,萨莉阿姨高兴得又笑又哭,搂住了我,给我不疼不痒地揍了几下子。还
说,等西特回来,也要这样揍他一顿。
    家里可挤满了农民和他们的娘儿们,是来吃饭的。这样唠唠叨叨没个完的场面,可是从
没见过。霍区基斯老太特别饶舌,场上只听见她的声音。她说:
    “啊,费尔贝斯妹子,我把那间小屋兜底翻身搜了一遍,我确信,那个黑奴准是疯啦。
我对顿勒尔妹子就是这么说的——顿勒尔妹子,我不是这样说的么?——妹子啊,他是疯
啦,——这就是我说过的话。你们全都听到了我说的话:他是疯啦,我说。一切的一切说明
了这一点,我说。你看看那磨刀石吧,我说。有谁能告诉我: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会在磨刀石
上刻下这么多的疯话。这儿刻着什么一个人的心破碎了。那里又说在这儿苦熬了三十七个年
头,诸如此类的。还说路易的私生子什么的,尽是这些胡话。他准是疯啦,我说。我一开头
就是这么说的。在中间是这么说,到最后也还是这么说,始终是这么说——那个黑奴是疯啦
——疯得跟尼鲍顾尼愁①一个样,我说。”    
  ①指《旧约·但以理书》中的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不听但以理的忠告,上帝使之
丧失理智,这里是说话的乡下老太太胡乱拼的音。
 

    “还看看那个破布条搞成的绳梯吧,霍区基斯大姐,”顿勒尔老太说。“天知道他想用
这个干——”
    “我刚才跟厄特巴克大姐说的,就是这样的话,这你可以问问她本人嘛。只要看一看那
个破布条绳梯,她,她,我说,是啊,只要看一看这个,我说——他能用来干什么,我说。
她,她,霍区基斯大姐,她,她——”
    “不过,天知道他们怎么能把这块磨刀石弄进去的?又是谁挖搁了这个洞?是谁——”
    “我恰恰正是说的这些话,奔洛特大哥!我刚才说的——把那碟子糖浆递给我,好不
好?——我刚才对顿拉普大姐说的正是:他们怎样把磨刀石弄进去的?我说。别忘了,还没
有人帮忙——没有人帮忙!怪就怪在这里!别跟我这么说吧,我说。一定有人帮忙的,我
说。而且有很多很多的人帮忙,我说。有十来个人帮那个黑人的忙。我非把那边每一个黑奴
的皮剥掉不行,不过我先得查清楚究竟是谁干的,我说,而且,我说,——”
    “你说十来个!——四十个也干不了那一桩桩,一件件啊。看看那些小刀做的锯子什么
的,他们做起来有多费事?再看看用这个锯断的床腿吧,需得六个人干一星期才干得了!再
看看那用稻草装成的在床上的黑奴吧,再看看——”“你说得不错,海托华大哥!我刚才还
对费尔贝斯大哥他本人说的,正就是这个出,知道吧?霍区基斯大姐,你又怎么看?费尔贝
斯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我说。想到了这床腿竟然会这样被锯断,是吧?想一想吧,我
说。我断得定,床腿不会自己断的,我说——是有人锯断的,我说。我就是这么个看法,你
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也许不重要,我说。不过,既然情况如此,我就是这么个看法,我
说。如果你能提出一个更好的说法,让他提出来好了,我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跟顿拉
贝大姐说了,我说——”
    “说来真见鬼,要干完所有这些活儿,须得一屋子挤得满满的黑奴,用四个星期,每晚
每晚地干,费尔贝斯大姐。看看那件衬衫吧,——上面密密层层地蘸着血写满了非洲神秘的
字母。准定是有一木筏子的黑奴几乎夜夜在干这个。啊,谁能把这个读给我听,我愿意给他
两块大洋。至于写了这些的那批黑奴呢,我保证要抽他们——”
    “说到有人帮他们,玛贝尔斯大哥!啊,依我看,要是你在这间屋里耽过一阵,你准会
这么想的。啊,他们凡是能偷到手的都偷了——你别忘啦,可我们还一直在时时刻刻地看着
呐。他们干脆在晾衣绳上把衬衫偷走。说到他们用来做绳梯的床单,他们已经偷了不知多少
回啦。还有面粉啊,蜡烛啊,烛台啊,调羹啊,旧的暖炉啊,还有我如今已经记不起来的上
千种东西,还有新的印花布衣服啊等等的。可我和西拉斯,还有我的西特和汤姆,还日日和
夜夜看守着、提防着呢,这些我都对你说过了。可是我们没有一个能抓住他们的一根毛,或
者见到过他们人,或者听到过他们的声音,而如今到了最后一刻,啊,你看吧,他们竟然能
溜之大吉,就在我们的鼻子底下呢;还竟然敢于作弄我们,并且还不只作弄了我们,还作弄
了印第安领地的强盗,并且终于把那个黑奴太太平平地弄走了,即便立即出动了十六个人、
二十二条狗拼命追踪也无济于事!我告诉你吧,这样破天荒的事,我确实是闻所未闻。啊,
就是妖魔鬼怪吧,也做不到这么巧妙、这么漂亮。依我看,一准是妖魔怪鬼在施展法术——
因为,我们的狗,这是你知道的,没有比这些狗更机灵的了,可是连他们的踪迹也没有嗅出
来!你有本事的话,不妨把这个解释给我听听。要是你有本事的话!——你们随便哪一位!”
    “啊,这真是把人难倒了——”
    “老天!我从未——”
    “天啊!我可还不——”
    “毛贼和——”
    “天啊,我真怕住在这样的一个——”
    “怕住在——是啊,我吓得简直既不敢上床,又不敢起床,躺下来也不是,坐着也不
是,里奇薇大嫂!啊,他们还会偷——老天爷,昨晚上,到半夜时刻,我吓成了什么样子,
你们连想也想不出来哩。要是我说,我不怕他们把家里的什么人都偷走,那只有天晓了!我
简直到了这么个地步啦。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如今,在大白天,我当时那种情形仿佛太傻
了,可是在昨晚上,我对我自个儿说,我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在楼上那间冷冷清清的房间里
睡着呢。老天在上,现在我可以说了,当时我慌乱到了极点,我偷偷上了楼,把他们锁在了
房间里!我就是这么干了的。换了别人,谁都会这么干啊。因为,你知道,人要吓成这个样
子,而且吓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糟,你的脑袋给吓懵了,你就什么样的荒唐事都做得出
来。到了后来,你会自个儿寻思,假如我是个男孩,独自在那里,门又没有上锁,那你—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神情显得有点儿惶惑,慢慢地转过头来,当眼光落到我身上时——
我站了起来,出去遛达一会儿。
    我对我自个儿说,关于那天早上我怎样没有在房间里的事,要是我能走出去,找个地
方,好好想一想,我就能解释得更圆些。于是我就这么办了。不过我并没有走远,不然的
话,她会找我的。到了傍晚,大伙儿都走了,我就转回家,对她说:当时喧闹声,枪声把我
和西特吵醒了,门又是上了锁的,我们想要看一看这场热闹,便顺着避雷针滑了下来。我们
两人都受了点儿伤,不过这样的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干了。随后我把先前对西拉斯姨父说过
的那一套话,对她说了一通。她就说,她会饶了我们的,也许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又谈到了人们对男孩子该怎么看,因为据她说,男孩子嘛,全都是冒失鬼。既然没有受到伤
害,她该为了我们活着,一切平平安安,她仍跟我们在一起等等,好好感谢上帝,不必为了
过去的事烦神了。所以她亲了亲我,拍拍我的脑袋,又自个儿沉思幻想起来了。没多久,她
跳将起来说:
    “啊哟,天啊,快天黑了,西特还没有回来哟!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啊?”
    我看到机会来了,便一纵身说:
    “我马上到镇上去,把他找回来。”
    “不,你不用去,她说。“你待在原地别动。一回丢一个,就够糟的啦。要是他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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